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宰把智恩坍塌在雨中的窝棚搬进“FullHouse”,但却无情的命令我们的灰姑娘只能住到雨停为止……
夜深了,可是智恩怎么也睡不着。刚开始的时候,雨还是一滴两滴地下,到后来就变成瓢泼大雨,窝棚里的所有生活用品都被浇湿了。她把能装的东西全都装起来,上面盖上木板。至于体积较大的东西,也只能放弃了。
“啊……好冷啊……啊……”
现在刚到初夏时节,晚上气温下降得厉害,再加上暴雨,智恩感觉快要冻死了。她浑身瑟瑟发抖,捡起漂浮在水上的碗,紧紧地抓住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帐篷。
“啊!!”
被雨水淋得太久,智恩的手指已经冻僵了。塑料绳从手指缝里滑落。看到帐篷上面的幕帐被风刮落,智恩大声尖叫。
帐篷飞了出去。这时候,帐篷里面的书和生活用具也都赤裸裸地暴露在大雨之中了。智恩想保护书,跑过去用身体遮挡,可是身体也像浸湿的抹布,哗啦啦地往下滴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干什么呢?”
一个长长的影子被院子里的灯光覆盖,罩住智恩的后背。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雨伞,好像老大不快似的问道。
“你……你是谁?”
智恩心里有些恐惧,声音稍微颤抖。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不伦不类的变态加混蛋啦。”
“嗯?”
“刘志勋!住在那栋房子里的刘志勋!这些称呼让你尽情地叫了无数遍,现在竟然还‘嗯?’好像第一次听说似的,实在可恶!”
他背对灯光站在那里,所以看不清长相。不过,看他细高的个子,好像就是白天见过的那个混账家伙。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不过我现在很忙。以后再谈吧,以后。”
“别装了。”
“你说什么?”
在惹别人发火方面,这家伙真是才华横溢啊,简直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叹。智恩真想站起来说点儿什么,她双手叉腰,刚要张开嘴巴,突然有什么东西伸到了她的脸上。
“拿着!”
英宰递过来的是他刚刚用过的雨伞。
“我的胳膊都要掉了,赶快接着!”
英宰说话的时候好像又生气了。智恩稀里糊涂地接过雨伞,然后又嫌他碍事,让他躲开。
“喂,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吵架。”
“我知道,拜托你能不能把嘴闭上?我看见你就烦得要命。”
英宰推开智恩,把钉在帐篷四周的木桩都拔了起来。智恩连声惊叫,但是英宰对她的叫声置之不理。拔掉了固定帐篷的木桩,他胡乱抓过周围的东西往里扔,然后卷起帐篷,搭在自己肩上。
“啊啊……”
直到这时,智恩才明白英宰想干什么。毕竟还算个男人。脚下的泥土又湿又滑,英宰有点站立不稳。不过,他虽然牢骚不停,却还是把帐篷朝着“FullHouse”的方向拖去。智恩跟在后面,她想过去帮他,可是她的手刚碰到帐篷,想在后面推一下,英宰就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要碰!重心不稳!老老实实打你的伞吧!”直到英宰把帐篷拖到“FullHouse”的屋檐底下,智恩能做的事情只有尴尬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这个,谢谢你!”
英宰浑身都淋透了,智恩小心翼翼地向他道谢。
“太让人吃惊了,你这张嘴也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来。”
“人家向你道谢,你就不能好好接受吗?”
再也不会有哪个男人像他这样擅长挑衅了。智恩这样想着,就以同样的方式回敬了一句。
“一个女人家怎么那么好强?暴雨要下到明天,你打算就在雨里泡着吗?”
“什么?”
“如果你需要帮忙,就求我帮忙!不要满脸哭相地走来走去,让我不忍心看下去。还不如放下架子向我求助呢,这样更好看点儿!”
“你说什么呀?”
雨水进了眼睛,英宰更加气愤了。他一边用手揉着眼睛,一边冲智恩摆了摆手。智恩以为他是让自己出去,于是就往院子里走去。与其跟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男人吵架,她宁愿在雨中过夜。
“你去哪儿?!”
“我到外面去。”
“你把这些脏乱差的东西放在这里,一个人想逃跑吗?”
“谁让你把东西拖到这儿来了?你自己拖过来的,冲我发哪门子火?你说话为什么要用平语?难道你不懂得用敬语吗?”
“啊,烦死了……把那条毛巾给我拿过来。”
英宰摆手并不是想让智恩出去,他想让她把身后的毛巾拿过来。看见他揉着眼睛的痛苦样子,智恩默默地把毛巾拿了过去,气呼呼地递给他。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你想去哪儿?”
