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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城韵 第91-92节 港澳

    大家依依惜别了杜思宝,杜思宝又回到了广州。

    朋友们的热情款待,无非就是吃喝。好像事先已经安排好了一样,胡万有拉上他,从中午到晚上,节目不断,把杜思宝喝得头昏脑涨。

    朋友们来了不少,都是唐都市和我们县在广州工作的人员。有的杜思宝并不认识,大家交换名片,称兄道弟,从此算有了交往。这些人,大多是在广东部队退役下来的军队干部,转业到地方上干,不愿回内地,就高职低套,留在广州市了。但他们级别仍然不低,最高的是副厅级,其他处级以下的干部,也都在各个部门握有实权,所以都是一些重量级的人物。只有胡万有什么也不是,但他是大款,照样吃得开。其中,有两个老乡是“三寓宾馆”和“长城宾馆”老总级的职位,中午和晚上的吃喝,就分别在这两处进行。杜思宝有时酒醉人精细,见了这么一些并不太熟悉的人,聚在一起吃喝,觉得自己不过是个题目,大家借助他到来的由头,做相互联络感情的勾当。

    人多了,那些诲淫诲盗的地方就不可能去了,这一点反倒叫杜思宝放心了一些。但这并不妨碍大家放荡的情绪,由此可见比我们内地开放得多。在我们内地,只有县城以下的有些家庭小饭店里,才有的那些客人同服务员,动手动脚的现象,想不到到了这里,竟然司空见惯。在席间,大家斗酒讲荤段子,一浪高过一浪,一个比一个精彩,恐怕嘴赖的发旺哥,也赶不上他们。杜思宝想,家乡的文化到了哪里,都可以落地生根。这些小有成就的人,可以认为,是我们老家在广东的乡土文化代表,正在和全国各地的地方特色文化,在这里相融合。他们与前往广东打工的乡亲们,形成了不同层次,杜思宝通过和他们上上下下的接触,确实感受到了巨大的反差。

    广东省公安厅的那个朋友,从中午一直陪到晚上。这两处吃喝的地方,他是常客,导引的小姐一见到他,就说,嗨,“老公”来了,把他高兴得眉开眼笑。在喝酒中间,那些服务小姐也都同他十分熟悉,一口一个“老公”地叫。倘若让爱她们爱得死去活来的男朋友听到了,不朝公安厅的那个朋友的肚子上捅刀子才怪。

    特别是领班的那一个年轻女郎,手里提着一个对讲机,专程过来给他和其余客人敬酒。在他的跟前,颇费了一番工夫。他对人家说:“你是我老婆,哪有先敬老公的道理,理应先敬客人。”那女郎说:“只要我老公带了头,才好往下进行。”他就伸出手臂,揽着女郎的腰,从上到下,一直抚摸到女郎的臀部,边摸边说:“是这样往下进行吧?”女郎撩开了他的手臂,娇嗔地说:“在家里,你不老实,客人面前也不知道尊重人!”说这话的口气,也不知是他经常真的对这个女郎这个样子,还是对自己真正的老婆。大家哄堂大笑,更加兴致勃勃。

    女郎倒了满满的一大杯酒,请他带头喝下去。他连连告饶,女郎非要逼着他喝下去。逼得他实在无法,他就仰起脖颈,让人家喂他,那女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朝他灌去,弄了一脸一脖子酒,众人纷纷叫好。

    这个朋友的确很有能量,本来内地人到香港、澳门的申请,要经过繁杂的手续和相当长的时间,可他已经办妥了。他对胡万有说,你奉陪我们老乡杜局长去吧,我公务在身,不能去了。胡万有说,你能不能去无所谓,只要把出关证件办好就行了。

    第二天,由小湘开车送胡万有和杜思宝。他们走了顺德市、中山市一线,到了珠海,出了拱北海关,一步就可以踏进澳门半岛。

    送到地方,二人下了车,正要走,小湘又追了上来,说给他们带了一部摄像机,差点忘了给他们了。小湘开玩笑说,你们两个带上这个,可以录活动影像,回来后我给你们整理,刻成光盘,让杜局长带回去,好叫家人欣赏。千万不要把你们找小姐的镜头录进去,那样会给杜局长惹麻烦的。

