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姨太的院中,张四爷布下了天罗地网,院内毒烟升腾,知道时机已到,大喝了一声:“抓!”
一组钩子兵分四个方位,齐齐向院中的三人掷出三把爪钩。
亮八被钩子兵追逐过,知道钩子兵厉害,不敢硬接,咕隆一滚,避过一把三爪钩。那三爪钩一击不中,在地上砰地一弹,钩子兵手一抖,三爪钩腾起,在空中画了道弧线,重回钩子兵手中。另外两把三爪钩紧随其后,向亮八袭来。
亮八眼睛被熏得酸痛,堪堪避过两把,从窗户中一跃而入,翻入屋内。
胖好味不知三爪钩的厉害,拿着锅铲向一把三爪钩击去,咔啷一声,三爪钩把锅铲夹了个结实。胖好味一把拉不开,眼见两把三爪钩已经冲到面前,哎呀大叫一声,丢了自己的宝贝锅铲,一趴到底,连连翻滚,从背后拿出自己的铁锅,砸开了一把三爪钩,玩了命地向屋檐下爬去。
郑则道的动作更是奇特,直直站着,不伸手,不抬脚,如同一段木头似的,仅靠足尖和脚踝扭动发力,整个人在地上平行移动,好像脚下装了滑轮一般,速度之快不亚于奋力奔跑。
郑则道这种身法,他自称为“君子步”,就是绝对不弯腰低头,四肢爬行,看似优哉游哉的体面身法。可是这种步法用起来,人的上半身横向平移,不见起伏,在夜晚的时候如同鬼魅飘行一样,非常吓人。郑则道这样前行,并不是卖弄,而是专门对付三爪钩的攻击。三爪钩一碰即合,最易抓牢手脚,若是四肢乱挥,一拨一拨的三爪钩涌至,稍有不慎就能夹住了一只,基本就算玩完了。郑则道四肢并紧,就像是一段木头在移动一样,反而不易被夹住。
郑则道身子左移右移,看着十分轻松地避过两把,人已经来到主卧室门外。郑则道毫不犹豫,一掌将门击开,闪进屋内。
郑则道抬眼一看,只见一张大床上,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捆得结实,昏迷不醒,再无其他人。郑则道哪里知道,以前这屋里还有一个火小邪和三姨太。
郑则道料定是亮八干的好事,懒得搭理,快步向内屋奔去。
胖好味滚在房檐地上,脚上夹中了一把三爪钩,正在被钩子兵使劲拽住,胖好味想也没想,用铁锅边沿向着绳索一砸,当的一声,锅沿把三爪钩后的绳索斩断,砸得地面火星四溅。胖好味使出自己逃命的看家本领,抱成一团,咕隆咕隆,滚向房门,将房门撞开,逃进了屋内。
胖好味大喊一声疼,滚到角落,用了吃奶的劲,才把三爪钩扳开,丢在一边,脚上已被三爪钩夹得鲜血淋淋。
胖好味大骂一声:“有这么抓贼的吗?操你们祖宗十八代的!”
屋顶上传来钩子兵的大声吆喝:“屋里的贼人听着!乖乖出来投降!饶你们不死!否则将你们烧死在房间内!”
胖好味又骂道:“龟儿子的!真狠啊!”
钩子兵继续叫骂:“屋里的贼听着……”
张四爷和周先生已经跳到屋顶上,看着钩子兵对下方叫骂。张四爷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连声冷笑。
周先生说道:“这个院子应该是王兴三太太的住所,她们还在里面没出来,恐遭贼人挟持,咱们纵火烧屋,她们性命难保啊!”
张四爷眼睛中都是血丝,狠狠哼道:“我就是烧了,又能怎么样?只怪那些女人倒霉!今天王家大院若是挡着我们抓贼,我就大开杀戒,杀他个三进三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周先生点头称是,说道:“好!听张四爷的安排!”
张四爷冲叫骂的钩子兵喊道:“最后数十声,不出来就放火烧屋!”
钩子兵站在屋顶,继续冲屋内叫骂:“我数十声,你们赶紧滚出来!否则把你们烧成焦炭!一!”
墙头屋顶各处的钩子兵从腰间的皮囊中摸出白磷火丸,这次的火丸比丢进院中的那种更大,若是烧起来,可以满地乱滚,里面的火油溅出,一路引火,最后能够炸开,溅出一片火苗,像三姨太的宅子,一个房间只需一二颗火丸丢入,就能引起大火,烧个干净。
胖好味在房中大骂:“有本事你就烧!”
屋顶报数声不停:“二!”
内屋一侧有人平静地说话:“胖兄弟,他们干得出来!烧民宅逼出贼人,是御风神捕拿手的本事!”
“三!”屋顶继续大声报数。
守在院门外的一众镖师,听到里面钩子兵要烧屋子,已经开始报数,都大惊失色。有镖师在外面大叫:“张四爷,张四爷,三太太还在里面呢!不能烧屋子啊!”
墙头有钩子兵骂道:“闭嘴!进院者死!”
有精明的镖师赶忙招呼其他镖师:“鸣锣!快鸣锣!去叫人来!叫孔镖头来!叫王兴老爷来啊!”
胖好味听出是郑则道的声音,不禁冲着内屋大骂:“郑则道!是不是你把人引来的!”
郑则道叹道:“胖兄弟!我都自身难保!你怎么会这样胡思乱想!”
胖好味一时语塞。
“四!”屋顶报数。
“吵个屁!这些人厉害得很!咱们一起闯出去!还有机会!”亮八的声音也从一侧暗处传来。
郑则道说道:“大家聚过来!我有计策!快!”
胖好味早就慌了神,向郑则道那个方向钻去。
“五!”屋顶报数声越发尖厉!
密集的锣声跟着响起,数个镖师狂吼大叫,玩命急奔:“来人啊!来人啊!抓贼要烧屋子了!”
张四爷一脸铁青,牢牢地盯着院中,喉咙中不断低吼,犹如一只即将发狂的猛兽。
“六!”
“七!”
“八!”
有的钩子兵手中的火丸蜡纸已经剥开,哔啵轻响,从火丸上方腾起一团火焰,拿在手中,妖异得很。
“九!”
就在“九”字话音刚落,咣咣咣,三声窗户碎裂的声响,几乎同时从屋中三个方位跳出三条人影,分向三面墙头急奔。
张四爷大叫一声,用手一指:“抓左边的胖子!”
钩子兵眨眼收了火丸,个个身形如电,竟然舍了两边墙头,黑压压一片,紧追着胖好味的方向而去,三爪钩铺天盖地,向胖好味涌来。
胖好味怒骂一声:“该老子倒霉的吗!”
胖好味一个腾跃攀上了墙头,挥着铁锅把一个钩子兵撞开,跳下墙头,撒足狂奔,脑后风紧,猛回头一看,亮光闪闪的四五把三爪钩向着脑袋飞来。胖好味就地一滚,在地上抱着一团打滚,似乎比跑步更快。可惜张四爷人多势众,胖好味没滚出几丈远,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已经围满了钩子兵,个个拿着三爪钩,作势欲击。
胖好味哀叹一声,从地上站起,把铁锅丢在一边,高举双手,愁眉苦脸地骂道:“你们专门找软柿子捏啊!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吗?唉!”
张四爷站在屋顶,大喝一声:“拿下!”