无论英宰说什么,智恩都能流利地应对,惟独面对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咬着嘴唇,正在思考该说什么。英宰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说道。
“在雨停之前,你就呆在这儿吧。”
“你说什么?”
“你不是比我更了解这栋房子的构造吗?我住二楼,如果一楼有空房间,你就住吧。”
英宰边说边抬起头来,注视着智恩湿漉漉的身体。当他的目光停留在智恩的胸前时,智恩突然大吃一惊,连连后退。
“哼……怎么突然有女人样了?看你也没什么换洗衣服,我就把我的衣服找出来给你穿吧。内衣不能借给你,外衣倒还可以。”
“怎么突然大发慈悲了?”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说句‘谢谢’吗,就像刚才?”
“我并不觉得你值得我感谢。”
智恩撅起嘴巴,故意说着气话。这时,英宰冷冰冰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
“你知道吗,你的性格真的很特别?”
英宰笑了笑,对智恩说道。
“不要贼喊捉贼了。你的性格也不一般,你知道吗?”
智恩压根儿就没觉得好笑,她瞪大了眼睛说道。英宰看着她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笑?”
“觉得不可思议。”
“到底有什么事情那么不可思议?”
“所有事情都不可思议……我住进这栋房子,和你这样罕见的女人吵了两天架,这些都很不可思议。”
英宰的笑声中似乎含着自嘲。不知为什么,智恩总觉得现在不应该和他在这里拌嘴,于是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向一楼父亲的书房走去。不一会儿,英宰像刚才说的那样,拿来了让智恩换穿的衣服。
“这不是女人衣服吗?”
英宰拿来一件白色的丝绸T恤,非常漂亮,中间用手叠起来的部分就像立体的玫瑰花。
“这是男人衣服。”
“男人衣服为什么弄得这么漂亮……”
“我就把你这话当做赞扬算了。不过,这件衣服买回来之后还没穿过呢,你不要因为这是我穿过的衣服就不高兴。”
“我有那么蛮不讲理吗?”
听英宰说完,智恩反省了一会儿。虽然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是和英宰的第一次见面就很不愉快,而且他又是夺走“FullHouse”的罪魁祸首,所以对他的确比对别人都更粗鲁。
“谢谢你。”
“这话真好听。有女人味,有人情味。”
这个难缠女人突然说出这么温柔的话来,英宰有点儿得意。
“我要换衣服,你出去一下好吗?”
英宰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嘿嘿……”
英宰慌忙走出房间,智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英宰自以为是房主就不可一世,大呼小叫,这个时候的他当然令人厌恶,只是没想到他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智恩在书房的沙发上睡了一夜。也许是因为好久都没在有房顶的地方睡觉了,智恩伸懒腰的时候心情格外愉快。
“难道是‘FullHouse’的力量吗?”
这不是普通的房子,而是她从出生到现在居住其中的家,所以这种感觉就分外强烈。她叠好了盖在身上的毛毯,放在沙发一角,然后在书房里张望了一会儿,好像仍然能感觉到弥漫着父亲的烟味。
“哦?我还以为是早晨呢,原来时间……”
看看表,已经下午一点钟了。外面还在下雨,天阴得厉害。智恩推开书房的门。突然,智恩呆呆地抓着门把手,站在门口往外看去。
客厅里充满香喷喷的食物的味道。智恩想起自己和父亲共同生活时的情景。每次都是父亲提前起床为她做好了早饭,现在想来,智恩的心情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是谁在做饭呢?”
也许是房主的客人来了。智恩小心翼翼踮起脚尖向厨房走去,就像蹑手蹑脚的小猫。
———当啷啷……
那个性格暴躁的男人正系着围裙,不知道在平底锅里做什么。看来他不太适合做这种事情,但是他很自然地翻着锅里的薄煎饼,匆匆忙忙把水果熬成糖浆,做成了寿司。
“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完再洗漱吧。”
英宰取出三块煎熟的薄煎饼放进盘子,对智恩说道。他正忙于做饭,眼睛没往智恩这边看,但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你是说……我吗?”
“这房子里还有别人吗?”
英宰把盘子放在餐桌上,转过身去。突然,他捂住嘴巴,强忍着没笑出来。
“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吃完饭再洗漱吧。”
智恩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于是悄悄地看了看映在窗户上的样子。
“啊……”
“噗……”
昨天夜里被大雨淋了个落汤鸡,然后直接就睡觉了,现在她的头发蓬乱得就像台风中的柳树。看着自己竟然变成了这番模样,智恩顿时目瞪口呆了。英宰看着智恩,捧腹怪笑。智恩逃也似的跑开,直到梳完头才回来。
除了父亲,这还是第一次有别的男人给自己做饭,并且和自己一起吃。智恩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很不舒服。不过,她的确是肚子饿了,盘子里的三块薄煎饼转眼间就一扫而光。英宰赶紧把自己盘子里的薄煎饼夹了一块,放进智恩的盘子。
“不……不用了,我吃饱了。”
“我没胃口,所以给你吃。”
智恩难为情地笑了笑,把薄煎饼切成小块塞进嘴里。肚子倒是填饱了,可是第一天的第一顿饭就从面食开始,她感觉自己的嘴巴甜甜腻腻,肚子也消化不良。
“过会儿……我来做晚饭。”
“你还想呆到吃晚饭吗?”
