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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强求与托付

    基柱默默无语地开车,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太英坐在副驾驶席上看着基柱,脑子里也是同样的混乱。

    就在无耻狂徒和基柱争斗的过程中,周围聚集了很多围观者。鲍狄埃社长和鲍狄埃夫人一出现,那男人就像早有准备似的叫嚷说太英是妓女,假装在毕加乐街头卖烟,其实是在勾引男人。太英愤懑已极,不知如何是好。而基柱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他说关于谎称太英是自己的恋人,以及把宴会搞砸的事,统统由他一人负责。说完,基柱拉起太英就走,连句解释都没有。

    “我只和他在路上见过一次,没想到弄成这个样子。可你这样做,那不表示我们以前说过的话都是谎言吗?”

    “说十句也好,说一句也好,反正都是说谎。”

    基柱冷冰冰的话立刻点燃了太英心里的怒火。

    “是的!我喜欢穿这种一辈子也难得有机会穿一次的礼服,还有宝石,还有在你身边享受你的未婚妻的待遇,所以我才欺骗鲍狄埃夫人,但是我对鲍狄埃夫人的心意是真诚的。至少应该让我把这些说出来!”

    “没说出来,你就这么委屈吗?有什么重要的。”

    基柱高声大喊,宛如咆哮。太英眼睛瞪得溜圆。

    “我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笔生意,是你把它毁了。而且你在卖烟的同时到底还卖了什么?这还用说吗,不是吗?”

    一句接一句的残忍话语,让太英气得喘不过气来,她终于忍无可忍吼道:

    “停车,停车!”

    吱的一声,汽车停了下来,太英急匆匆地下车。基柱也跟着下车。

    “你干什么?”

    基柱用尽浑身力气大声喊叫。太英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她咬牙切齿地转过身去,盯着男人充满愤怒的眼睛说道:

    “你知道的,我不是妓女,而是钟点工!”

    男人的眼神之中泛起微微的波澜。

    “你留我住下,我就住下;你给我钱,我就可以和你共进晚餐,你当然可以把我看作那样的女人。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只要我不到这里来……”

    “我没有强迫你。”

    基柱脱口而出。这句冷酷无情的话让太英苦笑不已,是的,他并没有强迫自己,也没有威胁自己。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没有强迫我。你说需要我的帮助,我的帮助。所以……”

    太英不由得流下眼泪。此时此刻,太英连眼泪都不愿意流,也舍不得流,她迅速擦干眼泪,咬着嘴唇向前走,却一不留神绊倒在石头上,扭伤了脚。太英没有停下来,虽然疼痛,但她还是一瘸一拐地走着。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停下脚步。太英转头朝别墅走去。

    宴会结束了,别墅里静悄悄的。望着黑灯瞎火的建筑物,太英叹了口气,她真怀疑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真的到达了,她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正在这时,看门男人向她走来。

    “您有什么事?”

    “我可不可以……见一见鲍狄埃夫人?”

    男人轻轻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卧室的灯已经熄了,您请回吧。”

    “只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有东西要交给夫人。”

    男人正要转身,太英又缠住了他,从包里翻出信来交给他。一封沉重的信。太英又抬头望了望熄灯的窗户。那个男人的生意进展如何,她没有兴趣。夜深人静,她之所以远远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鲍狄埃夫人,同时也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

    到达尼斯后,承景和秀赫坐在一家酒吧里给基柱打电话。很快,基柱就出现在酒吧门口,承景和秀赫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叫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那位小姐呢?”

    基柱冷若冰霜,无可奈何地答道:

    “应该是在街上吧。”

    “你说什么?”

    承景意识到事情不妙,拿起了提包。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还是一起走吧。你看上去很疲惫,我来开车。秀赫呀,走吧!”

    秀赫甩开承景的手,大声喊叫:

    “你到底做了什么?她连法语都说不利索!要走你们先走吧!”

    “喂,秀赫!尹秀赫!”

    秀赫头也不回地跑开,任凭后面的人怎么呼唤也不理睬。眼看外甥就这么离开,基柱也不阻拦。

    “看气氛不大对头,到底出什么事了?”