    杜思宝说,谢谢小湘姑娘好意,带个摄像机太麻烦,影响我们游兴。你没听人说过,有的旅游团,跑了许多旅游景点,带的客人反而抱怨说:“上车就睡觉,下车就尿尿,进山必看庙,见景就拍照,若问是哪里,谁也不知道。”我们主要是玩,没有录像的必要。我带的有数码相机,还有不少空间,摄像机就不用了。

    说这话的时候,又勾起了杜思宝的联想。他小学毕业的时候,他们老师带他们跑了几十里路,到照相馆照毕业相。小学生们勒着红领巾,端端正正地坐在聚光灯下,眼皮都不敢眨,呆呆地看着镜头。照相的师傅,手执一个橡皮球,大拇指堵着气孔,一握之下,就把他们倒立的影像拍照下来。那种照相机非常笨拙,换一次胶片,还得跑到暗室里。洗出来的,还是黑白照片。后来有了傻瓜相机,很快就普及了,那种相机就被淘汰掉了。

    旅游的人们,都想把自己在景区的影像记录下来作留念。过去出差,自己带的照相机,要配胶卷,非常麻烦。一个胶卷,只能照三十六张相,省着用,也会很快用光,还得在景区再购买胶卷。旅游热兴起的前一个阶段,游客们随身携带的照相机,让柯达、富士等胶卷生产厂家,以及卖胶卷的小商贩们发了大财。现在有了数码相机,胶卷就没有了市场。数码相机方便多了,自己的这台相机,800万像素,一张512M的存储卡,可以照一千多张照片。感觉不好的照片,还可以在浏览时,随意删除。他这次来南方,照了不少照片,足够回去让母亲、范哲她们看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带光盘回去。

    小湘没有勉强他们,就把摄像机带走,开车回广州市,约定他们在罗湖口岸出关时再来接他们。

    小湘走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进入澳门。胡万有对这里相当熟悉,就不需要请导游,他们或乘车或步行,恣意游玩。

    胡万有介绍说,这澳门有四十三个景点,20世纪90年代评出了“八大景观”,都用了四个字来概括。我是记不清那么多,你可以从澳门导游图中自己去查看。其中最著名的是“镜海长虹”、“妈阁紫烟”和“三巴圣迹”。我要带你去看看这三个地方。

    “妈祖阁”建于明朝,已有500多年历史。庙前,一座巨大的汉白玉妈祖娘娘雕像,矗立望海,面容慈祥。她是渔民们的海上保护神,香火鼎盛。胡万有指指点点地对杜思宝说,葡萄牙人就是在这里登陆的,他们把“妈阁”念作“MACAU”,澳门因此就有了这个洋名字。澳门回归时,那个小姑娘唱的“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胡万有进入庙内,花1999元,烧了一等的高香。出来后,杜思宝对他说,万有哥,你烧香也不拣神,这是保佑海上渔民的,与你何干?胡万有说,这你就不懂得了,我们生意人,做生意如同行船,搞不好就会翻船,我这样做,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杜思宝笑他说,想不到你吃喝嫖赌,还有这么深刻的哲学思考。

    他们又乘车游览了澳凼大桥。这澳凼大桥,值得一提。这是一座连接澳门半岛和凼仔岛的高架桥梁,在当时号称世界第一跨海大桥。全长有25000多米,引桥有2000多米,犹如长虹卧波,雄伟而不失玲珑,给古老的澳门半岛平添了现代化气息。

    大三巴牌坊,也是必须要去的地方。这个具有浓厚的西方宗教意味的建筑,样子有点像中国的牌坊,所以叫大三巴牌坊。这里游客如织,沿着台阶上去,连个照相合影地方都不好找,轮到杜思宝给胡万有照相时,把几个外国娘儿们照进去了。他说给胡万有听,胡万有说,我本来没有开过洋荤,正好正好。不过,我给你也摄进去了一个漂亮小姐,当心回去弟妹找你的事儿。

