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一个酒鬼在喝到酩酊大醉后回家,他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却怎么也无法把钥匙塞进钥匙孔。这时,一位路过的警察问他是否需要提供帮助,那位酒鬼说:“这房子摇晃得利害,请帮我把房子扶正了,我好开门。”
人类通常是自恋和以自我为中心的,当出现问题时,第一个反应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而一定是外界或他人的错。由此可见,酒醉者不过是把人类的自恋症通过酒精的挥发性而自然地膨胀出来。由于酒精是人类自恋的强化剂,一个自卑的人便可以通过酒精而获得虚假的心理抚慰。但在酒精的眩晕中,那个人的真我却越来越模糊了。对某些严重的酗酒者而言,酒精是对自我的慢性谋杀。
“你无法想像我喝醉酒时的情景。”我的一位患者对我说:“我用酒精将我自己击倒,击昏;我让自己流血,让自己死去,那是死去,你明白吗?”
“你想让自己流血,让自己死去。”我轻轻重复他的话。
“对,想让自己死去,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一声长长的叹息。
此刻的酒精成了个体对生命意义探究的杀手,酒精使得生命萎缩、麻木、沉没,酒精成就了对自我的慢性谋杀。若要把人从酒精的迷阵中唤醒,对生命濒死的觉醒,便是一种最后的可能的解救。
我的一个朋友是一个酒鬼。每次我前去造访,他必定痛饮至醉。有一天,我见到他时,发现他的两颗门牙不见了。他自豪地露舌一笑道:“酒后骑摩托和电线杆亲了个嘴。”那视死如归的酒鬼气概表露无疑,我自然劝他要小心,千万不要酒后驾车。
两个月过后,他因肝昏迷而住院。我去看他,他告诉我说,他得了酒精肝。医生警告他,如果再酗酒的话,他就没有几天好活了。
“你是要命,还是要酒呢?”我问他。
“酒与生命不可兼得,舍生命而取酒者也。”他还想对我开一个玩笑。
“等你死后,你那付酒精肝正好作我的下酒菜呢。”
后来,我的朋友为了不让我的妄想得逞,居然完全停止了饮酒,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了清醒。
惊觉:酒鬼原是心理变态
酒精其实只是一种对人类内在状态的强化剂,酒精使强者更强,使弱者更弱。极端的对酒精的使用使弱者走向死亡,使强者走向疯狂。而一个善用酒精的人则使酒精成为心灵力量的仆使。
中国前总理周恩来便是一位善用酒精的高手。草莽将军许世友自以为海量,总喜欢找人饮酒,每次饮酒,必想方设法将对方灌醉。周恩来听说后,便邀请许世友前来饮酒,两人相约今晚一醉方休。周恩来用小酒盅一杯一杯的饮,而许世友则抓起酒瓶痛饮。一瓶茅台下去,许世友已瘫软在桌底下了。周恩来一介文弱书生,能在血风腥雨的生涯中笑傲江湖,屹立不倒,其对酒力的借助可谓周氏秘诀。在与尼克松交锋时,周恩来用一根火柴点燃茅台酒,尼克松报以一个傻傻的玩笑:“这酒会不会在我肚子里爆炸啊?”
中国人大都很得意这样的酒神故事,然一个民族的文明若完全建立在酒神精神之上,这个民族的理性便会自然衰退。唐朝作为中华文明的古代顶峰,造就了李白斗酒诗百篇的酒神传奇,但却没有出现亚里士多德式的理性巨人。“文革”中,全体中国人可以在深更半夜起床游行,只为了伟大领袖刚写了一首好诗。而“文革”中,好像所有的中国人都成了诗人。回想起来,“文革”具有强烈的酒神气味:浪漫而贫乏,神奇而愚昧,秩序而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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