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他们在林婉的带领下,从一根粗大的裂山根裂口处钻出,眼前一片昏暗,依稀可辨出众人所处之地,乃是一块巨石之上,这块巨石,从一道万丈高崖上探出,通向一个山洞。低头看去,巨石下方深达千丈,最深处一条红线,乃是灼热的熔岩流动。向上看去,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到顶。
青蔓桡虚宫的巨大根系组成的巨大木墙,就是以这种方式,与高崖分开约有一丈远,一边是木,一边是土,彼此冷冰冰地对望,互不惊扰,仅以一块巨石相连。
众人不敢耽搁,带着田问走入山洞,踏上硬泥夯造的坚实地面,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坐了下来。
潘子抹汗道:“以前从来不觉得屁股底下是泥巴有啥好处,可走了这一趟木家地宫,好像几十年都没有坐到泥巴地上了,这感觉真好。”
田问闷坐在地上,已经微微能动弹一点了,他扭头看着山洞深处,目光冷峻。
火小邪问道:“田问大哥,我们已经到了土家地宫吧,这里叫什么来着?”
田问扭过头来,看着大家,一字一句地说道:“十,里,纵,横,宫。”
火小邪一听这个名字,心中一惊,立即回忆起他和水妖儿身陷落马客栈营救严景天他们时,水妖儿曾经说过这个地宫的名字。
火小邪上前一步,扶住田问的肩头,问道:“十里纵横宫?是不是成吉思汗的陵墓,土家也修了一个十里纵横宫?”
田问点头道:“正是。”
潘子一旁疑道:“火小邪,你怎么这些都知道?成吉思汗的陵墓,可是几百年来都没有人找到的。”
火小邪转头看了水媚儿一眼,这才说道:“是水媚儿的姐妹水妖儿告诉我的,水妖儿说她此生见过的最骇人的地方,就是成吉思汗陵里的十里纵横宫,是座迷宫。水妖儿还说,十里纵横宫是土家第三十四代土王田士邱的杰作,分为十层,贸然进入,别说能够出来,第一层还没有探完,人就会窒息而死。最后十里纵横宫,被木王所破,因为木家是土家地宫的克星!”
火小邪说着,看向林婉。
林婉连连摆手,说道:“我爹爹木王林木森,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个。是哪个木王破的十里纵横宫?”
火小邪回想一下,说道:“这个水妖儿没有说过,只说成吉思汗想藏住一件东西,万世不被人盗走,结果还是被木王破了宫,将东西取走。莫非成吉思汗陵里藏的东西,就是五行至尊圣王鼎?”
水媚儿咯咯娇笑道:“火小邪,水妖儿怎么什么都和你说?我和水妖儿的确去过成吉思汗陵,还有水家的好多人一起,没有她说的那么可怕,我们只是在外面看了看,并没有入内,所有的一切,都是听爹爹说的。嗯,是我们十岁的时候,爹爹水王流川带我们去玩的,说是让我们看看土家的迷宫绝学,以及木家破迷宫的手段。至于哪个木王破的十里纵横宫,我爹爹确实没有说过。火小邪,你记得很清楚嘛!”
火小邪的确记得与水妖儿在落马客栈时的所有事情,深刻得如同刻在脑子上一样,一字一句都难以忘掉。
火小邪干笑一声,不与水媚儿多说水妖儿,转头问田问道:“田问大哥,木王破过十里纵横宫吧,用什么手段破的?”
田问微微摇头,说道:“假的。”
火小邪一惊,又问:“什么假的?木王没破十里纵横宫。”
田问说道:“木土联合。”
“啊?是木王和土王联合起来,才破的十里纵横宫吗?”