“……你不是说让我呆到雨停吗?”
“哈哈哈……”
这样的回答不像是普通的女人,英宰再次放声大笑。还不如像从前那样发顿脾气,或者说句什么,也好让自己抓住把柄,然而英宰并没有那样做。智恩用叉子叉起剩下的薄煎饼,蘸了蘸盘子边上的水果寿司,皱起了眉头。
“好啊,那就由你来做晚饭吧。反正我只会做这种简单的东西。”
“不过也很好吃。”
不管怎么说,英宰给自己提供了避雨的地方,又亲手给自己做了早餐,智恩发自内心地感激。刹那间,两个人都大吃一惊。
“我们俩现在的说话状态非常正常……你发现了吗?”
“是啊……”
英宰默默地微笑,就像电影里的某个场面,那么美,那么温情脉脉。智恩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空荡荡的。
他的确是个英俊的男人。如果第一次和第二次见面不是那么别扭,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她就对他充满敬畏了。他的英俊就是那么特别。
两个人都不说话,默默地望着玻璃窗上嘀嘀嗒嗒的雨珠。
“我想问问……你有什么事吗?”
智恩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看起来你跟昨天不一样,无精打采。”
“是吗?”
“是的,是这样,感觉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嘿嘿……”
原本静静微笑的脸上,突然泛起了淘气的表情。
“你也这么觉得吗?”
“是……是啊……怎么了?”
英宰突然换上了昨天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她心里有些害怕。智恩感觉自己在看心理剧,情不自禁地抓紧了叉子,万一发生什么事,她准备拿叉子当武器。
“我最适合扮演金尚雨导演的新片《春光》里的男主角了。你也这样认为吧?温柔、理性,略带忧愁的美男子!除了我,还有谁能演绎得那么好?”
“我不太了解《春光》,所以不知道……”
———咣当!
突然,英宰拍着餐桌,大光其火。
“你怎么可以这么孤陋寡闻呢!”
“什么?”
“十九世纪的法国小说搬到韩国,拍成了电影《春光》,你竟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
智恩连连摇头,英宰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注视着窗外的雨。
“那个角色就是为我设计的……”
“有……什么事吗?说出来让我听听。”
“竟然落到那个家伙手里了。那个角色……多愁善感、充满智慧,而且个性洋溢的卡萨诺瓦……竟然落到那个初生牛犊的头上……难道我的演艺生涯就这么结束了吗……就这么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英宰接到电话,满怀期待的新电影也因为绯闻事件被其他演员抢走了。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受打击的程度要比电视剧或广告计划取消时严重几十倍。
英宰的表情很悲凉,泪水好像立刻就要夺眶而出了。他再次把视线转向窗外,独自扮演着被“乳臭未干的初生牛犊”夺走的角色。
凄凉的寂静……智恩爽快而悦耳的……
———咯咯咯咯……
饱嗝声响了,很长,很清脆。
“对……对不起,刚刚起床就吃这些类似面包渣的东西,好像不大容易消化……我不是故意的,你继续说……哈哈哈。”
智恩有点儿不好意思,红着脸解释。
英宰猛地站起来,握紧拳头,浑身发抖。
“我实在不能把你看做女人!你完全是降落到地球的外星人,专门来破坏男人对女人的浪漫幻想!”
“什么?”
“你把地球还给地球人,飞回宇宙去吧!!”
“你说什么?!”
“我让你回到自己的星球!你这X档案!”
英宰大声叫喊,难以忍耐的悲伤压抑着他的全身,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哒哒哒跑上了二楼。智恩呆愣在饭桌旁,失魂落魄地说道:
“……别的我不敢说,要演心理剧,你肯定……最合适不过了。”
好奇怪啊!这个长相帅呆了的男人突然这么吼了一通,然后转身消失,智恩感到荒唐至极。
不过,智恩还是从他身上发现了一个优点。桌子也没收拾,英宰突然就走了,于是她拿着盘子走到水龙头前。正在这时,她看到昨天被英宰扔进垃圾筒的花瓶已经擦得干干净净,放在搁板上。不仅如此,昨天拖到屋檐下的帐篷和里面的东西也都拿了出来,一件件摆放在客厅里。
“虽然这人性格有点儿古怪,但并不是坏人,对不对?”
