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过得相当有趣。我们在西岸时间十一点半离开波音机场,史帝凡和他的副驾驶吉尔-倍利一起搭档,我们预计在东岸时间晚上七点半抵达乔治亚州。
比尔帮我安排了明天和莎凡纳废弃地重建管理局开会,我今晚可能要和对方先见个面。如果安娜塔希娅有事,或者不想见我,这趟旅程也不算是浪费时间。
对,是啊,你就自我安慰吧,格雷。
泰勒和我一起吃了简便的午餐,现在正在整理一些文件,我也有一大堆东西要看。
这整个计划中我还没解决的部分,就是如何安排和安娜见面,等抵达莎凡纳后再见机行事吧。我希望这段航程能带给我一些灵感。
这架G550飞机正飞往莎凡纳希尔顿黑德国际机场,我用手爬梳过头髮,多年以来首次在三千英呎高空中打起瞌睡。引擎的嗡嗡声很有舒缓效果,而且我很累,非常累。
是因为那些恶梦,格雷。
我不知道为什麽它们这阵子变得更可怕,我闭上了眼睛。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要像这样,懂吗?」
「是的,女士。」
她鲜红色的指甲划过我的胸口,我瑟缩了下,和渐渐升起的黑暗拉锯,她碰触的地方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但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我不敢那麽做。
「如果你乖乖的,我就让你享受高潮,在我嘴裡。」
天杀的。
「但时间还没到,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她的指甲烧灼著我的皮肤,从我的胸口到肚脐。
我想尖叫。
她捏住我的脸,迫使我的嘴张开,接著吻住我。
她的舌头霸道又湿润。
她挥舞著皮制多尾鞭。
我知道这一定会难以忍受。
但我只是专注地看著我的奖品,她那张该死的嘴。
第一鞭挥下,痛楚划过我的皮肤,我享受著疼痛,脑内啡飙升。
「格雷先生,我们将于二十分钟后降落。」泰勒提醒我,我则惊醒。「您没事吧,先生?」
「嗯,没事,谢谢。」
「您要喝点水吗?」
「好。」我做个深呼吸,让心跳缓和下来,泰勒递给我一杯爱维雅矿泉水,我满足地喝了一口,庆幸机上只有泰勒。我很少会梦到那段和林肯太太共度的疯狂岁月。
窗外的天空很蓝,稀疏的云朵在夕阳中透出粉色。这裡的夕晖美不胜收,金灿耀眼,平和宁静。积云上反射出渐沉的太阳,我忽然希望自己正在滑翔机上,我相信这裡的空中热气流一定相当不错。
对了!
我就应该这麽做:带安娜去坐滑翔机。这也算是更多,不是吗?
「泰勒。」
「请说,先生。」
「我想在乔治亚州带安娜塔希娅去开滑翔机,明天清晨左右吧,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晚一点也没关係。」如果要晚一点,我就得挪开会议了。
「我来安排。」
「不用管预算。」
「好的,先生。」
「谢谢。」
现在我只需要告诉安娜。
§
G550在机场内靠近「标志航空支援」(注1)航厦的停机坪上停妥,有两辆车已经在等候我们。泰勒和我踏出飞机,迎向令人窒息的酷热。
注1:标志航空支援(SignatureFlightSupport)为全球最大的固定基地机场运营商,提供飞机维护、燃油供给、飞机起降等私人航空服务。
要命,连这个季节都这麽黏腻。
业务员将两辆车的钥匙递给我和泰勒,我对他挑挑眉。「福特野马?」
「在这麽短的时间下,我在莎凡纳只能找到这辆。」泰勒略显侷促。
「至少还是辆红色敞篷车,但在这种天气下,我希望它有冷气。」
「应该是应有尽有的,先生。」
「很好,谢谢。」我从他手上拿过钥匙,拎起我的邮差包,留下他继续把剩馀的行李从飞机上搬到休旅车裡。
我和史帝凡及倍利握了手,感谢他们平稳的飞行技术。我坐进野马车,驶离机场,直接开往莎凡纳市中心,听著透过汽车音响系统从iPod播放出来的布鲁斯-史宾斯汀歌声。
§
安德瑞雅替我在波希米亚酒店订了个套房,窗外就是莎凡纳河的景致。现在已是黄昏时分,阳台的景色美得令人屏息,光芒璀璨的河水反映著天空的渐层色彩,还有吊桥及码头的点点灯火。天空清透明亮,光彩从深紫到玫瑰红不断变换。
几乎和普吉湾上的暮色一样夺目。
但我没时间站在这裡欣赏风景。我设定好笔电,把空调开到最强,打电话给洛丝询问最新进展。
「为什麽忽然对乔治亚州有兴趣,克里斯钦?」
「私人理由。」
她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你什麽时候开始让私人生活影响工作了?」
从我遇见安娜塔希娅-史迪尔开始。
「我不喜欢底特律。」我粗声说道。
「好吧。」她放弃了。
「我晚点可能会和莎凡纳废弃地管理局负责人见个面。」我补充,希望能稍微安抚她。
「随便你,克里斯钦。我们还有几件事要讨论:援助物资已经抵达鹿特丹了,你还是要继续进行吗?」
「对,把它搞定吧。我在终结全球飢饿发表会上做了承诺,在我下一次和委员会见面之前要完成这件事。」
「好。併购出版社的事,还有其他想法吗?」
「我还没决定。」
「我认为SIP有点潜力。」
「嗯,也许吧,让我再想一想。」
「我会和马可碰面,讨论卢卡斯-伍玆的情况。」
「好,让我知道进展。晚点打给我。」
「会的,先这样。」
我在逃避现实,我心知肚明,但我决定吃饱之后再来使用Email或电话(我还没想好要用哪一种)处理史迪尔小姐的问题比较恰当,所以我点了晚餐。等待餐点时,一封来自安德瑞雅的简讯告诉我晚上的聚会取消。我无所谓,明天早上再和他们见面就好──如果我没带安娜去开滑翔机的话。
客房服务还没送来,泰勒打来电话。
「格雷先生。」
「泰勒,你入住了吗?」
「是的,先生。您的行李很快会送上去。」
「太好了。」
「布朗什维克滑翔机协会有一架空的滑翔机,我已经请安德瑞雅把您的飞行凭证传真过去了,一旦文件签署完毕,我们就可以出发。」
「非常好。」
「早上六点以后都可以使用。」
「这样更好,请他们六点以后待命,把地址传给我。」
「好的。」
门上传来轻敲声,我的行李和客房服务同时抵达。食物闻起来很香:油炸绿番茄、鲜虾玉米粥,我真是来到了南方啊!
