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报复你作为最大的乐趣
王步文也不由得笑了。“那好,我就做一回护花使者”。他说着看了看蒋小庆的伤臂,脸上露出关切之情。“你这带着伤,医生不会同意你外出,再说我也挺不放心,你看……”
“你放心,不会有事,蒋小庆夸张地抬抬胳膊,但马上就痛得忍不住呲牙咧嘴,吸了一口凉气。”
“要不你就别去了,我代你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王步文劝说蒋小庆。
“不行,怎么会没有问题?”蒋小庆连连摇头。“刘红梅不知是何原因,一直对你都不信任。不然,软盘的事,她不会把不告诉你作为条件向我提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你直接去见她显然是不合适的,她很有可能会溜掉。即使她不躲避你,也很难跟你说实话。最好还是我先向她解释清楚,打消她的猜忌和顾虑之后,你再见她,这样会更稳妥些。”
王步文觉得蒋小庆的话很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拍拍她的脸颊道:“看来你是要溜病号了?”
“你就别操这个闲心了,医院我自有办法应付。”蒋小庆扬了扬脸。“你明天晚上按时把车开到医院后门就行了。”
王步文点点头,然后又有些不放心地道:“小庆,天堂崖地形复杂,海神庙门前就是大海,如果我们相隔太远,万一出了事情或是有情况,很难做到呼应自如,不便应对,这些你考虑了没有?”
蒋小庆怔了怔。她根本就没想到还会出现什么万一情况。她和刘红梅见面没有任何人知道,在这种绝对隐秘的状况下,不应该会有危险。可王步文的担心,她细细想来并非是忋人忧天。软盘被截走,自己被绑架的教训不能不吸取,还是多加点小心为好。想到这些,她征求王步文的意见道:“你看能不能让杨雪和我一块去?她对刘红梅也挺关心的,中午来看我时还提起这事呢!”
“杨雪来医院看你了!”王步文不无惊讶地问题。
“是的,她对我态度非常友好,让我挺感动的!”蒋小庆甩了甩头发。“她为没能保护好刘红梅愧疚不安,说希望能帮助刘红梅!”
王步文对杨雪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颇感意外,因为他很清楚杨雪视蒋小庆如仇人,几乎达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她捐弃前嫌,主动向蒋小庆示好,似乎并不符合她的性格。会不会是她已经从黄河那儿侦查到什么疑点,意识自己爱错了对象而幡然醒悟或是明白了爱情的真谛意欲修正自己的盲点?
“她向我提起了黄河的事。”蒋小庆见王步文沉吟不语,接着说道。
“哦?她怎么讲?”王步文连忙问。
“她说已经跟黄河确定了恋爱关系。我从侧面提醒了她几句。她说自己能把握住。但从她的言谈举止里能看出,情绪并不是太好。”蒋小庆向王步文介绍她和杨雪见面的情况。
“真弄不明白这杨雪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黄河是我们侦查对象,竟然非要和他搞起了对象,我怎么劝她也不听,简直是个混球!”王步文又气恼又无奈地耸动着双眉,说罢沉重地叹了口气。
蒋小庆白了王步文一眼,语调里带着责备道:“既然你知道他们是恋人关系,就不该让杨雪去盯黄河的梢查他的事,这不是把杨雪架到火上去烤吗?”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王步文不得不向蒋小庆和盘托出背后的隐情。“问题的核心是杨雪并不爱黄河,她曾给我谈过,就是要演一出警察爱嫌疑人的活剧给我看看,你说这不可怕吗?”
“噢,我明白了!”蒋小庆恍然大悟。“她是要以这种方式报复你对她的薄情!”她说着不由得感叹。“女人真是太傻了!”
“这也许只是杨雪一时意气用事发泄发泄怨气,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应该有原则性的。不然,她就会拒绝承担这个任务。”王步文分析说。
蒋小庆却轻轻摇头,有些不以为然地道:“你对女人还是了解不够,在感情面前是很容易失去理智迷失方向的,很难说不干出疯狂的事情来。只要杨雪现在心理还占有你,她就会把报复你作为最大的乐趣。”
王步文被蒋小庆说得悚然心惊,不由得真有些担心起来,暗暗思忖着是不是该把杨雪从音阁调回来,如果真的发生蒋小庆所说的那种情形,麻烦可就大了。但她转念一想,如果现在解除杨雪的任务,会不会引起她更大的误会和反感,造成不堪收拾的后果。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等一等看看情况再采取相应的措施比较稳妥,于是对蒋小庆道:“为了防止出现万一情况,和刘红梅见面的事就限定在你我和严头的范围吧。杨雪和黄河的关系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咱们很难摸准摸透,就不冒这个风险了。我想如果我们能随时保持联系,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我马上就去准备两个微型对讲机,去天堂崖时随身带着,你看怎么样?”