收拾完盘子,智恩对着花瓶小声问道。虽然没有任何回音,她还是咯咯地笑了。
“呃?你真的在这里做事了?”
傍晚时分,有人来到“FullHouse”。智恩开门一看,曾经见过的面孔。那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食物和做饭材料。他呆呆地盯着智恩。他就是英宰的生活助理,逸俊。
“你都看到了……昨天夜里下了暴雨,帐篷都飞了……他让我住在这里,雨停了再走。”
逸俊往外看去,围墙旁边的帐篷真的不见了。
“啊,是吗?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英宰大哥,我就知道他会这样的……”
逸俊开心地笑了,把带来的食物和材料统统放进了冰箱。
“英宰大哥呢?”
“不知道,他上楼去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动静。”
逸俊买了很多东西,智恩帮他整理着冰箱。
逸俊把大西瓜放进蔬菜室,小声问道:
“英宰大哥有没有说些奇怪的话?”
“他平时就……是奇怪的人,所以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一定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或者说一些奇怪的话,好像螺丝松了。”
逸俊脸上充满了担忧。
“我想起来了,白天的时候他说什么外星人,什么离开地球之类的怪话。”
“嘿嘿……果然如此……”
逸俊用力把西瓜塞了进去,然后坐在搁板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英宰大哥的状态很不好。”
“他怎么了?”
自从被驱逐出了“FullHouse”,智恩一直没用过电,也就无法上网,手机也停机了,外面的消息根本就不知道。
“前不久,英宰大哥去酒店参加亲戚的婚礼……遭遇了一场奇怪的事故……”
至于英宰当时的遭遇、由此导致的后果,以及他现在的处境等等,逸俊简单地告诉了智恩。智恩大惊失色,不由得使劲咽了口唾沫,酒店事故的当事人好像正是自己。
“不……不会是我吧……哈哈哈!”
这种奇怪的事情不可能在同一天、同一个场所,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两次。智恩明明知道,却仍然暗暗希望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英宰大哥对电影的感情本来就比电视剧更深。因为这次绯闻,他没有被选中出演下一部电视剧,另外正准备签约的电视广告也取消了,不过这些他好像都不是很在意。可是……”
“啊!那……那件事有这么严重吗?”
根据智恩的记忆,当时她急着上卫生间,匆匆忙忙跑进去,没想到被一个脾气恶劣的家伙骚扰,两个人发生了冲突,仅此而已。可是,这件事却变成了绯闻的绝佳材料,并且有人为此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她很惊讶,也很慌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天早晨,办公室打来电话,英宰大哥迫切期待的作品也不能演了。他受到的打击肯定很大。你可能看不出来,他对作品的野心很大……虽然性格有点儿古怪,不过他还是非常敬业的。英宰大哥,他是个真正的演员。”
逸俊又叹了口气,充满自信地说。
“英宰大哥一定会成为优秀的演员,看过他的作品之后,谁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以前的角色都千篇一律,不过……”
逸俊的每一句话都渗透着对英宰的喜欢和信任。
“如果没有这次的绯闻事件,他应该可以成功的……一直以来,他真的非常努力……就因为这么点儿绯闻,一切都完了。不仅英宰大哥,我们办公室的人也都没了劲头。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英宰大哥也不用躲在这种地方过日子了……”
说起这些事情,逸俊好像非常气愤,他粗暴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从搁板上跳了下来,又整理起了冰箱。
面对如此信任英宰的逸俊,智恩感觉比对英宰更内疚,她无法继续呆在厨房里了。
“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我蒙受这么大的损失。”
站在英宰的角度看,他和智恩之间的缘分的确是倒霉之至的孽缘。正是智恩导致了那段绯闻的发生。当英宰为了躲避绯闻被迫搬到新家以后,智恩又总是找茬,让他无法安心度日。智恩站在客厅中间,环顾着这座房子。虽然她不想离开这里,虽然她不想把宝贵的房子交到别人手里,然而现在,她没有能力把房子重新买回来。既然如此,自己也就没有资格继续留在这里了。
“你呆在这里的时候,好好照顾一下英宰大哥。”
“什么?我今天打算离开的……”
做完了约定的晚饭,智恩就打算离开这里,直到挣到足够的钱买回“FullHouse”,否则绝不回来。
“我要出差几天,英宰大哥正好休息,我暂时去做别人的生活助理。过几天我就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英宰大哥。如果他说什么奇怪的话,或者有什么怪异的举动,你不要理会,过几天他就会好起来了。”
“可是……我……”
“真是抱歉,我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偶尔过来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只要帮我这个忙就行了。”
智恩没有信心面对那个怪人,不过听着逸俊如此恳切的拜托,她不得不点头答应了。
“其中还有我的过错呢……”
同时,智恩的心里也有一丝歉疚。
“刘志勋君!吃饭了!”