我一边吃,一边思索应对安娜的策略。我可以在明天早餐时分直接去她母亲家拜访;准备点贝果麵包,然后带她去开滑翔机,这可能是最适合的安排。她整天都没有音讯,我猜她生气了。我吃完晚餐,重新读一遍她最后那封Email。
她到底为什麽老是针对伊莲娜?她根本不瞭解我们的关係。我们那一段过往已经年代久远,现在我们只是朋友,安娜有什麽权利不高兴?
而如果当初不是伊莲娜,天知道我会变成什麽样子。
门上传来轻敲声。是泰勒。
「晚安,先生,房间还满意吗?」
「嗯,还不错。」
「我收到了布朗什维克滑翔机协会的文件。」
我将租赁同意书浏览一遍,看起来没问题,我签了名,还给他。「我明天自己开车去。在那裡见囉?」
「好的,先生。我明天六点就会在那裡。」
「如果有变动,我会再告诉你。」
「要我帮您整理行李吗,先生?」
「麻烦你,谢谢。」
他点点头,带著我的行李箱走进卧室。
我有点閒不住,我也必须在脑袋裡先想清楚要和安娜说的话。我瞥一眼手錶,晚上九点二十分,这麽晚了还没搞定,或许我应该先去喝一杯。我让泰勒继续整理行李,决定去饭店酒吧看看,然后再打给洛丝,以及写信给安娜。
顶楼的酒吧挤满了人,但我在吧台尽头找到了一个空位,点了杯啤酒。这裡很时髦,具有都会气息,灯光很有情调,气氛也很轻鬆。我打量著酒吧,避免和我身旁那两个女人视线接触……有个动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头光滑亮丽的棕色秀髮正随著光线闪耀。
是安娜,该死。
她背对著我,对面那位女士一定是她母亲。两人相似得惊人。
真去他的太巧了吧?
世上酒吧有这麽多间……要命。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们。她们在喝鸡尾酒──看起来像是柯梦波丹。她的母亲非常美,很像安娜,只是年纪稍长,大概将近四十岁,一头深色长髮,眼睛是安娜的那种蓝色,她身上有种慵懒自在的气质……不像那些会让我自动联想到高尔夫球杆的人。或许她打扮成那样,只是为了和她年轻美丽的女儿一起出门。
这真是巧了。
把握每一刻,格雷。
该发Email给安娜了,我从牛仔裤口袋拿出手机。这一定很有趣,我可以测试一下她心情如何……还能亲眼见证结果。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晚餐同伴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六月一日晚上九点四十分(东岸时间)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没错,我是和罗宾森太太共进晚餐,她只是个老朋友,安娜塔希娅。
期待再次见到妳,我想妳。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她的母亲一脸认真,或许是在担心她女儿,也或许她正试图从女儿嘴裡套话。
祝妳好运,亚当斯太太。
我忽然好奇她们是否在讨论我。她母亲站起来,似是要去洗手间,安娜则检视皮包,拿出她的黑莓机。
好戏上场……
她开始读信,肩膀垮下,弯曲手指敲打著桌面,接著开始疯狂打字。我看不到她的表情,这很让人沮丧,但我认为她刚才看到的内容让她不太高兴。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机丢在桌上,一副厌恶的模样。
这不太妙。
她母亲回到座位,叫来一位侍者,又点了一轮酒。我不知道她们已经喝了多少。
我查看手机,想也知道,有一封回信。
寄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主旨:老的晚餐同伴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六月一日晚上九点四十二分(东岸时间)
收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她才不只是个老朋友。
她找到另一个青少年并对他伸出毒牙了吗?
你对她来说会不会有点老了?你们的关係是因为这点而结束的吗?
搞什麽?我边读边发火。
艾撒克都快三十了。
和我差不多。
她还真敢讲啊。
是因为酒精作祟吗?
该现身了,格雷。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小心一点……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六月一日晚上九点四十五分(东岸时间)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我不想用Email讨论这件事。
妳还打算喝多少杯柯梦波丹调酒?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她看著手机,猛然站起身,四下环顾。
上场了,格雷。
我在吧台丢下十元美金,缓步走向她们。
我们四目相交,她煞白了脸──我猜是因为惊吓吧,我不知道她会如何打招呼,或如果她又说出什麽和伊莲娜有关的事,我该如何保持冷静。
她抖著手将头髮拨向耳后,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嗨。」她说,声音紧绷,稍微扬高了些。
「嗨。」我弯身亲吻她的脸颊。她闻起来令人迷醉,我的唇刷过她肌肤时她整个人紧绷僵硬。她看起来好美,晒黑了些,也没有穿胸罩,她的酥胸正紧贴著丝质上衣,但被长髮遮住了。
希望只有我能欣赏。
即使她不高兴,我还是很开心能看到她。我很想她。
「克里斯钦,这位是我母亲,珂菈。」安娜比了一下。
「亚当斯太太,很高兴见到您。」她母亲将我从头看到脚。
可恶!她在打量我。最好当没看到,格雷。
在一段稍嫌过长的沉默后,她伸出手和我相握。「克里斯钦。」
「你来这裡做什麽?」安娜语带指责。
「我当然是来见妳的,我就住在这间酒店。」
「你住在这裡?」她尖喊。
