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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修长的身材加上胖乎乎的脸蛋,三十三岁的朴义贞看起来仍旧很纯真。她挎着菜篮子在英语教室门前向里张望,穿着条纹衬衫、背带裤的丈夫白翰相正在里面有节奏地唱着歌。每当孩子们随着旋律一节一节顺利地唱下去的时候,他的脸上便若隐若现的绽开微笑。
Where is father, Where is father? Here I am, here I am……. How are you this morning? very well thank you. Run away, run away…….
终于,白老师发现了在窗外嘣来蹦去挥舞着双手的朴义贞。
“好了,今天就这里吧。”
白老师露出亲切的微笑,结束了英语课。
他打开窗户。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刚从市场买完菜回来,收摊前的便宜嘛。结束了吗?一起回家吧。”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这么晚还出来转嘛。”
白老师望着妻子手中的菜篮子说。
“现在才是傍晚。”
“呵呵,那倒也是……”
白老师的家是十八坪的花园式住宅。客厅内也没有沙发,只有一台电视机。看起来过于简朴甚至有点寒酸的屋子里,若要说与屋内的氛围不和谐的东西,那就是放在电视上面的小型帆船模型。看起来是很早以前的东西了,但是仍然很精致且贵重。
在家时,白老师一时一刻都离不开电视机,看新闻是他的习惯。在朴义贞看来那些不过是普通的新闻而已,但是他轮换着频道、反复地看。
白老师的眼睛在吃晚饭的时候也从来不离开电视机。这天,电视里正在播放一群男中学生强暴同龄女中学生的新闻。
“啧啧,这个世界到底要怎么了,这些小孩子现在就……”
朴义贞啧啧感慨。这时,正往嘴里扒饭的白老师从座位上慢慢站了起来,猛然提起朴义贞,转过她的身体让她趴下去。接着,急忙卷起她的裙子解开自己的裤子。
白老师快速晃动着腰部,然后呻吟着从妻子的屁股上滑下来。
随后提上裤子又重新吃起饭。朴义贞也拽下裙子整理好衣服,温顺地坐在对面继续吃饭。
“怎么样,还可以吧?”
“当然了。”
朴义贞喜滋滋地笑着回答。只要到了明天,这种禽兽不如的生活就该结束了。
30
1999年以前,对朴义贞来说,花心和厌倦了老婆的男人才是她的顾客。她的职业就是先陪男人睡觉,然后假装是她丈夫的共犯再闯进现场勒索他们。按朴义贞的说法就是‘花蛇’,这简直就是维护家庭最有效的方法。也就是说,只要是被她狠狠勒索过一次的男人,从那以后,就算马路上有被丢掉的女人也不敢随意去拣;只要一听说是风尘女子,他们都咬咬牙提提神仍旧选择回家。
这个伟大事业的操作者朴义贞被关进监狱是因为她过于贪婪。干一票仅仅能挣几百万最多几千万元,连糊口都很艰难。每次挣的钱还要分给共犯,而且要是被警察发现她是专业的,还要堵住警察的嘴。
因此,朴义贞想干一票大的就收手,然后摇身一变成为名牌大学英语系毕业的某一建设公司会长的独生女。她小时候在菲律宾生活过几年,甚至还在美军基地干过活,所以一般简单的生活用语对她而言不是大问题。
朴义贞耍手段咬住了不成器的某医院院长,还在特级酒店举行了婚礼。当时,她利用那段时间赚的钱在江南开了一家快餐店,骗丈夫和婆婆家说她同时在经营几家快餐店。在那之后,朴义贞以事业资金为名骗走并挥霍了丈夫的十亿现金。此外,还以解决店铺偷税问题为借口分十多次从婆婆手里借走二十亿元。
本想再借一点就消失的朴义贞再次来到婆婆家的时候,婆婆正和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坐在里屋。直到被戴上手铐,她才想起,那个人在她当‘花蛇’时曾经交易并被她勒索过一次。他是丈夫的堂弟,刚从国外回来,特意来探望大伯一家。