    游逛是最累人的。胡万有说,不能再这样跑下去了,跑得我腰疼脚脖子疼。杜思宝也深有同感。他们就来到孙逸仙大马路边上一个酒吧,一边喝啤酒,一边听人家播放的国语、粤语和葡语音乐。

    按照胡万有的说法,这澳门半岛上,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博彩业。如果不到这里赌上一把,等于没有来过澳门。在游览过程中,杜思宝心中一直对澳门的赌场有一种神往,当然不是赌兴发作,而是要增长一种见识。

    杜思宝在心中跃跃欲试,只是不好意思明说。胡万有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对他说,小宝,香港没有啥看头,我们在澳门多待一些时间。我带你到澳门博彩中心去看看。

    到了澳门博彩中心,杜思宝一窍不通,全凭胡万有的介绍,才了解了一个大概。

    原来,澳门的博彩业与世界著名的赌城拉斯维加斯、蒙地卡罗齐名,所不同的是,来到这里豪赌的人,不需要着盛装,随便穿衣服都可以。那些其貌不扬的人,可能就是一掷千金的大赌客。

    着有特殊服装的服务生们,礼貌地引导他们进入赌场。赌场里的秩序井然,完全不是人们想象或者像从电影片中,看到的那些打打杀杀的场面。赌场内严禁拍照,随身携带的照相机,必须交到入口处,让人家保存。贵宾们的赌博地方在上层,是禁止参观的。那个东北的大官,就是借出差招商引资之名,在这里豪赌,栽了大跟头,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大厅内装饰豪华,有许多机关装在不起眼的地方,供赌场的高层管理人员透过镜头,了解赌场动态。赌场里的赌具,种类繁多,凡是世界上所有的赌博用具,你都可以看得到。有百家乐、二十一点、法国轮盘、骰子、纸牌、猜大小点、吃角子老虎机等。麻将更不用说,连刘继先他们打的骨牌,这里都能够找得到。至于如何个赌法,影视节目里可以见到不少,用文字来描述,显得耽误时间。杜思宝只听说,赌客们赢得巨款时,要将10%回赠东家,作为答谢。小打小闹的输赢,是不需要交钱的,不参加赌博也可以,这里对任何游人一律开放,随便出入。

    所有赌具中,最普及的是被称为“老虎机”的赌具,在澳京、凯悦、永乐度假村等各大宾馆和游乐场所,随处可见。胡万有换了一堆筹码,要让杜思宝尝试一下。杜思宝说,既然来了,试试就试试。两个人各自拿了一堆钢镚儿,一人把了一台老虎机,赌了起来。

    杜思宝的手气很臭,一千块钱的筹码,一组一组地顺着入口丢了进去,只听见清脆的“当当”响声,然后,老虎机肚子里呼呼噜噜地响了一阵子,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叫人扫兴。偶尔也赢了一把,再投进去,仍然是只入不出。筹码渐渐减少,最后全部喂进了老虎嘴里。赢钱的时候,看着流出来的筹码,杜思宝也感到兴奋,当他把最后一个筹码投进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出来,这才明白久赌必输是铁打的逻辑。老虎机说,请继续放进筹码,杜思宝气得拍了这家伙一下,说日他妈,一千块钱算听了一阵响声。可能老虎机很通人性,知道这个赌徒不会再玩了,发出声音说,谢谢合作,请下次光临。

    胡万有的手气比较好,等杜思宝没有了筹码以后,来到他的身旁,他的钢镚子,要比买的时候多出了一大批。杜思宝说,万有哥,咱们不再玩吧。胡万有说,行,咱就不玩了。我来这里,一般是不玩这种小玩意儿的,只有偶尔陪陪客人,才玩一次。今天比较幸运,多多少少赢了一些。胡万有又去把所有的筹码兑换成现金,给管理人员随手扔了一些小费,人家轻轻地说声谢谢,二人就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没有来过的时候,杜思宝觉得澳门很神秘,充满了好奇心,一旦看了,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杜思宝对胡万有说,这地方最适宜刘继先来,让刘继先到这里开一次洋荤,他一定会乐不思蜀,不会再迷上上访告状的。胡万有说,人这种东西真是奇怪,刘继先这个赌棍,竟然“砸了剃头锅子学戏——改邪归正”,不赌博了,这应当归功于上访,可见上访比赌博更能叫人上瘾。