    承景的脸色暗淡下来。

    东方的天空已经隐约露出鱼肚白,黎明来了。秀赫清清楚楚地看见坐在远处长椅上的太英。疯狂地找了几个小时,她竟然坐在这里!不,现在找到不也很幸运吗?

    太英浑身颤抖如筛糠。秀赫看在眼里,于是赶紧脱下外套,走到太英身边,把衣服披上她的双肩。

    “你怎么这么傻,在这种地方睡觉?”

    太英惊讶地看着秀赫,表情渐渐放松下来。

    “呀,我真高兴,眼泪都要出来了。”

    近前看时,太英的样子十分狼狈。秀赫把太英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当他看见太英红肿的脚时,立刻单膝跪在地上。

    “看来你走了很多路啊。”

    秀赫的手刚刚碰到太英的脚,太英便悄悄地把脚抽了回来。

    “别看了,真丢人。”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舅舅反常,你也反常。”

    “你什么都别问了。”

    一直噘着嘴的太英嘻嘻笑了,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秀赫。

    “我是不是很狼狈?睫毛膏沾得到处都是,对吧?”

    “既然知道,怎么不擦一擦,为什么要这样撑着。你肚子饿不饿?”

    秀赫温柔地为她擦去睫毛膏。太英心里稍微温暖了些,便用手捂住咕噜咕噜叫的肚子。

    “哎哟,本来已经忘了,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我不管,反正我快饿死了,你负责吧。”

    “我在来的路上看了看,这个时候哪儿都不会开门,我们就在火车上吃吧。”

    “啊,怎么办呢,我现在又困了。”

    太英平时总是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现在却是不停地揉着眼睛,像个吵闹的孩子似的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坐火车?”

    秀赫久久地注视着太英的脸,亲切地回答:

    “再忍一忍,马上,马上就可以坐了……”

    也许是因为在陌生的地方睡得不舒服,基柱尚未摆脱旅途的疲惫。基柱站在露台上喝咖啡,咖啡也比平常苦得多。

    “你留我住下,我就住下;你给我钱,我就可以和你共进晚餐,你当然可以把我看作那样的女人。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只要我不到这里来……”

    太英哽咽难言的话语,以及汽车后视镜里映出的太英的面孔,都在基柱眼前若隐若现,还有她独自走夜路时的身影。

    啊,错了。是的,心里如此难过,看来的确犯了个大错误。基柱沉思良久,感觉身后正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于是他转过身去。不知何时候起,承景正站在身后望着他。

    “我现在要去德国。”

    基柱这才注意到承景的旅行箱。

    “我去送你。”

    “我一个人走吧,你有你该去的地方。”

    看到基柱松手,承景叹了口气,大概是她的话触到了他的痛处。

    “那位小姐,你是不是一直犹豫要不要走近她?我虽然有两年时间没跟你在一起,但是对于韩基柱这个人还是有些了解的。自己讨厌的事情坚决不做,想做的事情千方百计要完成,快速决断,决不后悔。但是今天你的表现跟往常很不一样,所以我帮你做了决定。”

    听完承景的话,基柱的头痛越发加剧了。

    “我不是机器。”

    “是的,今天你很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有感情的人。”

    太英踢开房门,走进房间,随手就把背包扔进了角落。

    “不管怎么样,毕竟还是自己的家最好。”

    太英发着牢骚脱掉了高跟鞋和礼服,扑通一声躺到了床上。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太英惊讶地朝门口看去,手也轻轻颤抖。莫非是他?太英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的男人是秀赫,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还有盛着面包的袋子,正满面笑容地望着太英。不知道为什么,太英的心莫名其妙的阴沉下来。

    “在火车上吃得太简单了,而且我也顺便过来取我的衣服。”

    看着微笑的秀赫,太英也笑了。然而这种愉快气氛只是暂时的,两人坐到餐桌旁,彼此一句话也不说,像饿鬼般狼吞虎咽起来。肚子基本上填饱了,秀赫指着书桌上的日历问道:

    “这个红色的圆圈是什么?你的生日?”