在青州女子监狱服刑期间,朴义贞很不幸地被安排到‘魔女’崔贤贞的牢房里。‘魔女’不仅非常讨厌因通奸罪等男女关系进来的女人,也不喜欢用漂亮脸蛋到处欺诈男人的‘花蛇’。她因杀死乱搞两性关系的丈夫而被抓进来,按理说她应该称赞折磨男人的女人才对,但事实完全不是那样。
‘魔女’虽然因‘饭粒丈夫冰醋酸事件’失去了女性功能而对肉体减少了兴趣,但是却变得越来越残暴。她以折磨人来替代性乐趣,并以此作为监狱无聊生活的精神支柱。
因为这个魔女,朴义贞真想去自杀,每一天都过得很可怕,折磨人的手法也非常恶劣,到了夏天甚至连觉都睡不好。
但是,残暴的魔女在一天干呕几次之后突然西冷西冷地病倒了。没过多久,就被搬到患者集中的病营里。她一边说疼一边闹着向看守要一个可以伺候她的囚犯,当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这时,主动要求伺候魔女的就是和魔女住在同屋的‘亲切的金子’。
金子非常精心地看护着病情持续恶化的魔女。不仅替她打饭喂她吃,还端来洗脸水帮她洗脸,药也是替她领完之后每天按时喂她吃的。
“太谢谢你了,金子啊。我的心里只有你。原来我的胃非常结实,但不知道最近怎么了。”
“没关系的,大姐……这是我自己喜欢做的。”
“你真是个亲切的孩子啊……”
魔女甚至对金子精心的看护感动得流下眼泪。
“前段时间,如果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原谅,好吗?你是可以理解的,是不是?”
“是。”
“我只喜欢脸蛋胖乎乎的家伙,你可以理解吗?”
“我也尽量多吃点饭,让自己变得胖乎乎的,所以说,大姐你也得多吃点饭……”
“对啊,多吃点饭多吃点药快点好才行啊,给我点药吧。”
“还没到吃药的时间啊。医生说早晚吃一次的……”
“没关系,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是不是变成慢性了呢,一般的药量根本不起作用。”
“但是,不听医生的话是不对的。”
“没关系……”
就这样,魔女移到病营还没到一个月就死了。只有金子一个人表现出悲哀。
“我早就说过药不能吃得太多,那样会影响健康的,我就那么劝告你……呜呜呜……”
魔女是患病很长时间之后才死的,自然理所当然地被处理为自然死亡。谁也没有对魔女的死提出异议或疑问。魔女的死,对所有生活在监狱里的人来说是个值得庆贺的事情。就连看守们也是一样的。据说,因魔女被降职的看守在魔女死后请同事们大喝了一顿酒。
但是,从魔女死后的第二天开始,监狱内部传出了是金子杀死魔女的奇怪谣言。有人曾经在洗衣店看见金子每天往小药瓶里装走漂白剂的情形,有犯人说魔女吃剩的饭里有很大的漂白剂味,还有的犯人说看见从医务科领走胃药的金子把药扔进厕所的马桶里,但是,魔女究竟是怎么样吃下比医务科给的还多的药呢,所有的囚犯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这时,又增加了一条新的传言。囚犯毛氏因视力不好戴着很厚的眼镜,有一天运动时眼镜片出现了裂纹。看见此事的金子要走了眼镜碎片,坐在操场边用石头把它打碎磨成粉。另外还有一名囚犯说,看到金子倒掉胃肠药胶囊里的药粉加进了闪闪发亮的白色粉末。
总而言之,关于金子的所有传闻没有一件是被证实的,但是犯人们都相信是金子弄死了魔女,这成为犯人间公开的秘密。她们一见面就会谈论这件事,但还怕被传到外面去,所以只是互相小声讨论。
在那之后,金子虽然继承了‘魔女’这一外号,但是人们还经常叫她‘亲切的金子’。大家都非常乐意帮助她,而得到她帮助的人谁也无法抗拒魔女李金子的请求。
朴义贞也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得到了‘亲切的金子’的帮助,目前正在为魔女李金子执行一项任务。当然,这也和朴义贞自身的事业有着密切的关联。
31
上午十点左右,朴义贞来到‘成濑蛋糕店’找金子。
“就到明天晚上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即使是你的事……”
朴义贞做出要赴死一样夸张的表情将一把钥匙放在桌子上。
“我呢,因为有自己的目标尚且还能忍一忍,而你当时那样年轻,是怎么和他过的?”
