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绸为了报仇,心急如焚,匆匆赶路上徐家庄。
一路上喃喃的说:“抓着徐财,问清楚是谁指使的,杀了他再去杀那幕后元凶。”
他们一路奔人市集,迎面便见行人匆匆来往。
有高谈阔论的。
有嘻嘻低笑的。
有摇头叹息的。
沙瑶姬不由疑惑说:“这里出了事。”
“最近不太平。”李春绸道:“徐家庄就在前面,我们过去一问便知道。”
二人来到徐家庄,只见重门深锁,几个公差模样的人守在门口。
李春绸低声道:“想不到事情就出在这里,莫非他们又杀了别人?”
“我们往后面去。”
沙瑶姬拉过李春绸,绕着高厚的围墙,走到后花园,那里静悄悄的。
她们身形一纵,便上了墙头,脚还没有站稳,李春绸便惊叫一声。
“啊,我的妈呀!”
身形几乎往后栽了下去。
原来,花园内遍地都是死尸,翠绿的草坪,也被染得红色斑斑,显然这里遭受浩劫了。
“好可怕哟!”
“免惊(不用怕)!”
沙瑶姬拉着她纵人花园,只见尸首横陈,几无立足之地。
直进内堂,徐财的尸首也倒卧在那里。
李春绸骇然叫道:“他们都死了,那个是徐旺。”
沙瑶姬凄然摇头说:“哇操,你们这地方仇杀如此多,百姓如何安宁?徐家庄这一死,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吧?”
李春绸失声哭说:“他们死得活该,只是我的父母深仇到哪里去报?”
沙瑶姬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这个不难,那根镶钻棒捶既是这么神奇,江湖上一定有人知道,只要找到那个藏主,你的事不就解决了。”
李春绸噗地跪下,恳求说:“以我们这样菜的功夫,自顾还成问题,到哪里找人去?瑶姬姐姐你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们这一次D巴!你不帮忙,我们注定冤沉海底。”
沙瑶姬心中想道:“反正十八年都过了,何必急于一时,就多耽搁个三五天给她了断也好。”
可是茫无头绪,由哪里去找镶钻棒捶呢?沙瑶姬不是笨蛋。
她忙吩咐道:“趁官方还没来处置,我们先进内室搜搜,可有蛛丝马迹?”
“嗯!”
她们正向内走时,外面傅来人声沸腾,沙瑶姬不愿被卷入其中,便立即招呼李春绸翻墙退出。
途中李春绸喃喃念道:“徐财王八蛋杀我们一家,别人杀他一家,他既没有棒捶,那凶手也一定没有找着……这些是什么人呢?棒棰到底在那里呢?”
李春绸只顾沉思,沙瑶姬却抬头四处张望。
虽说这是个小小村集,却街道整齐,房舍清亮,出了大街,青山绿水风景秀丽怡人。
照理这样的地方定是民风淳朴,绝无如此狠辣的凶杀案。
她正欣赏着,突然远处有人影一闪,沙瑶姬心想:“妈的,又不知道那个无聊人在鬼鬼祟祟了。”
盏茶工夫后,果然有人探头探脑。
沙瑶姬不动声色,吩咐李春绸继续赶路。
她则纵身上了一株大树,再一跃翻上了一个小山的,登高下望,一目了然。
方才有人窥视的地方,竟有三四个人之多,他们指指点点的说了一回,然后四散分头而去。
“哇操,这下怎么跟?”
沙瑶姬分身乏术,只能跟踪其中一个。
那人走了半天路,大摇大摆进了一所大宅院。
沙瑶姬绕着那宅子向后走,见院后是一座大山岗,连绵向西伸延。
再绕过左边,发觉山前有门楼,气派不凡。
大门中有横匾,上写着“明月山庄”四个龙飞凤舞大字。
沙瑶姬冷笑暗道:“妈的,这些杀人越货的家伙,原来是躲在这狗窝。”
她悄悄往回去找李春绸,将此事告诉了她,二人并找个近处的客栈落脚。
李春绸咬牙切齿道:“天杀的王八蛋,看来明月山庄的人和此事大有关系,哼,说不定是他们指使徐家庄的人,去杀我家。”
沙瑶姬摇摇头,说:“还不止他们,当时分身不暇,没打听到另两处地方是谁,反正今晚我们进庄打探便会知道。”
