“孩子!”蓊郁的森林中,武沛盯着一块石头,眯起双眼,仿佛着迷,“这块石头里面,有一只蟾蜍。”
“爸爸,你骗人!”武大圣憨憨地笑。
“我没有骗你!”武沛笑了笑,“它在卵的时代,不慎进入其中,后来长大以后,再也无法出欢。孩子,你要跟我打赌么?如果你输了,就把‘森堤’再练一百次。”
“我蠃了呢?”
“今天的功课到此为止。”
“爸爸你输定了,这样坚硬的石头里面,绝对没有什么蟾蜍。”
“呵!”武沛手起杖落,石块分成两半,一只蟾蜍跳了出来,眯眼瞧了瞧天,一蹦一跳地去远了。“怎么会这样?”武大圣十分吃惊。
“龟、蛇与蟾蜍,天生拥有内息。”武沛盯着儿子,意味深长地说,“如果练成了内息,那么无论何种环境,你都可以自行循环,自在呼吸,那样的甲士,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别停下来,呼吸,吐纳,好,将真气导引出来,进入胎光窍,别泄气,想象自己冲开一切,突破一切,没有什么可以限制你,限制你的只有你自己……”
京无伦的吼叫声如在耳边,武大圣俨然失去了知觉,四周毒液汹涌,不断地侵蚀他的躯体,他却陷入了一个宁静无比的境地。他在呼吸自己,从一切的物质中吸取大能,甚至于包括蛇腹中的毒液。元气在他的体内穿梭游走,由散乱而凝结,由躁动而平静,仿佛一股股水银,缓缓流动,源源不绝。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岳风……朱阳……依依……没有什么可以限制你,限制你的只有你自己……壮大自己……与天相齐,无物可拘……”
一串串念头在心中闪过,一股磅礴的力量涌遍全身,毒液近前,又被排开,损伤的躯体飞快的愈合,他的身子向外膨胀,慢慢地充满了蛇王的体腔。
突然间,武大圣醒了过来,至极的宁静中,他听到了幽雪的声音,知道了将来的危险,体内的力量四处奔走,无处可去。武大圣一挺身,冷森森的毒液统统退散,他抓起铁棍,向上大力一举,一股大力透过铁棍送出,捅中了上方的蛇身。
蛇身动了一下,可是没有洞穿,透过棍身,武大圣感受到幽雪痛苦的抖动。
“我伤着它了。”武大圣信心大增,又捅一下,还是无功,一股强烈的妖气从前方涌来,微微发白,像是一条白光闪闪的锁链,将他从头到脚死死缠住。武大圣明白,这是冰蛇王的内息,这股妖气已经凝结成形,比丝还软,比钢铁还硬,任其缠绕,势必断成两截。
“呵!”武大圣运足气力,向外一拱,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子随意膨胀,比起之前大了许多。
妖气一觉不妙,立刻向内收缩,武大圣奋起神力,竭力向外膨胀。双方一收一放,就在蛇腹深处角起岁谏。妖气不断涌来,武大圣的力气也是源源不绝,但不利的是,这一场比试地处蛇腹是货真价实的“心腹重地”。换在蛇身以外,武大圣必死无疑,但在蛇腹之中,幽雪纵有千般能耐,也是使不出来,唯有用妖气困住对方,指望腹中的消化液将武大圣溶化殆尽。
武大圣一呼一吸,丝毫不乱,完全符合父亲的调|教、京无伦的指点。每一个毛孔向外数丈推开逼近的毒液,却将妖气中的大能吸入体内,木气与土气相融,就像是长满了树木的大堤根须与泥石纠结一处,足以抵挡任何惊涛骇浪的袭击。
体内的元气越来越强,左冲右突,无处发泄。武大圣口不能言,心中发出一声狂吼,身子猛地一挣,铁棍横扫而出,棍子击散了妖气,穿透了毒液,在妖蛇的体内翻江倒海,幽雪五脏六腑,全被连根拔起。
这痛苦难以形容,幽雪无奈之下,只好收回所有妖气,死死护住五脏。冷不防武大圣铁棍一举,直直捅向妖蛇的脊背,失去护体妖气,幽雪的腔肉一桶即破。幽雪痛得翻滚起来,武大圣豪气顿生,铁棍左捅右顶,所向无前,不容幽雪想出应对法子,就将这只万年老蛇活活捅成了一面筛子。
没有妖气束缚,武大圣的身子向外怒张,突破四倍变身,直达五倍、六倍,棍刺之苦加上膨胀之势,冰蛇王的身子啪的一声,终于破成了两半。武大圣破蛇而出,铁柱似的棍子向下一顿,将幽雪的残躯死死钉在地上。
头儿一死,寒冰蛇中起了一阵骚乱,它们发出惊恐的嘶鸣,潮水一样向四周退散,一眨眼的工夫,数千条妖蛇逃得一条不剩,剩下茫茫积雪,看上去甚是寂寥。
武大圣回望四周,面露惊色。他变回原形,发现一身腥秽,便在雪地里打个滚儿,将附身的毒液洗尽,上前扶起岳风,望着四周连连咋舌:“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吗?”又看了看朱阳,担心地说,“猪样儿还活着吗?”