逸俊买来很多材料,智恩做了很多菜。英宰冒雨为自己搬东西,智恩对他心存感激,而且她心里还怀着歉疚,所以在准备晚饭的时候,她一直担心饭菜可能不合英宰的口味。
“刘志勋君!开饭了!”
智恩冲着二楼喊了好几句,仍然没有人答应,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睡着了吗?”
“不会的……他已经上楼好几个小时了,就算睡觉,应该早醒了吧?”
突然,智恩的脑海里闪过不祥的预感。白天的怪异举动就很让人担心,而且逸俊还说的“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这更让她心神不宁。智恩有些难为情,但她还是用围裙擦了擦手,上了二楼。
“刘志勋君,不对……李英宰君,饭已经做好了!快下来吃饭吧。”
智恩以为他一定住在二楼最大、视野最开阔的房间。她紧贴着以前自己住过的卧室,静静地呼唤他的名字。
“李英宰君,你睡着了吗?如果没睡的话,赶快起来吃饭,吃完饭再睡吧。”
她连叫好几声,都没有人回答。虽然这个房间曾经是自己的卧室,但是现在已经属于别的男人了,智恩涨红着脸,紧张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不会有事的,我把他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
逸俊出了“FullHouse”,边开车边往办公室里打电话汇报情况。
“当然了。那人绝对不会对英宰大哥产生暧昧感情,不会有问题。当然了!她也不是英宰大哥喜欢的类型,所以不用担心了,科长。”
虽然是青年男女共处一室,但是逸俊确信,他们两人之间绝对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最讨厌女人叽叽喳喳的男人,气势汹汹的女人,他们相遇了也不会有爱情,可能有的也只是战争。
“李英宰君?”
智恩像个小偷,偷偷摸摸地走进卧室。进来一看,房间里彻底变了模样,只有窗户还和从前一样。
智恩忘了自己到卧室来的目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发生变化的房间布置上。小学时代贴在墙上的漫画主人公的贴纸,墙壁上用来测量身高的刻度,贴在天花板上的夜光星,让小猫挠得到处都是爪印的壁柜门,这一切都不见了,全都换成了新的。这里彻底变成了另外的地方。变化之后的风景仿佛在对她说,“FullHouse”已经不属于她了。智恩心里忧郁起来。尽管她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但是心里仍然无法接受,她的脑子里很乱,心里也非常惆怅。
“嗯……嗯嗯……”
躺在床上的英宰发出轻微的哼哼声。智恩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到卧室来,于是赶紧问他:“啊,你醒了吗?快吃饭吧,饭已经做好了。”
智恩的心思都放在房间的布置上,她并没有看着英宰。
“你给我……”
“我出去,出去,我马上就出去。”
智恩害怕他因为自己的擅自闯入而大发雷霆,赶紧回答。
“给我……水……”
“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艰难地叹了口气。智恩正打算离开房间,听见他的叹息,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床前,端详着这个躺在被窝里的男人。英宰眼睛紧闭,朝里躺着,脸上布满了汗珠。
“刘志勋君,你哪儿不舒服吗?”
“嗯……”
“你哪儿不舒服啊?”
“嗯……”
不管智恩说什么,英宰好像就只知道说“嗯”。智恩突然起身向一楼跑去。
“喂,我把水拿来了,你快起来吧。”
智恩把水拿来,再次叫英宰。但是英宰仍然不肯起来,他好像没有力气起床了。智恩把水杯放在旁边,强行把他扶起来,这才发现,他全身都热乎乎的,而且很湿。他无力地睁开眼睛,接过智恩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小口,又躺了回去。
“你……吃过药了吗?”
“嗯。”
“不要说‘嗯’,好好回答。你躺下之前吃药了吗?”
英宰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药也不吃,就这么躺着,那怎么行呢?你烧得这么厉害。”
“嗯……吵死了……”
智恩每说一句话,英宰就觉得头疼,于是他钻进了被窝。本来就发烧,还把被子拉到头顶,智恩一把扯过被子,继续追问。
“药在哪儿?”