    胡万有指指一个装置说:“哎,小宝,你是大学生,你注意没有?这里的设施都是高科技的。”

    杜思宝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牛顿都说,上帝其实是掷骰子的。数学上的概率论,就是数学家费尔马和物理学家帕斯卡,最先从赌博中总结出来的,另一个物理学家惠更斯,首次写出的概率方面的数学论文,题目就是《论赌博中的计算》。胡万有说,要是让数学家们来赌博,他们肯定能赢。杜思宝说,那也未必,他们自己提出的数学方法,也不过是通过证明,输赢的概率都是50%。科学技术这东西,本身没有阶级性,用在战争中,能够产生杀人机器,用在赌博上,照样叫人倾家荡产。只有用到了人们的生产生活中,才是真正用到了地方。”

    胡万有点点头说:“还是你想的比较深刻,我关心的只是赢钱。”

    此时,两个人的谈兴超过了赌兴。胡万有说,咱县的三个大赌博鬼,去年来广州,在花都市的北边,出车祸全部死光了。这事儿你知道不?杜思宝说,听说了,但不详细。

    胡万有说出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胡万有告诉杜思宝的是,在我们县有一帮子的赌徒,其中死在这里的三个最出名。这三个人中,有一个还在县直机关里当干部。胡万有衣锦还乡的那一次,与这个人结交上了。

    这些年里,各种社会丑恶现象沉渣泛起,其中最叫人吃惊的,是地下赌博活动日益猖獗。在唐都市的北部,距离唐都市三十多公里的山区边上,有一个小村子,是个赌窝。这里的组织非常严密,最高的大老板在深圳遥控指挥,下层的几个干将,留在当地,负责控制赌场秩序。赌场由小到大,不断滚动发展,吸引了远近几百公里以内的赌徒前来参赌。

    赌博业的兴盛,带动了其他产业。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围绕赌场需要,做起了各种生意。各种食品、饮料供应都跟了上来,还有专门放高利贷的,开轿车的,配套成龙,使小村子繁荣一时。

    这个社会毒瘤,远近闻名,一直没有被市公安局拿下来。不说当地派出所睁只眼闭只眼或者其他原因,就说这组织的严谨程度,就让当地公安机关没法捕捉。明岗暗哨,布满了四周,一直延续到市公安局的大门口。只要公安局里一有动静,里应外合,消息很快就能传到赌场,所有赌徒立刻作鸟兽散。也不知市公安局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个赌窝,反正一直存在了几年,没有人去动过他们。

    去年春上,省公安厅隔过了市公安局,通过派出卧底人员,明察暗访,把他们的活动规律摸透了。一天夜里,省公安厅从外地神秘地调来了一批干警,一锅给他们端了,抓到了一大批各县去参赌的赌徒,没收了一批高档赌具。后来,抓走的这批赌徒们,有的被判刑,有的被劳教,有的叫罚了款。当然,拔出萝卜带出泥儿,他们也供认出了一批同伙。

    胡万有说的这一重大事件,杜思宝曾经听说过。报纸上虽然没有披露,被领导们当成丑闻压下去了,却封不住百姓的嘴巴。到处街谈巷议,吵得沸沸扬扬,让唐都市的公安机关好没面子。但他不知道其中的细节,更不知道还有下面的传奇故事。