“行,我听你的!”蒋小庆小鸟依人地把脑袋靠在王步文肩膀上。
闽南帮的掌门黑三
午后的港城国际机场正是航班密集之时,起降的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银亮的机翼和巨大的机身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严展飞坐在候机厅门前停车场上的奔驰600防弹车里,透过车窗,微眯着双眼仰望蓝天上翱翔的银鹰,不由得露出怅然若失之情。冯晓洁在廖凯、杨冰和黄河的陪送下已经进入候机厅有一会功夫了。不知是怕离别伤情还是有意避嫌,严展飞没有亲自送冯晓洁进去,只是蜷缩在奔驰车上望着天空出神。王步文步步紧逼,刘红梅神秘现身,使他感到危险再度降临,因此他对自己作出这个决定毫不后悔,送走冯晓洁,他悬吊的心便落下了一大半,身上也顿感轻松了不少。
廖凯和杨冰、黄河终于从候机厅里走了出来。严展飞坐起身子,长长地吁了口气。看来一切顺利,登机手续已经办好,没有出什么麻烦。
黄河拉开前车门,坐到驾驶位子上。杨冰坐到黄河旁边的副驾驶坐位上。廖凯则打开后车门,坐到了严展飞旁边。
黄河启动车子。廖凯见严展飞有些依依难舍地望着机场上空,便吩咐黄河等一等。黄河马上就领会了廖凯的意思,没有开车。
没有多大一会,一架波音757呼啸着飞上了蓝天,巨大的翅膀划过机场,渐渐远去。严展飞嘴角微微抽动着,眼睛似乎也有些潮湿,不由自主地眨了眨。
廖凯收回目光,面露欣然之色,感慨道:“真是坐地日引八万里哟,晓洁的晚餐就可以在南美美丽的海滨别墅享用了!”
杨冰随声附和:“是呵,地球变得越来越小,天各一方难以相见已经成为笑谈,希望晓洁能早一点回来!”
严展飞眉头舒展开来,轻声对黄河道:“咱们回去吧!”
黄河用脚轻点油门,奔驰车驶出停车场,上了机场高速路。
严展飞很快便从刚才离别的伤感情境中解脱出来,回到严峻的现实之中。他神情严肃地扫廖凯一眼,问道:“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廖凯自然明白严展飞问的是什么,马上回答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可是事关我们安危的大事,千万马虎不得。一旦刘红梅被王步文掌控,我们就会完全处于被动境地,老凯你不会不明白吧?”严展飞仍有些不放心地提醒廖凯。
“这我当然明白,成败在此一举,我会不惜任何代价的!”廖凯咬着牙道。
“你们打算怎么干?”严展飞问道。
廖凯向严展飞跟前倾斜着身子,低声回答说:“我们内部的人出动显然是不行的,因为刘红梅都认识,我准备让黑三操刀!”
“就是你那个香港的拜把兄弟,闽南帮的掌门黑三?”严展飞连忙问廖凯。
“对,就是他!”廖凯附在严展飞耳边。“他在日本时就无人敢惹,靠着过人的胆量和高超的功夫降服了日本的七大黑帮,在台湾和东南亚一些国家也有很大的名气。干这种事从来没失过手!”
严展飞揉摸着下巴道:“嗯,这个黑三我听说过,很多走私的船主都打着他的旗号吓唬人。不是听说他已经退隐江湖金盆洗手了吗?你是用什么办法让他出山的?”
“钱!”廖凯脱口而出。“当然也有兄弟的情份!”他说着伸出三个指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给了他这个数,三十万!”
“是美金吧?”严展飞猜测着问道。
“当然,他只收美金!”廖凯点点头,然后拍拍扶手。“只要他能干成这事,这点钱值!”
“是值,能得手的话,再多给他些都行。”严展飞加重语气。“关键是他能不能干成这件事!”
“对黑三的能力你不必怀疑,我相信他能马到成功!”廖凯信心十足地挺了挺胸。
“可是——”,严展飞拖长声音。“我想,你也不会怀疑王步文的能力吧?老凯,我们可是经受不起轻敌带来的损失了,尤其是对刘红梅这样的心头大患更是如此!”
廖凯被严展飞弄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随口问道:“展飞,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想法就直截了当说出来,咱们再商量嘛!”
“我要见见这个黑三”。严展飞一字一顿道。
廖凯马上爽快地道:“这当然没问题,他今天晚上就乘飞机从香港过来,我可以安排你们会一会。”
严展飞叮嘱廖凯道:“我对他还有几点要求,你介绍我是你们天华的顾问就行了!”
“好的,明白了。”廖凯眼里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目光,有些不放心地问严展飞。“展飞,你准备向黑三提哪些要求?他的脾气可是有些毛糙,别引起……”
“你放心,不会引起任何事,我会掌握分寸的。”严展飞说着目光投向窗外,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变得干涩。“这件事过后,王步文怀疑的惟一对象就是我,因为这事除蒋小庆、王步文和我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老凯,难道你连这都不明白?”
“是呵!是呵!”廖凯用巴掌拍着脑门。“这的确是件让人头痛的事,能有什么办法消除呢?”
严展飞眉梢挑了挑道:“这就要靠那个黑三来解决了!”
威震香港的黑帮帮主
廖凯似乎感觉到严展飞已经有了办法,于是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想出了什么巧妙的计划?”
严展飞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收回目光,往后背上一靠,仰起脸道:“这只有跟你那个黑三兄弟谈过之后才能决定是否可行,到时候再说吧!”
