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不急不徐的说道:“次次动乱,皆因玄虎城少君韩烁,狼子野心,竟然妄图吞并花垣城,非但软禁了城主与少城主,甚至还抓了二郡主为人质用以威胁,简直是罪大恶极……”
“呵……”听到这里,城主实在是忍不住,便笑了一声,随后看着裴恒说道:“你是说韩烁是主犯,陈楚楚是人质?”
城主也算是看着裴恒长大的,因此对于裴恒的性情,城主自认为还算是了解,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裴恒这样的一面。
裴恒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对城主说道:“二郡主一向谨慎懂事,若不是被歹人胁迫必不会做出围府之事。她最后向芊芊刺的那一剑,也是为了阻止韩烁逃走。”
“哦?”听到裴恒的话,花垣城主嘲讽的笑了起来,“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裴恒低垂着眼帘,面不改色的说道:“这本就是实情。”
闻言,花垣城主骤然笑了出来,语气缓慢的说道:“我原本想着你对芊芊是一片真心,到如今看来,竟然还不如韩烁。”
花垣城主毕竟是过来人,在很多事情上比他们自己还要看的明白得多。
她一直都以为韩烁是只有着无数不确定性的猛虎,一不小心便要出笼食人血肉,而裴恒比起韩烁来,无疑是更合适芊芊的人选。
但是经过这样的事情之后,花垣城主却是看出来了,裴恒对芊芊或许是真心,但是这份真心并没有将芊芊放在他心里顶顶要紧的地方。
当然,或许韩烁也没有,但是韩烁那样的性情,却是永远都不会让芊芊受委屈。
至于裴恒这人……到算是她从前看走眼了!
裴恒因为花垣城主的话而愣了一下,一双眼睛也不禁瞪大,仅仅只是过了片刻的时间便有些恼羞成怒,又有些克制的说道:“城主,裴恒对芊芊一片真心,而如今的作为也是为……”
还不等裴恒的话说完,花垣城主便率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缓慢而又深沉的说道:“为了芊芊?”
裴恒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说出话来。
“难道不是为了能够胜过韩烁吗?”花垣城抬起眼睛来看向他,一瞬间便将裴恒心底里的那点阴沉的心思看了个透彻。
“最近一段时日花垣城都在韩烁的掌控之中,你难道不是为了能够胜过韩烁、为了你自己的那点自尊才会做出今天的这件事吗?”
花垣城主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又狠又毒,在这一瞬间,裴恒几乎是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刚刚城主的话说的没有错,他……他的确是因为想着能够胜过韩烁,这才做出了今天的事情,可是说到底,他最终也是为了芊芊啊!
“不……不是!”裴恒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深深地陷入到了掌心之中,有些违心的说道:“我是为了芊芊,为了能够救出芊芊……”
听他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花垣城主也就没有继续戳破他,而是目光略微一转,淡淡的说道:“你既然是为了芊芊,如今竟然说出了陈楚楚刺向千千的那一剑,只是为了韩烁逃走
“我……”
花垣城主冷冷的笑了一声说道:“就连想要夺芊芊性命的人,你都可以为其开脱,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会把芊芊放在心上?”
刚刚裴恒说出那句话来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丝犹豫,也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作为,又怎么会是真心爱一个人的表现?
裴恒脸色沉了下来,但是面前的人到底是花垣城主,裴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情绪之后才说道:“少城主如今安然无恙,裴恒之所以会说这话,不过是想要让城主饶过二郡主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偷走陈楚楚花符的是你,替她求情的也是你。”城主缓缓地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
如果不是裴恒偷走了花符,并且提前控制住了护城军,今天的事情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了结,陈楚楚也不会就这样输得这么惨。
裴恒既然向着陈楚楚,又何必去偷花符?
闻言,裴恒深深地看了城主一眼,眼眸之中似乎带着一些特别的意味,但是细看之后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稍稍停顿了片刻,裴恒才继续说道:“就算我不替陈楚楚求情,想必您也会对她网开一面,饶她不死。”
城主冷笑一声,缓缓的勾起唇角来看向裴恒说道:“觊觎城主之位可是大错,你怎知我会放她一马?”
虽然城主嘴上这样说,但是眼眸之中的意味却分明只是对裴恒这样说的原因感兴趣罢了。
很明显,城主的确是没有要陈楚楚性命的意思。
裴恒自然是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语气淡然的说道:“……凭她是已故裴司军唯一的女儿,凭您曾对我母亲承诺会好生对待陈楚楚。”
此言一出,城主先是稍稍有些惊诧,随即才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城主的脸色稍稍有些怪异。
毕竟,这么多年来陈楚楚都是顶着二郡主的身份在花垣城里生活,知道这件事的少之又少,而且裴恒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他知道这件事的模样。
裴恒扯了扯唇角,貌似是笑了一声,而后才开口说道:“当年我母亲战死,您可怜楚楚年幼,将她抱回府中亲自抚养,那时……我已经记事了。”
当年他是亲眼看着城主将陈楚楚抱走抚养的,这些年来城主待陈楚楚都是如己出,他自然不会多生事端去暴露陈楚楚的身份。
只不过,陈楚楚如今行事,他却不能不管。
即便陈楚楚大逆不道,即便陈楚楚做出的事情足够用她死一百次,可他作为兄长,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亲去死。
就算是不论他和陈楚楚之间的血脉之亲,就凭陈楚楚是母亲临死之前最挂心的女儿、母亲曾经寄予厚望的能够继承她衣钵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