对,我自己也不太相信。「唔,昨天妳说希望我在这裡啊。」我衡量她的反应,目前为止计有:紧张、坐立不安、僵硬、语带指责以及闷闷不乐的嗓音,这样下去不妙。「我们意在取悦,史迪尔小姐。」我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希望能让她的心情好一点。
「不如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喝一杯吧,克里斯钦?」亚当斯太太亲切地说,视线看向侍者。
我得喝点比啤酒更强的东西。「给我一杯琴汤尼,」我告诉侍者。「如果可以的话,用亨利爵士琴酒当基底,不然用庞贝蓝鑽也可以。亨利爵士请配小黄瓜,庞贝请配莱姆片。」
「然后再来两杯柯梦波丹。」安娜补充,焦虑地看向我。
她是应该焦虑,我想她已经喝太多了。
「请拉张椅子过来吧,克里斯钦。」
「谢谢您,亚当斯太太。」
我照她的话做,坐到安娜身边。
「所以我们喝酒的时候,你碰巧准备下榻在这间酒店?」安娜的语气紧绷。
「或者说,我正要住进这间酒店时妳碰巧跑来喝酒。我刚吃过晚餐,一走进来就看到妳。妳最近几封Email让我想个不停,」我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结果一抬头就发现妳在这裡,真的很巧,对吗?」
安娜有点慌乱。「妈妈和我今早都在逛街买东西,下午又泡在海边,所以决定晚上要来喝个两杯。」她急忙回答,好像要为和母亲在酒吧裡喝酒解释。
「上衣是新买的吗?」我问。她看起来确实美丽不可方物。那是一件翡翠绿的细肩带背心,看来在凯洛琳-爱克敦帮她挑的那些衣服裡我都选对了,就是要宝石色系。「这颜色很配妳,妳也晒黑了些,看起来很可爱。」她双颊酡红,嘴角因我的讚美而微扬。「唔,我本来想明天再去拜访妳的,但妳已经在这裡了。」因为想碰她,我牵起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拇指缓缓抚著她的指节,她呼吸的频率变了。
对,安娜,感受一下。
不要生我的气。
她的目光迎上我的,我得到了一个羞怯的微笑。
「我以为能给妳个惊喜呢,但一如往常,安娜塔希娅,妳出现在这裡才是我的惊喜。我不想打扰妳们母女相处的时间,很快地喝一杯之后就走,还有工作要做。」我忍著不去亲吻她的指节。我不知道她怎麽和她母亲提及我们的事,如果有提的话。
「克里斯钦,终于见到你真好,安娜说了你很多好话呢。」亚当斯太太说著露出迷人的微笑。
「真的吗?」我看了安娜一眼,她满脸通红。
好话,是吗?
这真是好消息。
侍者把我的琴汤尼放在我面前。
「您的亨利爵士,先生。」
「谢谢。」
他为安娜和她母亲端来新的柯梦波丹。
「你会在乔治亚州待多久,克里斯钦?」她母亲问。
「直到星期五,亚当斯太太。」
「那你明天愿意和我们一起吃晚餐吗?还有,请叫我珂菈。」
「我很愿意,珂菈。」
「太好了,现在请两位恕我失陪,我要去一下洗手间。」她说。
她不是才刚去过吗?
我起身目送她离开,随后又坐回去面对史迪尔小姐的怒气。我再次牵起她的手。「所以,妳在生我的气,因为我和老朋友一起吃饭。」我吻遍每一个指节。
「嗯。」她生硬地回答。
她在吃醋吗?
「我和她之间的性关係老早就结束了,安娜塔希娅。除了妳,我不想要任何人,妳到现在还不懂这一点吗?」
「我觉得她有虐童癖,克里斯钦。」
我的头皮震惊得发麻。「这有点以偏概全了,事情不是这样。」我挫败地放开她的手。
「那不然是怎样?」她厉声道,扬高她那冥顽不灵的小下巴。
她在说醉话吗?
她继续说:「她占了一个脆弱十五岁少年的便宜,如果你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而罗宾森太太变成罗宾森先生,引诱你进入BDSM的世界,你觉得这样OK吗?假设对象是蜜雅呢?」
哦,她开始不讲理了。「安娜,不是那样的。」
她的目光闪动,真的生气了。为什麽?这和她一点关係也没有,但我不想在酒吧裡和她全面开战。我放低声音道:「好,至少我的感觉不是那样。她带来一股良善的力量,正是我所需要的。」老天啊,如果不是伊莲娜,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我努力控制脾气。
她蹙起眉。「我不懂。」
让她闭嘴,格雷。
「安娜塔希娅,妳母亲很快就会回来,我现在不是很想谈这个,可能晚一点再说吧。如果妳不想要我在这裡,我的飞机正在机场待命,随时可以离开。」
她的脸上出现惊恐。「不──不要走,求你。你在这裡我好开心。」她很快地补充道。
开心?妳是在耍我吧。
「我只是想让你瞭解,我生气是因为我前脚刚离开,你后脚就和她共进晚餐。想想看我和荷西出去时你有什麽感觉,荷西是我的好朋友,而我和他从来没有性关係,不像你和她……」她说。
「妳在吃醋吗?」
我要如何让她瞭解,伊莲娜和我只是朋友?她根本没必要吃醋。
看得出来,史迪尔小姐的占有慾很强。
我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我喜欢这样。
「对,而且因为她对你做的事而生气。」她接著说。
「安娜塔希娅,她帮助了我,这就是我所能告诉妳的。至于妳吃醋这件事,试著设身处地想想我的处境,过去七年来,我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我的行为,半个人都不用。我做我想做的,安娜塔希娅,我喜欢自由自在。我不是为了让妳生气才去见罗宾森太太,我去是因为我们三不五时就会一起吃饭,她是我的朋友,也是生意上的伙伴。」
她瞪大了眼。
噢,我没提过吗?
但我为什麽要提?和她并没有关係呀。
「对,我们是生意伙伴,性关係已经结束了,结束好多年了。」
「为什麽结束?」
「她丈夫发现了。我们改天再聊这个好吗?找个隐密些的地方?」
「我真的觉得,你永远没办法说服我她不是个恋童癖。」
真天杀的该死,安娜!适可而止!
「我不认为她是那种人,从来没这样想过。现在不要再说了!」我低吼。
「你爱她吗?」
什麽?
「你们两个还好吧?」珂菈回来了,安娜挤出一个微笑,而那让我的胃翻搅。
「很好呀,老妈。」
我爱伊莲娜吗?