    胡万有说,那天晚上的重大行动,可巧我们县里三个有名的赌徒,没有在那里参赌。他们在当天晚上就听说了。一听到风声,知道大事不好,作好了逃跑的准备。第二天就到唐都市,用他们前几天在那里赢的百十万块钱,花二十多万,买了一台本田轿车。没有来得及挂牌,就沿着高速公路,向广州方向逃窜。一路上马不停蹄,走到花都市北边几十公里的地方,出了车祸。这里的隔离带,是不太高的路牙子,中间建有花坛。这辆小轿车不知怎么啦,斜插着从公路右边,蹿到了左侧,被一台迎面呼啸而来的大货车撞上,翻了几个跟头。三个人万万没有料到,跑到这里,死于非命。等高速公路交警赶到时,连他们是哪里人都不知道。找出来身份证,通知我们县公安局协查这几个人,并且从那个干部的身上,找到了一张胡万有的名片,按照上边的电话号码,通知胡万有参加了营救活动。

    不要说他们是正在被通缉的嫌犯,就是高级领导,跑到另一条路上去,也没有大货车的一点责任。交警们对这三个人的善后处理,是通知他们的家人带走骨灰,就这样不了了之。

    胡万有下面的话,就更加有了神秘的色彩。

    胡万有说,当时,从汽车的后备厢里,散落出了一地麻将,有的甩得很远。这是他亲眼见到的。交警队的人见到这么多麻将牌,曾经皱着眉头说,这几个人八成是赌博鬼。事后,在咱们县传说的,倒是一纸箱子扑克牌。

    这几个人真的该死,几天前在家里,已经有了各种征兆。

    其中有一个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因为参与赌博,把他父亲快要气死了,整天和他生气。出发前,他给他爹打电话说,老爷子,我要出远门,以后再也不会气你了。你听听,这不是要死是什么?另一个人结婚没有几年,有了一个小女儿,刚刚会说话。赌博赢钱后,他曾经带上老婆和女儿,在唐都市住过高级宾馆,小女孩高兴得了不得。在他们出逃的前几天,小女儿闹她妈说:“妈呀,咱还上殡仪馆吧。”她妈怪她,不该把宾馆说成了殡仪馆。第三个,就是那个干部,他在县城里与几个同事朋友们小打小闹,输了钱,不及时兑现。牌桌上的人都非常尖薄,赢钱的人催他掏钱。他说,不用掏,你找不开。别人说,最大的不就是一百元嘛,有啥找不开?他仍然说,你找不开。催得急了,他从腰里掏出来一张一百万元的冥币,这谁能找得开?一群人说,骚气,骚气,说啥也不同他玩了。从这些传闻看,这三个人都是该死的短命鬼。

    胡万有说了这些,让杜思宝听了,又叹息又好笑。

    到了香港,这地方胡万有更加熟悉了,这是他的发迹之地。杜思宝调笑胡万有说,咋办?我自己玩,你去看你的老姘头去?胡万有正色说,看什么,我不能重色轻友。再说,到这里来看她,是不合适的。我们这二年的联系少了,偶尔匆匆来往一下,让我已经感到厌烦了。这涉及胡万有的个人隐私,杜思宝不便多问。于是,他们两个随便坐车游玩。到了有些地方,胡万有指指戳戳地说,他曾经在这里干过。

    香港也像澳门被称作“MACAU”一样,被英国人译作“HongKong”,硬是让英国人占用了一百年。邓小平对当时的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说,主权是没有什么好谈的,惊得撒切尔夫人下人民大会堂的台阶时,差点扭伤了脚踝。他以一个世纪伟人的风范,提出了“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收复了被满清朝政府屈辱地割让的英租界。当然,英国人也不是没有功劳,是他们建设了香港,发展了香港。

    香港真不愧为国际大都市,金融和商贸业十分发达。身在其中,倒不如从影视中或者照片上看着好看。所有楼房,都是极其高大,直插云霄,走在其中,有一线天的感觉。除了商店,没有多少景致可以观赏。当然,夜生活比较丰富,街上的海报,到处都有花街柳巷招徕顾客的宣传。胡万有想请杜思宝找个俄罗斯小姐开开洋荤,杜思宝说什么也不干。胡万有说,也罢,那些娘儿们,人高马大,你这个小骨架,肯定受不了。杜思宝说,想必你干过她们?胡万有说,哪有这种事儿?我在这里的时候,是个穷人,连夜总会都没有进过。后来,很少再来这里,想干也干不成了。

