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怒雷心头释然,暗责自己刚才小看了蔡风。江湖中曾传说蔡风只为几个战友,数次单身杀入敌人的军营之中,浴血连场,这种人岂会舍弃自己的原则而独自偷生呢?那的确是对他的一种污辱。同时也暗赞蔡风心计之高,难怪他年纪轻轻,于短短的时间内使名声在江湖上却如日中天,更屡战不败,那么多的厉害人物都一个个败在他的手中。更暗自叹息道:
“长虹与此子相比的确是难以相提并论,也许都怪我太过放纵他了。”但也值得欣慰,那便是此刻蔡风至少将他当成了朋友,而非敌人,如果拥有这样一个敌人的确是个隐患。想到此处,叔孙怒雷心中暗做决定:“一定要与此子的关系调整过来,不能再让他成为自己家族的敌人。”
叔孙怒雷哪里知道蔡风的苦处,蔡风若非到了不得已之时,绝对不会对一个女流之辈用这种诡计。他是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如此。叔孙怒雷却将蔡风所露的破绽当成了是他故意引敌上当,从而一举挫败对方的布局。
其实,刚才的一段戏,蔡风也并不全是装出来的,如果那神秘女子在他露出破绽之时便果断进攻,那败的只可能是蔡风。可是神秘女子对蔡风心存顾忌,不敢贸然进攻。蔡风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赌上一赌,他甚至算准对方不敢进攻。而他便利用这一点空档回气平复体内错乱的经脉,是以,刚开始他的确渗出了一排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
蔡风知道,若不以奇兵制胜,只怕今日会落个惨死的下场,他并不是武功比对方差,而是体内那潜伏的隐患在作祟。否则,就是两个与对方同样的高手,他都懒得在意。但此一时彼一时,今日的形式不同于寻常,他不得不用诡计。
叔孙怒雷也微感有些奇怪,他不清楚今日的蔡风怎会需要施展诡计来挫败对方,以眼前这神秘女子的武功,与当日的绝情相比,那之间的距离便不是一两筹的问题了。虽然眼前神秘女子的武功绝对可以在江湖上拔尖,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一流高手,而蔡风的武功早已越过宗师之级,达到意和神相结合的境界,又岂是这神秘女子所能比拟的?虽然他感到奇怪,却想到蔡风可能也中了与自己一样的混毒,才使他的功力大打折扣,根本就无法发挥出平日的威力。
“要杀就杀,哼!本姑娘不受任何威胁!”神秘女子极为倔强地道。
“真想不通,你的脾气怎么比山贼强盗还火爆,开口就是杀呀杀的,一听就知道不是个好人,来世最好投抬做个男人,男人说点粗话还无伤大雅,而女人粗声粗气的,便显得有失脸面了。你连这点都不明白,不知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真想代你师父教训你一顿.”蔡风讥讽道。
神秘女子气得全身打颤,但却拿蔡风无可奈何,只得怒道:“今日本姑娘若是不死,他日一定会让你后悔,要你生不如死!”
蔡风哂然一笑,道:“哎哟,这个风水可也转得真快,刚才我说的话,转眼就被你拣去了,真是有趣,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我这么幸运,这么快便将我给予你的‘好处’还给我!”
神秘女子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蔡风,却也无可奈何。
蔡风指劲一透,连封神秘女子身上数大穴位,这才收剑而立,极为悠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神秘女子不答。
蔡风邪邪一笑,道:“哦,我知道了,定叫鸡不叫,狗不跳,或阿猫阿鼠之类,所以才不敢说出来。”
“你才是鸡不叫,狗不跳呢!”神秘女子怒道。
蔡风似乎终于胜了一局似的,这才转入正题问道:“你是不是将药物下在了菜中?”
