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花垣城里,从来没有人会将她这个自幼体弱多病的大郡主放在眼里,因此这段时间除了不得自幼之外,陈沅沅过的其实还算是不错。
但即使是这一切的争斗其实和陈沅沅没有关系,但是陈沅沅却还是难免有些失魂落魄。
母女反目、姐妹相杀……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的至亲身上。
“郡主,您怎么不高兴啊?”梓年在一旁看着陈沅沅丝毫不见笑容的脸,不由得说道:“如今少城主大获全胜,活捉了二郡主和韩烁,咱们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闻言,陈沅沅抿着唇没有说话。
苏沐原本是在一旁调香的,他虽然出身教坊司,但是在调香方面却是个高手,陈沅沅有时候心绪不宁,苏沐便会为陈沅沅调制安神香。
此时听到梓年的话,苏沐便放下了手中的铜匙,走过来对梓年说道:“梓年,你去给郡主准备晚膳吧,郡主这里有我照料着。”
一听这话,梓年立马就知道自己方才说错话惹得郡主不高兴了,于是连忙向苏沐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就向陈沅沅告退了。
其实原本梓年也是看不上乐人出身的苏沐的,但是经过相处之后,他却是发现其实苏沐才是唯一一个能够一眼就读懂郡主心思的人,更是对郡主一片真心。
这段时日有苏沐的照料,郡主的身体都好了不少。
等到梓年走出去之后,苏沐才蹲在陈沅沅的身前,轻声的对陈沅沅说道:“郡主,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吧,总在心里憋着,于身体也是有损的。”
陈沅沅虽然病弱,但到底是个医者,对于自己身体的调养其实一直都是很用心的。
但是无奈她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又多愁善感,因此平日里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从前的时候,母亲最疼爱的便是楚楚……”沉默了许久,陈沅沅才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楚楚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母亲就算是没有将少城主之位交给她,但是却也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啊,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花垣城主平日里最宠爱的虽然是陈小千,但是陈沅沅却从来都不这么觉得。
她一直都觉得母亲对陈芊芊的疼爱不过就是宠溺而已,对陈楚楚的严厉教导,才能够真正称得上是给予厚望。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从小到大,母亲对陈楚楚都是最严厉的一个。
芊芊一向调皮,而她幼时身体更加不好,陈楚楚是最优秀的郡主,也是母亲唯一一个用了心的女儿。
这样的道理,连她都能够看得明白,为什么偏偏就是陈楚楚看不明白?
苏沐自然是知道陈沅沅这话是什么意思,因此还缓缓地笑了一声,微微仰头看着陈沅沅,对陈沅沅说道:“郡主,您可曾听说过一句话?”ωωω.χ~⒏~1zщ.còм<
“什么话?”陈沅沅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苏沐轻声说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城主并未将三个女儿一视同仁……若是城主一直都是最重视二郡主,而郡主您和少城主都没有争位之心,倒也还过得去,可是城主将二郡主教的文韬武略野心勃勃,全然就是按照未来的少城主来培养的,可最终却没有将少城主之位传给二郡主,如此一来,必然会生出许多怨怼来。”
有些事情,也就只有局外之人才能够看得明白。
苏沐是个很聪明的人,从前在教坊司那种地方,声色犬马的自然也听过不少的消息,因此对于花垣城如今的形势他也能想到一些事情。
按照花垣城主之前的做法,分明就是已经将陈楚楚当做继承人培养了,几乎是从来没有想过让陈沅沅或者是陈芊芊继位的可能性,因此对陈沅沅和陈芊芊要求一向都不高,反而是对陈楚楚严加要求。/
而这样一来,陈楚楚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就是未来的少城主,认为陈小千如今的位置原本应该是她的。
原本已经认定了是自己的东西,却又凭空被他人夺去,陈楚楚又怎么可能不恨?
“你……你怎么会想到这些?”陈沅沅稍稍有些震惊的看着苏沐,完全没有想到像苏沐这样温良的人,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苏沐轻轻的笑了一声,无奈的说道:“风尘之人,是最会看人眼色、最会审时度势的,今日倒是让郡主见笑了。”
陈沅沅轻轻的摇了摇头,对苏沐说道:“不是你的错,出身本就不是你能够选择的,我只是想不通……明明楚楚一切都有了,无论文才还是武功,花垣城中的年轻一辈皆没有能够胜过她的,而母亲对她最为重视,更是早早的就将护城军交给了她,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是不满足?就只是因为母亲没有将少城主之位传给她么?母亲那样的疼爱她,她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今天一早,陈沅沅便听到了陈楚楚正在城主府里逼花垣城主退位的事情,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一个人将自己的母亲逼迫至此!
苏沐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苏沐倒是觉得,花垣城主从前虽然重视二郡主,可对二郡主一直都是不甚亲近,有些……有些像是对待一个被给予厚望的下属,而不是女儿。”
“什么意思?”陈沅沅怔愣了一下,随即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来,完全不明白苏沐为什么要这样说。
在她的印象里,陈楚楚所拥有的一切,一直都是她梦寐以求的,而她从前在花垣城里最羡慕的人也是陈楚楚。
陈沅沅实在是想不明白,苏沐为什么说母亲对待陈楚楚的态度不像是在对待女儿。
“郡主,有时候身在局中,很多事情都是不容易看得分明的。”苏沐就知道陈沅沅想不明白,因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身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