“算是。”田问哼道,“这是谜。”
水媚儿娇声道:“元朝的时候,听说五行世家内乱不止,差点分崩离析,一部分人看不过去蒙古人屠戮中原汉人,要五行合纵,聚灭元朝,扶持明教光复汉家宗室,但又有一部分人坚守法度,认为五行世家不应参与夺鼎和争天下,袖手旁观即可,天下再乱也与贼人无关。于是五行世家几乎家家内乱,自己内部先打了个不可开交,最后几个少壮派联合,盗了鼎以后,平定五行世家,均夺了贼王之位,这才有了大明朝的江山。嘻嘻,这段历史很是有趣,但我爹爹也只能说出一成的大概,因为大明朝建立之后,五行世家又和睦了,将这段历史差不多全毁了。所谓的一成大概,还是水家好几代人推论出来的,真真假假不好说呢。”
火小邪听得入神,半晌才说道:“原来十里纵横宫还有这样的故事,看来想走捷径是不可能了,只能靠我们硬拼。”
林婉说道:“青蔓桡虚宫是土家地宫的克星,只是要让青蔓桡虚宫的裂山根长到土家迷宫中才行,就算长进去了,至少要一百个年头,才能把土家的迷宫术尽数毁去。”
水媚儿笑道:“林婉妹妹,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啊,一百年,谁等得了啊。”
林婉轻笑一声,惭愧道:“水媚儿姐姐批评得是……”
火小邪看向田问,正看到田问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火小邪心头一热,想起田问在三宝镇跪下求他相助的一幕,立即读懂了田问的意思。
火小邪沉声道:“田问大哥!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暂不表火小邪他们,再回到锁龙铸世宫机关室。
机关室内横尸遍地,血沫肉块到处都是,一股子扑鼻的腥臭味。
宁神教授面如白纸,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依田中将和不到二十个日本人,依田中将和剩下的日本人,也都是面无人色,大多数人全身都在打摆子,五官歪斜,目光战栗不止。
宁神教授咽了一口唾液,豆大的汗珠满脸滚落,这畜生咬紧了牙关,狠狠喘了几口气,慢慢地推动一个铁柄。
叮当一声,似乎一个机簧被挂上了,随后突噜突噜突噜噜噜噜铁链绞动的声音,显然一套机关已被开启。
宁神教授后退半步,死命顶住铁杆,不让铁杆落下,同时闭着眼睛等死。可机关声起落不停,并没有杀人的玩意跳出来宰掉他。宁神教授睁开眼睛,见铁杆牢牢地进入位置,一动不动,顿时激动得眼珠子要跳出眼眶,颤声道:“成——成功了吗?”
轰隆轰隆巨大的声响传来,远处似乎有沉重的东西正在移开。
就听到上方有一个日本人脚步声急奔而来,鬼哭狼嚎一样大叫:“宁神大人!依田大人!铁闸开了!一道一道地正在打开!”
宁神教授哎呀一声,瘫倒在地,人如同抽风似的念道:“我没死,我成功了,我没死,我没死……”
火小邪他们当然不知道,宁神教授为了打开铁闸,派人乱动乱钻机关室。这个机关室,哪里能乱碰?能乱碰潘子也不至于那么遗憾了。结果,宁神教授一折腾,各种奇形怪状的小巧机关从无法想象的地方一一弹出,砍瓜切菜一样狂宰日本人,一次就杀一两个,宁神一路试验、探测下来,日本人跟着死了不计其数,吓得宁神教授肝胆俱裂。最后仅剩宁神教授自己、依田中将,以及十七个身手最好的士兵活着,其他所有能用上的工程、技术、勘察人员全数死光。
宁神教授用性命相搏,亲自扳动最后一道机关,因为如果再打不开,他也没有办法了,与其死在伊润广义刀下,干脆这样自杀死了拉倒,还能挽回点面子。这个天杀的宁神教授,还真是烂命阎王老子都肯不收,最后这一下,居然成了!锁住通道的巨大铁闸一道道打开,前方就是已经与木媻同归于尽的青蔓桡虚宫!
火小邪他们歇了片刻之后,田问终于能够起身行走。
田问是个硬朗的人,他既能行走,就绝不再让大家搀扶,招呼着大家前行,不愿休息。
众人都不想在此久留,便都随着田问前行。
才走了没有几步,火小邪便觉得身旁的林婉有些异样,转头一看,林婉脸色发白,行走起来微微颤抖,不住急促地低喘,好像身体受了风寒似的。
火小邪不禁低声问道:“林婉,你没事吧?”
林婉勉强地轻轻一笑,说道:“我没事的,可能刚才在青蔓桡虚宫里受了毒,还有些不适吧。”
火小邪想想也是,他虽说此时已经恢复了七成,仍觉得关节处有些酸胀麻木,林婉是个女子,体力不及男人,恢复得慢了点也不奇怪。
火小邪低声道:“林婉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强撑。”
林婉眼中无光,晦暗一片,低声回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火小邪点头应了,再不多问。在青蔓桡虚宫梦境中,他看到林婉给自己下了饵降,又看到林婉和木王哀诉衷肠,虽说回想起来,明白林婉是想利用自己解毒延寿,有些别扭,但想着林婉的种种温柔,万般体贴,还是关心远大于抱怨。
火小邪心中想道:“我若真能救林婉十几年性命,我少活几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别说是我,田问也一定会同意的吧!”
水媚儿跟在田问身后,不住回头,也多多打量了林婉几眼,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并不说话。
田问带着大家持续前行,并没有碰上什么阻碍,只是道路越走越宽,最后竟能容两架马车并行。光线虽说昏暗,但对火小邪这些贼人来说,已经足够。
潘子算是恢复了精神,在后面嚷嚷道:“我想起来了啊,以前在外面混江湖的时候,听说迷宫是可以摸着墙走的,只要一直摸着一面墙,多花点时间就能通过的啊!我一路琢磨,这可能是个好办法!越想越有道理啊!”
水媚儿笑了起来,说道:“潘子,你真的这么认为?聪明啊!”
潘子叫道:“是啊是啊!”