钩子兵蜂拥而至,将胖好味按倒在地,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郑则道半蹲在三姨太院外的一处房头,藏在树后,从树杈之间看着胖好味的方向,叹了一声:“胖兄弟,是你学艺不精,怪不得我!”
郑则道左右打量了几眼,见到不远处的屋顶上,亮八的身影晃了晃,跳了下去。
郑则道轻轻一笑,向着亮八的方向追去。
火小邪去了哪里?就在郑则道、胖好味、亮八三人在院中和钩子兵对峙的时候,火小邪觉得时机来到,对床上的三姨太低声嚷嚷:“三姨太,别看了!火烧眉毛了!还看!”
三姨太听见火小邪叫她,眼神一晃,又露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三姨太不能说话,只能呜呜了两声。
火小邪说道:“想逃的话,就听我的。三姨太,有把飞刀在你的枕头底下,快给我!”
三姨太微微一愣,没有动作。火小邪急道:“你想什么呢!急死了!把飞刀给我!快点!”
三姨太看了眼火小邪,挺起身子,用头将枕头拱开,果然见到一把飞刀躺在枕头底下。这把飞刀就是火小邪割开三姨太腰间红绳的那把,火小邪下床的时候,顺势把飞刀塞到了枕头底下。飞刀不像匕首,手柄短小,若没有皮带装着,空手拿着反倒碍事。
三姨太见到飞刀,眼前一亮,身子一团,就将飞刀反手握在手中。
火小邪急道:“丢给我!”
三姨太狠狠摇头,根本听不进火小邪的话,自顾自地割着手腕上的绳索。
火小邪暗骂:“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惨了,她不会一下来就要我的命吧!”
三姨太玩飞刀玩得精熟,片刻工夫就已经将绳索割断,挣开了双臂,又是一撩,把腿上的绳索也都割断,一把扯下嘴上的布条,一个翻身就下来床,三步两步跳到火小邪面前,刀尖已经顶住了火小邪的咽喉,低声骂道:“你是谁!说!不说我扎死你!”
火小邪硬着脖子,哼道:“是我救了你,你不要恩将仇报!放开我,咱们先逃出去!”
三姨太冷冷骂道:“不行!现在就说!我的红绳为什么在你身上!”
火小邪急道:“那你杀了我吧!我一死你什么都别想知道了!院子里的人都是江洋大盗,咱们再不走,他们进来,咱们就统统完蛋,跑不掉的!”
三姨太和火小邪对视片刻,哼道:“好!信你一次!你别打歪心思!”
三姨太唰唰几刀,割断了火小邪脖子上的绳索,却不割断火小邪手腕上的绳子,拽着火小邪的衣领从地上提起,拧着火小邪的胳膊,将火小邪推到床边。
三姨太狠狠拍打青苗的脸庞,唤道:“青苗!青苗!”
火小邪嘟囔道:“她昏死了!醒不了的!咱们总不能扛着她走吧!快走吧!他们随时都会进来!”
三姨太回头瞪了火小邪一眼,将床上割断的绳索收起,推着火小邪向内屋的房门走去。
亮八刚刚从此门进了内屋,门还虚掩着。
三姨太刚刚把门拉开,就听到院中张四爷大声叫骂,随即窗外亮光闪烁,光亮得如同白昼。
三姨太略一迟疑,火小邪又说道:“别出去!小心那些恶贼狗急了跳墙,抓你当人质!我们先藏起来!这是上策!”
三姨太想想也对,拽着火小邪进了内屋,快步来到浴室的门外,将门推开。两人进了浴室,三姨太把房门闩上,推着火小邪到了大浴盆的边上,肩上使劲,竟然把大浴盆推开,地面上露出个洞口。
火小邪心内奇道:“嘿!没想到浴盆底下能够藏人!”不禁看了眼三姨太。
三姨太哼了声,把火小邪塞入洞口,随后自己也跳了进来。
别看洞口小,但口小肚子大,洞中到能容四五个人宽松地横躺。洞中有风从一角吹入,应是有个通风口,可谓十分精妙的设计。火小邪坐在地上,静静看着三姨太从下方拽住大浴盆,将洞口盖住,思量着怎么对付三姨太这个悍妇。
三姨太将洞口复原,洞内一片漆黑。三姨太从墙上摸出一盏小油灯,将其点亮,照得这个不大的洞中一片明亮。
三姨太冷冷看着火小邪,用拿来的绳子把火小邪到脚也绑上。火小邪不住嘀咕:“没必要了吧,我跑不掉了,也不是你的对手。”三姨太根本不搭理,麻利地捆了个结实,这才坐在火小邪对面,慢慢说道:“好了!你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腰上有红绳的?红绳又怎么到你手中的?”
火小邪脑中无数个念头闪出,猜准了三姨太不知道竞盗之关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曾经藏在床底,还钻过三姨太的被窝。火小邪料定,现在三姨太的所有疑问,都围绕在神秘男人和红绳的身上。
火小邪长长喘了一口,嘿嘿一笑。
三姨太十分敏感,骂道:“笑什么!”
火小邪哼道:“我笑你是个白痴!”
“你!”三姨太杏眼圆睁,就要冲过来收拾火小邪,可刚站起一半,又坐了下来,慢慢说道:“你凭什么说我是个白痴?”
火小邪说道:“你天天痴痴地等着他,可他根本不在乎你,你不是白痴是什么?他要是在乎你,怎么不来救你?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那个亮八欺负?”
三姨太眼睛发亮:“你认识他?”
火小邪歪了歪嘴,满口胡说八道:“我当然认识他!熟得很!”
三姨太急问道:“那他是谁?”
火小邪嘿嘿笑了声,说道:“不能告诉你。”
三姨太又一下子半跪起身子,恨道:“我杀了你!”
火小邪把脖子一伸,嘲讽地说道:“来,你杀,你杀,我伸着脖子等你杀。我的血臭得很,最好动作快点,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三姨太态度反倒软了下来,幽怨地说道:“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怎么找到他,我保证让你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绝不追究。但如果你就是不说,我有的是办法慢慢地收拾你,让你不得不说。”
火小邪笑道:“你放了我,我就说,否则门都没有!而且我告诉你,我有个自杀的本事,只需我喉头一抖,就能死透,死前还一口黑血吐你一身!”这个自杀的假话,火小邪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讲出来没有半分犹豫,恨不得连火小邪都相信了自己就有这个本事。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是真话。
三姨太见火小邪目光坚定,丝毫没有游移之态,尽管听着匪夷所思,还是信了八成。
三姨太紧紧皱眉,说道:“我放你走,你就说,嘴巴长在你身上,我凭什么相信你?”
火小邪哼道:“信不信由你!老实告诉你,红绳是我偷的,你想过没有,我和你平白无故的,你那红绳也值不了几个钱,我偷它做什么?”
三姨太说道:“是他让你来的?”
火小邪说道:“不错!他自己不忍动手,就让我帮他。”
三姨太怒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火小邪装出一副涉世颇深的表情,悠悠说道:“斩断情丝,从此再无牵挂。”
三姨太看着火小邪,半晌说不出话,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突然大滴的泪珠就落下来,掩面低声哭泣。
火小邪最怕女人哭,哎呀一声,说道:“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啊!”