    “那时候我也许在韩国了。”

    那天,基柱在太英的公寓前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转身去了公司。承俊见他回来,就把回国的机票递到他手里。

    “这是干什么?”

    “会长寄来的。”

    基柱久久地注视着机票,满含绝望地说:

    “现在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吧?”

    “你和会长僵持了很长时间。不管怎样,依我看……”

    “我不需要你的意见,你把信息传达给我就行了。”

    “会长下了最后通牒,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是的,两年时间已经很长了。从GD汽车公司总部脱离出来后,尽管也有一定的价值,但总归还是要回去的。基柱近乎绝望了。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

    “我是韩基柱。什么?请您再说一遍好吗?”

    “昨天我好像犯了个大错。所以,我们还需要再见一面。因为我需要你在合同上亲笔签名啊!”

    是鲍狄埃夫人的电话,不等基柱明白怎么回事,她就挂断了电话。基柱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催促承俊处理事情。意外地得到合约的韩基柱,回到家时已经半夜了。鲍狄埃夫人承认是自己误会了,没有理解太英的真心。基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合同已经握在自己手里,而且是姜太英的功劳。他迷失在一种奇妙的感情之中,这感情也不是喜悦。

    是啊,为什么这样激动?当时还有回旋的余地。感到危机的文森特会寻衅闹事,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尽管这是一次突发事件,然而比起他以前经历过的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困难。再说了,既然已经说了谎,再多说几句又有何难,做生意嘛,本来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文森特抓着太英的手臂,就抑制不住心头的愤怒?在那样的场合,为什么不合时宜地采用暴力手段?为什么要说那么残忍的话,伤她的心?为什么?为什么?

    文森特正欲扑向太英的样子,太英不知所措的模样,还有文森特对太英的侮辱,过去的事情一一浮现在眼前。想起文森特嘲笑太英卖身时的嘴脸,已经遗忘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也在疯狂地跳动。基柱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恍然大悟似的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因为文森特的那句话?还是怀疑太英有过不洁的行为?

    不,不会的。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平常总是静悄悄的别墅里来往着许多收拾包裹的工人。基柱坐在书桌旁整理名片,承俊正要整理装饰柜上的相框。

    “别动,我自己收拾。”

    基柱抚摩着相框,回到书桌旁,把相框放进箱子。他打开第一个抽屉,拿出名片和文件,也放入箱子。打开第二个抽屉,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太英留下的便条。再次看见这些纸片,基柱无法坐视不理。一直在犹豫的基柱,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家门。承俊在后面大声告诉他飞机起飞的时间快到了,他只说了句机场见,就匆匆离开了。没有时间了,必须见到她。

    穿过拥挤的街道,到达太英的公寓,基柱用力按门铃。按了好几下,里面没有反应,等了半天还是无济于事。基柱无精打采地转身离开,没有时间再迟疑了。

    刚刚到达仁川机场,太英夹在人群里走出大门。看到他们,太英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哦!我的东西!”

    太英慌慌张张地跑到咨询台,劈头盖脸地向咨询员打听:

    “我刚才走神了,忘了拿我的东西,再过去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跑到哪里去了呢……”

    “你是在找这个吗?”

    惊讶的太英连忙循声看去,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箱子在传送带上旋转时看到姓名标签才知道的。”

    太英接过男人递来的旅行箱,摘掉姓名标签。基柱看着太英,轻轻地笑了。他的笑容跟往常不一样,是那种近乎讨好的小心翼翼的笑。

    “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还在巴黎呢。”

    “都看到我了,还不知道吗?”

    “再也不去巴黎了吗?”

    “这跟你没关系,我先走了。”

    太英拉着旅行箱,正要往前走,基柱的叫声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我永远都不回去了,这是来自汉城的命令。”

    “是吗?那太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用在巴黎见到你了,我还会再回去的。再见。”

    “跟我说几句话吧,一会儿就行。”

    “一会儿也好,时间长也好,我没什么话说。”

    太英斩钉截铁地说完,刚要转身,男人走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有话要说,只耽误你一会儿。”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没有心思听,也没有时间。放手!”