我喝了一口酒。我真的非常崇拜她……但我爱她吗?真是个愚蠢的问题。我对浪漫爱情一窍不通,那是安娜想要的鲜花和真心,她看的那些十九世纪小说在她脑子裡灌输太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我受够了。
「女士们,请容我告退了。请将这些酒记在我的帐上,房间号码是六一二。我明早会打电话给妳,安娜塔希娅。明天见了,珂菈。」
「噢,听到有人叫妳的全名真好。」
「美丽的名字和美丽的女孩相得益彰。」我和珂菈握手,称讚是真心的,但笑得勉强。
安娜默不作声,脸上写著恳求,但我忽略不理。我吻了吻她的脸。「再见了,宝贝。」我在她耳边呢喃,随后转身穿越酒吧,回到我的房间。
从来没有人敢像那女孩一样惹怒我。
她也在生我的气,可能她有经前症候群。她说她的经期就在本週。
我衝进房间,甩上房门,直接衝向阳台。外面很温暖,我深吸一口气,吸进那带著强烈咸味的河流气息。夜色已经降临,河水如墨般漆黑,就像天空……以及我的心情。我根本没机会讨论明天滑翔机的事。我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岸边和桥樑上的灯光使景色更美……但我没心情欣赏。
我干嘛去捍卫一段在安娜小学四年级时就开始的关係?根本不关她的事。对,是很离经叛道,但也仅止于此。
我双手爬梳过头髮,这趟旅程并未照著我预期的进行,或许我来这裡是一个错误,而且还是伊莲娜鼓励我跑这一趟的。
我的电话响起,我希望是安娜,结果却是洛丝。
「说。」我厉声道。
「见鬼了,克里斯钦,我打断什麽好事了吗?」
「没有,抱歉。什麽事?」冷静一点,格雷。
「我本来想让你知道我和马可谈的内容,但如果现在时间不对,我明天早上再打给你。」
「不,没关係。」
有人敲门。「等一下,洛丝。」我打开门,以为是泰勒或房间管家──却看到安娜,她站在走廊上,一脸羞涩但无比美丽。
她来了。
我把门拉开些,示意她进来。
「所有的遣散计划都搞定了?」我问洛丝,眼睛始终盯著安娜。
「是的。」
安娜走进房裡,忐忑地看著我,水润的双唇微分,眸色变深。这是怎麽了?改变心意?我认得那种表情。那是慾望,她想要我,我也想要她,尤其是在酒吧那场口角之后。
否则她为什麽在这裡?
「花了多少?」我问洛丝。
「大概两百万美金。」
我吹了声口哨。「这个错误可真够昂贵的。」
「但格雷企业得以控制光纤部门。」她说得对,这是我们原先的目标之一。
「卢卡斯呢?」我问。
「他的反应很糟糕。」
我打开迷你酒吧,示意安娜自己来。让她留在原地,我走进卧室。
「他做了什麽?」
「他不太合作。」
我进入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在巨大的降板式大理石浴池裡放水,还加了些芳香浴油,这裡面起码可塞进六个人。
「大部分的钱都是要给他的,」我提醒洛丝,同时测试水温。「他也拥有公司的买断价,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我转身离开,但转念一想,决定把放在石凳上、种类繁多且像艺术品般排列的蜡烛点亮。点蜡烛也算是「更多」的一种,不是吗?
「唔,他在威胁律师,虽然我不懂什麽原因,但我们在这方面可说是刀枪不入。我听到的是水声吗?」洛丝问。
「嗯,我在放洗澡水。」
「哦?要我挂电话吗?」
「不用,还有其他事吗?」
「有,佛雷想和你说话。」
「真的?」
「他看过了巴尼的新设计。」
我走回客厅,称讚了巴尼对平板电脑的设计图,又请洛丝转告安德瑞雅把修改过的原理图寄给我。安娜拿了一瓶柳橙汁。
「这是你的新管理风格吗?真人不露相?」洛丝问,我哈哈大笑,但主要是针对安娜选择的饮料。聪明的小姑娘。我告诉洛丝,我要到星期五才会进公司。
「对于底特律,你真的要改变主意?」
「这裡有块地我满感兴趣的。」
「比尔知道吗?」洛丝不悦。
「对,叫比尔打给我。」
「好。你今晚和莎凡纳的人见过面了吗?」
我告诉她,我明天会和他们见面。我放缓语气,小心选择用词,避免刺激洛丝的神经。「我想看看如果我们打算搬过来,乔治亚州会奉上什麽给我。」我从层架拿下玻璃杯,递给安娜,指了指冰桶。
「如果他们提供的诱因够吸引人,」我继续说。「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裡该死的酷热。」
安娜倒著饮料。
「现在改变主意太晚了,克里斯钦,但也许可以因此得到一些和底特律谈判的筹码。」洛丝想了想说。
「我同意,底特律也有它的优势,而且比较凉爽。」
但那裡有太多过去的鬼魂。
「叫比尔打给我,明天。」现在很晚了,而我还有访客。「不要太早。」我警告。洛丝向我道晚安,我挂了电话。
安娜沉默地看著我,丰厚的秀髮披在小巧的肩头,勾勒出她甜美、若有所思的脸庞。「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她嘟囔。
「对,没有。」
「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是没有爱过她?」
她不打算跳过这个话题。我靠在牆上,双臂环抱在胸前,以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妳来这裡做什麽,安娜塔希娅?」
「我刚才告诉你了。」
别让她这麽痛苦了,格雷。
「不,我不爱她。」
她的肩膀一鬆,小脸也柔和许多。这就是她想听的。
「妳真是个绿眼睛的女神(注2)呢,安娜塔希娅,谁想得到?」
注2:英文Green-eyed有眼红、嫉妒的意思。
但妳是我的绿眼女神吗?