水媚儿嘻嘻笑道:“但愿如你所想吧!”
潘子高兴起来,嘴里不停地嚷嚷着他想到的办法,什么右转记号,左转记号,摸墙行走如何如何符合道理。
潘子嘀嗒嘀个没完,路已经走到尽头,前方豁然开朗,显出一个硕大的斜坡。
田问挥手让大家停住,看着斜坡哼道:“到了!”
潘子仰头一看,立即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半晌才哼哼唧唧说道:“这——这是迷宫的入口?天……天啊……”
不只是潘子,火小邪他们看着,也是连连皱眉!
这个斜坡乃是用泥土掺杂着石块铺成的,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上顶天、下顶地,斜坡上遍布着数百个大小完全一样的方形洞口,分为十层,各层有密密麻麻的台阶相连,一眼看去,简直让人脑袋都圆了,从哪里走根本毫无头绪。
潘子诧异了半天,才啧啧连声道:“完了完了,这若是迷宫的入口,还能摸个屁的墙啊!我刚才说的,全是废话了!”
火小邪眼睛都看不过来,也哼哼道:“没想到这么复杂啊,几百个入口……那里面要复杂到什么程度啊……”
水媚儿也不再嘻笑,赞叹地说道:“这才是真正完好的十里纵横宫啊!我去过的成吉思汗陵下面的十里纵横宫,已是土崩瓦解,根本看不出有这么多入口啊!”
林婉更是说道:“如果五行鼎被镇在这个地宫中央某处,那更加麻烦呢!”
众人无计可施,只能看向田问。田问慢慢踱着横步,盯着斜坡凝神静思,双手在胸前不断掐算,每掐算一会儿,就要蹲下身子,将手指插入土中片刻,闭目不动。如此往复不止。众人当然看不明白,田问用的乃是土家绝学,探脉寻道术,亦称辩气寻脉术。这门学问,并不是一定要找到哪个入口是最对的,而是按照风水地气掐算出的方位,乃是大吉之位。
众人不好打扰,略退在一旁等候。
乔大嘀咕道:“老林子里成了精的蚂蚁窝,估计也不上这里。”
火小邪耳朵尖,听到乔大这句话,唰的一扭头,问道:“乔大,你说什么?蚂蚁窝?”
乔二赶忙答道:“回火师父的话,我们住的东北老林子里,有一种指甲大小的黑蚂蚁,一个蚂蚁窝,能有几亩地大。我们曾经刨开过一个,见到的也是这样,全是洞。”
乔大也说道:“火师父,潘师父,不管多大的蚂蚁窝,只有一个主巢,蚁后住在主巢里,却有数百个辅巢分布在地下各处。我和二子曾经贪吃,想挖出蚁后尝尝,断断续续挖了几年,还是不见主巢的影子,便认为蚂蚁成了精。凡是挖过的地下,全都是洞眼,无论水灌还是烟熏,最多只能找到另一个辅巢,主巢根本找不到方向。”
乔大、乔二这两个家伙,平时糊里糊涂的,说话没个轻重,颠三倒四,但一旦在关键时刻说起重要的事情,这两人一唱一和,又很是默契,条理清楚。他们两人并称东北大盗,绝不是靠傻人傻福,而是脑子里有个开关,需要的时候就拧过来,人就似乎变得聪明了。
火小邪奇道:“蚂蚁能有这么大能耐?”
乔二尖声答道:“火师父,我小时候以为兔子窝够厉害了,谁知见了蚂蚁的窝,才知道这些小东西,没点脑子,才是筑巢的大行家。”
乔大也捣蒜一样地点头,说道:“是啊,是啊,蚂蚁的本事太大了啊。我看到这里时,心里就发猝,感情土家地宫是蚂蚁挖的,那咱们可就惨了。”
林婉凑过来一步,对将信将疑的火小邪说道:“乔大、乔二说的不错,南方的白蚁,在大堤上筑巢,虽说不为所见,但复杂程度堪称奇迹,如果把蚁巢放大,也是一种迷宫呢。”
田问这时终于掐指算完,回头对大家沉声道:“人不如蚁。”
水媚儿嘻嘻一笑,说道:“田问,你是说十里纵横宫还不如蚁巢吗?”