***“叩!叩!叩!”
三更天了。
沙瑶姬带了李春绸直奔明月山庄。
虽然那里戒备森严,但对沙瑶姬却非难关,她轻易避过守卫直奔后院。
后院一片漆黑,只有一间独立小屋有灯光,二人便朝那灯光处而去。
二人伏在屋檐上,悄悄的享开了一片瓦向下窥望。
只见有四个人围坐桌前,由于他们都是低着头,沙瑶姬便只看得见四个黑鸦鸦的头顶,无从分辨面目。
但听见其中一人声音极熟,判定必是明月山庄庄主高长风,其他三人看来必是他的手下无疑。
他们说话声音极轻,听不清楚,沙瑶姬只能重复听到“钱家堡”三个字。
李春绸似乎也听到了。
她迷惘的说:“好像是钱家堡,对了,他们下一回要去杀钱家堡的人了。”
她紧紧抓住沙瑶姬道:“他们已不是第一次寻仇,我们快去通知钱伯伯,万一高长风去了,咱们还可一举两得,连我的大仇也报了。”
“什么人?”
突然屋内传来喝声,沙瑶姬低呼一声“糟了”,连忙拉着李春绸飞纵而去。
明月山庄顿时灯火大亮,只见人头钻动,手举火把几乎翻遍整座山岗。
而沙瑶姬和李春绸一口气狂奔至山下,才喘着气说:“好险,好险!瑶姬姐姐,现在咱们快去通知钱家堡的人。”
沙瑶姬沉思不语。
李春绸忙道:“你不是说过钱宝用铁松子引你人钱家庄,他们一定早知道明月山庄对他们不利的,瑶姬姐姐,我们快去呀!”
“老实告诉你好了,我不想介入他们的纷争。”
“可是,你说过要帮我报仇。”
“我怀疑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事,日剪二帮人马齐聚钱家堡,为了什么?他们告诉过你吗?”
“没有。”
“我怀疑这其间必有阴谋,不是我们想象那么单纯,所以我不去。”
说完,靠在一株大树休息。
李春绸一听她不去,心中既失望又气愤,抬脚猛踢树干出气。
“什么东西又丑又怪的,哪像树干,就像烟囱,鸟漆马黑,看了就讨厌,踢踢踢,踢死你……”
沙瑶姬听了忽地一愣,似有所觉,忙道:“对,我们去钱家堡。”
李春绸一听,惊喜欢呼说:“太好了,太棒了,去帮他们小宝一定感激你的,还有钱伯母。”提到钱夫人,沙瑶姬心里很不是味,她一言不发直奔钱家堡。
李春绸一路上唠叨个不停,一会嘻嘻哈哈提到钱宝,一会又恨恨的大骂高长风不是人。
***一个时辰后,二人来到钱家堡。
天色还是灰暗。
四周一片沉寂。
堡里的人仍沉睡不醒。
李春绸直奔大门口,沙瑶姬却一把抓住她往后面跑,一面说:“别急着见你男朋友,我们先去那边。”
“我们伏击吗?”
“不是,去看那烟囱。”
“噗嗤!”李春绸笑道:“就为了我说那棵大树丑的像烟囱,引起了你的兴趣?”
沙瑶姬摇头不语,她远远迎望着那个烟囱,哺喃的说:“这里又不是灶下,要烟囱做什么?”
“也许当初这房子,是打算做灶房的。”
“布置得如此精美严密的房间,怎么可能是灶房改装的,即使是的话,也必定会连烟囱也拆掉,现在它看来简直不伦不类。”
“因此,你认为这又是灶底藏尸那类的事?”
沙瑶姬正色说:“最让我奇怪的是,我曾由烟囱穿进去,并没有弄得一身蛛网或灰尘,我说那里经常有人出入的。”
“所以,你要再进去查看,才甘心是不是?”
“不错,你留在这里守着,我过去。”
她驾轻就熟直奔那烟囱。
李春绸守在外面有些紧张,大约半个时辰沙瑶姬才出来。
“我们找喇叭王去。”
“发现了什么?”