「你在讥笑我吗,格雷先生?」
「我可不敢。」我反击。
「哦,我觉得你不只敢,而且还会做──一天到晚。」她似笑非笑地用完美的贝齿咬住唇。
她故意那麽做的。
「拜託不要再咬嘴唇了,妳人在我房间裡,我已经三天没好好看妳,还飞了这麽远。」我必须知道我们没事,而我只会用一种方式:我想狠狠地占有她。
我的电话响起,但我连看都没看就按掉。不管是谁,都可以等。
我向她走近。「我要妳,安娜塔希娅,现在。妳也想要我,所以妳才会来。」
「我真的想要知道答案。」她说。
「啊,那麽妳现在知道了,妳要留下还是离开?」我站在她面前问。
「留下。」她看著我的眼睛。
「我也这麽希望。」我低头看她,惊叹著看她的眸色变深。
她想要我。
「妳刚才很火大。」我低声道。
面对她的怒火,以她的感受为考量,这对我来说算是新鲜事。
「对。」
「除了家人,我不记得还有谁会这麽气我,我喜欢这样。」我轻抚她的脸,指尖一路滑到她的下巴,她闭上眼睛,脸颊贴向我的手。我俯身,用鼻尖轻蹭她裸露的肩膀,来到她的耳朵,吸进她甜美的香气,慾望充斥在我体内。我的手指来到她的颈背,探入她的秀髮。
「我们得谈谈。」她轻声说。
「待会儿。」
「我有很多话要说。」
「我也是。」我吻著她的耳后,轻拉她的头髮,使她往后仰露出喉咙。我的牙齿和嘴唇吮咬著她的下巴,来到她的脖子,我的身体低吟著渴望。「我要妳。」我低喃,吻著她的脉搏跳动之处,她呻吟著抓住我的手臂,我僵了一下,但黑暗未曾来袭。
「妳月经来了吗?」我边吻边问。
她愣住。「对。」她说。
「妳会经痛吗?」
「不会。」她的声音低沉但激动,还带著点尴尬。
我停下了吻,低头看著她的眼睛。她为什麽会尴尬?那是她的身体。「妳有吃避孕药吗?」
「有。」她回答。
很好。「我们先去洗个澡。」
走进豪华浴室,我放开了安娜的手。浴室内潮湿闷热,蒸气从泡沫上缓缓升起,在这种温度下我穿得太多了,亚麻衬衫和牛仔裤黏在我皮肤上。
安娜看著我,肌肤因水气而湿润。
「妳有带髮圈吗?」我问,她的头髮会黏在脸上的。
她从牛仔裤口袋拿出髮圈。
「把头髮绑起来。」我对她说,看著她照我的话做,动作快速优雅。
乖女孩,不再和我争辩了。
有几缕髮丝从马尾中挣脱,但她看起来很美。我关上水龙头,牵起她的手,带她来到浴室另一端,走向镶有金边大镜子的大理石洗脸台。我在镜中看著她的眼睛,站到她身后,要她脱掉凉鞋。她很快地脱下,甩在一旁。
「举起手。」我低声说,拉起她漂亮上衣的下襬,从头上脱掉,释放出她的双乳。我绕过去,伸手解开她牛仔裤的钮釦和拉鍊。
「我要在浴室裡占有妳,安娜塔希娅。」她的视线来到我的嘴,舔了舔唇。在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眸子裡闪著兴奋的光芒,我倾身在她脖子印下温柔的一吻,拇指则勾住她牛仔裤的裤腰,慢慢把它从她的翘臀褪下,同时解决了她的底裤。我跪在她身后,把裤子拉下她的腿,最后来到她脚边。
「跨出妳的裤子。」我下令。她扶著洗手台边缘乖乖照做,现在的她全身一丝不挂,我正面对著她的美臀。我把她的牛仔裤、底裤和上衣丢到水槽下方的白色椅凳上,一边计划著要对这个漂亮小屁股做些什麽事。我注意到她腿间有一条蓝色的线,她的棉条还在身体裡,于是我改为轻轻亲吻啄咬她的臀部,便站起身。我们的视线在镜中再次交会,我的手按上她平坦光滑的小腹。
「看看妳,妳好美。来看看妳有什麽感觉。」她的呼吸加快,我拉起她的双手,让她在我的带领下摊开手掌按著自己的小腹。
「感觉一下妳的皮肤有多软。」我低语。我轻轻用双手以画大圈的方式抚过她的娇躯,接著往上来到她的胸部。
「感觉一下妳的胸部。」我抓著她的手放在她的双乳下方,让她自行捧住它们。我的拇指轻轻逗弄她的乳尖,她呻吟著拱起身体,将胸部推向我们交叠的双手。我用她和我的大拇指夹著她的乳尖,轻轻不停拉扯,看著它们变得挺立,我感受到深深的欢愉。
就像我身体的某个部分。
她闭上眼睛,贴著我扭动,臀部磨蹭著我的勃起。她呻吟连连,头抵著我的肩膀。
「这就对了,宝贝。」我在她颈边喃道,感受她的身体在她自己的碰触下变得更有生气。我带著她的手往下来到小腹,接著是私密丛林。我用腿分开她的双腿,让她站得更开一些,之后带著她的手来到她的私处,两手轮流用手指按压她的小蒂,一次又一次。
她呻吟著,我从镜中欣赏她在我身前扭动的情景。
老天,她真的是女神。
「妳的身体在燃烧,安娜塔希娅。」我亲吻啄咬她的脖子和肩膀,接著我放开她,吊住她的胃口。她睁开了眼,我往后退开。
「继续。」我告诉她,好奇她会怎麽做。
她有一瞬的失措,接著便用一隻手揉抚起自己,但看得出技巧生涩。
噢,这样永远行不通。
我很快地脱去黏在身上的衬衫、牛仔裤和内裤,释放出我的亢奋。
「妳宁愿让我来?」我问,她的视线在镜中看向我。
「是的……求你。」她说,声音裡有不顾一切的渴求。我的双手搂住她,让她的背贴在我胸前,我的下体靠向她美好的臀。我再次握住她的双手,带著它们滑向她的小蒂,一次用一隻手,不停地按压、揉捻、撩拨著她。我啄咬她的颈背,她呜咽出声,双腿开始打颤,忽地,我将她转个身,她现在改为面对我。我一手抓住她两边手腕,把它们固定在她身后,用另一手拉扯她的马尾,让她的唇朝向我。我吻著她,掠夺她的嘴,沉醉在她的滋味裡:柳橙汁和甜美无比的安娜。她重重喘息,跟我一样。
「妳的经期何时开始的,安娜塔希娅?」
我想以不用保险套的方式占有她。
「呃……昨天。」她低声回答。
「很好。」我退后一步,让她转过身。「抓好洗手台。」我下令。我抓住她的臀部抬高,把她往后拉,让她弯下腰。我一手从她的臀部往下来到那条蓝线,随即拉出她的棉条丢到马桶裡,她倒吸一口气,应该是因为惊愕,但我握住我的勃起,快速滑进她体内。
我咬牙吸了口气。
要命,她感觉起来真好,太好了。肌肤相贴,毫无缝隙。
我往后退,接著再次挺入她,慢慢地感受每一吋珍贵无比的她。她呻吟著,往我贴得更紧。
噢,就是这样,安娜。
她紧抓著大理石洗脸台,我加快速度,抓牢她的臀部,让快感堆积……一直堆积,接著用力往前衝刺。我占有著她,索求著她。
不要吃醋,安娜,我只想要妳。
妳。
妳。
我的手指找到她的花蒂,开始爱抚捻揉刺激著她,她的腿再次开始颤抖。「就是这样,宝贝。」我呢喃,声音沙哑,开始以惩罚般「妳是我的」节奏挺进她体内。
别和我争辩,不准和我吵。
她的双腿紧绷,我在她体内碾磨,她的身体颤抖,突地,她高声哭喊,高潮席捲了她,也把我一起捲了进去。
「噢,安娜!」我喘息著释放自己,世界变得模糊,我在她体内到达顶峰。
要命。
「噢,宝贝,我会不会永远都要不够妳?」我低低喃语,瘫软在她身上。
我慢慢带著她一起坐到地上,双手环抱著她,她坐下来,头抵在我肩上,依然喘个不停。
甜美的上帝啊。
我曾有过这种感受吗?