“是又怎么样?”神秘女子爱理不理地道。她根本就不相信蔡风能够解开她所下的混毒,是以也不怕告诉蔡风将药下于何处。
叔孙怒雷一惊,这菜可是他命人亲自下厨做的怎会被下了这种可怕的混毒?那就是说不是那炒菜人干的,而是这女子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这的确有些可怕,以他的武功和警觉,被人跟踪了竟盲然不知,那这跟踪之人的确有些手段。
蔡风悠然一笑,伸手一招,却招来那油腻的乳猪屁股,邪邪地笑道:“算你走运,让你吃到乳猪屁股。本想给你两根骨头啃啃,但想到你乃一介女流,虽不怎么像个女人,但总还算沾了点女人的腥气,就不羞辱你好了。”说着准确无比地隔着头篷点中神秘女子的断交穴,将乳猪那已冷且沾满油腻的屁股塞进对方嘴中。
“呜呜……”神秘女子咽得直翻白眼,但却怎么也无法咽下乳猪屁股,且因断交穴被点,嘴一直张着,又不能活动,如何可以吞下乳猪屁股?只差点没气昏过去。
“实在不好意思,我本不想用这种粗野的方法来对付你,可是你这张嘴巴实在太可恶,怎么都不肯老实交代,只好将它堵住了。”蔡风似乎有些阴谋得逞的感觉,再次露出那邪邪的笑容。
“呜呜呜……”
蔡风冷冷地望了那神秘女子一眼,淡淡地道:“除非你肯解毒,否则,你就在这里慢慢消化好了!”
叔孙怒雷倒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逼刑的方法,虽然他心中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却知道,若要自这个女人口中问出东西来,简直是拿磨子出气。而自这女人那张恐怖的脸上更看不出什么端倪,惟一有效之法,就是想办法逼对方开口。
让蔡风用别的残酷刑法,他大概不会,否则,蔡风也不会去揭开对方面纱之后杀意大减,这个方法也只有蔡风想得出来,神秘女子死也死不了,咽也咽不下,嘴巴里总包着个冰冷的东西,的确有些不好受,这样虽然十分恐怖,但却有些像小孩子在玩游戏。
蔡风转身向叔孙怒雷道:“我来助你运功逼毒。”
“谢谢蔡公子美意,老朽乃一具残躯,已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你不用废心了。”叔孙怒雷拒绝道。
“如你这样的人,我本也懒得救你,你的确是个薄情的家伙,你们家族中没有一人是有情有义的,顽固不化的脑子,什么狗屁门当户对,什么狗屁高人一等,什么狗屁正与邪……
奶奶个儿子,要是我蔡风,早就不理一切世俗浅薄的伦理,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只须无愧于心……唉,不说了,越说越气,说也是白说!”蔡风倒似乎有些极为恼火,他本是个十分洒脱的人,敢爱敢恨,我行我素,直到闻听叔孙怒雷、琼飞和意绝三人的情感悲剧时,心中的感慨更多,更为这些悲剧性的人物而惋惜。
“蔡公子说得好,老朽的确是该死,这一生七十多年来算是白活了。”叔孙怒雷深深呼了口气,伤感地道。
蔡风也拿他没办法,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聚气,我来为你逼毒。”
“蔡公子,不必了,我心已死,惟一未了之心愿就是无法让我死在琼的墓前……”
“难道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想见上一见吗?”蔡风有些不耐地道。
“你知道我儿子在哪里?”叔孙怒雷一惊,喜问道。
蔡风微微黯然,吸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何方,但我想应该还活在这个世上。”
“你一定知道他是谁,快告诉我,他是谁?”叔孙怒雷拉着蔡风的手,颤微微地立了起来,急切地问道。
“告诉你又有何用,你不是要死吗?难道你想变鬼去找他?”蔡风并不说出对方是谁,但心中却在盘算着,自己所知道的惰况应不应该说出来,但他自己也不敢肯定所知之人就是叔孙怒雷的儿子。
叔孙怒雷听说与琼飞所生的儿子仍活在世上,整个人的精神立刻大振。这些年来,他的几个儿子相继阵亡,惟留下侄子和孙子,叔孙长虹便是他亲生儿子所生之子,所以最得他钟爱。哪里想到,在这垂暮之年,竟然得知与自己一生最爱的人还有一子存留于世,这种欣喜,又岂是外人所能形容的?虽然心中对爱人充满愧悔之意,但那种身为人父的情怀却更使他感到激动。
神秘女子仍在“呜呜呜……”地叫个不停,蔡风不理叔孙怒雷,向神秘女子笑道:“想来你是胃口大开,一块不够吃。”
“呜呜呜……”神秘女子的身子不能动弹,脑袋也无法摇摆,眼睛更掩在黑巾之中,想表达什么意思,全然不可能。