“找着他们再说。”
反正来到钱家堡李春绸就高兴,她一路嚷着奔向钱宝兄妹房间。
他兄妹紧磷而居,李春绸敲这扇门,又敲敲那扇门,还轻声叫道:“快起来,明月山庄人要找你们喽!”
钱宝、钱小蕙匆匆披衣而出。
“你们怎会知道这消息?”
李春绸道:“怎会不知道?我们刚从明月山庄出来。”
“我去叫醒爹。”
钱宝一面说,一面离开。
沙瑶姬三个人则走向大厅去。
喇叭王睡眼惺忪,一边披衣一边匆匆出来,见了沙瑶姬也来不及寒暄,便问:“他们又来闹事?”
“好像是这样。”沙瑶姬道:“我们到你书房去。”
喇叭王呆了呆,问:“去那里做什么?”
“有关系,去了再说。”
喇叭王只好带领他们到后院,进书房门之前,喇叭王在大门上摸索了好一会。
手法快捷。
但逃不过沙瑶姬的眼睛。
他正动了几个机扭,想是把它们关掉了。
进了书房,李春绸眼睛一亮,她是初次来到这里,内里陈设委实令她瞠目结舌。
虽然她也是富贵人家,家中陈设却和这里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失声赞叹道:“赞,好地方!”
闻言,喇叭王脸现得色。
此时,室内只有喇叭王父士二人,连同沙瑶姬、李春绸共是五人。
沙瑶姬仰首望向烟囱,问:“那烟囱是做什么用的?”
喇叭王回答:“当时原想用作灶房。”
“我很好奇想看那烟囱,可以吗?”
“当然可以,请随意看。”
“我不是要看外面,我要看里面。”
“里面?”喇叭王怔住了。
钱宝忙道:“沙姑娘,你半夜三更到来一定有重要事情,看烟囱任何时候都可以,何况里面肮脏的很。”
“不,我现在就想看看。”
喇叭王一付不解,牢牢盯住沙瑶姬。
李春绸笑着说:“钱伯伯,既然瑶姬姐姐如此好奇,你就让她看看吧!”
喇叭王叹道:“沙姑娘,这些地方不适合你看的。”
“我实在有兴趣要看。”
沙瑶姬索性坐了下来,大有不看不行的样子。
钱小蕙望望喇叭王,又望望各人,她为难地说:“我不知道烟囱有何好看,爹,既然沙姑娘一定要看,就让她看看吧!说不定她知道一些事情。”
喇叭王耐不住钱小蕙和李春绸求告,顿足叹道:“看了又怎样?”
钱宝急说:“爹,这地方不能给人看的,难道你忘了吗?”
“为什么不能?”钱小蕙讶异道:“一管烟囱罢了。”
钱宝喝道:“妹妹,你不懂事,少胡说八道。沙姑娘,这里又窄又小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到前面谈谈,家母很记挂你呢!”
钱夫人恰于此时走了进来,喇叭王见状,差点气得晕过去。
她一见沙瑶姬亲亲切切迎上来,抓住她的手,抚摸着说:“姑娘,听说你来了,我就急急忙忙穿衣服。哎呀,怎么到这里来嘛!快快快,快请沙姑娘到前厅休息,小蕙吩咐快备酒菜。”
钱小蕙说:“娘,沙姐姐要看烟囱呢,爹不让她看。”
钱夫人笑道:“烟囱有什么好看,不过沙姑娘要看,就让她看吧!”
“夫人……”
沙瑶姬不待喇叭王说完话,一声“谢了”,就灵猿一样,窜上了房顶,左手攀住烟囱口,右手伸进去捞。
钱宝突的大叫一声道:“小心,有暗器!”
沙瑶姬已笑着纵下地来,手中捧着一个蓝包袱,笑嘻嘻道:“钱少爷,多谢你好意,不过你安啦,我早将它们收抬妥了。”
“查某郎(女人)不待在房里,跑来这里多管闲事,真是气人。”喇叭王一边在埋怨钱夫人,一边惊叫:“你来过了?”