“我不知道……”
“……哼。”
被子被抢走了,英宰这回把头钻到枕头下面。智恩怜悯地看着他,站起身来。
“你发烧了,不能蒙着头睡,知道吗?我到市里给你买药。对了……我没有钱啊。你给我点儿钱,我去给你买药。”
智恩从放在床头的钱包里取出一张万元钞票,放进口袋,然后甩开大步走了出去。太阳已经落山,天黑了,再加上外面还下着雨,骑自行车去市里好像有些困难。
“家里躺着个病人,我哪能想这么多……”
虽然智恩没有任何理由照顾他,但她还是穿上雨衣,取出了自行车。
“我是受了逸俊君的委托,不是因为喜欢那个混蛋。啊啊,善良的智恩!都是善良惹的祸!……”
泥土路湿漉漉的,自行车总是打滑,车身摇摇晃晃,智恩仍然顽强地踩着脚踏板。
智恩出去买药了。不一会儿,一辆汽车停在了“FullHouse”门前。
那个人下了车,按了半天门铃,英宰才极不情愿地开了门,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
默默地站在门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惠媛。
“刚才我不是打电话了吗?你不记得了?”
英宰不但不记得她给自己打过电话,甚至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踉踉跄跄地绕过房门,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我大哥呢?”
“我自己来的。”
“什么?”
英宰按了按脑门,抬头看了一眼。这时,惠媛把带来的购物袋放在桌子上,朝他走了过去。
“我打电话问问你好不好,听你的声音好像很不舒服,所以我问你是不是病了,你回答说是。我又问你是不是没人照顾,你也回答说是。”
英宰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自己的喉咙干得要命,还有门铃声吵得他实在难以忍受。仅此而已。
“所以我就过来了。”
“你不该来的……你马上就要成为大哥的妻子了……”
“是啊,你说得对,所以我来照顾我的小叔子。”
惠媛泰然自若。英宰嘻嘻笑了。
“结婚之前对小叔子太无微不至了,看起来也不太好。”
“好了,我不找借口了。说实话,我需要时间跟你谈谈,所以才来找你。自从分手以后,我们一直都在回避对方。”
“最初选择回避的人不是我。”
惠媛偏偏赶在他不舒服的时候突然找来,看来他们两个人的缘分还不算浅,英宰心想。他突然感到头痛,于是闭上了眼睛。惠媛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每次看到惠媛,她都是那么美丽。
“你不是一直躲着我吗?现在又随随便便来打扰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因为我一直没做好心理准备。”
“那么现在呢?”
英宰冷冰冰地问道。惠媛表情淡然地说道:
“现在一切都理清了。”
“哈哈哈……”
英宰放声大笑。如果他不笑出来,胸膛好像马上就要爆炸了。
“外面下雨呢,辛苦您老人家了。远道而来,清理整顿……”
“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那么我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说话?六年了,除去我参军那段时间不算,我爱了姐姐六年。”
“我知道……”
英宰讨厌惠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既然你知道……就不要冷不丁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有很多话想问惠媛。她什么时候和哥哥好上的,到底出于什么想法把情况弄成现在这样,哥哥到底好在哪里,为什么她想和哥哥结婚……他有那么多问题想问惠媛,这些话就像小山堆,堆积在他的心里。可是,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问。他不愿太固执,不想纠缠别人,哀求人家给自己找个借口,他更不想当着从前的爱人流泪。
“我看你好像是热感冒,所以买了些药过来,还有,这是粥。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最好吃些容易消化的东西……”
惠媛从她带来的购物袋里取出药和食物,放在桌子上,然后像哄孩子似的对英宰说道。
“不必了,你回去吧。”
“我没有信心接受你。”
“我这个人就那么差劲吗?”
惠媛静静地摇了摇头。
“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因为我配不上你。”
这句话他已经听得不耐烦了。她到底对自己哪点不满意?明明已经分手,为什么还要以这样的方式重逢?英宰不想听她的托词,他只想知道真相。
“在巴黎,你离开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好好谈过。今天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英宰追问惠媛,他的表情很难看。他不是生气,而是太疲惫了。
上了高中,英宰就向惠媛表白了自己的感情。当时的兴奋心情和不安的颤抖,直到现在仍然清晰如昨。惠媛休学以后,他追随她的炽烈感情也不曾改变。可是现在,他们竟然以这种方式彼此面对。尴尬、歉疚,想说的话不敢说,只能默默地望着对方。
和惠媛分手之后,英宰又和好几个女人谈过恋爱。一方面是出于对惠媛的怨恨,另一方面,他深切地感受到惠媛离开之后的空白,所以他不想孤独。然而越是和别的女人谈恋爱,越是努力想爱上别的女人,他心里的空白反而越来越大,根本就不曾减少。虽然他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却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喜欢现在的状态。”
惠媛打破了漫长的沉默。她自己也知道,尽管是她抛弃了英宰,但是她的心却一直都在关注他。她喜欢现在的状态。不是彻底的陌路人,也不是恋人关系,这样的状态好像再好不过了。
“我希望你也喜欢……”
听了惠媛的话,英宰感觉自己想对惠媛说的所有责难全都涌到了喉咙口,但他不能说出来,只是苦笑了一下。
“大哥对你好吗?”