蔡风大感好笑,隔空解开对方的断交穴。
“噗!”那女子忙吐出那块猪屁股,气得大骂。
“你再骂,我将那块东西捡起来,再塞到你嘴中,信不信?”蔡风威胁道。
神秘女子果然不敢再骂,但却极为不服气地道:“欺负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好汉?”“我有说过自己是好汉吗?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蔡风淡然道。
神秘女子本不想回答,但看了看蔡风那邪邪的笑意,而且目光又落在乳猪屁股上,不由得慌忙答道:“哼,告诉你也无妨,本姑娘姓唐名艳!”“唐艳,这个名字似乎不是很坏,马马虎虎,将就着过得去。”蔡风调偕道。
“我再问你,这毒怎么个解法?”蔡风问道。
“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因为解药我也没有。”唐艳有些惧意地道。
“你骗人!难道这毒不是你下的?”蔡风厉声道。
“不错,毒是我下的,解药也有,可是这些解药并不在我身上,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我现在是解不了他身上的毒!”唐艳道。
“奶奶个儿子,岂有此理,那解药在谁手中?”蔡风恼问道。
“要想知道解药在哪里,倒不如问问我。”一声平和而冷傲的声音传了过来。蔡风和叔孙怒雷同时吃了一惊,这人竟然在他们毫不知觉中进入了警戒范围之内,更自那平和而冷峻的声音中听出了那种超然的气派。
蔡风目光扭了过去,与对方四目相对,竟然在虚空中交缠起来。
蔡风吃了一惊,心道:“好可怕的眼神!好深厚的功力!”
“刚入中原,便听说中原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要数蔡风,今日一见,果然没让我失望!”
来人以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语气缓和地道。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像是一个长辈在训叱晚辈一般。
蔡风更惊,在他的印象中的确不存在这个不速之客,但来者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莫不透着让人难以揣测的神秘。就连蔡风如此自信的人,面对这个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人,也禁不住心中没有底。
“你是什么人?”蔡风冷冷地望着那一身宝气,俊雅无比却又透着一种粗犷气息的年轻人,淡漠地问道。
“若不告诉你我的名字,大概是对你的不敬,这样吧,你就叫我叶虚,树叶的叶,虚伪的虚。”那年轻人手中捏着一柄描金玉扇,有种道不尽的潇洒,连蔡风也不能否认。
“叶虚?”蔡风微微皱眉,口中叨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你是吐谷浑人?”叔孙怒雷突然道。
叶虚眸子中射出一缕淡淡的讶然之色,笑了笑道:“你的眼力真好。”
蔡风神色再变,却并非因为叶虚是吐谷浑人,而是因为叶虚的身后竟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居然是哈凤。
“哈凤什么时候与叶虚在一起的?那哈鲁日赞与巴颜古呢?他们是不是也与叶虚在一起?”蔡风心中想着。
哈凤有些怯生生地向蔡风望了一眼,却避开蔡风的目光,似乎害怕蔡风责备一般,神情极为不自然。
“长虹!”叔孙怒雷更惊,他竟然看见了被绑成粽子一般的叔孙长虹,正被叶虚身后一名高大的汉子如提小鸡一般提着,面无人色。
蔡风却为另一个人而骇异,更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那人竟然是尔朱兆!
尔朱兆竟然也和叔孙长虹享受着同等待遇,被捆成了粽子,表情古怪至极,更满含忿愤,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蔡风想笑,他还从来没见过尔朱兆居然也会这般窝囊,想他平日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不由得打趣道:“尔朱公子,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幸会幸会,真想不到今日的你这般威风,难得呀难得!”