一看金子不说话,朴义贞就回头看了看正在和根植玩耍的珍妮。
“是啊,是啊,所谓的人生,有时是无奈的。”
金子一直把义贞送到门口。
“就是明天,我做晚饭时往饭里放进安眠药,让那家伙睡死过去……明白了吧?”
在那瞬间,躲藏在信筒后面监视她们俩的大肚子传教士按动了几次相机的快门。当然,两个女人是没有察觉的。
“慢走!”
朴义贞和金子分手后走向公共汽车乘降站,大肚子传教士就隔着一定距离在后边跟踪她。
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金子通过提前释放出来的人时时刻刻都了解掌握着白翰相老师的一举一动。
欠了金子不少人情的一个犯人出狱后,通过监狱管理局的职员了解到金子可能明年获得假释的消息,就告诉了金子白翰相的情况,于是金子委托这方面的专家朴义贞提前做好准备。一听朴义贞表示赞成计划,另一名囚犯就告诉朴义贞白老师准备要买汽车。没过多久,白老师就接受了美丽汽车商朴义贞的访问。他不仅买了车,几个月后还和朴义贞结了婚。
朴义贞和白老师结婚六个月了,朴义贞迫切地等待金子动手的那一时刻。只要杀掉那个恶魔变态狂,她第一个跑去GUCCI专卖店。左等右等的那一时刻就是明天晚上。
32
一大早,白老师走出家门,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走过来挡住他的去路,是大肚子传教士。
“可以和你聊一聊吗?”
“有什么事吗?”
“是和您夫人相关的事情……请走过来一点……”
大肚子传教士抬头望了望白老师家的窗户,然后把白老师领到一处窗户里看不到的地方。
“那个,是关于您夫人经常见的一个人的事。”
“您是说我妻子和谁见面吗?”
白老师好像在想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和别的男人约会。
“在我认识的女人当中有一位前些日子从监狱释放出来的。我注意观察了一下她,结果和她见面的人都是从同一所监狱里释放出来的。”
“我家妻子可没有进过监狱呀……”
“是吗?反正她们是在搞什么阴谋,我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但我想阻止。希望您通过您夫人了解一下,最起码也别让她参与进去。”
“请问,我的妻子究竟和谁见面啊?”
大肚子传教士拿出相机,一张朴义贞和金子见面的照片。白老师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做了五次深呼吸。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曾经让社会轰动一时的无期囚犯会在十三年之后被释放出来。
“她叫李金子,您认识吗?”
“也是啊?或许有我认识的?您可不可以让我看看其他的照片?”
安定下来的白老师从传教士手中接过相机,一张一张地确认里面的照片。那里面模模糊糊地有金子在蛋糕店干活、回家途中、和根植在一起的身影。
“我不希望这个女人再次陷进泥坑而重新入狱,我想把她引到主的身边。”
“那当然,那当然。再进监狱怎么行呢。我会好好引导她不要进监狱而回到主的身边。”
白老师上班以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早早下了班。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戴上口罩,走到传教士告诉他的成濑蛋糕店门口确认了金子的身影。然后用好一点的数码相机拍了几张在店铺里面的金子和珍妮的照片。
白老师路过洗像店洗了几张在成濑蛋糕店拍下来的照片,便急匆匆地消失在黑暗中。最好的防守就是先发制人,白老师从小开始就知道这个道理。
33
朴义贞精心制作了最后的晚餐。她把做好的饭盛在碗里再重新放进饭锅里,然后煮了白翰相平时最喜欢吃的香喷喷的豆瓣酱汤。为了便于拿出来吃,菜肴都被放在了冰箱的最前面。
她把二十片安眠药放在捣大蒜用的器皿里,捣成细细的粉末状,然后放进豆瓣酱汤里搅匀。然后她还用勺舀了一点尝了尝,没有异常。
多次确认饭桌和房间没有异常之后,朴义贞化淡妆走出家门。她一边走向公共汽车乘降站一边给金子打了电话。
“准备好了,我已经出家门了。估计十点左右应该没有问题了。”
朴义贞想在金子去自己家采取行动的那段时间在外会见朋友。
走下公共汽车,正要走进酒店里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对方电话号码,是白翰相。
‘怎么了?’