    在机场里,基柱纠缠了好长时间。两人正在争吵,这时承俊从一边走了过来。

    “我已经叫了车……”

    承俊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基柱,基柱不得已,只好松开太英的手。

    “如果你今天忙,那就明天见面吧。我看见了标签上的住址,你住在市政厅附近。我到那边找你,我们在市政厅门前见,两点钟。”

    “你随便吧,爱等就等。我是不会去的。”

    女人无情地说完了要说的话,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终于回家了。太英把沉重的旅行箱放在脚下,正要按门铃,突然听到呜呜的汽笛声,她猛然回头。

    “太英啊,不是这儿,在那边呢。”

    男人摘下了眼镜,不是别人,正是太英的叔叔。也许是许久不见的缘故,连叔叔的面孔都觉得亲切。

    “叔叔!您还好吧?怎么站在外边?”

    “我来接你啊。听说巴黎的水土不好,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大有精神?”

    叔叔下了车,胡乱地拉起旅行箱,就把太英往车里推。他赶着太英要去的地方并不是眼前的家。

    “快走吧。”

    “走?去哪儿?”

    “啊,回家呗。”

    “我们家就在这儿,还要去哪儿?”

    叔叔把固执的太英推进汽车,嘴里不停地唠叨着:

    “那个房子租出去了,事先没跟你说,对不起啊。房子太大,水费、电费、煤气费都太贵了。”

    太英稀里糊涂地上了车,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好的房子竟然租出去了,那这车又是怎么回事?

    “这车是怎么回事?新买的吗?”

    “关于车的事以后再说,快走吧。”

    不一会儿,叔叔的汽车就把心慌意乱的太英载到了她的新家。

    叔叔把太英带到了位于月亮村(是穷苦人家聚居的地方,位于山坡上面,位置很高,看月亮也显得很大,因而得名月亮村。)的家,而且还是个阁楼。从走上那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开始,太英就感觉很不舒服。当她亲眼看到新家时,那种心情真的难以形容。

    “好好的房子租出去,现在却住在这种地方?”

    叔叔把旅行箱扔在一边,走向站在平板床旁边的太英。

    “先进去看看吧。里面很安静,真的不错。我跟小健两个住那所房子实在太大了,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住那么大的房子实在是浪费,太浪费了。像我这样有思想的文化人应该率先实践。”

    “那总归是我跟父亲住了多年的房子啊。”

    叔叔一屁股坐在平板床上,大声喊道:

    “我不过是租出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卖掉。反正已经这样了!进去。”

    太英脱了鞋走进房间,她先去了盛放父亲遗物的房间。

    太英拜过父亲,半夜时分又来到父亲的房间,打开了心爱的录音机,房间里响起了乐师在巴黎街头演奏小提琴的声音。太英沉浸在音乐声中,慢慢地打量着父亲拍摄于片场的照片。

    “我寄来的磁带您都听过了吗?这是‘姜太英巴黎之行见闻录’的最后一集。现在您的心愿实现了吧?我实现了您的愿望,去了巴黎,到过好多好多地方。”

    一边展示着那些一次成像的照片,一边向父亲解释,泪水潸潸而落,模糊了太英的视线。如果能够再次看见父亲在片场聚精会神拍电影的身影,那该有多好啊。太英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发现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摄影机包。打开一看,太英嘴里发出压抑的呻吟声。没了!父亲遗留下来的摄影机没有了!正在这时,叔叔进来了,太英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起叔叔:

    “摄影机哪儿去了?摄影机包为什么是空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摄影机到底在哪儿?”

    “瞒……瞒着你?摄影机?哈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叔叔慌张地滚动着眼珠,把视线转向了小健。小健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终于开口说道:

    “为什么冲我使眼色?你还是实话实说吧。”

    “什么?小健啊,你说什么?”

    太英急忙问道。小健一把甩开了父亲想要堵住自己嘴巴的手。

    “你为什么总是说谎?摄影机不是藏在车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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