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一处瀑布,瀑布不大,但水流湍急,人在瀑布下很难站稳。但是一具青铜俑人却站在瀑布下,双手各提着一只盛满水的木桶,奋力举起、放下。
拥有这种化铜俑异能的,自然就是韩骏。
两只大桶盛满水非常沉重,上边有如注的瀑布砸着,更是重的要命,而韩骏却稳稳地站在水中,一下下平举起水桶,再慢慢放下。
与一些拥有了异能就以神明自诩,只知道放纵性情,尽情享受玩乐的异人不同,韩骏一直认为,既便是有了天赐的异能,也该勤加锻练,世上一切成就,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尤其是他的化铜俑异能,可谓超强防御,但是攻击威力却很弱,韩骏更是勤加训练,从无一刻放松。
忽然,他转过头,看到秦泽正在瀑布边站着,正在望着他。
韩骏提着两只大木桶,从瀑布下一步步艰难地走出来,趟着水上了岸,把水桶往旁边一放,对秦泽道:“怎么了,有心事?”
秦泽道:“方才天行和若儿来过了。”
韩骏一呆,惊喜道:“他们怎么来了?莫非回心转意,要回来?”
秦泽苦笑道:“他们想劝我离开而已。”
韩骏听了也不禁哑然。
秦泽道:“天行说是有事经过此处,听闻我在这里,所以寻我一见。”
秦泽摇了摇头:“他却忘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他吗?”
韩骏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泽道:“他们就是为我而来。可是,他们因为什么事,突然想要跑来找我,要我离开邹师呢?而且,还故意骗我,说他是偶然经过此地,他想……隐瞒什么?”
韩骏看着秦泽,慢慢陷入沉思当中。
许久,韩骏才缓缓道:“如果,我的兄弟与我分道扬镳,各扶一主。那么,如果我突然跑去找他,劝他离开,只能是出于两个原因之一。”
秦泽道:“你说。”
韩骏道:“其一,就是他的主公马上就要攻打我的主公了,他不想兄弟相残,所以劝我离开。”
秦泽摇头道:“墨门虽与邹师心念不同,但是远没到成为敌人的地步。邹师从未想过去攻打天机城,若儿做为墨门钜子,也不可能带着弟子,主动与邹师为敌。”
韩骏道:“如果,是我的兄弟得知另有一方势力,马上就要对我一方发起攻击,而且据他判断,很可能吃亏的是我这一方,他也会跑来劝我离开。”
秦泽道:“如果有这么一方,那只能是汝南豪门了。可是,天行与汝南豪门势同水火,如果是汝南世家已经知道我们向汝南进发的消息,势图对我们不利,天行可以直接告诉我,何必有所隐瞒?”
韩骏也蹙起了眉头,道:“的确说不通。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还能是因为……”
秦泽突然身子一震:“我知道了!”
这句话说完,秦泽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韩骏道:“什么原因?”
秦泽道:“天行告诉我,说他知道我们将要往汝南去,他们说,汝南世家早已察觉了动向,已布下天罗地网,等我们钻进去。若儿还提到……”
一说起袁采薇,秦泽的心还是隐隐作痛,沉默了一下,才道:“他们已经原谅了大小姐,说大小姐曾经对我们的背叛,也是不得已。毕竟她孤身一人,又是个女子,背负着臻水袁氏这么个沉重的包袱,很不容易。”
韩骏奇怪地道:“这和他们隐瞒真正来意,假装偶然经过有什么关系?”
秦泽脸色难看地道:“他们的话,只怕是半真半假。汝南世家正蓄谋对付我们是真,却未必是在汝南布下了天罗地网……”
韩骏身子一震,脱口道:“你是说,他们已主动出击,打算在半路伏出我们?”
秦泽道:“不错!大小姐已经回了汝南,她当然也是汝南世家的一份子。袁家,应该也会出兵。”
秦泽分析着,越说眼瞳越亮:“说不定,天行和若儿的消息,就是从大小姐那儿打听来的,所以,他们无法对我说出全部实情,那对大小姐不公平。
更何况,我们之中,很多人为非作歹,形同强盗,天行对邹师的行为也越来越看不惯了,在他眼中,只怕我们这些人,现在比汝南世家子弟还要不堪,他巴不得汝南世家出手,把邹师打败,甚而是消灭!”
韩骏急急思索道:“这样说来,我们在陈留停歇的这几天,汝南世家说不定已经在我们的去路上布好了埋伏……不行,我们得马上把这个消息禀报义父。”
“等一等!”
秦泽唤住了韩骏:“还有一件事,剧太恒,还活着!”
韩骏浑身一震,失声道:“什么?你说谁!”
“剧太恒!”
秦泽当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韩骏说了一遍,韩骏脸色铁青,咬牙道:“他还活着!”
秦泽道:“不错,棘手的是,他拥有了不死之身。”
韩骏怔怔地道:“不死之身?不死之身?我要如何报仇?”
秦泽哂然一笑,道:“换了个普通人,你告诉他某人是不死之身,也许唬得了他。可你我都是异人,怎么也相信这种鬼话?你号称金刚之体,刀枪不入,真的无物可伤?”
韩骏一怔,秦泽道:“那个剧太恒,应该是拥有了远超一般人的强大痊愈能力,仅此而已。就算他真的拥有不死之身……”
秦泽一掌拍在韩骏肩上,道:“我们不是还有邹师么?这世间除了我和天行,任何人的异能,邹师都能抹除,难道你忘了么?”
韩骏的眼睛亮了起来:“不错!这老贼,害了我多少亲人,只一刀结果了他,我本就恨意未消。他既然又活过来了,那我就再杀他一回!”
秦泽点点头,微笑道:“走,咱们去见邹师,我倒想看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汝南世家的阴谋诡计,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
邹阳的居处,是山顶一处茅屋。
这里很简陋,邹阳现在若是想要财帛美人儿,只消他一句话,就会有人替他办得妥妥当当,可邹阳却始终保持着质朴而规律的生活。
这也是秦泽、韩骏一班人始终仰慕他、敬重他的重要原因。他们相信,不管别人怎么变,邹阳都不会改变。邹阳会像他用了二十多年时间苦心钻研如何制造异人一样,苦苦研究治世之道。
邹师最终实现了梦想,他真的造出了异人。
邹师,也一定能够找到天下大治的办法,让这天下,变个模样。
“叩!叩叩!”
韩骏轻轻叩了叩柴门,唤道:“义父!”
邹阳盘膝坐在蒲团上,手中握着一卷书,正认真地看着,时而会停下来,若有所思一番,然后才会继续看下去。
听到敲门声,邹阳迅速合上书卷,把它揣回怀中,抚了一下胸襟,这才沉声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