待至看见蓝包袱,气忿的大吼一声:“拿来!”
旋即扑上来抢。
沙瑶妈一转身,轻巧避过了他,笑道:“帅咆,瞧你紧张样子,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呢?”
说完,将篮包袱丢向李春绸,说:“你打开看看。”
喇叭王怒道:叫小妖女,你为何不讲理?这是我家的东西,怎能随你乱来?快还我,否则,老夫就不客气了。”
他边说边纵,千下扑到李春绸面前,伸手就夺那蓝包袱。
他快,沙瑶姬更快,迅速抢到李春绸身旁将她推开,自己占了她的位子。
喇叭王冲到时,双手一抓,正抓到她的双乳,沙瑶姬快如闪电扣住了他的腕脉。
“钱夫人,你们都看到了,他非礼我!”
“胡说……”
喇叭王没料到沙瑶姬如此认真,挣扎两下,只是沙瑶姬的手指有如铁爪,越是挣扎越是箍得紧,干咳一声,方才放弃。
钱夫人埋怨道:“臭毛病老是改不了,活了一大把年纪,连沙姑娘的豆腐,也要乘机揩油,真是老不休。”
“我……我没有呀!”
“我又没老花眼,有没有我心里明白。”钱夫人不悦道:“沙姑娘又不是外人,真有什么也不怕让她知道的。”
在他们争吵中,李春绸已经解开了蓝包袱,她失声大叫道:“啊!棒棰,那根棒棰……”
众人也为之一怔!
只见那根棒棰,通体闪闪发亮,形状就像男人的xxxx一模一样。
李春绸哭叫:“不会的,不是这根,不是这根,瑶姬姐姐,不是它”
沙瑶姬叫道:“是它,就是它。”
钱夫人见她们神色不对,忙问道:“什么事?沙姑娘,到底什么事阿?”
沙瑶姬苦笑说:“钱夫人,这要问问你丈夫了。”
喇叭王怒不可遏道:“少废话,这是老夫的家事,沙瑶姬,别仗着你帮了我的忙,就想事事插一手,你大概也想分一杯羹吧?”
闻言,沙瑶姬大笑说:“如果我要,早就独吞了,才不分给你们。”
钱夫人莫名其妙问:“什么一杯羹?我怎么听不懂。”
沙瑶姬说:“李春绸,你把棒棰的下端转开来,里面有张纸,你看看。”
李春绸一听,连忙转了开来,抽出一张纸看了一会,突然切齿叫道:“真是你,真的是你,喇叭王,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她气忿扑向喇叭王,喇叭王并不避开,乘势伸手去抢她手中的纸张。
但沙瑶姬比他又快了一步,早已攫到手中了。
钱夫人吓得混身颤抖,急急叫道:“你们闹什么?住手啊!”
沙瑶姬顺手将纸张交给钱夫人,说:“你看看就明白了。”
钱夫人接到手,仔细看了一下,气得混身发抖,她指着喇叭王气道:“这是盟约,原来你勾结金狮堂、桃花岛、明月山庄,你们大概是分赃不均了,所以他们才来要你好看。你这死役有良心的,若不是沙姑娘相救,我们一家两百来口早给你累死了。”
沙瑶姬火上加油说:“钱伯母,喇叭王偷了他们的藏宝图,纸上说这藏宝图是藏在棒棰中的。”
钱夫人越听越气,骂道:“为了独吞钱财,你连妻子儿女都不顾了,你会被钱压死的。”
喇叭王似乎很委曲说:“牵手(老婆),我没有啊!”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睁着眼说瞎话。”钱夫人气道:“快把棒棰拿给我。”
喇叭王嗫嚅说:“你要那棒棰干什么吗?”
钱夫人气呼呼道:“你当老娘要棒棰往洞里塞不成?”
“我……我没有……”
“没有就给老娘闭嘴。”
喇叭王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狡猾阴险,钱夫人正好是他的克星。
钱夫人向来是温文娴淑,和霭可亲,钱家堡上下仆人都对她非常尊重,但发起雌威来没人敢吭半句。
沙瑶姬吩咐李春绸,将棒棰交给钱夫人。
钱夫人端详着棒棰,是根古玉雕成的,上面镶满了钻石,确实是宝物。
沙瑶姬插嘴说:“藏宝图就藏在龟xx里,你只要转开龟xx就行。”
钱夫人依言照做,但里面却是空的,怒问:“藏宝图呢?”