义贞有点困惑。这个时候白翰相应该是在家吃饭才对。而且,平时舍不得花电话费除非紧急情况他是绝对不会打电话给她的。她感到有些不安:或许下班晚了?结婚以后一天不落,只要一下班就径直回家折磨她。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两天特殊情况吧。得确认一下才行。
“你好!”
“是我。”
听声音不像有什么事情发生或生气。
“怎么这么晚呢?”
“聚会稍微长了点……”
“那也是,女人太晚可不安全。”
“吃完饭了吗?”
“我正等你回来一起吃呢。”
“你一定饿了,不用等我,先吃吧。”
“我等你,赶紧回来吧。”
还没等义贞说完,他就挂断电话。
“我靠!跟这样的家伙怎么生活了六个月呢,简直……”
如果以后还让她跟这个白翰相过六个月还不如去监狱呆上六年呢。
义贞开始奔跑,她必须尽快回家,好让丈夫吃完饭早点睡觉,然后她也可以早点逃出来。
义贞一边跑一边给朋友们打电话,说她会稍微晚一点过去,请她们一定要等她。她还没忘记跟朋友们说如果等她回来,她一定会请她们吃好的。
然后她给金子打了电话。
“我,是我。那个家伙说还没有吃饭,我回去赶紧让他吃,所以你按原定计划行动。如果计划有变,我会马上和你联系。”
义贞撂下电话,抢上别人叫好的出租车,说会付双倍价钱。
家门口,朴义贞深呼吸调整下情绪,没用钥匙开门而是直接按门铃。丈夫白翰相给她开的门。
“这么晚了,对不起!”
关上门正要进去的朴义贞看到双手卡腰站在她面前的丈夫,感到有些不对劲。白老师的脸上流露出狰狞的笑。
“怎……怎么了?”
瞬间,白老师闪电般飞起一脚踹在义贞的胸口,朴义贞往后摔倒在门前。他抓住捂着胸口摔倒在地的朴义贞的头发把她拖到客厅。
“干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为什么,还来问我?朴义贞小姐!”
“亲,亲爱的……”
“这段日子,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义贞抓住白老师的腿挣扎着,白老师无情地踢踹打着。
35
白老师把血肉模糊的朴义贞的手和脚扭到身后用鞋带儿牢牢地捆绑在一起。俯视了一会儿摔倒在客厅里呻吟的朴义贞,他卷起她的裙子,拽出短裤,一下子撕开。
为了不让自己的衣服沾上血,白老师小心地脱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抓起朴义贞的身子让她冲着地板躺下来。朴义贞虽然蜷缩着膝盖却也奋力反抗,但因为手和脚被一起捆到身后,实在无法抵抗。
“怎么样,够爽吧?”
白老师一边用手巾擦着身上的水珠一边说。
“变态狂!”
“人生真是虚无缥缈啊,为了杀掉我而策划了六个月,结果就这么结束……”
“畜牲!”
朴义贞破口大骂,白老师狠狠地踢了下朴义贞的肚子。朴义贞脸发紫,连呻吟都叫不出来了。
“如果我是畜牲,那你被畜牲算计,岂不是连畜牲都不如了?不是吗?”
哼着小曲走进厨房,白老师揭开了煤气炉上的锅盖,是香喷喷的豆瓣酱汤。重新盖上锅盖,白老师点上煤气炉热起豆瓣酱汤。
白老师在朴义贞躺着呻吟的客厅里打开饭桌,从冰箱里拿出菜肴放在饭桌上。然后从饭锅里端过饭,又从煤气炉上把豆瓣酱汤锅端过来,放在饭桌正中央。
“你们打算怎么杀死我呢?从你们几个臭婆娘共谋的情况来看,好像不是静静地杀死我吧?”