三姨太捂着脸喃喃说道:“他还是在乎我的,他是喜欢我的,他自己不愿下手,就是在乎我的感受,他要你把我的红绳偷走,就是想让我忘了他,他是为了我好。”
火小邪心中苦闷,这个三姨太怎么就能想到这些,真是服了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情,她到底怎么联想到的?女人啊女人,难道脑子和男人长得不一样?
火小邪烦都烦死,此时不敢再乱说话,只能耐着性子,看向一边,静待三姨太哭完。
三姨太哭了片刻,方才止住,一双泪眼蒙眬的大眼睛看着火小邪,再没有冷冰暴虐之气,看着楚楚可怜、娇媚无限。火小邪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避开了三姨太的目光。
三姨太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迟早都有丢了红绳的这一天,今天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听你这么一说,已经明白了。”
火小邪哪里知道三姨太到底明白了什么,随口搭上一句话:“明白就好。”
三姨太说道:“你叫什么名字?火什么?”
火小邪说道:“火小邪。”
三姨太说道:“哦,火小邪……不管怎么说,我们算是有缘。尽管你偷走了我的红绳,我刚才恨不得杀了你,但你也救了我一次,欠你的人情,我不会再为难你,这就送你出去吧!”
火小邪心中一乐,但强行忍住,还是面色沉重地说道:“那好。谢了!”
三姨太爬到火小邪身前,给火小邪解了绳索。
三姨太精神疲惫,靠在一边,说道:“你们这么多贼人,来到王家大院,都是他安排的?”
火小邪默默点头,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和三姨太过多纠缠。
三姨太自言自语地说道:“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到处闹贼,今天再见到他,还是闹贼。什么事情都是无缘无故,突然而来,突然而去。算了,我也累了,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火小邪小心地说道:“那我走了?”
三姨太点了点头:“你走吧!”
“好!”火小邪如释重负,从三姨太面前爬过,耳朵贴在浴盆底部,听了听上面的动静,准备推开浴盆。
“三太太!三太太!”
“青红!青红!”
杂乱而焦急的呼喊之声,从上方传进来,伴随着四处作响的敲门声。
火小邪一愣神,看了眼三姨太。
三姨太翻身起来,说道:“是我家老爷他们的声音,你留在此处,我先上去,你再找机会离开吧!”
火小邪连连点头,三姨太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换了一副坚毅而冰冷的表情,用力将浴盆移开,翻身出去。就在三姨太要盖上浴盆的时候,深深地看了火小邪一眼,突然问道:“火小邪,你愿意告诉我他是谁吗?我还是想知道。”
火小邪一时语塞,但看到三姨太那双期待的眼睛,内心也翻滚出一股子哀愁,但自己并不知道那个神秘男人是谁,是编个假话,还是说自己根本不知道?
火小邪看着三姨太,轻轻笑了一下,说道:“他,是你身边的人。”
三姨太眼神一呆,若有所思,看着火小邪,盖住了洞口。
浴室的门重重敲响,三姨太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王兴疯了一样冲进来,抓住三姨太的肩头,唤道:“青红!你还好吧!你没事吧!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四周的人见找到了三姨太,纷纷都围了过来。
三姨太看着王兴那双焦急的眼睛,一言不发,眼波流转。
王兴叫道:“你怎么了!青红!你说话!你没事吧!你要吓死我了!”
三姨太身子一软,靠在了王兴的怀中,已是一副小鸟依人的神态。三姨太觉得王兴的胸膛,好温暖,好厚实,不禁慢慢说道:“老爷,我没事。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你的眼睛呢?你知道吗?你的眼神好熟悉,好亲切……”
王兴倒有些愣住了,不知是该抱住三姨太,还是说什么才好。王兴犹豫了片刻,才收紧了手臂,牢牢搂住了三姨太的肩头,将三姨太抱在怀中,悠悠说道:“青红,你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张四爷围捕郑则道、胖好味、亮八的时候,王家大院乱锣声响成一片,几乎惊动了王家大院所有人。王兴匆匆忙忙赶往三姨太住所的时候,孔镖头才满头大汗地跑来。王兴十分不悦,问孔镖头怎么比他还慢,孔镖头支支吾吾,交代是自己丢了些东西,所以才来得迟了。王兴懒得和孔镖头多说,一行人快步向三姨太住所赶去。
等王兴、孔镖头等人陆陆续续赶到三姨太的宅院,张四爷已经把胖好味绑了个结实,押在三姨太的院门附近的道路上。张四爷抓了胖好味,并不离开,还是派钩子兵把三姨太的院子紧紧围着,不让任何人出入。
王兴在院门口与久候多时的张四爷和周先生碰了个正着。张四爷见王兴来了,并不说话,只是点头示意。王兴见旁边捆了个胖好味,问张四爷怎么回事,周先生站出来大致解释了一番,所谓烧房子,不过是吓唬贼人的,并不会真的要烧。这些话都是马后炮罢了,真要烧了,还有其他的说辞。
王兴心系三姨太的安危,执意要进院看看,张四爷也不阻止,由得王兴他们进去搜索,自己则派了钩子兵跟着王兴他们进去。
王兴找到三姨太,平安无事,这才算安了心。
三姨太见了王兴,别有一番感触。也不知她是为了放火小邪走,还是对刚才那番事情心有余悸,三姨太告诉王兴,今晚不想在此处再待着。王兴便带着三姨太和青苗离开了院子,去另外的地方休息。
王兴他们走后,张四爷他们也收了钩子兵,押着胖好味离开,转眼走了个干净。三姨太的房子由王家大院的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锁了院门,这事就算过去了。
王家大院经历刚才的一番狂风骤雨,再次安静了下来。
火小邪一直在浴室的洞中侧耳细听,一直到外面没有了声息,才从洞中爬出来,钻回了屋内。此时屋内早就没有了人,灯火全熄,安静异常。
火小邪躲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人来打扰,这才打算动身逃出这个院落。
火小邪心中难受得很,好不容易偷到了三姨太的红绳,却被亮八横插一腿,红绳让亮八抢走,可谓糟糕至极。亮八这种人,红绳既然被他拿走了,就绝无归还的可能,就算自己找到亮八,也不是亮八的对手。事已至此,恐怕这个任务火小邪再也无法完成,眼下唯有先出去,再做打算。
屋里黑得厉害,有冷风不断从郑则道他们逃走的那几扇破碎的窗户中灌入,呜呜作响,显得十分阴森。火小邪慢慢走过内屋,想着从后院翻墙出去。火小邪走着走着,看着身边这片黑乎乎的房间,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很不踏实,好像暗处有人盯着自己一样。火小邪背上发凉,此时没有闲心求证,硬着头皮从后窗翻出,爬上了院墙,略略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从墙头爬下,向着西门方向跑去。
火小邪别无地方可去,西门一带毕竟和郑则道、胖好味他们相会过,地形算是熟悉,那边又比较荒凉僻静,能够让自己安顿下来,静下心想想出路。
火小邪一路走来,还是觉得身后总有人盯着的感觉,越往西门走,这种感觉就越明显。火小邪无数次地回头,想尽了各种方法,可目光所至之处,一丝一毫的异状都没有发现。要么就是真有厉害的高手跟着,要么就是自己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
火小邪一直走到西门的偏僻之处,这种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才消失了。
火小邪狠狠咬了咬牙,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急促喘了十几口气,向着上次和郑则道、胖好味相聚的草坑跑去,一跃而入。
火小邪进了草坑,在地上坐好,仰头看天,长长呼出一口气,暗叹:“如果还是乱盗之关,只怕我都死了三四次了!这下可好,红绳被亮八拿走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怕我这次彻底输了。”
火小邪自我解嘲一番,不再那么紧张,身子松弛了下来,调顺了呼吸,这时候身边的气味才算闻得清楚。火小邪鼻子抽了抽,空气中有股血腥味混杂着泥土草根的味道,不断涌入鼻孔。火小邪眉头一皱,心想:“这是什么味道,一股子血腥味?”