田问并不答话,手指凭空指向半空的一个洞口,喝道:“从那里进!”说罢大步流星向前走去。众人不敢耽搁,紧随着田问,纷纷爬上斜坡,小心翼翼地走入洞内。
青蔓桡虚宫内,周先生、钩子兵们已经休整完毕,恢复了精神。周先生命人将张四爷、黑风的尸身捆好,背伏起来,找清了方位,依次攀回裂山根的庞大根系中。裂山根的根系中,枯藤无数,明显地能够感觉到,这里所有植物已经死去。
周先生一路寻找,很快发现了沿路做下的记号,顺着寻下去,果然找到了许多最初被木媻卷走的钩子兵尸体。这些钩子兵,大多被抽干了体内汁液,形若枯骨,死状甚惨。有许多尸体,面孔扭曲,瞪大了眼睛,好像死前仍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
周先生叹了口气,命钩子兵解下这些尸体,尽数伏在背上背走。
周先生他们不断寻找,才算终于找到一个还活着的钩子兵,解开藤蔓之后,这钩子兵还能低声呻吟,却无论如何动弹不得,看情况已经半死不活,难以续命了。
不管怎样,能找到一个活的兄弟,周先生都备觉欣慰,一清点人数,所有进入青蔓桡虚宫的人,不论死活,都已凑齐。
周先生得偿心愿,一抹脸上哀伤的神色,腾起层层杀气,喝道:“尸骨已经收齐!我们杀鬼子去!走!”
活着的钩子兵一个个眼睛都红了,如同恶神下凡,钢牙咬得咯嘣乱响,齐喝道:“杀!”
周先生脚下不停,带着钩子兵们,顺着记号,直寻依田、宁神他们而去!
这群人刚从“密林”中迈出,周先生立即一挥手,止住钩子兵的前进,低声道:“把兄弟们的尸骨放好,结杀人阵法!小鬼子来了!”
钩子兵早就按捺不住了,纷纷将背上的尸身放在地上,由周先生统一号令,贴着地面上巨大的根须,匍匐前行,很快散开,钻入阴暗中,不见踪影。
依田、宁神带着最后十七个日本兵,举着灯光,几乎是一步一挪地走入青蔓桡虚宫边缘空地上。他们看着眼前的景象,简直惊恐得迈不开脚步。他们这帮日本人,自以为胆大包天,可一路上被地宫屠宰得几乎伤亡殆尽,目睹无数不敢想象的防盗杀阵,早就把胆子吓爆了,别说是青蔓桡虚宫的奇景,哪怕这个时候蹦出一只小鸡,都能吓昏过去一两人。
依田中将再不敢嚣张地叫喊前进前进,居然疑神疑鬼地和宁神教授商量:“宁神君?我们怎么前进?这里根本没有路了!难道我们要钻到这么古怪的林子里去?”
宁神教授面如土色,说道:“你让你的士兵前进探路,我看这里没有危险。”
依田中将低骂道:“没有危险?宁神你这个废物!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宁神教授也低骂道:“我是总指挥,难道你不听命令,想逃走吗?依田,你才是废物!”
依田中将眼睛一瞪,一手按上军刀,骂道:“宁神,你再敢说你是总指挥,我就杀了你!”
宁神教授同样瞪着依田中将,两人开始狗咬狗:“依田,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来啊,杀啊!让伊润大人看看你有多威风!”
依田中将的鼻子都要顶上宁神教授的脸,两个人呲牙咧嘴地对视着,随时都会翻脸互相撕咬。
“依田大人,宁神大人,这里有个记号!”突然侧旁有个日本兵叫道。
宁神、依田两人鼻尖狠狠互撞了一下,暂时分开,两人都向一旁看去。
一个日本兵指着地上的一条粗大藤蔓上的三角形记号说道:“两位大人,请看这里。”
宁神、依田互相用肩膀推挤着,凑到前去。
宁神教授伸手一摸,突然笑了:“刚刻上去没有多久,一定是张四他们做下的记号!”
依田中将马上醒悟过来,不由宁神教授吩咐,立即招呼手下:“你们,分散开来,先前寻找同样的记号!”
依田中将还不忘表扬一下发现记号的手下:“渡边下士,你做得很好!”
这个叫渡边的士兵赶忙立正给依田中将鞠躬行礼。
众日本兵听是张四爷留下的记号,知道有希望了,便都鼓起勇气,呈分散队形,向前探去。很快就有人叫道:“这里又有一个!”
依田中将、宁神教授赶忙跑去过,一看发现记号的那人,居然又是渡边下士。
依田中将喜道:“渡边下士,你运气不错!继续努力!”
渡边下士赶忙又是鞠躬行礼。
宁神教授叫道:“看来张四他们已经进去了!一路留下了记号!这里应该安全,继续寻找记号,我们前进!依田君!你听到没有!”
依田中将狠狠白了宁神教授一眼,他这时候懒得再和宁神争吵,便命令道:“全体前进!”
这群日本人慢慢前行,不断发现张四他们留下的记号,很快便已经走到周先生、钩子兵藏身之地。
有个日本兵走在最前,灯光照耀处他依稀看到藤蔓间有个人影一晃,吓得他微微一退,正要呼喊,就觉得喉头一甜,说话全变成呜呜声,鲜血从喉咙处喷涌而出,已被人一刀割断了颈动脉。这日本兵眼睛一翻,扑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就死翘翘了。
跟在这日本兵身后的另一个日本兵正觉得奇怪,怎么前面人突然摔倒了,正要上前一步去看,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咔的一下绊住,一股大力将他拽倒,就在倒下的一瞬间,一把刀将他喉咙切开,顿时就死了。
眼看着咣咣倒了两人,日本人全部注意到了,正在吃惊之时,唰唰衣裳作响声传来,一个站在最侧面的日本兵呃了一声,被利刀卷了个转身,喉咙的鲜血喷出老高,正好溅在旁边几个人脸上。
立即有日本兵大叫起来:“有机关!有机关!”