白老师口一口地往嘴里塞饭。
“知道了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朴义贞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噗哧笑出声来。
“游戏已经结束了,你还想隐瞒什么呀?还在期待什么奇迹出现吗?还以为金子像贞德一样来救朴义贞吗?她的脑袋正因为像石头一样硬,所以才会被送进监狱的。”
白老师把在成濑蛋糕店偷拍的金子和珍妮的照片扔到朴义贞面前。
“她们这些家伙也已经结束了,朴义贞小姐!所以,现在,朴义贞小姐若不把这次事件的前前后后讲给我听,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白老师贪婪地喝着豆瓣汤,嘲讽着朴义贞。
36
出租车一停下来,金子就把失去知觉的珍妮交给出租车司机后,急忙走下来。凭直觉判断,朴义贞正处于危险中。一定是白老师派来怪汉盯上的自己,那么朴义贞的身份也一定暴露了。
一开始,金子打算把珍妮送回家之后再出来,但遇到怪汉们之后她第一个想的是赶紧去把朴义贞救出来,同时想到自己的家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谁也不敢保证白翰相或怪汉们再次扑向自己的家。虽然麻烦了点,但是和拿着枪的自己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金子藏起手中的枪,耳朵贴在大门上,屋内什么动静也没有。从大门口底下漏出来的灯光来看,屋内一定有人。金子拿出朴义贞给她的钥匙插进钥匙孔,为了不弄出声响而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钥匙。
门锁一开金子就踹开大门端着手枪急忙跑进客厅。
和金子预料不同,白老师摔倒在饭桌旁正在呼呼大睡。血肉模糊的朴义贞被捆绑着躺倒在旁边地上。看到金子的义贞露出无力的微笑。
金子没有脱鞋,径直走进客厅,拿起饭桌上汤锅里的勺子推了推白老师的头,脑袋无力地晃动着。
金子把珍妮抱到屋里躺下,走出来蹲在白老师的旁边俯视着他的脸。好像是还没嚼完饭就睡着了似的嘴角边还粘有饭粒。金子拿下白老师嘴角上粘着的饭粒,用手把弄乱的头发向上理了理,然后到厨房拿过做菜用的剪子,咔嚓咔嚓地剪起他的头发。就像美容学校的实习生,金子从各个角度剪着白老师的头发,不一会儿,白老师的头发就变成处处被老鼠咬掉的模样。
金子和朴义贞用白老师捆绑朴义贞的绳子牢牢地捆绑了他的手脚。
金子又重新蹲坐在白老师的身边看着他的脸,虽然是策划和准备了十三年的计划,但是她想进展迅速的有点超乎想象。会不会在决定性的瞬间出现一些意外的情况,这种不安感困扰着金子。
‘马上杀死他?’
但是,不能那么做。不能杀死失去意识的白老师。
金子走进里屋察看珍妮的情况,从衣兜里发现了红色的信封,简单看了一眼,金子把它递给朴义贞。这封信是上次去森林里的废旧学校时,珍妮背着金子写下的。
“你,说过小时候在菲律宾长大的吧?这个,可以看得懂吗?”
朴义贞看了看。
“那当然了,字体虽然写得有点草……我曾经装过留学归国的名牌大学毕业生呢,你以为光靠脸蛋和身材就可以吗?”
“那么,能给我翻译一下吗?”
“嗯……不要以为我会原谅你。我认为遗弃孩子的妈妈们都应该进监狱,我小时候经常想象找你复仇。但是,我无法想象杀死您的场面,那是因为我记不住您的脸。既然都这样了,虽然不知道复仇会怎么样,但至少应该给我解释,直到我可以接受。只说一次对不起是不够的,至少也得说三次以上。不原谅您的女儿,珍妮……”
念完信的朴义贞不知所措地望着金子。
“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吧。你再帮我点忙,你会开车吧?”