火小邪翻身而起,嗅着这股子血腥味慢慢寻找,没爬开几步,手底就感觉一软,不像是泥土杂草的感觉。火小邪大惊,再用手一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厚厚的杂草下,竟是一个人!
火小邪冷汗直冒,心脏在胸膛里横冲直撞,一时间呆若木鸡。火小邪暗骂了声:“妈的!我都是碰到些什么事!”火小邪骂归骂,心中一横,壮起胆子,双手齐上,将这个人身上的杂草拨开。
草一扒开,血腥味滚滚而来,果然草堆下一个人趴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火小邪倒不再害怕,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下这个死人,竟是亮八!看得出亮八是被人非常随意地遮蔽了一下,主要是盖住了上半身,若是在白天,一眼就能看到。
亮八侧着头,睁着双眼,脸上扭曲,那表情显得既不甘心又惊恐万状。亮八脖子上鲜血淋淋,血还没有干涸,看来还没有死太长的时间。火小邪把亮八的眼睛合上,念了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亮八你罪有应得,早点投胎去吧!”
火小邪把亮八的眼睛合上,向脖子处的伤口仔细打量,又是心中咯噔一下,那亮八脖子上的伤口,是一个圆洞,深不见底,似乎整块肉被人一下子挖掉,把喉管都穿透了。这伤口火小邪见过,乱盗之关的红小丑死时脖子上也是这种伤口,一模一样。
火小邪慢慢抬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暗道:“这个亮八和红小丑所受的伤一样,都是脖子被人挖了一个洞,难道是一个人所为?奇怪啊!亮八应该是和郑则道、胖好味一起走的,莫非是郑则道、胖好味联手杀了他?或者说,是那个和三姨太偷情的神秘男人?或者神秘男人就是乱盗之关中杀了红小丑的那个人?但郑则道没有和三姨太偷情啊?为什么要杀了亮八,因为亮八要奸污三姨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火小邪想到这里,千头万绪,脑中一片糨糊。
火小邪骂道:“妈的,真费劲!这个亮八就是活该!抓猪就抓猪吧,猪没抓到,就要搞人家的女人!不死才怪!还抢了我的红绳,该……”
火小邪想到这里,灵光一闪,暗叫:“差点忘了大事。”火小邪把亮八的尸体一抓,翻了过来,探进手摸索亮八的怀中,空无一物。火小邪当然不甘心,又将亮八的背囊取下来,翻了个底朝天,里面也是空空如也。火小邪最后把亮八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好像亮八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火小邪暗骂:“谁这么贪心,杀了人还要把所有东西拿走?一件都不剩下?还是个贼吗?杀人劫财也不至于抢得这么干净吧!完了完了,红绳也定被拿走了,在亮八身上还知道个着落,现在成大海捞针,无迹可查了。”
火小邪退后一步,仁义之心又起,捡杂草覆盖亮八的尸体,不愿再看着他陈尸在外。火小邪盖着盖着,在亮八脚边的草丛中摸到一个硕大的硬物,赶忙抓起来一看,竟是亮八的风水盘。
火小邪一见亮八的风水盘,心想:“难道亮八的东西随手就丢在这里了?”
火小邪不敢迟疑,在亮八身边的草丛中四处摸索,果然摸出来不少东西,有钱袋、干粮、绳索、小刀等等物件,一应俱全,但就是不见亮八装任务的锦囊和三姨太的红绳。
火小邪叹了口气,心想:“装任务的锦囊和三姨太的红绳,都是竞盗之关的重要东西,断然是找不到了。”火小邪把捡来的东西归拢归拢,摆在亮八的身边,对亮八说道:“你入土为安吧,下辈子做个好人,砍柴种地,与世无争。”
火小邪把亮八盖好,这里有个死人躺着,不可在此久留。火小邪万念俱灰,心想反正红绳找不到了,还留在王家大院做什么,不如就此离开王家大院,认输了事。
火小邪这般想着,长长叹了口气,就要爬出草坑离开。可火小邪刚爬没几步,忽听耳边有小铃铛叮当作响的声音,似乎就是三姨太的红绳上的小铃铛发出的。火小邪顿时停住不动,左右手分别在四周动了动,没有声音,前后脚又四周拨了拨,还是没有声音。火小邪心中诧异,难道是自己总想着红绳,幻听了不成。
火小邪一抬头,耳边铃铛直响,这回火小邪听得真切,头使劲乱摆,铃铛声不绝。
“哈!”火小邪乐得轻叫,身子一侧,双手伸入草丛一摸,慢慢从草根下面拽出一根红色细绳,上面的数个小铃铛不断轻响,正是三姨太腰间的红绳!
红绳重回自己手中,这可大出火小邪的意料之外,心中那股子喜悦劲无与伦比,恨不得能跳到地面,狂吼乱舞一番。
火小邪忍住自己的喜悦,慢慢静下心来以后,才觉得此事更加蹊跷。杀了亮八的人,把红绳丢在一旁,定是不知道这根看似普通的红绳乃是火小邪的任务,也就是说郑则道、胖好味不会是杀了亮八的人。而三姨太偷情的神秘男人,如果是他杀了亮八也绝不会把红绳随便丢弃。这就是说,只有苦灯和尚、甲丁乙、烟虫、病罐子、闹小宝是杀人凶手,这里面无疑甲丁乙嫌疑最大。但亮八怎么会来到西门,还死在郑则道、胖好味、自己上次相会的草坑中?也许是郑则道已经完成了任务,对红绳根本不感兴趣?就随手丢了?
火小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止住这些无边无际的猜想,看了看远处的西门一带高耸的院墙,自言自语道:“这就走吧!从西门一带的院墙翻出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火小邪爬出草坑,向着西门的院墙摸了过去,穿过了几处破败的房屋,一路倒是平静。火小邪心情不错,只想着能够尽快翻墙出院,便能大功告捷,却不知身后的一处破房的窗口中,一双眼睛正打量着他。这双眼睛眨了眨,隐入黑暗,只见窗户推开,从里面无声无息跳出两个如小牛一般大小的黑影,似是两只动物,两对铜铃大小的眼睛在黑夜中泛出凶光,追着火小邪而去。
火小邪浑然不觉,贴着墙寻找可以方便攀爬之处。西门一带的院墙破旧,尽管多有修补,但墙面剥落之处仍然不少,火小邪没花什么工夫,就找到了一面从上到下满是碎裂之处的墙壁,以火小邪的爬墙身手,上这面墙如履平地,不用费太大的劲。
火小邪刚刚攀上一只手,就觉得脑后簌簌作响,火小邪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两个黑影一前一后急速奔来,不喊不叫,似乎是两只硕大的动物,眼睁睁就要向自己扑至。
火小邪喉咙发紧,玩命地向上爬,可这时已经晚了,身后嗖的一声,一只巨兽已经跃起,张开大嘴直向火小邪的大腿咬来,满嘴尖牙,寒光闪闪,这一口要是咬下去,半条腿都能给咬下来。
火小邪闷哼一声,双脚一抬,避开一咬。那巨兽一口没咬住,斗大的脑袋撞在墙上,砰的一声巨响。火小邪双手紧紧抠着墙壁,已是吃不住力,心中狂骂:“我这倒霉蛋,招了什么怪物!”