话音刚落,嚓嚓嚓数声风响,几把三爪钩从阴暗中射出,对着人脑袋而来,两把三爪钩嘭的一声夹住了两个日本兵的脑袋,就这个一碰一合的劲道,顿时把两个日本兵打得头破血流,翻倒在地。剩下三把三爪钩,也纷纷夹住了日本兵的手脚腰部。
日本人顿时大乱,哇哇叫喊了起来:“是机关!是机关!”抛下中招的五个日本兵不管,拼命往后退去。这些日本人一时间没有想到,是周先生对他们动手,而是下意识地认为,仍是地宫里的机关发动。
依田中将、宁神教授也是大惊失色,疯了似的往后就退。
可是他们刚退几步,前侧一个日本兵厉哼一声,咽喉被人割开,猛跑了几步,跌倒在地,一命呜呼。人影晃动,似乎有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宁神教授惨号一声:“是人!这里有人杀人!”
几条人影从阴暗中跳出,手起刀落,将被三爪钩擒住的五个日本人全数割喉。虽说有日本人想反抗,却哪里是配合默契的钩子兵对手,身子被三爪钩抓着一歪,身法一乱,就见亮光一闪,便挨了一刀。瞬间之内屠了五个日本兵,钩子兵们身子一晃,收了三爪钩,又跳进黑暗中不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鬼子们,你们的死期到了!伸长了脖子!我让你们死得痛快!杀!”一个苍老的叫声,从前方暗处传来。
宁神教授和依田中将几乎同时惊声大叫:“周先生!”
“哈哈!正是我!”周先生冰冷冷的笑声从前方传来,随即一个人影一闪,跳了出来,远远地看着宁神教授、依田中将。
宁神教授还是不信周先生会大开杀戒,高叫道:“周先生,你疯了吗?张四先生呢!”
“给我杀!”周先生根本就不回答。
四处人影乱窜,钩子兵们各自跃出,阵法齐整,不断移动,以藤蔓作为掩护,霎那间将一众日本人围住半边,刀光闪闪,杀气腾腾,三爪钩舞得嗡嗡做响。
依田中将狂吼一声,噌的把军刀抽出来,高举在身前,做出搏命的态势。
宁神教授依旧高叫道:“周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有话好商量,别动手!”
宁神的话音刚落,数把三爪钩带着一股寒风,已经席卷而止。宁神教授吓得惨号一声,咕隆滚倒在地,玩命躲藏。宁神教授算是明白,周先生杀心已起,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几把三爪钩冲着日本人的脑袋抓来,其速之快,简直容不得人有闪躲的余地。日本人挤在一块,本就慌乱,哪里跑得开,几把三爪钩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嘭嘭嘭夹住日本人身子,立即猛地拽回!
血光四溅,这次三爪钩并不是为了将人夹住,而是纯粹以伤人为目的,三爪钩的倒刺全部换成了锋利无比的薄片槽刀,猛力拉扯,能断人经脉,更厉害的是,三爪钩的三个钢爪中央,还插入了一把六刃钢钎,爪子打开的时候,这把钢钎会急速旋转,能将人扎出一个血洞,更是夺命。张四爷、周先生带领的御风神捕,平常并不会杀人夺命,多是擒住即可,留下活口,所以罕见他们使出这种血腥的手段。
日本人哪里见识过这种骇人的杀手,数声惨叫之后,二人被三爪钩割断了咽喉,一人胸口被刺穿,三人一命呜呼。还有两人胸侧、腰眼被扯得稀烂,开膛破肚,疼得满地打滚。
这些个日本人毕竟是久经训练的特种士兵,明白这是生死之斗,虽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找不到反抗的法门,但狗急了跳墙,掏出腰间的手枪一通乱射,同时几个人红了眼,嗷嗷狂叫,更是拿着军刺就向钩子兵所在的方向冲去。
周先生要的就是日本人乱射乱跑分散开来,在这种林蔓密布、阴暗连绵之处,开枪纯粹白搭。日本人一散开,正中下怀,钩子兵们如同灵猴一样穿梭躲闪,三爪钩齐飞,根本容不得日本人接近,便都宰杀了。
眼看着场中仅有依田中将、宁神教授和两个日本兵还活着,其余十几人全部死了个干净。周先生早有吩咐,留着依田、宁神不杀,生剥活刨,好给张四爷祭旗。
宁神教授手持短枪,依田中将高举军刀,进退不得,与剩下的两个日本兵紧紧靠在一堆,已经是战栗不止。
“杀!”周先生厉声喝道。
黑暗中又有几把三爪钩电射而出,冲着两个日本兵而来。三爪钩一共四把,二把一组,分别袭向上下身,无论中了哪把,就难有命在。
这两个日本兵眼看没有活路,可说时迟那时快,其中一个日本兵突然将另一个一把拽过来,挡在身前,左右一支,四把三爪钩竟都抓在一个人身上。放出三爪钩的钩子兵也愣了,这个人好身手啊,势大力猛,拿捏火候恰到好处,居然能用同伴当肉垫,一次避过四把三爪钩。
噌噌作响,四把三爪钩被拽了回去,中钩的那个日本兵肝脑涂地,被三爪钩带着向前冲了两步,扑通一下脸冲地栽倒,一命呜呼。
宁神教授、依田中将目睹整个过程,也觉得那个日本兵身手好得有些异常,瞪着眼睛一看,依田中将惊呼道:“渡边下士!”