英宰感到好奇,好奇得快要发疯了。大哥到底对她好到什么程度,她竟然下决心要和大哥结婚?自己又到底差在哪里,到底哪一点不合她的心意,才让她选择了大哥?
“是的,他是个好人。”
惠媛总是这样,总是隐藏起重要的问题,让人无法继续追问下去。英宰郁闷至极。每当听到与她相似的名字仍然心跳加速,浑身僵硬,然而惠媛,马上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下了公共汽车,智恩骑上刚才拴在柱子上的自行车,在雨中拼命踩着脚踏板,回到了家里。她经常走这条路,非常熟悉,但是连着下了两天大雨,路上很滑,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
“这雨怎么还不停……就算是梅雨季节,也不能……”
智恩下了自行车,推开大门,一辆白色的轿车映入她的眼帘。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辆车,猜不出是谁来了。
“啊,看来是刘志勋君的客人来了。”
智恩不知道家里来了什么人,不能贸然闯入,于是就躲在客厅窗外,偷偷往里面看。
“呃?这个人以前来过……”
这是那个和英宰大哥结婚的女人。她不知道英宰大哥是不是一块儿来了,不过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他们什么也不说,只是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难道他们吵架了?”
要是打架的话,那可就太奇怪了。智恩看不见女人的脸,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刘志勋的眼神之中却隐隐地含着悲伤。
“如果不是跟大哥一块儿,以后你就不要来了。”
他不想和惠媛单独相处。每当此时,勉强压抑下去的感情就会重新迸发,变成尖利的针,刺向他的心脏。英宰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还是没有……不,我知道了,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惠媛看出英宰内心的彷徨,想说点儿什么。此时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只会更加刺激英宰,所以她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了。
“呃,看来她要走了……”
她应该是刚来不久,现在就要回去,看来是有事才来的。智恩想起自行车还停在汽车前面,猛然一惊,赶紧跑到院子里推自行车。正在这时,门开了,英宰和惠媛一起走了出来。好一对绝世美貌的俊男靓女!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
“稍……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推走。”
智恩把堵在汽车前面的自行车推向仓库。幸好她穿着雨衣,又低垂着脑袋,别人看不清她的脸。面对这样打扮入时的漂亮女人,她为自己的狼狈而羞愧。智恩低着头,看到自己沾满泥水的裤子和脚趾,以及灌满泥水的拖鞋。
“下雨了……路上小心点儿。”
英宰冷冰冰地赶着惠媛,这只是因为他内心的复杂,并不是因为讨厌惠媛。尽管他说不让惠媛单独来,其实是暗暗期待惠媛能够单独前来。面对惠媛的时候,他的心情仍然难以平静。
“你也多注意身体,夏天的热感冒很凶。”
“……我知道了。”
惠媛上了车,英宰帮她关上车门。
“回去吧。”
惠媛摇上车窗,把车开走了。英宰站在院子里,直到汽车载着惠媛开上大马路,越来越远,逐渐驶出他的视野。
“她走了?”
智恩不知道他还要冒雨站多久,悄悄地走上前来。
“啊啊!”
英宰好像大白天撞见了鬼,连忙吃惊地躲开。仔细看去,原来是身穿白色雨衣的智恩。“走了……是走了。”
“什么?”
“下雨的夜晚,你穿这样的衣服,简直是扰民,你知道吗?”
英宰吓了一跳,恼羞成怒地责怪智恩。
“这怎么了?又大又结实,雨水渗不进来。夏天往农田喷药的时候,穿这身衣服最合适不过了。”
智恩故意冲英宰抖了抖滴水的雨衣。目送未来的嫂子离开,冒雨站在院子里他都没有皱皱眉头,现在就因为身上溅了几滴水珠,他竟然怒冲冲地甩着衣服,真是好笑。
“你在墙角露宿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没想到你竟然超出了我的想像。一个女孩子家胆子这么大,深更半夜到处乱闯?”
“你说什么?”
她真想问一句,我不怕麻烦出去买药是为了谁,你竟然说这种话?但是她委屈极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来你的体质很适合在外面住,雨停了你就收拾行李出去吧。”
“本来我也正想出去呢。太过分了,我今天就走。”
“过分?真让人哭笑不得,让你免费在这栋房子里住了两年,现在又这么照顾你,你还说我过分?”
智恩突然想起来,应该问问这个问题。
“对!就是这个!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栋房子?你真是花钱买来的吗?”