另一只巨兽也紧随其后跃起,跳得更高,血盆大口冲着火小邪的脑袋就咬过来,满嘴腥臭刺激得火小邪直犯恶心。火小邪不能再向上爬,若还挂在墙上,这一口咬不住脑袋,也要咬住后背,可不是开玩笑,会要命的。
就在那巨兽的大嘴要咬住火小邪的脑袋之时,火小邪脑袋一偏,从墙上跳下。那巨兽尽管扑了个空,但牛蹄子大小的爪子乱抓,一爪抓在火小邪后背,刺啦扯开了衣服。
火小邪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知道已经受了抓伤。火小邪翻滚在地,另一只巨兽张嘴就要来咬。火小邪这才看清了,攻击自己的怪物,乃是两只一身黑毛、头大如牛的大狗,只是长得比普通的狗不知凶恶了多少倍,更像是一只小狮子。
这两只动物,正是张四爷的两只豹子犬,名叫二嚼子和三嚼子,先扑上的那只体型略小,乃是二嚼子,后扑上的一跳老高,几乎能咬住火小邪脑袋,叫作三嚼子。
二嚼子张嘴就要撕咬火小邪,火小邪在奉天做贼,被恶狗追得多了,但豹子犬这种体型庞大、动作敏捷、攻击人无声无息的恶狗还是第一次见到。
火小邪哪容得细想,只知道狗的鼻子乃是要害之处,打狗必先打鼻子。火小邪滚落墙下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准备,一摔到地上,就从碎砖地上抓起了半块青砖,眼看着二嚼子大嘴咬来,抡圆了胳膊对着狗鼻子就是一砖,这一砖攻势猛烈,打得二嚼子脑袋一偏,滚倒一旁,没能咬住火小邪。
火小邪乱滚两圈,刚刚站起,三嚼子已经扑了过来,将火小邪按倒在地,一张大嘴冲着火小邪的脖颈而来,看样子要将火小邪一口咬死。
这两只豹子犬配合默契,一前一后,绝不是寻常的恶狗能比的。豹子犬若是独自行动,随性攻击,绝不是咬你胳膊大腿将你拖住,而是如同食肉猛兽抓捕猎物,都是冲着脖颈咽喉等要害之处,务必取人性命。张四爷在的时候,没有杀人的命令,豹子犬还不会太张狂,以抓住敌人为主,张四爷若是不在,可就由得豹子犬逞能,咬死敌人不说,还要将人撕成碎片才会罢手。
张四爷败于甲丁乙,还被甲丁乙弄废了大嚼子,已经发了狠心,要让豹子犬去杀人夺命,抓不到活的都没有问题。张四爷、周先生、钩子兵在院中埋伏,院中房舍众多,用豹子犬不太方便。但张四爷绝不会让豹子犬闲着,命平日里精熟豹子犬指挥的一个钩子兵带着它们,藏于相对开阔的西门一带,若是见到贼人,可以全力击杀。
火小邪因祸得福,重新得回了红绳,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之所依祸之所近,这时候从西门离开王家大院,正进了豹子犬的攻击范围。
火小邪被三嚼子按住,连挥臂打狗鼻子都施展不出来,眼看就要命丧当下。火小邪也真算得上一个奇人,什么歪招都想得出来,一把将手中的半块青砖吭哧一下塞进三嚼子的大嘴。普通的狗嘴巴里面从来没有听说能塞进半块青砖的,但三嚼子头大如斗,大嘴张起来,能把人脑袋一口咬住,别说半块青砖,一整块都能塞进去。
三嚼子嘴里含着半块青砖,一口咬不住火小邪的脖子,但这种巨兽彪悍异常,尖牙咔的一声,就把嘴里的青砖咬碎,头一甩又要来攻。火小邪根本抵挡不住,这三嚼子全身黑毛,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脖子比火小邪的腰都粗,哪容火小邪把它摔开?但火小邪就是够邪,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是满脑子邪门歪道,见根本拿三嚼子没办法,突然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三嚼子的卵蛋上面。
只怪三嚼子是畜生,不是人,它身材高大,按住了火小邪,整个肚皮亮在火小邪的脚下,火小邪用脚猛踹它的卵蛋,它那根禽兽话儿又大,可是给踹了个结结实实。再凶猛的动物,像是狮子之类,也没有碰到火小邪这种邪门的猎物,不和你正面撕咬搏斗,反而用脚去踹裆部?张四爷都没有教过豹子犬要防范有猎物这么反击。
三嚼子受了火小邪这一记重踹,亏那可是吃大发了,它活了这么大,还没有被猎物这么“阴毒”地攻击过。三嚼子疼得一声闷叫,一嘴没咬下来,反而从火小邪身上一跃而起,滚在一边,尽管它还能马上站起,但还是可以看出,三嚼子后腿吃不住力,身子摇晃,脑袋乱挥,显然非常疼痛。
三嚼子是禽兽,脑子尽管不如人类好使,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也是有了忌讳,一时不敢贸然扑上来。
火小邪连滚数尺,从地上又摸起两块青砖,拿在手中,站起来身,如同发疯一样,喉咙中呜呜低吼,双眼通红,狠狠盯着前方的两只豹子犬。
二嚼子受了火小邪一记青砖击鼻,三嚼子吃了火小邪的一脚“防色狼裆踢”,都不如刚刚来的时候那么嚣张。两条恶兽并肩站立,同样狠狠瞪着火小邪,一时并不急于扑过来。
这一人二犬竟成对峙之势,双方谁都不退,做满攻击之态,站着不动。
两只豹子犬的脑子里也觉得奇怪:妈了个巴子的,这个人是什么东西,怎么一不怕我们,二不逃跑,三还要上来攻击,难道这个人就不是人类,是长得像人的其他动物?不行,咱们做禽兽的也要小心,不能大意。
两只豹子犬对视一眼,互相喉中低吼几声,算是简单交流了一下,然后慢慢分开,二犬一人渐成三角形的格局,这对火小邪更加不利。
火小邪更是心惊,这两只像小狮子的大狗,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居然到现在为止,一直都不大声喊叫,若是其他狗,攻击的时候,怎么都会大叫大嚷,吠声震天。而且这两只恶狗,进退有度,配合默契,上来就要夺人性命,也不是狗的习惯。狗毕竟是人养的动物,对人多少有些忌讳,怎么这两只恶兽,比野生的狼还要凶猛狡猾?
火小邪听人说过狼的不少传说,说狼攻击人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咬死你以后数只狼齐上,把你分尸了以后各自拖走。有村落里一户人家,男人晚上在院子里被狼攻击,只留下一摊血迹,躺在屋子里睡觉的女人,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火小邪今天见了这两只豹子犬,算是真切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火小邪见它们脖子上都戴着粗大的皮圈,定是人为饲养的,可王家大院里怎么会有这种怪兽?火小邪唯一能想到的,眼前这两只不声不响的动物,极可能就是张四爷的豹子犬。
火小邪暗骂:“张四爷啊张四爷,你好狠啊,放狗出来吃人啊!”