这个用人做盾牌挡住三爪钩的日本兵,正是发现了周先生记号的渡边!
这个叫渡边的士兵也不搭理依田中将,反手在脖子后面的衣服下一抓,竟让他提出一柄明晃晃的中等长度的武士刀。渡边唰唰舞了两刀,卷起两重刀花,很是耀眼。
渡边沉喝一声:“丢思噶!”嘭的一声,一团浓浓的白烟腾起,顿时将他罩住。
周先生眼见这个渡边举动异常,心中一紧,暗喝道:“不好!他不是普通人!”
周先生想到这里,立即高声喝道:“弟兄们小心!防备四周!”
白烟渐渐散开,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持刀静立,左手手指二指伸直,结了一个手印。
周先生一看此人这般打扮,惊喝一声:“是甲贺的忍者!”
依田中将、宁神教授眼睛都看直了,虽说他们见过的忍者也不算少,但一直在身边的士兵渡边,居然就是一个身手高强的忍者,大出意料之外。
宁神教授如同见到救星一样,狂叫起来:“伊润大人!伊润大人!请救我们!”
依田中将见忍者终于现身,虽说还没看到伊润广义,总算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有救了,举着军刀,开始狰狞地笑了起来。
周先生眉头紧锁,突然一个日本兵变成了忍者,也是他没有想到的。张四爷、周先生一路小心,并没发现忍者跟随的证据,难道自己被糊弄了?依田、宁神这帮人,包括自己,都是忍者利用的工具?藏得好深啊!坐收渔人之利啊!真正的主角原来是日本忍者!这些忍者还真是沉得住气,宁肯牺牲宁神、依田手下的所有人,都不现踪迹啊!
周先生心中剧疼,暗骂一声好狠,手上一挥,高喝道:“杀了这个忍者!”
钩子兵们静静看了半天,只等周先生开口,一听号令,顿时三把三爪钩从各处向这个忍者涌来。
这个忍者动也不动,好像木雕石铸一般,眼看着三爪钩就要涌至,嗡嗡嗡古怪的破空之声,似乎一股黑色的眩光从忍者身后泛出,只听当当当三声锐响,光火四溅,三把三爪钩全部被劲力荡开一边。
钩子兵们大惊,赶忙收动绳索,将三爪钩拽回。三爪钩一荡回,拿在手中一看,更是吃惊不已,三爪钩乃是精钢打造,居然被利器斩出了深深的一道刀痕!
那站立不动的忍者将手放在唇边,呢喃不停,竟如念咒一般。就见他身后一大片空间猛然一暗,似乎被巨大的黑纱蒙住。一柄黑色的长刀慢慢探出,异常诡异!其实那把刀完全就是黑色,根本看不出是刀,但是刀锋极亮,虽说只是一条细线,却仍然非常显眼。随着黑色的长刀缓缓探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从这个忍者身体里走出似的,背对着周先生他们,缓步移出,整个地宫中一片死寂,周先生他们一时不敢来攻。只听得踏踏踏木屐声响,一个穿着雪白和服的男子,走了出来,慢慢转过身,持刀静立。
宁神教授眼泪狂奔而出,扑通一下跪在这人脚边,哭喊道:“伊润大人!您终于来了!我们的人都被他们杀光了!”
依田中将也忘乎所以,立即收了军刀,向伊润大人深深鞠躬。
那个叫渡边的忍者也是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紧守在伊润广义脚边。
伊润广义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远处的周先生,用非常纯正的中文说道:“周先生!幸会了!我的名字叫伊润广义。”
周先生看这人气度不凡,身形如同山一般稳健,目光凌厉,不怒自威,心中一惊,想道:“伊润广义?这名字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到底是谁?怎么能用如此古怪的方式出现!此人绝不简单!乃是劲敌!”
周先生严守法度,喝道:“你是什么人!装神弄鬼,饶不了你!”