“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骗了我爸爸!我爸爸绝对不可能把房子卖掉。所以我得打听清楚,刘志勋购买房子的过程中是不是存在什么问题。”
“你说什么呀……”
英宰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乱,他只想马上回到房间,根本不想再和智恩进行这种徒劳的争吵。英宰没理会智恩连珠炮似的质问,径直回到了房间。
“喂!你没听见我说话吗?喂,刘志勋君!不,李英宰君!混账,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呀?”他有两个名字,这让智恩感到非常混乱。她不知道叫哪个名字,对方才会停下脚步,于是自言自语嘀咕了几句。刘志勋转过身来,额头上青筋暴突,恶狠狠地瞪着智恩。
“……我叫你刘志勋君好吗?”
智恩略微有些尴尬,情不自禁地咯咯笑了。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什么?”
英宰对智恩说了句“真是个奇怪女人”,然后就推开了房门。看他的表情,好像智恩压根儿就不值得他多说一句话。智恩紧随其后,伸出满是泥水的脚在他屁股后面猛踢一下。
“啊啊!”
英宰发出怪异的尖叫,头朝下倒在房门前面。
“干什么呀!你疯了吗?”
英宰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愤怒不已。
“你不是说我是奇怪的女人吗?我总得对得起这个名字啊。”
英宰动不动就发火,现在智恩已经习惯了。智恩看着英宰屁股后面的大脚印,忍不住咯咯大笑了。英宰气喘吁吁,不知道怎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怒,他猛地站了起来。
“好,是你先这样做的!”
“你想干什么?”
智恩把脚上的拖鞋脱了下来,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扔出去。
英宰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泼辣的女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为了躲避智恩挥舞拖鞋甩出的泥巴,他用手挡在前面,连连后退。
“耶!”
智恩趁机推开门逃进了房间。
“你往哪儿逃!”
英宰紧紧追赶着敏捷地冲向二楼的智恩。
“你还不给我站住!”
“拜!”
别看智恩个子很高,但还是比英宰灵活,所以他很难抓住智恩,总是被她戏弄。英宰气愤地大喊,爬上楼梯。智恩抓住栏杆,踢踏着她的长腿威胁英宰,让他不敢继续往上跑。
“要是让我抓住,我绝对不会手软!”
“大男人家,运动神经竟然这么迟钝?”
“你说什么?”
“嘿嘿嘿,企鹅腿,不伦不类,变态!”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英宰不停地喊着,却就是抓不住智恩,只能紧靠栏杆喘着粗气。
也许是活动太过剧烈,英宰突然感到眩晕,气喘吁吁地愣在那里,看样子十分吃力。
“啊,你刚才烧得很厉害,是吧?”
智恩突然想起他生病了,于是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她可不想和病人搞这种恶作剧。
“抓住了!”
“啊!”
英宰用力抓住智恩的脖子,使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紧紧拉过她的腰。
“你刚才说什么?企鹅腿,不伦不类,变态?”
“还漏了一个,大混蛋,你放开我!”
“我不会放开你的,我先想想该怎么报仇,然后再放开你。”
英宰因为头晕,什么也想不起来,所以随口乱说。
“堂堂男子汉,竟然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我还以为你真不舒服呢!”
想不到病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智恩难以摆脱,就冲他大喊。
“女人真是奇怪……有时候折磨你,惹你生气,然后听说你病了,又匆匆忙忙跑过来。真不知道你们心里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听智恩这么说,英宰突然想起了即将和哥哥结婚的那个女人,她竟然在电话里听出自己声音不对,并且冒雨跑来看望自己,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当然是讨厌……”
“什么?”
“虽然讨厌你,但是看你这么可怜,实在不忍心,所以就过来了!”
刹那间,英宰手上的力气松弛了下来,智恩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讨厌……讨厌我,是因为我……可怜?”
他脸上血色全无,苍白如纸。英宰把智恩的话当做对惠媛行为的真实的解释。
“悲惨”———更加狼狈的感情牢牢地束缚着他的全身。这种狼狈感超出了看见惠媛站在哥哥身边的时候。
“我……那么可怜吗?看见我可怜,所以……对我产生怜悯之情,是这样的吗?”
智恩见英宰脸色苍白,有些不放心,于是伸过手去。
“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夸张?你又在演戏吗?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不要再演戏了。”智恩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很担心。她出去买药之前摸过他的身体,烧得很厉害,现在他的脸色仍然很不好,一看就知道是病人。
可是英宰无情地推开了智恩关切的手,迈步走进二楼的房间。
智恩揉着被英宰打疼的手,默默地抬起头来,望着重重关闭的房门。现在好像是第二次看到了心理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不能像刚才那样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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