那两只豹子犬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只慢慢向火小邪身后绕过去,看来想前后夹击。
火小邪看出豹子犬的意图,心中暗道:“糟糕,这两只恶狗想一前一后攻击我,若是让它们得逞,我这小命是保不住了。”火小邪此时多么希望王家大院的人出现,不想见到人的时候,到处都是人,想见到人了,人却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张四爷他们此时并没有闲着。他们把胖好味带回住所,将胖好味与郭老七捆成一团,命两个精悍的钩子兵一人一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看着,寸步不离,其他人则等到院内安静下来以后,又偷偷摸摸地全体出动,避开了中院,向着西门而来。
张四爷和周先生料定,西门那边一定会有贼人出现,就是还不知道,倒霉的火小邪已经和自己的豹子犬恶斗起来。
火小邪跑也不能跑,他这时候只要转身逃走,就必遭豹子犬合击。火小邪对付恶狗不是一两次,知道越是逃跑就越糟糕,一般来说,打狗都要迎着,而且普通的狗怕人弯腰在地上捡东西,以为是人捡棍棒之类的东西来打,加上人大声咒骂吆喝,都会夹着尾巴逃跑。但豹子犬这种训练有素的动物却不怕这个,只要目标锁定,那就会缠斗到底,最多是考虑一下攻击方式。
火小邪心中暗道:“完了!没有栽在人的手中,却要死在狗嘴下。”
两只豹子犬慢慢分开,火小邪向三嚼子迎上一步,三嚼子后退一步,保持和火小邪的距离。火小邪见三嚼子有此耐心,不会贸然扑上,心里倒有了主意,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墙边,用背部靠着墙壁,身后有墙壁遮挡,不至于露出空门,但也是退无可退。
火小邪已经下定决心,既然逃不掉,今天就只好和豹子犬拼命。
豹子犬见火小邪背靠墙壁,摆出一副拼死搏杀的架势,便分立在火小邪左右两侧,做好随时都会攻上的姿态,喉中低吼,一步步向火小邪逼近。
豹子犬身后的草丛中簌簌作响,一个钩子兵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就是带狗守在西门的那人,他一看现在的局势,知道火小邪不可能逃掉,便气定神闲地钻了出来,默默站在豹子犬身后观望。
火小邪见到有人出来,本来心中大喜,可一看那人的打扮,正是张四爷的钩子兵,一下子心中凉了半截。两只狗的脑子比不上火小邪聪明,这下又来一个钩子兵助阵,无论如何都比火小邪厉害啦!
火小邪脑子里电光火石地乱想,这些恶狗听人号令,使命必达,而驯狗的人多少有些心思,追逐利益,不如动物那么单纯,这个钩子兵出来,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火小邪想到此处,反而高兴起来。
火小邪低喝一声:“那边的兄弟,我认输了!求你饶了我吧!”火小邪此时低声下气,宁受胯下之辱,也不愿当愣头青,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在乎一时的得失?
钩子兵站在一边,表情冰冷,并不答话。
火小邪又喝道:“抓活的总比死的要好吧!我知道你是张四爷的钩子兵,我也是奉天来的,算是老乡!你饶我不死!我以后涌泉相报!”
钩子兵仍然不说话,嘴中轻轻吹了个哨音,两只豹子犬眼中凶光更盛,身子伏得更低,这乃是全力搏杀掉火小邪的指令。眼看着豹子犬只离火小邪三四步的距离。
火小邪手心出汗,又喊:“我有重要情报可以告诉张四爷!你叫狗咬死了我,张四爷不会饶你!你没看出我是谁吗?”
钩子兵听到火小邪这么说,眉头略略一皱,嘴中又吹出一声轻哨。豹子犬听到哨音,站住了身子,不再上前。
火小邪满脸大汗直滚,见豹子犬站住不动,知道钩子兵有所犹豫,止住了豹子犬的行动。火小邪心叹道:“妈的巴子,终于有点动心了!”
钩子兵冷冷看着火小邪,嘴巴动了动,说道:“你是谁?我凭什么放过你,张四爷吩咐过,无论是谁,一律咬死!”
火小邪叫道:“但我不同!你没见过我?我叫火小邪!奉天城齐建二的手下,和黑三鞭一起偷走张四爷女身玉的贼!”
钩子兵被火小邪说得一愣,倒是马上想起的确有火小邪这么个人物!
钩子兵冷哼一声,说道:“有印象!可惜这救不了你,让你多说了这几句话,通报了姓名,不至于做无名之鬼,算是对得起你了!”
钩子兵眼中寒光一闪,嘴巴一动,眼看着就要吹哨让豹子犬攻击。
火小邪瞪着眼睛,急中生智,大叫:“慢着!我知道玲珑镜的下落!”
这钩子兵一听到“玲珑镜”三字,几乎要惊得把肺都喷出来,顿时牙齿一咬,生生把嘴中的号令吞下肚中。
张四爷和周先生舍了家业,带着钩子兵满天下地乱窜,为了何物?不就是为了玲珑镜吗?不止张四爷伤心伤肝地操心,玲珑镜同样是众钩子兵日思夜想的东西,如同心头肉一般重要。普天下有几个人知道张四爷的玲珑镜已经丢了?如果要张四爷选择玲珑镜的下落重要,还是在王家大院抓贼重要,百分之一千地会选择前者,哪怕用再受甲丁乙羞辱十次来换,都是值得的。
火小邪喊出知道玲珑镜的下落的这句话,声音尽管不大,但听在钩子兵耳中,简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震耳欲聋,这个钩子兵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错过这条宝贵的消息。
火小邪见钩子兵神态复杂,眼睛睁着眨也不眨,如同着了魔一样。火小邪汗如雨下,心中十七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住急喘,如果这句话还没有效果,那再没有可以说的了,等着被豹子犬咬死拉倒。
钩子兵愣了片刻,才喘了一口气,把腰间的尖刀拨出,慢慢说道:“好!你叫火小邪是不是?现在跪下!把裤带脱了,高举双手,趴在墙上别动!动作快点,慢了一点,照样咬死你!”
火小邪看了眼豹子犬,还能有什么办法,老实照办就是了。
火小邪脱了裤带,高举双手,裤子坠下,十足狼狈,但能保住一命,哪顾得上什么脸面。钩子兵持刀上前,用刀尖顶住火小邪的腰,拧下火小邪的胳膊,用火小邪的裤带将火小邪捆了个结实,然后一把按倒在地,用刀抵住火小邪的脖子。
火小邪叫道:“放心,我不会跑!”
钩子兵哼道:“少废话!动一动就要你的命!”
钩子兵制住了火小邪,冲二嚼子说道:“二嚼子,快去叫张四爷来!听到没有,快点!”说着手一指远处。二嚼子知道钩子兵是什么意思,呜呜两声,转身就跑,一团黑影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火小邪让钩子兵按在地上,用膝盖压住背脊,动弹不得,脸紧贴在地上,不住吃土,十分难受。更难受的是三嚼子还守在火小邪身边,硕大的脑袋在火小邪脖子附近晃来晃去,随时一口就能咬下去。火小邪嚷道:“钩子大爷,没必要这么紧张吧,让我坐起来行不行?”
钩子兵骂道:“闭嘴!你们这些恶贼,少动鬼心思!”