伊润广义说道:“我是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的忍军侍卫长,是全日本正甲奥御间、八贺火行流、山鬼义风影十五宗派忍者的管理者,是密殿四影的宗主。我敬佩张四先生、周先生是有才华的英雄人物,如果你们能与我合作,我不胜荣幸。”
周先生哈哈大笑:“名头还不小,一念一大串!你这个人真有趣,我刚刚杀了你们这么多人,你还以为我会与你合作?嘿嘿,不用玩这些玄虚,老夫不吃你这一套,有什么本事统统拿出来吧!”
伊润广义纹丝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愣愣地问道:“周先生,你认为你有胜算吗?我最后问你一次,是否与大日本帝国合作?”
周先生本想再与伊润广义舌战几句,探探他的深浅,一见他这副尊荣,这种口气,回想这三年来的无数辛酸,耻辱感冲天而起,根本无法按捺住,破口大骂:“做你的梦去吧!兄弟们,将这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切成肉末!杀!”
周先生虽大喊杀,口气却不同之前,乃是拖了个长音。钩子兵心领神会,周先生这样喝令,是让大家提高戒备,万万不能轻视,摆好阵法,谨慎应对。
周先生身子一纵,跳入藤蔓的阴影中,钩子兵们亦都退入暗中,随即嗖嗖嗖的拨片声四处响起,脚步声沙沙作响,钩子兵已经步好了阵势,要会一会这个号称忍军头目的伊润广义。
伊润广义还是一动不动,嘴中轻念了一声:“皆前!”他脚边的忍者立即站起,又是呢嘛哞一样念咒。
也是奇了,伊润广义宽大的白色和服后,一层又一层的黑影涌出,似乎幻化成一个个人形,皆是穿黑衣的蒙面忍者,这些忍者从伊润广义背后奔出,身子一躬,眼光如电一般扫了几眼,就扶着背上的忍刀,鬼魅一样四散跑开。就只是眨了几眨眼睛的工夫,伊润广义背后奔出的忍者,就多达十余个。其中两个忍者,抓住宁神教授、依田中将,几乎将他们扛了起来,奔到伊润广义身后的黑影中,消失不见。
周先生躲在暗处见了此等异景,背心发凉,深知这一战凶多吉少。
周先生加速拨动弹片,传下号令,不能再犹豫下去,先对伊润广义进攻,争取一举拿下这个首领。
钩子兵得令,顿时又是五把三爪钩向伊润广义掷出,不仅如此,三爪钩后面还跟着飞刀,交错前行,专攻人体一招用尽之后,形成的不能周转闪避之处。这一招很是厉害,伊润广义你再生猛,是人也不是神,看你怎么挡下来。
伊润广义如同没有看见,将刀一垂,整个人就如白色的幽灵一样,一下子退入黑暗中不见了。三爪钩、飞刀击了个空,继续向前,却如中败革,噗噗作响,好像射中了黑暗中巨大的幕布。
钩子兵一拽绳索,想把三爪钩拉回,可是绳索崩得笔直,三爪钩却夹在黑暗中的不知名的物体上,怎么都收不回来。
周先生一见,大喝一声:“不要僵持!松开绳索!”
钩子兵见状,连忙舍了绳索,持短刀应战。
只听伊润广义的声音传来:“周先生!你刚才杀了我们许多人,这些人都不是白死的。我早就识破了你们,你已经完了。我们是你们的影子,没有人比我们更善于藏在暗处。”
伊润广义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破空之声,一个钩子兵身后依靠的巨藤被切断,一柄长刀带着巨大的力道,斩断巨藤的同时,把这个钩子兵卷得翻了个身,脖后颈椎已被斩断,哼都没哼出声来,就倒在地上死了。
钩子兵见死了一个兄弟,却不知忍者在哪里,赶忙继续结阵,互为依托,寻找到底忍者潜伏在何处。
特特特特特连声细响,从黑暗中飞出了漫天飞镖,如同满天星斗突然乍现,这些飞镖来得又急又快,许多竟是带着弧度飞来,数个钩子兵刚刚看到,已是避无可避,身上中了十余镖,那些飞镖有的是三叶,有的是四叶、五叶,有的居然是个扭曲的圆盘。飞镖明显带毒,扎在人身上,迅速就泛起一片黑雾,中镖的钩子兵挣扎几下,喊不出两声,就七窍流血而死。
周先生和钩渐守在一处,只听到四周钩子兵们不断闷声惨呼,扑通扑通纷纷倒地,心里简直要滴出血来。他们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藏在暗处,怎么一转眼,反而变成在明处了?不仅如此,连忍者在哪里发动攻击,都发现不了。
周先生、钩渐惨然对视一眼,做梦都没有想到,战局会如此快地扭转过来,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周先生又急又气又怒,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厉声道:“倭寇狗贼!纵使你们今日嚣张了一时,也嚣张不了一世!来吧!快来杀了我吧!我在这里!”