“开车?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可是汽车商啊……虽然只卖过一台车。”
金子和朴义贞把珍妮和白老师抱到一年前由朴义贞卖给白老师的轿车后排座上,然后开着车奔向了几天前金子和根植还有珍妮领着一条狗去郊游过的深山小学校。
37
汽车一进入土路就颠得非常厉害,珍妮渐渐醒转过来,刚刚从麻醉状态中醒过来的滋味一定不好受的。珍妮睁开眼睛,看上去非常痛苦。
恢复意识的珍妮看到金子手中的大型手枪和失去意识躺在一边的陌生男人,露出惊讶的神色。发现珍妮清醒的金子急忙收起手枪。
“冒牌的名牌大学毕业生,你能不能帮我翻译一下?”
“没问题。”
“珍妮,我想起了肚子里怀你时的情形……”
金子一说完朴义贞就马上帮她翻译给珍妮听。
“妈妈肚子变大的时候就像兜子里的钱包鼓起来一样兴奋。但是,你还没满一周岁妈妈就进监狱了,不得不抛弃你。但是,那些和妈妈的意愿无关,在某种程度上是被逼迫的。当时,妈妈在想你是那么可爱的孩子,不管到谁家,大家都会疼爱你的……”
金子为了让朴义贞翻译起来容易一些,停顿了一会儿。
朴义贞在金子说话的内容上添油加醋,努力正确转达金子的意思,但是珍妮还是显得无动于衷。
“现在,等我处理和这个人之间的恩怨之后,就把你送回澳洲。妈妈所犯下的罪恶太大太深,没有资格拥有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儿。你什么罪都没有,而让你在没有妈妈的环境下长大……”
似乎是嗓子被噎住了,金子没能继续说下去而低下头。过了一会儿,金子重新抬起头转身看着珍妮。
“其实,那些罪也都应该由我来承受才对。珍妮,你给我好好听着,人谁都有可能犯罪,犯了罪就应该会赎罪,‘赎罪’,明白吗?”
金子等朴义贞翻译完又开了口。
“ATONEMENT,对。是要ATONEMENT的。如果是犯了大罪就应该赎大的,如果是犯下了小罪就应该赎小的,明白了吗?等妈妈学好英语会给你写信的,听听录音带也去学校……经常还会去看你……”
金子没有说完话又低下头。这时,车内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珍妮担心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老师问。
“Whatareyougonnadoabouthim?(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位大叔?)”
金子没有马上回答。
“Killhim?(想杀死他吗?)Why?(为什么?)”
“因为他让我变成了犯人……”
义贞马上翻译给珍妮听。
“Whatkindofbadthingsdidyoudo?(妈妈究竟犯了什么罪?)”
“这个人杀了一个孩子……是妈妈帮的忙。”
珍妮好像是在说‘天啊!’,担心望着金子。
“Doyouwantmegosaytohismother?(我去向那个孩子的妈妈说声对不起?)”
还没等朴义贞翻译就已经听明白了的金子哈哈大笑,眼中流下了眼泪。
珍妮从后排站起来走到前面,金子挎着椅子抱住了她。
“Doyoulikeme?DoyouwishI’manothergirl?(妈妈不喜欢我吧?我要是别的孩子好吗?)”
“不是那样的……但是有几点需要改一下。你有点不太尊重大人的倾向……还有,以后写字要漂亮一点。”
“Weren’tyouhappywithme?(但是,和我在一起并没有感到幸福吧?)”
“幸福,对有罪的人来说,不应该这么幸福的……”
金子点着头重新抱起珍妮。
“珍妮,I'msorry,I'msorry,I'msorry,真的I'msorry……”
抱着妈妈的珍妮在妈妈的背后弯着手指头数着妈妈究竟说了多少次‘对不起’。
一到小学的操场,金子和朴义贞就抓住像酩酊大醉的醉汉似的呻吟的白老师的肩膀和脚,把他拖进教室。然后扶他坐到小木头椅子上,又把在途中怕被人发现而松开的手和脚重新牢牢地捆绑,和椅子一起再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她们也没有忘记用马嚼子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喊出声。
“我处理完就回去,请你领着珍妮先回去吧!”
“你打算怎么做?一个人没问题吗?”
