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城后山,有飞瀑如云,悬挂山间。
隔着老远,就能听见瀑布落于山涧中的轰鸣声,却一点也不觉刺耳。
瀑布在下游形成了五连环的一眼眼泉潭,这里生长有一种小银鱼儿,最大只有巴掌大,没多少肉,但胜在味道鲜美,烹汤最好不过。
周天行拿着自制的钓竿,坐在潭水边垂钓,旁边有一个竹篓,绳子系在岸边树上,篓子浸在水里,里边已经有七八尾鲜鱼。
杜若坐在一边,双手捧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周天行。
周天行的目光似乎一直关注在鱼漂儿上,却对杜若道:“在看什么,长出花儿了么?”
杜若手掌托着下巴,轻轻摇摇头,甜甜地笑:“人家喜欢看嘛。”
周天行道:“墨师姐正帮咱们张罗婚事呢,等咱们成了亲呀……”
周天行看了杜若一眼,道:“只怕三天功夫,你就看腻了呢。”
杜若皱了皱鼻子,道:“才不会。”
说完这句话,她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忽然有些脸红。
容颜本就甜美的她,这脸色晕染起来,更是说不出的好看。
周天行突然一抖腕子,一条银白色的鱼飞出了水面。
活蹦乱跳的,随着它的挣扎,阳光照着它的鳞片,闪闪发光。
“哎呀,这条大呢。”
杜若雀跃地跳起来,生怕鱼儿跑掉,使双手拘住了它,这才小心翼翼摘下鱼钩,把鱼放进鱼篓。
周天行道:“再钓一条,晚上啊,小的烹汤,大的煎、炖,给我的小若儿做顿好的。”
杜若笑眯眯地道:“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周天行道:“奇怪啦,我以前对你不好么?”
杜若举起沾了几片鱼鳞的手,道:“好好好,我重说,为什么突然对我比以前还好啊。”
“因为啊~~”
周天行把钓竿插在地上,凑到杜若耳边,小声道:“因为,我要把我的小新娘,养得白白胖胖、强强壮壮的,才好给我生儿子。”
“哎呀,天行哥哥……”
杜若大羞,想要伸手去拍他,却又怕手上的鱼腥味儿弄脏了他身上,就真怪地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周天行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天行哥哥灼热的目光,杜若意识到了什么,含羞地垂下了目光。
周天行的心一阵悸动,便向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吻去。
“钜子啊,天行,天……”
公冶长老拄着黎杖从山路上闪过来,忽然又一个转身,赶紧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怎么不在这儿呢?哎呀,这老眼昏花的,什么都看不见。”
杜若的脸成了大红布,嗔怪地轻杵了周天行一眼,忙站起身道:“公冶长老,我们在这儿。”
“咦?刚才竟没看见,哈哈……”
公冶长老笑眯眯地走过来,提着黎杖,也不知是他要扶杖,还是那杖要扶着他。
周天行也起身道:“公冶长老,有什么事吗?”
公冶长老的脸色严肃了些:“嗯,我们,查到墨天机的下落了。”
杜若和周天行同时一喜,杜若抢着问道:“天机师兄现在何处?”
公冶长老有些为难,道:“嗨!那个糊涂东西,还是跟汝南那些世家子混在一起,现在在天中山下王家牧场里,说是在帮各大世家训练家兵。真是糊涂透顶啊!”
杜若劝说道:“公冶长老,你也不必太过生气。咱们当初,不也一样被邹阳蒙蔽,陪着他做了许多错事。天机师兄其实也在坚持他心中的道,可不是贪图荣华富贵,更不在乎权柄地位,不然的话,当初他也不会放弃前往泰山,获得异能的机会了。”
公冶长老叹了口气,道:“但愿如你所说。钜子你吩咐过,一有了天机的消息,马上禀报你,钜子如今打算怎么办?”
周天行拔起钓竿,沉声道:“我回汝南一趟,去见见墨师兄。”
杜若道:“我也一起去。”
公冶长老一听,不放心地道:“钜子也去?这……能行么,要不……就多派些人护送钜子回去吧,要知道汝南世家现在不乏异人,万一想对钜子不利,天行一个人,我怕照顾不来啊。”
杜若摇头道:“我是墨门钜子,要请天机师兄回来,我不去怎么成?那如何显得出我们的诚意?人不宜去太多,我们想悄悄与天机师兄取得联系,人一多了,势必引起世家注意。”
周天行道:“长老不必担心,那儿可是我和若儿的故乡啊。尤其是袁府内外,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况且以我的异术,真要遇到什么事儿,只要不想纠缠,护着若儿逃走,还是很容易的。”
杜若道:“我还可以带上件异能武器防身。”
公冶长老想了想,终于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只是钜子千万记得,你如今是我墨门之主,墨门若非多年没有钜子,也不至于搞出术者、武者、行者诸多的派系来,你们二人千万要以安全为第一要条。”
杜若点点头,道:“放心吧!咱们墨家就算一名普通弟子,出师的最后一步,都是要行走江湖,去人间磨砺,我这个钜子当做表率,这一次,就当是我的历练吧!”
公冶长老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太放心让杜若前往。可墨门一直以来的传统,身为钜子更该以身作则,历代钜子独自行走江湖的太多太多了。
上一任钜子也是时常独自行走江湖,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一去不回,迄今不知他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杜若和周天行都是汝南人,而杜若如今又是墨门钜子,她的确是此行的最佳人选,因此公冶长老也不好继续阻止。
翌日天明,两骑骏马离开了天机城。
两个骑士,一男一女,正是周天行和杜若。
他们骑着健马,背着马包,穿过清晨袅袅的雾霭,向前山外行去。
清脆的马蹄声,惊醒了林间的鸟儿,振翅飞去。
当他们出了山口,向汝南方向驰去的时候,山口外道路边一路农家,也有三只信鹞展翅飞起,飞向了汝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