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六月梅花
第二天,沈渡来刑部借调朱颜,因为有人跳护城河。
第三天,沈渡来刑部借调朱颜,因为有官员狎妓。
第四天,……
很快,刑部衆人心知肚明,对沈渡大开方便之门,规劝朱颜回心转意,历数沈渡各种优点长处,闹的朱颜一头黑线无处反驳。
总之,就是劝和不劝分。
但是,真实原因是,刑部衆人再也不想看到沈渡这尊阎罗王了。
朱颜连声叹气。
“什麽案子这麽难?”陆垂垂来了都官司,一眼瞧见朱颜坐在亭子中的石桌旁,手执卷宗却愁眉不展,以为是遇上困难的案子,随手将卷宗抢来看,不过是前几个月查清楚的小案子,她纳闷,“这裏头还有问题没查清楚?”
朱颜摇摇头,单手托腮没精打采道:“都查清楚了。”
“那你怎麽这副样子?”陆垂垂坐到石桌上满脸疑惑,随后又一脸恍然:
“是不是跟大阁领还在生气?”
如果真是如此就好了,可她现在完全猜不透沈渡在布局什麽这麽需要自己天天来找自己,可找到了又什麽都不让自己做,逛街吃饭,抓抓早就布点好的犯案官员。
她严重怀疑沈渡反悔了想继续利用自己当他软肋,好对付来罗织。
她小命休矣。
朱颜抱起脑袋捂起耳朵,不想提及沈渡,便岔开话题:“你怎麽来了?”
“我差点忘了!”陆垂垂一想到来意,欣喜地跳下石桌,拉住朱颜的肩膀,“芙蓉园待会儿有异士表演,听说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神奇演出,不知道他们凭什麽敢口出狂言,你陪我一起去看看!”
边说着,陆垂垂边拉朱颜,话说完两人都到了前院,朱颜正好想散散心,就随她去了。
朱颜想起朱采薇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四姐姐朱蔓姝无人相伴,便拐去朱府将朱蔓姝接了出来。
演出场地设在西市的一处空地上,三人到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陆垂垂早料到会是这样,早早就定了附近酒楼的雅间。只不过从外围到酒楼的小段距离还是被人堵得严实,她只好扯着朱颜二人往裏挤。
陆垂垂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进一步,三人挤得都要变形了。
突然,陆垂垂眼前横出一条着棕色窄袖的手臂,它一用力,前方的人就被推得往前挤,空出一小块地方,陆垂垂愕然地擡头,撞上江郎行的眼,江郎行笑笑:“不是要看热闹麽,还不走?”
一般遇到节日或者有特别大型活动时,京中各处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提防有人趁机作乱,不管小偷小摸还是危及京中安危的大事都会让人警惕。
江郎行作为不良人,这种时候自然是要严防死守的。
陆垂垂看着他那身常服,不解道:“你怎麽在这儿?”
“不止我在这儿,头儿也在。”江郎行往后擡了擡下巴,陆垂垂顺着看过去,就看到徐想仁正在和朱颜说话,身侧还跟着个云雀。
有江郎行和徐想仁开道,几人顺利上了酒楼,边閑聊边等着演出开始。
忽然,楼上楼下响起一片惊呼声,几人往舞台上看去。
只见台上出现一个半边脸完好,另一半脸却漆黑如墨,恍若与夜色融为一体,头顶成排的灯笼都无法照亮。
他眼中映着亮黄的灯笼,如地狱烈火熊熊燃烧,尤其是在漆黑的那半边脸上,看起来格外瘆人。
他伸出如骷髅一般的手猛地扭断台上的另一人的脖子,那人瞬间无了意识,重重往下栽倒。
场下一片哗然,衆人惊恐万状,争相恐后地往后退,挨挨挤挤的人群引起不小的骚动。
“当衆杀人!太嚣张了!”徐想仁带着江郎行飞速转身下楼,欲要将那半人半鬼的家伙当场抓获。
“等等。”朱颜拉住徐想仁,指了指舞台上。
徐想仁顺着手指往那处看,舞台东西两侧出现几个人,手中皆举着大字:“神秘表演,无意犯法,请稍安勿躁,敬待奇迹。”
台下亦有异士在解释,百姓渐渐平稳,将信将疑地看着台上。
那半人半鬼的家伙执起“死者”的手,当着衆人的面,如同进食的狼一般一口一口地撕咬,撕扯肉块、咀嚼的声音似乎清晰可闻,一时间血肉翻飞,他的脸也被染得诡异恐怖,吓得孩童大声啼哭,胆小的大人也想要逃离此处。
人心惶惶之时,他极快速地将那人吃完,地上只留下了一滩血迹、些许肉末和一堆骨头,突然他站起来,扬起被血肉模糊的头,双臂大张,高声呼喊:“出来吧,让一切都回归!”
百姓被吓得麻木,惶恐地愣愣地看着台上。
谁都没想到,一男子从天而降,白色衣袂翻飞,飞鹤环绕于他身旁,宛若神仙降临,他就是方才被当衆吃了的那个男子!
衆目睽睽之下被吃得干干净净,他怎麽又活了?
不待衆人提问,路两边的红梅霎时间争相吐豔,而后如雨一般飘落。
漫天花海,笼罩着所有人。
“眼下不是红梅开花的季节,这些花怎麽会突然绽放?”
“太神奇了!天降异象!”
……
百姓被眼前这番震撼人心的“异象”惊醒,兴奋地伸手接住飘落的梅花,称奇之声久久难平。
朱颜伸出手,也接住了一朵翩然落下的红梅,撚了撚,嗅了嗅,确实是真的梅花,她眼中浮现出疑惑的神色,转头看向台上致谢的“死者”,不解更浓。
“三碗!头儿能喝三碗,沈大阁领可不要落后认怂啊。”
不知道沈渡什麽时候进了雅间,也不知道他什麽时候和徐想仁拼上酒,总之朱颜回过头来时,二人就喝得面红耳赤了。
沈渡一向自律,什麽时候这般不懂克制了?
“行了,你们莫要灌他酒了,还要累我照顾。”
朱颜总感觉不对,伸手抢过沈渡手中的碗,掷到桌上,奋力将沈渡往外拉。
谁知沈渡身形有些摇晃,可仍掩盖不住他周身散发着冷峻气息,只拧起眉头,就让人想到白阎王的威势,叫雅间外偷看的客人们胆寒,缩回头不敢再往此处张望。
他擡手端起另一只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