“不用担心。”
朴义贞坐上车带着珍妮离开了学校。
金子坐桌子上,像佛爷似的打坐,挺直后背闭着眼睛、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仿佛进入状态的修行者。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可能是刺骨的寒冷使他恢复了意识,白老师的身子动弹了一下。金子慢慢睁开眼,双手交叉在一起举到头上伸了伸懒腰,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枪从桌子上跳下来。
金子煽了他几巴掌,白老师睁开眼,傻愣愣地看着站立在面前的金子,晃了晃头。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还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金子向他再走近一步,用枪对准他的右眼。右侧的眼睛被枪口挡住,白老师就睁大左眼仰视着金子,金子咬着嘴唇用右手大拇指慢慢地往后上了膛。
咔嚓!
现在,只要扣动扳机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久违了!”
金子向白老师吐出了每天晚上都想说的话,好像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似的,白老师慢慢闭上了眼睛。
但是,金子并没有马上扣动扳机,而是久久地怒视着他,然后无力地拿下枪转过头。
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白老师睁开眼睛望着金子,松了一口气。这时,金子重新咬紧牙关迅速用手枪对准他的头,白老师大幅度地晃动了下。但是,这次,金子仍旧没有扣动扳机。怒视了一会儿白老师后又放下了枪,再深吸一口气重新对准他的头,连续做着深呼吸。只要金子连续深呼吸五次,白老师的脑袋就该搬家了,这个事实白老师比谁都清楚。这次,他再也没有闭上眼,而是哀求地看着金子。
正在深呼吸的金子停下要做的第五次深呼吸,避开白老师的视线,把枪塞进大衣兜里,转过身低下头。她在想究竟应该怎么做。就算再仇恨的敌人,在不是非常危急的情况下杀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一想到白老师的所作所为,怒火一下子冲上头顶。白老师抓住小孩以后就像杀死苍蝇一样杀死,还把罪名扣在自己身上。而且,金子在监狱受尽折磨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对不起金子或受到良心的谴责。
金子一边想着处理白老师的对策一边叼着烟在教室里走来走去,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孩子的声音,是电话铃声。
老师,接电话吧。老师,接电话吧……
模仿孩子声音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金子神经质地翻开白老师的裤兜拿出手机。瞬间,金子的表情变得更加冰凉。电话铃声继续响着,金子停下一切动作呆呆地望着手机链。手机链上系有纽扣、头绳、塑料小精灵、戒指、橙色珠子等等。
注视着大大的橙色珠子和那旁边一个接一个的其他孩子的物品,金子用仇恨的眼光怒视着白老师。突然,金子的双眼浸满了泪水,眼神和白老师相遇,白老师避了开。金子拿出手枪扑向白老师,用手枪托狠狠地打着白老师的脸,白老师低下头,金子毫不留情地狠狠扎向他的头部。白老师跟着椅子一起咣的一声倒下去。金子狠狠脚踹着没有防备的白老师,然后举起手枪对准他。深深地做了五次深呼吸,这次不是为了开枪,是为了忍耐。金子必须得抑制自己的愤怒。
金子走到窗前拽下旧窗帘,盖在摔倒的白老师上面,失去力气地一屁股坐下来。看到他的脸就抑制不住要杀死他的冲动。
过了一会儿,坐在那里的金子重新做了五次深呼吸,然后勉强稳定下来站起来。重新拿开窗帘,她吃力地扶起绑着白老师的椅子。金子在哭泣,忍着眼泪解开白老师的马嚼子。把系满孩子们物品的手机链拿到白老师的眼前,等待他的回答。
白老师‘呸’地一口吐出嘴里的血,平心静气地说。
“金子啊,你这个眼睛化的什么妆啊?”