火小邪又嚷嚷:“你不想听听玲珑镜在哪里吗?你可以邀个功……”
钩子兵又骂:“不想,等张四爷来了再审你不迟!现在开始,你再多说一句,就让嚼子把你的腿咬断!”
火小邪连连点头,不敢再说话,心想这些钩子兵还真是厉害,不仅对张四爷忠心耿耿,而且毫无私心,法度严密,无比谨慎,丝毫不会大意。
火小邪、钩子兵、三嚼子在此处等了片刻,就见从黑暗中唰唰跳出十多个人,顷刻之间便围拢过来,正是张四爷、周先生带大批人马赶到,二嚼子在前引路,还是不叫不嚷。
张四爷一看眼前情景,低喝道:“办得好!给我拿下了!”
数个钩子兵上前,把火小邪五花大绑,从地上拽起。
抓住火小邪的钩子兵跳到张四爷跟前,抱拳顿首,报道:“报张四爷!此贼叫火小邪,是和黑三鞭一伙的,他说他知道玲珑镜的下落!我才留了他一命,等张四爷来发落!”
张四爷微微一愣,眼中精光四射,一步上前,抓住这个钩子兵动肩头:“他知道玲珑镜的下落?”
钩子兵肩头吃痛,赶忙应道:“他的确是这么说的,小的不敢确定,所以急急忙忙请张四爷过来!”
张四爷松了手,笑道:“办得好!钩渐,你立了大功!”原来抓住火小邪的那个钩子兵叫作钩渐。
钩子兵四人一组,共分为五组,各有组名,分别是爆云、怒战、渐山、过渊、乘风。钩渐乃是渐山组的组长,深得张四爷、周先生的信任,否则这么重要的任务不会交给他来办。
钩渐并不居功自傲,脸上没有一丝沾沾自喜的表情,反而十分肃穆,默默退开一边。
火小邪被钩子兵拎着,按倒在张四爷面前。
火小邪看着张四爷,一脸无所谓地笑着,说道:“张四爷,咱们又见面了!”
张四爷上前捏住火小邪的腮帮子,哼道:“果然是你,找你找得好苦!说,严景天他们在哪里?”
火小邪近距离看着张四爷,清清楚楚地看到张四爷一侧脸上有一片烧伤的疤痕,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这定是严景天他们与张四爷恶战一场,给张四爷留下的“记号”。只可惜火小邪没有亲眼目睹严景天他们四个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让张四爷如此狼狈。
火小邪眼珠一转,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吧!”
张四爷手上加劲,捏得火小邪五官歪斜,骂道:“小子,我杀你如杀一只鸡!你老实交代,也许能饶你不死!否则就如你那些小兄弟一样的下场!”
张四爷这句话正说到火小邪心酸之处,火小邪一下子胸中怒火升腾,眼睛一横,低吼道:“你妈的,你当小爷我怕死吗!陪我兄弟的命来!张四你这贱人,不得好死!”
张四爷怒上心头,不禁手上加劲,手指的关节咯咯作响,他自幼修炼虎爪功,这双手劲力极大,若不是火小邪还有用,只怕他一抓就能将人捏死。火小邪脸上的骨头都觉得要被张四爷捏碎,又酸又疼得厉害,但还是硬气得很,瞪着张四爷一声不吭。
周先生上前一步,按住张四爷的手腕,说道:“张四爷!不必计较这么小毛贼的口舌之能,我们带回去慢慢审他,不怕他不说。”
张四爷听了周先生的话,这才把手松开,骂道:“带回去!”
火小邪嘿嘿冷笑,被钩子兵拽起,一众人就要返身回去。
这一众人刚走了几步,突然一处破败的房屋上有人大叫一声:“放了我兄弟!”
张四爷他们略略一愣,就马上分散开来,布好阵势。张四爷冲着屋顶的那人叫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我叫闹小宝!你们放了我兄弟!否则对你们不客气!”闹小宝从屋顶站起,瞪着下面的张四爷他们。
张四爷一看,见闹小宝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娃娃,冷笑一声:“小娃娃,你好大的口气!”
火小邪见是闹小宝,心中一热,顿时大叫道:“小宝!你快走,不要管我,这些人厉害得很!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钩子兵将火小邪一把按倒在地,骂道:“不准叫!”说着一条绳索递过来,把火小邪的嘴巴勒住,让火小邪再也喊不出声。
张四爷轻声哼道:“布阵,抓住他。”
钩子兵听令,熟练地四下散开,转眼就要对闹小宝形成合围之势。
闹小宝叫道:“好啊!看我烧死你们!”
闹小宝话音刚落,手上一晃,竟然双手腾腾燃烧起来,十分扎眼。随即,闹小宝左右手中亮出两个火球,胳膊一挥,已经把火球丢出,分别掷向左右两侧袭来的钩子兵。钩子兵见火球袭来,都是一惊,慌忙避开,那两个火球砸在地上,咚的一声炸开,火光四溅,威力惊人。
张四爷见这种景象,倒吸了一口凉气,万分惊讶,冲着闹小宝大叫道:“你是火家的人?”
闹小宝呸了一声,并不答话,双手一晃,眨眼工夫又变出了四个火球,连续不断地向张四爷他们掷过来。
张四爷他们堪堪躲过,四周已经被闹小宝的火球点燃了几处,猎猎燃烧。
张四爷青筋直冒,口中打了声响哨。钩子兵听令,散得更开,仍对闹小宝呈合围之势。
闹小宝的火球简直像无穷无尽一样,大大小小地不断从手中飞出,在夜空中乱飞,煞是好看。
张四爷、钩子兵、豹子犬都在严景天的火攻中吃过大亏,见闹小宝有这等本事,无不心惊肉跳,张四爷那一仗败得惨烈,豹子犬烧伤了鼻子,张四爷脸上也燎伤了一片。张四爷他们包括豹子犬都忌讳此事,此时不明闹小宝的身份,生怕是严景天他们一伙的,一时间都不敢上前,只能东躲西藏,先避过闹小宝的第一波攻击再做打算。
张四爷、周先生在前,两个钩子兵押着火小邪在他们身后,都是牢牢盯住屋顶上的闹小宝,丝毫不敢大意分心。
可就在此时,张四爷猛然闻到一股子烟草香味,扭头一看,身后竟一股子浓白的烟雾滚滚而来。张四爷大叫一声不好,就要抢上一步按住火小邪,可眼睛边上突然人影一晃,噗的一声,一大股子浓烟直冲到脸上,刺得张四爷眼睛一痛,不得不赶忙闭上。
就听钩子兵哎呀哎呀几声,扑通扑通被人摔出,张四爷奋力睁眼一看,眼前仍然笼罩在一片白烟之中,只能看到灰影在白烟中来回乱窜,根本看不清楚具体的动静。
周先生在张四爷身边大叫:“我们被骗了!”
闹小宝哈哈一笑,唰唰唰三个火球向笼罩着张四爷他们的白烟中射过来。张四爷和周先生本来正想死命前冲到火小邪所在之处,可余光见火光穿透白烟袭来,别无办法,急急滚开。
闹小宝手中不停,又是几颗火球掷来,张四爷、周先生左冲右突,满地翻滚着躲闪,哪还有机会去寻火小邪。
闹小宝一纵身从屋顶跳下,一路火球乱丢,生生冲出了钩子兵的包围圈,转眼没有了踪影。不是钩子兵没用,而是钩子兵见张四爷那边中了埋伏,都不顾一切地向张四爷他们这边赶来,阵法早就散了,哪里还顾得上闹小宝逃还是不逃。
等弥漫在这一带的白烟消散,钩子兵已经聚齐在张四爷、周先生身边,可除了押着火小邪的两个钩子兵还倒在一边不省人事以外,哪里还有火小邪的影子?