“我怎么知道?”喇叭王说。
李春稠泪流满面,恨恨的道:“你偷了棒棰,藏起地图,还嫁祸我们两家,指使徐旺兄弟把我们赶尽杀绝,又指使别人将他们杀尽,喇叭王,你可真狠毒。”
喇叭王目露凶光,说:“你胡说,有何证据。”
沙瑶姬冷笑道:“难道要我把那三路人马再找来吗?他们大举寻仇不用说,就是为了藏宝图失踪,他们若知道棒棰在你这里,你不承认偷了地图也不能了。”
喇叭王给她说中心事,老羞成怒,咆哮说:“是又怎样?干你屁事?”
“李春绸的事,就是姑奶奶的事。”
“你想怎样?”
“哼,我想怎样?简单,李春绸想怎样,姑奶奶就怎样。”
李春绸忿恨交加,哭道:“老贼,王八蛋,我要杀你,我要报李、陈两家灭门血债,不共戴天之仇,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叫骂声中,抽出腰间软鞭,“呼”一声,疯狂挥扫出来。
“啊!”
钱夫人和钱小蕙惊叫一声,闪身避过。
喇叭王阴冷道:“臭丫头,你那条鞭要过二十年才能打着我。”
李春绸恨恨说:“老贼,你不敢说莲花剑也要二十年才能杀得了你吧?瑶姬姐姐说了,她代我报仇。”
闻言,喇叭王吓了一跳!
沙瑶姬功力他是见过的,别说自己打她不过,五个喇叭王也不是她对手。
喇叭王是工于心计的家伙,他眸子一转,忙陪笑道:“贤侄女,你误会了,我无法向你述说真相,这棒棰不是我的,是长台派的‘甘瘤子’放在我这里的。”
“现在我不听你瞎掰,我只要你的头,去祭李陈两家两三百口的冤魂。”
“慢着!”沙瑶姬问:“这又关甘瘤子什么事,你认识他?”
“甘瘤子我没见过,都是由他弟子出面的,我们正计划合伙一宗大买卖。”
“哦,真的?”
李春绸沉往气道:“瑶姬姐姐,我和你怎么说过的?”
“你说,找到那个藏棒棰的人,他就是指使的元凶。”
“我是这么说了,我还说过什么?”
“你要亲手杀了他,如你不济,我助你。”
李春绸对喇叭王说:“听见了吗?老贼。”
喇叭王还要狡辩,钱夫人是个深明大意的妇人,她已泪流满面,哭着道:“钱通,想不到你这么大把年纪,棺材都进了一半的人了,还恶性不改。
我嫁你时,不知道你是专门打家却舍的土匪,你发誓改过,我也为你生儿育女,我以为你当真改过做人,谁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而且变本加厉,居然嫁祸杀人,你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她哽咽一会,忍住伤悲问道:“小宝,你大概也知情喽?”
钱宝低头不敢回答,李春绸却是满含伤心泪水凝视他。
她还不敢去想自己的心上人,也是自己的仇人。
钱夫人又厉声问女儿:“当然你也有份了?”
钱小蕙还未开口,钱宝已抢道:“不关妹妹的事,是孩儿不好。”
钱夫人转问李春绸,说:“你打算怎样?”
李春绸低声回答:“我答应了死去的两家,要取元凶的脑袋。”
钱夫人泪水盈盈,颤步走到喇叭王面前,道:“听见了吗?”
喇叭王将一腔怒气迁怒到她身上,大声骂说:“贱人,你帮外人要我的脑袋?”
“忘记当日你是怎样向老娘发誓吗?”钱夫人气道:“你说,你再干不法勾当,就死在老娘面前,否则愿遭天打雷劈。”
钱小蕙见娘认了真,吓得跪在她面前,哭求道:“娘,饶了爹这次,下次他不敢了。”
钱夫人哀伤道:“他这三、四十年来,什么伤天害理的买卖不干?单是李家这一件,已够他赚了,两三百人的头换一个头,他划算得很。”
接着,又沉声道:“还有你,小宝,过来。”
钱宝被她一喝,混身战栗,连忙跪下,求道:“娘,孩儿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吗?”