是老师规劝学生的口气。
和自己想象的一样,他不可能讲出真相,金子重新塞进马嚼子。白老师好像有话要和金子说,把头转向一边。
“金子啊!你这么对我可是不行的。那个时候,因你错误地领着元茂去澡堂,警察以目击证人的陈述为根据跟踪到我们鼻子底下的时候,为躲避警察的跟踪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你和你的孩子并伪装成是自杀。就像绑架犯走投无路而自杀的一样。那么做比拿孩子威胁你自首更好而且更安全,这一点你也承认吧。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那是为什么呢?你也许不知道,其实你和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而且我也不想杀死像你这样的弟子。老师怎么可能杀死学生呢?就和这道理一样,学生杀死老师是不行的……”
金子重新用枪托狠狠地击打白老师的脑袋。然后,用枪口对准他的脑袋掐住他的鼻子。白老师憋了半天,忍不住张开嘴。一张嘴金子就迅速把马嚼子塞进他的嘴里并系在脑袋后面。
金子憎恶的看了他半天,然后弯起膝盖坐在他前面。用手库哧库哧地按着皮鞋尖确认了大母趾的位置,小心地把枪口挪到皮鞋尖扣动扳机。
嘡!
皮鞋尖上出现了硬币一样大的窟窿。白老师疯狂地摇晃着头尖叫。金子看了一眼白老师,然后在左脚也开了一枪。
嘡!
白老师痛苦地扭动,金子走近门口拿出手机打了电话。朴义贞马上接了电话。
“把车调过来!”
38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朴义贞驾驶的汽车重新出现在小学操场。金子急忙上了车。珍妮正躺在后排座上睡觉呢。
“杀死了吗?”
“没有,怪不得……我觉得有点太顺了……”
驾车的义贞也没有多问什么,看了看金子。
“事情变得有点复杂。”
金子和义贞坐的车重新驶向白老师家。
“就算翻开整个屋,也不一定能搜出来那种东西。被警察发现的话,那些东西会成为很有力的证据的……白老师不是那么愚蠢的家伙。”
听完金子介绍的朴义贞摇头说。
“不是,那家伙是变态狂。那些东西是那家伙的纪念品。从手机链上挂着的那么多东西来看,他一定会还有其他纪念品。”
到了白老师家,金子和朴义贞开始仔细地翻看他的东西。但是,翻了几个小时也没有出现看似与犯罪有关的可疑物品。不是,是没找到。
好像筋疲力尽了,金子展开四肢躺在地板上。突然,她又重新坐起来,爬到书桌的抽屉底下开始四处翻找
“这是什么?”
金子发现了贴在白老师书桌抽屉底下的一个存折。
“咦,这是多少啊?”
站在金子身后看着金子翻开的存折,朴义贞惊呆了,她开始数着存折里的圈圈。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个亿!”
存折里有九亿,数千万的钱。朴义贞的脸上露出撞大运的喜色。
“也许这不是白老师的钱,你不是说好只拿白老师的钱的嘛。”
“如果不能确认这些钱不是白老师的,那都归我了。”
两个人重新开始翻找屋里的东西。
“啊,电脑!”
朴义贞站在书桌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的面前,像是发现了很重要的东西似的喊起来。
现在剩下的只有电脑了。但是,金子对电脑一窍不通。朴义贞打开电脑察看着里面的所有文件。
“他拥有近十个亿的现金,怎么这家计帐连五十元都记下来了。”
朴义贞一边看着白老师的家庭账本一边嘟囔着。
“色情内容这么多?变态狂!”
色情电影占了电脑硬盘一半多,足有几十个GB吧。
“这是什么呀?压缩文件中要求密码?”
朴义贞想起白老师经常使用的密码,输入进去,打不开。
“密码到底是什么呢?”
朴义贞一边嘟囔一边推测和组合各种密码输入进去。忽然,压缩文件哗地打开了。朴义贞一一点击文件,打开了很多影像。
CD中的影像是使用很早以前的八毫米摄像机拍下的模拟影像,然后拷贝成现在的动影像储存起来。开始部分的模糊影像渐渐变清晰,出现了高级住宅。这些影像是利用摄像机的调焦功能在室外拍下的室内情形。
朴义贞为了尽快掌握影像中的内容,把鼠标的工具栏移动到影像正中间。接着,出现了脖子被谁的手掐着死去的七岁左右孩子的脸。这肯定不是电影里的场面,是谁用摄像机拍下后制作的。
朴义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闭上眼睛把头转过去。金子簌簌地掉着眼泪、紧紧咬着嘴唇看完全部,也看完了放在一起的其他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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