    说说笑笑,他们只是到了维多利亚海湾看看。穿过维多利亚海湾的海底隧道,到了南边。在一条高架路上,看到了著名的跑马场。到太平山上,俯瞰了九龙半岛、新界以及南海、大屿山的风光。在海洋公园看了海豚的表演后,又去了风景区浅水湾。这个港人游玩之处,没有多大,也就是一巴掌大的沙滩。浅水湾后边的山上,盖满了楼房别墅,据胡万有说,第一任香港特首董建华就住在那里。

    杜思宝知道,香港的电子产品比较丰富。孙丙豪当年带回马寨的礼品,电子表、丝光袜和电子打火机,都是到了香港购买的。这种电子产品,没有几年,在内地就普及了。可见,科学技术的应用是非常迅速的。现在,不要说没有人戴电子表了,就是高级的名牌手表,也很少有人戴了。最高档的手表,戴在大款们的手腕上,闪闪发光,装饰的作用远远大于计时的功能。一般人手机上有的是时间显示,完全没有必要再看什么手表了。新一代的手表,正在增设许多新的功能,如把手机上的部分功能移植过来,不仅可以计时,还可以上网,听音乐、看图像等。

    又回到九龙,胡万有坚持要到黄大仙庙里,再烧一炷高香,杜思宝只得依他。胡万有告诉杜思宝,黄大仙庙很灵验。香港的经济发达,其实所有人都很迷信。各种占星术、堪舆业(风水)、推测命理的非常活跃,电视台天天有专题节目,提醒人们哪些适宜,哪些不适宜。出版物也有各个大师们编纂的星相命理书籍,销路很好。

    杜思宝好奇,也在一个商铺,买了一本当年的运程一书。他忽然想起了,在“文化大革命”后期,曾经有一本香港出的《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吗》一书,当时的标价是五十元港币,只花五角人民币就可以买到。那时的人民币与港币兑换比率是1∶100,现在港币反而比人民币的币值还高一点,这也不知在不在经济学的规律范畴,反正经济越发展,货币越贬值。

    出了罗湖口岸,胡万有的小蜜,那个小湘姑娘,开车接到了他们。三个人到香格里拉大酒店吃饭以后,胡万有问,是不是在深圳逛逛?杜思宝这才想起,要赶快回去了。他马上给单位领导通了电话。局长说,刚上班,没有什么要紧的,无非是混几个钟头,互相请吃饭。你的事情没有办完的话,可以不急于回来。有了这些,杜思宝本来想答应可以再玩一下,小湘却说,杜先生的机票已经定好,是今天下午六点。去唐都市的飞机一周只有两次,这叫做人留飞机不留。他们就决定,开上车随便在深圳大街上走一遭儿,领略一下就可以了。

    杜思宝想起了在市委党校学习时,老师们讲的经济学理论,大城市带动周边地区发展,要搞小城镇建设,加速进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等等,产生了许多联想。看来,邓小平同志早就懂得这些道理,依托香港,成立了改革开放的试验区,才有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自己所在的唐都市,也不知何日何时能够把周边地区带上去。他想,只要不打仗,只要各级领导努力,这也许是为期不远的。

    小湘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她说,现在广州市民人心惶惶,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有一种可怕的疾病,这种病传染性强,死亡率很高,闹得现在去饭店里吃饭的人锐减。至于是什么病,谁也说不清楚。

    杜思宝在香港时,似乎在香港的《大公报》上也看到一则消息,说有一种奇怪的传染病正在蔓延流行,提醒人们注意采取防护措施。杜思宝没有怎么在意,认为这不过是耸人听闻的报道。现在社会上的风很多,说练气功,大家一窝蜂地练气功;说减肥健美,大家又一窝蜂去减肥健美;说搞选美比赛,各地举行了选美比赛。就连自己的家乡,有人说养蚂蚁可以赚钱,许多人一窝蜂去养蚂蚁。卧室里、客厅里和楼道里,摆满了蚂蚁笼子。所以,小湘说的消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于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料没有多久,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自己也因为这次广东之行,受到了株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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