“娘……”
李春绸虽痛恨喇叭王,但钱宝却是她的心上人,要取他的脑袋,她可不忍心下手。
钱宝跪下来,李春绸也是泪流满面,别过脸去痛哭。
钱夫人对沙瑶姬说:“是我们钱家祖上失德,沙姑娘,钱家百余口人是你救的,现在你要怎样处置他们都可以,小蕙无辜,你就放了她。”
沙瑶姬只杀过毒蛇猛兽,从未杀过人,尤其在这哭哭啼啼的情景下,她傻了眼,手足无措了。
喇叭王是江湖老姜,最善察颜观色,见风转舵。
他知道女人家心地,便早敛了一脸凶恶无赖相,不住对老婆说好话,要她求沙瑶姬网开一面。
沙瑶姬趁机把事情推到李春绸身上,说:“这是李姑娘的事,我卖屎(不能)作主。”
呆怔了半天的钱小蕙,突地跪在李春绸脚下,哀伤的哭泣,喊道:“春姐姐……”
恨!
痛!
李春绸满怀的痛恨,在接触到钱宝那绝望的眼神时,她的手就抬不起来了。
她顿足哭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天,阿!”
最要好的朋友。
最心爱的人。
刹那间都变成了仇人,都要等待自己去解决。
这急剧的转变,岂是一个家破人亡,受尽折磨的少女所能忍受的。
别说李春绸,即使是沙瑶姬,也不知应该如何处置?屋内一时沉寂,只有一片哭泣声。
喇叭王过去的放荡、委屈,方才的凶狠、无赖,都化作乌有,现在只是一个垂头丧气等待判决的糟老头儿。
李春绸强抑激动情绪,迷惘喃喃的说:“我死去的父母,和陈家的百余口,都在等我,他们要报仇,要雪冤。”
语毕,目露凶光盯着喇叭王和钱宝,恨道:“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凶残,我会杀你一家鸡犬不留。”
喇叭王骇然说:“不能,你不能,他们都是无辜的。”
“一家性命换两家性命,你还是赚了。”
钱夫人垂泣道:“李姑娘,你应该这么做,这老头干尽伤天害理的事,祸延子孙,是他罪有应得,只求你看在小儿相爱份上,放过小宝吧!我这里不劳你动手,自己了断就是。”
说着,一头撞向墙壁。
“娘”
钱小蕙哭叫着扑上去,已迟了一步,只见钱夫人皿流满脸,奄奄一息。
这是李春绸日夕盼望的一刻,但到这一刻来临,却是那么残忍,那么悲痛。
她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望了望钱宝,蓦地眼前人影一闪,直扑过来。
原来,喇叭王狗改不了吃屎,趁大伙心情紊乱之际,反客为主,立即一掌扑向李春绸。
哇操!
以喇叭王的功力,两个李春绸也抵挡不住他这一掌。
他这是拼死挣扎的一掌,打不死李春绸,李春绸就会要他的老命。
所以,他连冲带劲使出了半辈子的气力,李春绸本在发怔,待喇叭王扑到面前,她才惊叫惶恐。
沙瑶姬站在远处,正为钱夫人的深明大义而难过,没料到喇叭王会有阴险毒辣的一招。
她正要出手相救,钱宝已飞身扑到,挡在李春绸面前,呼叫:“爹,不要杀她。”
“砰!”一声大响。
与他呼声同时,又是一声惨叫,和着一声惊呼,李春绸和钱宝相拥一同倒地。
钱宝口喷鲜血,靠在李春绸身上不住喘息。
李春绸惊魂甫定,才知喇叭王竟误伤了自己的儿子,而钱宝那不顾死活救她的一片真心,令她又是痛惜,又是感动。
她抱着钱宝痛哭起来。
钱宝吐了一地鲜血,喘息不已,芾笑道:“我替了我爹,你放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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