我亲吻她的髮,她平静了些,眼睛依然紧闭,在我怀中让呼吸慢慢恢复正常。浴室裡闷热潮湿,我们都热得满身大汗,但我只想待在这个地方。
她挪动身躯。「我在流血。」她说。
「我不介意。」我不想放她走。
「我有注意到。」她硬梆梆地说。
「妳介意吗?」不应该的,这是自然生理现象。我认识过的女人当中只有一位曾对经期性交感到噁心,但我根本懒得理会她那些废话。
「不,一点也不。」安娜清澈的蓝眼看向我。
「好,我们来洗澡吧。」我放开她,她盯著我胸口看,眉头皱起小结。她红润的脸失去了些血色,充满忧虑的双眼盯著我的眼睛看。
「怎麽啦?」我问,她的表情令我心生戒备。
「你的疤痕,那不是水痘造成的吧?」
「不,不是。」我冷冷地回答。
我不想谈这些。
我起身向她伸出手,拉她站起身,她的大眼裡满是惊恐。
接下来就会转为同情。
「不要那样看我。」我警告,放开她的手。
我不需要妳去他的同情,安娜,别再想了。
她看著自己的手,我希望是识相的学乖了。
「是她做的吗?」她的声音低不可闻。
我怒瞪著她,一语不发,试著控制突如其来的怒气。我的沉默迫使她看向我。
「她?」我低咆。「罗宾森太太?」
我的语气让安娜吓得脸色苍白。
「她不是禽兽,安娜塔希娅,当然不是她,我不懂妳为什麽一直要把她妖魔化。」
她低垂著头,避免和我视线接触,她很快地走过我身边,踏进浴缸,整个人沉入泡沫裡,我无法再看见她的身体。她抬头看向我,一脸后悔与诚恳。「我只是好奇,如果你没有遇见她,会是什麽样子。如果她没有引领你进入那种……呃,生活方式的话。」
该死,又回到伊莲娜身上了。
我走向浴缸,坐进水中,坐到离她较远的浴池内阶。她凝视我,等著我回答,我们之间的沉默逐渐扩大,直到我耳边只剩下血管流动的声音。
该死。
她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我。
放过我吧,安娜!
不,这不可能会发生。
我摇头,难搞的女人。
「如果没有罗宾森太太,我可能会变成和我生母一样的德性。」
她将一绺湿润的髮丝拨到耳后,依然沉默不语。
我要怎麽形容伊莲娜?我想到我们的关係:伊莲娜和我,那些疯狂岁月,那些祕密,那些偷偷摸摸的私会,那些疼痛,那些欢愉,那些释放……以及她带进我世界裡的秩序和平静。「她爱我的方式让我觉得……可以接受。」我几乎是自言自语。
「可以接受?」安娜不可置信地问。
「对。」
安娜的表情充满期望。
她想要更多。
可恶。
「她把我从自我毁灭的道路中拯救出来,一个不完美的人很难在一个完美的家庭裡成长。」我低声说。
她倒抽一口气。
该死,我真讨厌谈这些东西。
「她还爱你吗?」
当然不!「我认为没有,不是那种爱法。我一直告诉妳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一切都过去了,就算我想要也无法改变它,何况我不想,总之,她拯救了我。我从来没和其他人讨论过这些,除了弗林医生。现在我会愿意把这些告诉妳,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要妳信任我。」
「我信任你呀,」她说,「但我想要更加瞭解你,每次我试著想和你谈,你都顾左右而言他。我还有很多事情想知道。」
「唉,我服了妳了,安娜塔希娅,妳还想知道什麽?我应该做些什麽?」
她盯著水底下的双手看。「我只是试著多瞭解一点,你就像个谜团,和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我很高兴你会对我有问必答。」
像是突然下定决心,她在水中移动,坐到我身边,紧靠著我,我们肌肤相贴。
「请不要生我的气。」她说。
「我没有生妳的气,安娜塔希娅,我只是不习惯聊这些东西,那像是被人查探。我只会和弗林医生谈这些,还有──」
该死。
「还有她,罗宾森太太。你会和她谈心?」她说,声音低不可闻。
「是的,我会。」
「谈些什麽呢?」
我突然转身面对她,浴缸裡的水溅了出来,洒在地板上。
「妳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生活、宇宙万物──还有生意,安娜塔希娅,罗宾森太太和我认识非常久了,我们无所不谈。」
「谈过我吗?」她问。
「嗯。」
「为什麽要聊到我?」她问,现在变得闷闷不乐。
「我从来没遇过像妳这样的人,安娜塔希娅。」
「这是什麽意思?没遇过这种不但不自动自发签你的契约,还问题一大堆的人?」
我摇头,不是这样。「我需要建议。」
「你听恋童癖太太的建议?」她厉声道。
「安娜塔希娅,够了!」我几乎接近咆吼了。「不然我只好把妳按在腿上打屁股。我对她已经没有性慾或爱意这一类的感觉,她是我重视的好朋友及生意伙伴,就这样而已。我们有著一段共同的过去,那对我个人的帮助是无法言喻的,虽然赔上了她的婚姻──但那段关係已经过去了。」
她挺起胸。「你的父母亲从来没发现?」
「没有,」我低吼。「我只对妳说过。」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我知道她很清楚已经踩到我的底线了。
「妳问完了?」我问。
「目前如此。」
谢天谢地。当她告诉我,她有很多话要说时,还真是诚实,但我们聊了半天,都不是我想讨论的内容。我必须知道我在她心裡的位置,我们的协议有没有机会实现。
把握每一刻,格雷。
「很好,换我了。妳还没回覆我的Email。」
她把头髮拨到耳后,摇了摇头。「我本来要回覆的,但你来了。」
「妳宁愿我不要来吗?」我屏住呼吸。
「不,我很高兴。」她说。