哈凤禁不住想笑,但却忍住了,虽然她任性,但却知道尔朱兆不能太过得罪。
“蔡公子还真会说话。”叶虚伸手一揽哈凤的小蛮腰,淡笑道。
蔡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醋意不知怎地他竟然嫉妒起叶虚来,甚至心里有些责怪哈凤。
他心中明白,叶虚是故意在他面前这么做的,目的是想损他面子。
“哈哈,哪里哪里,今日只不过是见到了几个故人,兴致所至,不免就变得幽默了些,至于说笑嘛,还是叶公子厉害一点。”蔡风耸耸肩,一声轻笑道。
众人都是一愣,哪想到蔡风竟然回敬了对方这样一番话,还自称自己幽默。这种语气倒也很少见,哈凤真的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虚脸色一沉,蔡风似是说笑,实是在贬他,怎不叫他心中暗怒?但也下得不收起轻视之心,蔡风竟然如此快便进行了口头上的反击,的确是应变神速,心道:“中原江湖将蔡风说得那么神化,看来并非虚假,对付这种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叔孙怒雷也是惊骇莫名,这叶虚竟然能够同时擒下叔孙长虹和尔朱兆两人,那的确是个极为可怕的对手。又望了望叶虚身后那四名肌肉虬结的大汉,心道:“这群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只看那气定神闲之态,绝对可算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更可怕的是那叶虚,竟然让人看不出他的深浅,看来需得小心提防!”
“哦,你的内劲真不错,这么快就已冲破了两处大穴,真是了不起!”蔡风飞速伸指再点唐艳身上八处大穴,并封死其功力,笑道。
唐艳身子一颤,她没有想到蔡风竟会如此机警,仅凭她的呼吸之声,就知道已冲破了两大要穴,这一下子,她可真没辙了。
叶虚神色也微微变了变,他本来想以话语惹蔡风分心,好让唐艳有时间运功冲穴,可蔡风的机警让他的计划全部泡汤。
“叶公子可真是厉害,刚一进入中原,就将这两位花花阔少做成粽子了。不知叶公子抓这两位花花阔少的手法是不是和今天一样呢?”蔡风讥讽道。
叶虚强压心中的火气,故作洒脱地笑了笑,道:“是不是,你可以问一下我身边这位大美人呀。”说着极为放肆地将哈凤一搂。
蔡风眸于中寒芒暴射,扫过哈凤脸上之时,她便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畏怯地避开蔡风的目光,低着头在叶虚的怀中挣了一下,可是又怎么能够抗拒叶虚的力量?
“你好哇,哈姑娘,怎没见你哥和国师呢?”蔡风努力使自己心平气和地问道,心中却在暗自奇怪:“难道我也爱上了她?否则怎会如此生气,如此在意?”“我……我……我本来是来……来找你……”
“对,本来是来找你,只可惜,孤身一人却遇上了这位花花阔少!”叶虚打断哈凤那结结巴巴的话,指了指叔孙长虹道。
哈凤点了点头,证实叶虚所说没错。
“这位花花阔少大概是见色起心,竟然出手相抢,美人儿自不是他的对手,但当这花花阔少得手之时,尔朱世子却赶到了,双方便为美人儿大打出手这位叔孙家族的花花阔少可也真是脓包,十招之中就被尔朱世子杀败,更让叔孙家族那些草包卫士丧命不少。而我适逢其会,这位尔朱世子也还不算太过脓包,能够抗我一招半式才被绑成粽子,已经够不错的了,那些脓包卫士们,自然一个不留。美人儿感激我出手,便心甘情愿地跟我走了。”叶虚傲气逼人地道。
哈凤将头扭向一边,不敢与蔡风的目光正视,看来叶虚所说多半不假。
蔡风心中除了有些不舒服之外,更多了一些惊骇,以尔朱兆的武功,竟只能抵抗对方一招半式,那这叶虚的武功是多么强霸,就可想而知了,即使在自己完全恢复正常的情况下,也顶多只能与之战个平手。而此际自己体内存在隐患,如何能够抗拒对方这么多高手的攻击?
自己人单势孤不说,还要保护叔孙怒雷,那样只怕真的只有败亡一途了。想到此处,蔡风心头禁不住变得无比沉重。
“蔡公子,来者不善,你不用管我,先离开此地再说,不便硬拼。”叔孙怒雷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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