张四爷大叫道:“还我的镜子!”随即胸口一阵发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嘴鲜血,身子一软,眼看就要一头摔倒在地。周先生和众钩子兵赶忙把张四爷扶住,张四爷双眼无神,嘴中不断喃喃道:“我的镜子,我的镜子,还我的镜子。”
一处僻静的角落,三面环墙,一面杂草丛生,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
火小邪被人从肩头放在地上,松开了身上的绳索。火小邪抬头一看,不禁百感交集,眼前那人嘴里叼着一根卷烟,尽管没有点着,但还是狠狠地抽吸。他蹲在火小邪面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火小邪。
这人正是东北四大盗之首的烟虫李彦卓。
火小邪激动不已,说话都说不清楚:“烟虫大哥,谢谢,谢谢你救了我。我,我,我……”
烟虫把火小邪肩膀一拍,说道:“贼帮贼嘛,谢个屁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让张四那些家伙抓走了吧!张四这些狗屁御风神捕,我早就看不顺眼了。”
火小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想起闹小宝,才说道:“闹小宝,闹小宝不会出事了吧?他,他,他……”
“他们顾不上抓我的!哈哈!”一声说话,从旁边草丛中钻出来一个人,正是闹小宝。
火小邪、烟虫、闹小宝三人聚在一处,别有一番热闹,闹小宝、烟虫也不忌讳什么,把刚才的情况大致说了说。
原来闹小宝偷了孔镖头等人的腰牌,还是差了两块,无论如何找不到了,好在听到有些镖师说南园一带住着什么什么镖头,便确定南边应还有一处镖师的住所,就向南边赶来。一路上张四爷抓胖好味闹得厉害,便折向西边的僻静处,绕到了王家大院的南边。
闹小宝一路摸索,费了不少时间,却看到张四爷他们偷偷摸摸,急匆匆向西门方向赶去,闹小宝年少好奇,跟着张四爷他们后面,这才看到火小邪已经被张四爷抓获。闹小宝本想当时出去相救,正要跳出时,被烟虫拦住,告诫闹小宝这张四爷相当厉害,自己出去和找死无疑,要救火小邪必须这样这样办。
烟虫和闹小宝差不多同时发现了张四爷他们的踪迹,都跟着张四爷身后前来。烟虫早已发现了闹小宝,见闹小宝要莽撞行事,这才出来阻止。依烟虫的计策,由闹小宝在前面乱放火球分散张四爷的注意,特别是要把钩子兵分散开,而烟虫自己则用浓烟从背后偷袭,解救火小邪。烟虫是东北大盗之首,知道张四爷钩子兵的厉害,本以为这是没办法的办法,纯属险中求胜,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张四爷他们对闹小宝显得十分忌讳,全力合围,几乎把火小邪晾在一边。烟虫和闹小宝当然不知道张四爷曾经败给严景天的事情,就是觉得奇怪罢了。
烟虫趁乱扛了火小邪出来,来到与闹小宝约定好的地点,三人这才会合。
火小邪心中千恩万谢,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烟虫这个人随便惯了,一拍火小邪的肩头,说道:“别费劲说什么客气话了,我觉得你这人不错,对我的胃口。要是不对我胃口的人被抓了,我根本懒得搭理。”
火小邪无语,转头看着闹小宝。
闹小宝笑道:“火大哥,你救过我一命,我自当报答,千万不要觉得亏欠我什么。”
火小邪叹了口气,只好说道:“烟虫大哥、小宝,你们冒着危险救我这种没啥本事的人,惭愧!如果两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全力而为!”
烟虫说道:“你还是赶紧忙你的去吧!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大碍,咱们这就散了,大家都多多小心吧!”
烟虫起身要走,闹小宝问道:“烟虫大哥,你的任务是什么?可否告知?没准我有些线索。”
烟虫抽了口没点着的烟,嘴巴一动,居然从嘴里吐出一丝轻烟,说道:“不用了,我看我们还是都专心点比较好!另外,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啦!这个王家大院里,最难对付的倒不是御风神捕,而是一些行踪不定的神秘人,呵呵。”
烟虫说着,也不与闹小宝和火小邪打招呼告辞,手揣在裤袋中,大摇大摆地走开,身子一转出这个角落,就没有了声响,如同烟雾一样消失了。
闹小宝还没有会过意,见烟虫走了,才对火小邪说道:“烟虫大哥刚才说什么,神秘人?”
火小邪想起和三姨太偷情的那个身手极好的神秘人物,默默点头,说道:“王家大院里的确有些不明身份的高手,我也亲眼见到过一个,不,我见过两个。”火小邪说两个,是包括了给自己治伤的林婉。
闹小宝若有所思,半晌才说道:“难道是青云客栈的人,来监督我们的?”
火小邪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两人对视无语。
闹小宝说道:“火大哥,我们就不要在此久留了,咱们走吧!我那任务费劲得很,还没有完成。”
火小邪说道:“我来帮你如何?”
闹小宝笑道:“火大哥,你的任务完成了?”
火小邪点了点头,说道:“完成了,我偷到了三姨太的红绳,本想翻墙出院,这才中了张四爷的伏击。”
闹小宝脸上浮现出一股子不相信的神色:“火大哥,你真的完成了?我真的不需要你帮忙,你赶快忙你的去吧!”
火小邪见闹小宝不相信,从怀中摸出红绳,亮在闹小宝的眼前,说道:“就是此物。”
闹小宝眼睛一亮,肩膀微微一耸,本想伸出手拿过来看看,但还是忍了下来。
火小邪不以为然,说道:“本来我有意将这根红绳送给你或者烟虫大哥,可我那锦囊和纸条,并没有带出来,而是留给了青云客栈的店掌柜保管,这就是说,我只有偷到三姨太的红绳,才是唯一过关的方法。别人就算拿走了我这根红绳,也没有作用,店掌柜只认我一个人。我这样做,就是不想进王家大院之后心存杂念,专心做这件事情,同时也不让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得逞。”
闹小宝脸上微微一红,说道:“火大哥,你说得对。”
火小邪说道:“这下我可以去帮你了吧?”
闹小宝笑了笑,说道:“火大哥,真的不用了,说句话你可别生气啊!”
火小邪说道:“你说,我怎么会生气。”
闹小宝说道:“火大哥,我都算是竞盗之关中身手一般的,而你现在……恐怕比我还差了很多。你和我一起,我还要照顾你……”
火小邪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闹小宝还是急道:“火大哥,你可别误会,你只是一直没有名师指点,但以你的潜力,只要稍加点拨,必会远胜于我。”
火小邪说道:“小宝,谢谢你了!但我还是有条线索告诉你,我是从北门进来的,那边有一个大伙房,我曾经见过一个身材魁梧的镖师,挂着一块‘伍’字腰牌,不知道你得手没有……”
闹小宝果然没有得到“伍”字腰牌,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再没有多说什么,互道了珍重之后,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