廖凯见严展飞不愿意讲出来,也就不再勉强,掏出烟来点着火慢慢地抽,眉头渐渐地向脑门中央聚拢。
严展飞闭上双眼,默默地想着心事……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夜晚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观音阁二楼的贵宾厅里灯火通明,餐台上美酒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玛瑙杯盏,在灯光的映照下,晶莹夺目。餐台旁坐着廖凯、严展飞和杨冰。在廖凯和杨冰之间留着一个空位,显然是为那位香港来客准备的。
廖凯脸上有了焦急之色,抬腕看看表道:“怎么回事?早该到了呀!”
严展飞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面无表情。
廖凯吩咐杨冰:“再给黄河打个电话,看看怎么回事!”
杨冰拿出手机,正欲拨号,门开了,黄河引领着黑三和一位壮汉走进了贵宾厅。
黑三进来后便和廖凯热烈拥抱,接着口中亲热地喊着“嫂子”与杨冰握手,最后才不经意地瞟了严展飞一眼,不无矜持地问道:“请问这位是——”
廖凯连忙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天华的首席顾问,你喊大哥就行了!”
黑三对大陆的情况并不陌生。他知道所谓的顾问大都是上层重权在握的官场人物,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就靠他们保驾护航才能取得发展。既然廖凯没有介绍姓名,就足以说明这位顾问在天华的位置和份量,他也就不便多问,态度也变得谦恭起来。他向严展飞伸出手,垂下头道:“顾问大哥,见到你很荣幸!”
严展飞浅浅一笑,伸手轻轻握了握,很随意地道:“欢迎光临港城!”然后便坐回到椅子上,认真地打量起这位声名显赫的煞星来。黑三并不黑,不仅面皮白净,五官也很端正。身体也不是想象中的高大威猛,反而稍显单薄,言行举止也很文雅得体,根本不像个杀手,倒像是公司的文案职员或是医生教师之类的儒雅之士,只是他额上的一道刀疤让人隐隐感到有些肃杀之气。常和罪犯黑道人物打交道的严展飞马上便从黑三的神态和暗藏锋机的眼睛里看出廖凯没有夸大其词,此人果然非等闲之辈,在江湖上决不是浪得虚名。他不觉放心了许多。
黑三向众人介绍了自己的助手名叫元虎,曾是武行演员,在多部武打影视剧里都有上佳表现。大家这才注意看那位元虎,果然觉得有些面熟。元虎抱拳向大家拱了拱手,手背上的老茧和凸起的青紫色肌筋赫然闪现。
廖凯边亲自斟酒边问黄河:“是不是飞机晚点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黑三接口答道:“飞机很准时,我去你们港城的风景名胜天堂崖那儿转了转,这事怪不得黄副总!”
严展飞心里一动,不由得暗道:“不愧是威震香港的黑帮帮主,果然不同凡响,看来廖凯没找错人!”
廖凯听了黑三的话,心中自然也很高兴,于是欣欣然举起酒杯道:“为了我们难得的相会,干杯!”
严展飞喝完怀中的酒,这才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那是王步文下午向他报送的行动方案。在没见到黑三之前,他还有些不放心,所以没给廖凯。经过审查,黑三已经过关,他也就不再迟疑,把纸递给了廖凯。
廖凯接过纸来看罢,不禁喜上眉梢,又把纸塞给了黑三,并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黑三浏览完纸上的内容,额上的刀疤顿时闪出光来,情不自禁地向严展飞竖了竖拇指,然后道:“有了这玩意,我就更有把握了,谢谢顾问大哥!”说罢端起酒杯向严展飞敬酒。
严展飞端起杯与黑三碰了碰,说道:“不知廖总是否跟你说过,我们对你还有个请求。”
“大哥不必客气,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有什么要求请尽管讲!”黑三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严展飞一字一句道:“那个刘红梅不能死在港城,当然更不能陈尸天堂崖。”
“噢,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黑三恍然有悟地耸了耸肩膀。“我当然很希望能尽可能地做得干净些,为你们以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可大哥也知道,我是个香港人,对这儿并不熟悉,还望不吝指点一二!”说着喝完了怀中的酒。
严展飞慢慢啜饮完酒,把酒杯缓缓放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一辆冷冻车,里面装着运往境外的肉类食品,报关通关手续也全已办妥。”
黑三大喜过望,激动得摩拳擦掌道:“好主意!冷冻车里再装个人进去,就什么肉都有了!”
严展飞接着道:“从天堂崖到浅水湾货运码头约一个小时的路程,再强壮的人都会冻成冰棍。你可以直接把车开到船上,三个小时后,船就行驶在海上了。”
黑三点头道:“明白了大哥,我这酬金真该付你一半!”说罢笑着把脸转向廖凯。“你说是不是凯兄?”
廖凯正听得入神,为严展飞的锦囊妙计赞叹不已,突然听到黑三的调侃,忙道:“咱们兄弟之间,说什么钱不钱的!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的嘛!”
“也是!也是!”黑三忍不住哈哈笑。
“我们还不能高兴得太早!”严展飞的表情依然凝重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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