「很好。我也很高兴走这一趟,虽然得遭受妳的盘问。严刑审讯这部分我可以接受,但妳觉得自己可以因为我千里迢迢飞来看妳,就得到某种豁免权吗?我可不吃这一套,史迪尔小姐,我要知道妳的想法。」
她皱起眉。「我说过啦,我很高兴你出现在这裡,谢谢你不远千里而来。」她听起来很真心诚意。
「我很荣幸。」我俯身吻她,她像花朵般绽放,热情奉献并渴望更多,但我退开身。「不,在我们更进一步之前,我想先得到答案。」
她叹息,戒备的表情又出现了。「你想知道些什麽?」
「唔,先这麽说吧,妳对于我们即将要签订的契约有什麽看法?」
她噘起嘴,好像将要说出什麽令人不悦的话。
噢,我的天。
「我觉得我没办法延长期限,何况每个週末都没办法做自己。」她低下头,避开我的眼睛。
这不是「拒绝」,我甚至认为她说的有道理。
我轻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头,以便看到她的眼睛。
「没错,我也觉得妳做不到。」
「你是在笑我吗?」
「对,但是好的方面。」我再次吻她。「妳不是个优秀的臣服者。」
她张口结舌,这是在装傻吗?接著她笑起来,一个甜蜜、充满传染力的笑,让我知道这句话没有得罪她。
「可能因为我没有个好老师。」
言之有理,史迪尔小姐。
我也笑出声。「可能吧,也或许我该对妳严格一点。」我凝视她的脸。「我第一次打妳屁股时很难受吗?」
「不会,还好。」她脸微红地说。
「用想的比较可怕?」我追问。
「应该是吧,其实感觉还满好的,虽然我不应该有这种反应。」
「我记得曾经有过和妳同样的想法,要花点时间才能让妳的脑袋接受这件事。」我们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妳随时可以使用安全密码,安娜塔希娅,不要忘记这点。而且,只要妳乖乖遵守规定,就可以满足我心灵深处的控制慾,进而保护妳的安全,也许我们可以由此更进一步。」
「为什麽你要控制我?」
「因为这样会满足我的心理需求,那是我在成长期间得不到的。」
「所以这算是某种心理治疗?」
「我没这样想过,但没错,我想是的。」
她点点头。「但是,有一件事──上一秒你才说『不要反抗我』,下一秒你又说你喜欢接受挑战,这中间的分寸很难拿捏。」
「我瞭解,可是目前为止妳都做得不错。」
「但是以怎样的个人代价换来的呢?我觉得好混乱,脑子都要打结了。」
「我喜欢在妳身上打结。」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她用水泼我,弄得我一身是水。
「妳刚才是在吼我吗?」
「嗯。」她说。
「噢,史迪尔小姐,」我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按在我的大腿上,水再次溅湿了地板。「我想我们已经聊得够多了。」
我捧著她的头吻她,舌头将她的唇分开,随后深入她口中探索她。她的手指探进我髮间,回应著我的吻,粉舌与我的交缠。我一手扶著她的头,另一手调整她的姿势,让她跨坐在我身上。
我往后退,深吸一口气,她深邃的双眸满是情慾,眼中的渴望显而易见。我把她的双手向后拉,用单手扣在她背后。「我现在要进入妳了,」我宣佈,稍微抬起她,让我的勃起正对她的花径。「准备好了吗?」
「嗯。」她喘息,我轻轻让她往下坐在我身上,欣赏她被我充满时的表情。她呻吟出声,闭起双眼,胸部靠向我的脸。
噢,甜美的上帝啊。
我挪动臀部,抬起她,把自己更深地埋入她体内。我倾前,让我们的额头相抵。
她的感觉太美好了。
「请放开我的手。」她低语。
我睁眼,看著她张开嘴,往肺裡吸入大量的氧气。
「不要碰我。」我恳求著,之后放开她的手,改为抓住她的臀部。她扶著浴缸边缘,开始慢慢地配合我。一上一下,如此缓慢。她睁开眼,捕捉到我的视线,我正看著她驾驭我。她弯身吻我,舌头掠夺我的嘴,我闭上眼享受这感觉。
噢,就是这样,安娜。
她的手指在我髮间搓揉拉扯,小嘴仍然吻著我,舌头随著她的动作与我亲密纠缠。我扶著她的臀,开始将她抬得更高,动作加快,模糊地意识到浴池裡的水正如瀑布般往外泼洒。
但我不介意,我想要她,就像这样。
这美丽的女人在我嘴裡呻吟。
上、下、上、下,一次又一次。
全部身心奉献给我,配合著我。
「啊。」她从喉咙深处喊出欢愉。
「就是这样,宝贝。」我低喃,她的速度加快,随即因高潮来袭而哭喊出声。
我拥著她,紧紧抱著她,忘我地在她体内释放。「安娜,宝贝!」我大喊,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放手让她离开。
她吻了吻我的耳朵。
「刚才真是──」她喘息。
「没错。」我抓著她的手臂把她拉回来,以便研究她的反应。她看起来疲倦又满足,我想我现在应该也是这副模样。
「谢谢妳。」我轻声说。
她一头雾水。
「没有碰触我。」我说明。
她表情一柔,举起了手,我的身体僵住,但她只是摇摇头,用手指描绘我的唇。
「你说过那是绝对限制条例,我能理解。」她倾前亲吻我,一种陌生的感觉涌现,在我胸口满溢,无以名之又充满危险。
「我们上床去吧,除非妳必须回家?」我对我的感情走向十分警觉。
「不,我不用回家。」
「那好,留下吧。」
我站起来,跨出浴缸帮彼此拿来浴巾,把不安的感觉抛在脑后。
我用浴巾裹住她,再拿一条围在自己腰间,接著丢了另一条在地上,徒劳无功地想擦拭地板上的水。我放掉浴池的水,安娜走向洗手台。
唔,今晚过得真是有趣。
她说得对,聊聊天很好,虽然我不确定我们解决了什麽事情。
她用我的牙刷刷牙,我走出浴室进入卧房,脸上带著笑意。我拿起手机,发现未接来电是泰勒打的。
我发简讯给他──
一切都还好吗?