钩渐也是站起身放声长吼:“有本事就出来一对一地较量!出来啊!小日本!你们不敢吗?”
“是吗?”钩渐身边突然有一人低声说道。
钩渐一回头,一道黑光已经重重地压下,其速并不很快,却已是到了头顶。
钩渐啊的一声叫,来不及躲避,只能双臂一架,硬生生地拦住。
那把黑色的刀一下子切入钩渐的肉中,咯的一声,已经砍到了骨头。
钩渐啊一声大叫,被这股缓慢而沉重的刀力压得单膝跪下,死命支撑。
周先生见状,立即要扑上去营救,可是刚一起身,脖子后突然探出两把短刀,交叉着架在周先生的咽喉之处。周先生余光一扫,他身后正紧贴着一个黑衣忍者,头部包着一层黑纱,居然连眼睛都看不到。
“你很有勇气!”砍住钩渐的黑色长刀,似乎能说话一样,渐渐从刀柄处现出一个人影,唰的一亮,黑色几乎是瞬间退去,雪白的颜色晃得人眼前一花,钩渐眼前,竟是一身雪白和服的伊润广义。他拿着的刀,正是日本最著名的密刀之一——乌豪。
钩渐支撑着双臂,血已经流满全身,乌豪的刀锋已经贴在钩渐脑门上。伊润广义再一用力,只怕能将钩渐脑袋切开,而奇怪的是,乌豪一直停住,并不下切。
钩渐瞪着眼睛大骂:“杀!快杀!不杀我你就是我孙子!鬼孙子!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嗯!你叫什么名字!”伊润广义冷冷地问道。
“我叫你亲爹!亲爷爷!”钩渐不依不饶地叫道。
“我佩服不怕死的男人,你不错。我不杀你,你可以带着周先生离开这里。”伊润广义冷冷说道。
“你不杀我,但我会杀你。你不杀我,你就会后悔的!”钩渐厉声骂道。
伊润广义看向周先生,说道:“周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不对,你们全部死光了,这个世界会很无趣的。周先生,我让你和他离开,你们可以重振旗鼓,随时找我报仇。怎么样?”
周先生呵呵冷笑:“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伊润广义冲周先生背后那个忍者嚷了一句,那忍者嗨的一声喝,松了周先生,躬着身子退入暗中,消失不见了。
伊润广义将乌豪刀抬起,低声道:“你们走吧。”
钩渐见刀子松开,哪里肯放过伊润广义,身子一扑,想抱住他的双腿,将他绊倒在地,同归于尽。可是钩渐这一扑,却扑了个空,伊润广义白色的身影骤然一退,立即漆黑一团,没了踪影。
四周突然间,再没有一点声音。
半晌,钩渐才低声地哭道:“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这种奇耻大辱,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周先生走上前,表情漠然,拍了拍钩渐的肩膀,说道:“钩渐,跪下!答应我一件事。”
钩渐跪着转过身来,一头嗑在地上,嗵的作响:“周先生,兄弟们都死了,我不想再活下去了。周先生,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周先生缓缓坐下,按着钩渐的肩头,沉声道:“钩渐,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也不枉你从小跟着我。”
钩渐泪流满面,说道:“周先生,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父亲……周先生,请说吧。”
周先生说道:“钩渐,御风神捕中,除了张四爷和我,学识最好、功夫最高的便是你了。我老了,这一战下来,我已经没有了斗志,心如死灰,现在只想着能陪张四爷和众位兄弟,一同死在这里。可是御风神捕不能因此亡了,钩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御风神捕第十代传人,你必须活着离开这里,重建御风神捕。这个世界上,不能只有贼,还必须有抓贼的人。”
钩渐哀道:“周先生,可是我……”
“不用说了!”周先生低喝道,从腰间解下一块铁牌,递给钩渐,“这是御风神捕世代相传的令牌,有此牌在,御风不亡!拿好!”
钩渐颤巍巍地接过,长跪不起。
周先生叹了一声,又从怀中摸出一面铜镜,一面腰牌,深深看了几眼,说道:“钩渐,你出去以后,将这面玲珑镜和张四爷的腰牌葬在一块,也算是了了张四爷最后的心愿。钩渐啊,拿去吧!好好活着,等你重建了御风神捕,再回来替我们收尸!”
钩渐含泪将玲珑镜、腰牌收下,放入怀中。
周先生仰天叹道:“御风神捕纵横一世,最终却落得惨败在贼王的地宫中,这是天意啊!天意啊!钩渐啊!快走吧!咳……”周先生最后咳了一声,一抬手,一把尖刀已经刺入心窝,头一低,已然坐着死了。
钩渐抱住周先生双膝痛哭不止,却又怎能唤回周先生等人的性命。
钩渐将周先生放平,嗑了三个响头,抹去眼泪,惨号一声,夺路而走。硕大的地宫中,无声无息,哪里还有日本人的影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