“他还活着,只是受了点儿伤。”岳风微微苦笑,“武大圣,多亏有你,要不然,我就被蛇吃了。”
“嗜!”武大圣挠了挠头,憨笑说,“这条臭蛇自己倒霉,它要不吃了我,我也拿它没法子。”岳风盯着他说道:“武大圣,你变厉害了啊,刚才的变身,比起以前大了许多。”
武大圣将蛇腹中的遭遇说了一遍,皱眉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就变大啦。”
岳风沉吟道:“也许蛇腹里的凶险,反而激发了你的潜力,让你真正学会了京无伦的神通。”
武大圣点头说:“没错,师父教我的道术,以前怎么也练不好,刚才轻轻松松就使了出来。”
岳风靠在一棵大树上,含笑点头,他想要挣起,却浑身乏力,只好让武大圣取出杜庭兰留下的伤药。伤药上注明各种用法用量,三人内服外敷,过不多久,朱阳醒了过来,三人望着对方狼狈形象,均是无言苦笑。朱阳听说幽雪被武大圣杀死,忙问:“蛇妖尸体在哪儿?”
武大圣指着远处,努嘴道:“那里不是。”朱阳一眼望去,金瞳子闪闪发亮,说道:“快扶我过去。”岳风和武大圣大为惊奇,扶起朱阳,走到幽雪的尸体前,朱阳审视片刻,说道:“你们两个,将它的蛇骨剖开。”
岳风和武大圣对望一眼,武大圣一声大吼,变出六倍法身,双手抱起幽雪,将它皮肉扯开,露出白森森的蛇骨。岳风抽出雷魂枪,跳上蛇骨,剖开椎骨,只剖开一截,就在蓝色的腥血之中,嗖地跳出一颗冰白色的珠子,径约寸许,飘浮半空,握在手里,寒气逼人。
岳风诧道:“这是什么东西?”朱阳说道:“这是‘阴蛇玄明丹’,是蛇妖精血所聚,寒冰蛇每两千年,才会在蛇骨中生出一粒,修道人服下,可以大长元气,不惧一切火毒。幽雪存活数万年,蛇骨中的灵丹一定不止一粒。”
岳风听了,又举枪剖开蛇骨,前后找到十二粒,蛇脑中的一粒格外圆大光亮,寒气森森,映照四方。
岳风将“阴蛇玄明丹”分成四分,每份三粒,三人各得一份,剩下一份岳风揣在兜里,他未说去处,但其他二人均知这是留给依依。
三人服下蛇丹,盘坐入定,岳风只觉小腹里涌起一股清冷之气,纯净浑厚,弥漫全身,之前的空虚之感很快消失,躯壳又被清冷之气充满。这一股冷气随他导引,遍体流转,在灵窍中走了几个来回,凝缩纠结,蕴藏其间。岳风只觉浑身充满无穷之力,大有拔山超海,扭转乾坤的自信。
过了片刻,他挣开双眼,朱阳和武大圣也先后收功,脸上均是神采焕发,容光照人,身上的伤口也是不药而愈,就连疤痕也未留下。
朱阳回顾四周,望着古家上百尸首,心中大为感慨,说道:“这一阵之后,恐怕古家也没什么人物了。”
“那可不一定。”武大圣说道,“我听老爹说,古家最厉害的人其实不是古天仇,而是一个老头子。”
朱阳沉思一下,忽地抬头叫道:“啊呀,你是说古难?”“对的,就是古难。”
武大圣一拍后脑,说道,“老爹说过他的名字,但我一时忘了。”
“他还活着么?”朱阳脸色凝重,紧紧皱起眉头。
岳风怪道:“猪样儿,怎么?这个古难比这一百多人还厉害?”
“不止厉害,恐怕还要厉害许多。”朱阳深深地看了岳风一眼,“这个古难,是一个准天道。”“准天道?”岳风不解道,“那是什么?”
“简单的说,准天道就是天道者的候选人,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最终没有问鼎天道者。”朱阳轻轻呼出一口气,盯着岳风,意味深长地说,“准天道的能力十分接近天道者,乃是至道的绝顶,他个古天仇相比,根本就是一天一地。”
“我老爹说过。”武大圣粗声粗气地说,“古难同时拥有分身、变身和幻身,跟京无伦一样,都是甲士中极为少见的三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