我早上六点会出发去开滑翔机。
他立刻回覆──
我正是打来说这件事。
天气看来不错。
我会在那裡等您。
晚安,先生。
我要带史迪尔小姐去开滑翔机了!我的开心渐渐化为一个咧嘴大笑,在她只裹著浴巾从浴室走出来时笑得更开怀。
「我要我的皮包。」她似乎有点难为情地说。
「我想妳放在客厅裡了。」
她飞快地走过去拿,换我刷起牙,而这支牙刷刚才还在她嘴裡。
我在卧房裡拿掉浴巾,拉开被单躺下来等著安娜。她再次消失在浴室裡,门关了起来。
没多久,她回来了,解开浴巾,身无寸缕地躺到我身边,脸上有一抹羞涩的微笑。我们面对面躺著,各自抱著枕头。「妳要睡一下吗?」我问。我知道明天必须很早起床,而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不,我不累。」她眼睛亮晶晶地说。
「妳想做什麽?」再来滚床单?
「聊天。」
还要聊天啊,噢,老天。我微笑,放弃抗议。「聊什麽?」
「一些事情囉。」
「什麽事情?」
「你。」
「我的什麽?」
「你最喜欢的电影是哪一部?」
我喜欢她连珠炮般的问题。「今天嘛,是『钢琴师和她的情人』。」
她回我一笑。「当然,我真是傻。如此悲伤又激动的曲子,我想你一定会弹?您真是成就非凡,格雷先生。」
「最出色的成就是妳,史迪尔小姐。」
她笑得更灿烂。「所以我是第十七号。」
「十七?」
「那些和你……呃,睡过的女人的编号。」
噢,糟糕。「数字不太对。」
她的笑容消失。「你说过有十五个。」
「我说的是去过游戏室的女人,我以为那是妳问的意思。妳问的不是我睡过几个女人。」
「哦。」她瞪大眼。「香草纯爱吗?」她问。
「不,妳是我唯一的香草征服体验。」因为某种莫名的原因,我觉得很满意。「我无法给妳一个数字,我并没有在床柱上做记号之类的。」
「我们在讲的到底是──几十位、几百位……还是几千位?」
「几十位,只有两位数,别闹了。」我假装不悦。
「都是臣服者吗?」
「对。」
「别再对我笑了。」她傲慢地说,试图憋住笑意,可惜失败了。
「没办法,妳太有趣了。」我们相识而笑,我觉得有点飘飘欲仙。
「怪异的有趣还是幽默的有趣?」
「我想都有一点。」
「从你嘴裡说出来真是该死的没礼貌。」她说。
我亲吻她的鼻子,让她有点心理准备。「这会吓坏妳的,安娜塔希娅。准备好了吗?」
她的双眼迫切地睁大,满怀期待。
告诉她吧。
「所有臣服者受训时,包括我自己,都可以在西雅图及附近地区找地方练习,有很多这样的地方让人学习该怎麽做。」
「噢。」她惊呼。
「没错,我花钱召妓,安娜塔希娅。」
「这没什麽好骄傲的。」她斥责我。「你说对了……我真的吓坏了,而我吓不倒你真让人生气。」
「妳穿过我的内裤。」
「那有吓到你吗?」
「有。妳也没穿底裤就去见我爸妈。」
她的心情好转了。「那有吓到你吗?」
「有。」
「看来我只有在内衣裤这件事上可以吓到你。」
「妳告诉我妳是处女,这才是我被吓得最厉害的一次。」
「没错,你的表情简直是经典,值得拍照留念。」她格格笑,小脸发亮。
「妳任由我用马鞭对妳为所欲为。」我像童话裡的猫咪般露齿傻笑。我何曾一丝不挂地和女人躺在床上纯聊天?
「那有吓到你吗?」
「有。」
「唔,我可能会再让你做一次。」
「我好期待,史迪尔小姐。这个週末如何?」
「好。」她说。
「OK?」
「嗯,我会再进一次『红色刑房』。」
「妳叫了我的名字。」
「这也会吓到你?」
「我喜欢妳这麽做的事实吓到了我。」
「克里斯钦。」她低唤。从她嘴裡吐出我的名字,让我全身泛起一阵暖意。
安娜。
「我明天想做一件事。」
「什麽事?」
「一个惊喜,给妳的。」
她打个呵欠。
差不多了,她累了。
「我让妳感到无聊了吗,史迪尔小姐?」
「永远不会。」她坦白道,我倾前给她一个轻柔的吻。
「睡吧。」我关上了床头灯。
很快地,我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一下子就睡著了。我帮她盖好被子,翻身仰躺,看著旋转的天花板吊扇。
唔,聊天还算不错。
今天也算是颇有收穫。
谢谢妳,伊莲娜……
我带著满足的笑容,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