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济慈大师这一说,更是心中感到不安,心想: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古怪,我做了什么错事?
姜古庄想到这里觉得身上冷嗖嗖的,说道:
“大师,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济慈大师平静说道: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华山派的不幸。唉,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这些我就不跟你谈了!”
姜古庄猛然想起孙铸说的话,我师兄那人性情孤僻,有可能不愿给你,但你要有耐心,心想:济慈大师谈来谈去,是不是推诿什么,既然不想给我,就直说,何必这么转弯抹角。
谁知济慈大师沉思了一会儿道:
“玄斐、玄通,你俩往正北方向去二十丈外的那个方形巨石下面,将那个罐子取出来。”
玄斐、玄通闻言大惊,叫道:
“师父,那羊皮图可是欧阳前辈交给你保管的,你……”
济慈大师叹息道:
“物度有缘人,哪里来哪里去。这本来就是‘夺命神尼’的,欧阳兄弟叫我代他保管,现已该物归原主。因为这些年来,对‘夺命神尼’的惩罚也是够赎回她以前所犯的罪了。”
玄斐道:
“师父,这一定是孙铸的阴谋,你可千万不要中了他的奸计!”
济慈忽然威严地说道:
“任何事冥冥之中都有定数。玄斐你不要多讲了,为师心意已决,你就去吧!”
玄斐狠狠地朝姜古庄瞪了一眼,和玄通一起极不情愿向外走去。
姜古庄又惊又喜,想不到济慈大师就这么答应了他的要求。
从两人的谈话中可以知道,那半块羊皮之所以在华山派手中,并不是自江湖上流落到此,而是“绝命魔尊”亲手交给济慈大师的,这一点“夺命神尼”也不清楚。
“绝命魔尊”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交给济慈代为保管,然后再在适合的时间交给“夺命神尼”,好让她重返人间。
这说明“绝命魔尊”和济慈的交情,绝不是一般的关系。
肯定是信得过的朋友,不然他不会这么放心。
姜古庄这么想,更觉得济慈大师人格高尚。
因为连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都信任的人,绝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靠得住的人。
姜古庄不由得敬佩地朝济慈大师看去,济慈大师正安详地看着他微笑,说道:
“姜少侠,本来这藏宝图是一块完整的羊皮,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两半块!”
姜古庄摇摇头。
济慈大师道:
“欧阳兄将他的绝世武功藏于一个秘处,后来将这一秘处的路线图,及藏宝地点绘在一张羊皮上,交给老衲保存。”
姜古庄奇道:
“那后来怎么变成两半块,一块在你这里,一块在程老前辈那里。”
济慈大师说道:
“人都是有私心的。我怕自己随着岁月的流失,私心萌动,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所以对欧阳兄提出这个想法,一人一半,这样那半块在我手里等于一张废羊皮。”
姜古庄听了大是惊叹,江湖上人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东西,济慈大师却毫不为之所动,这份对朋友的赤诚真是难得。
姜古庄忽然想起孙老前辈要他禀告的事,好生差点忘了,说道:
“大师,孙老前辈还有一事叫晚辈面告于你。”
济慈大师微显意外,“哦”了一声,说道:
“你请讲!”
姜古庄就把孙铸的话重复了一遍。
济慈大师越听脸色越凝重。
良久,良久……
济慈大师回过神来说道:
“报应,报应,我华山派愧对天下武林,孙铸和谭剑峰到现在还这么不思悔改,真是可悲,可叹!”
停了一下又道:
“孙铸的作法还更是阴险,居然利用姜少侠的阅历尚浅,来这里……唉!”
姜古庄叫道:
“大师,你说我是被利用了?”
济慈大师点点头,说道:
“姜少侠你将你到我这里来的情景讲来我听听!”
姜古庄就把他如何下山,孙铸相送,然后再写血书,等讲到山下碰到皂色长袍的人才记取,那皂色长袍的人也托他带一封信,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济慈大师说道:
“哦,我差点忘了晚辈刚下山的时候,碰到一个武功奇高的前辈,说是你和孙老前辈的朋友,也托我带一封信。”
济慈大师面色微微一变,道:
“朋友?”
姜古庄说道:
“他们这么讲的,但又不告诉晚辈的姓名!”
说着把信递了过去。
济慈大师接过信,一看,脸色大变,低呼道:
“谭师弟!”
拆开信一看,更是大惊,信由手上飘落下来,姜古庄俯身一看,只见上面只写着四个大字。
“要报世仇!”
这四个大字,鲜红,鲜红,特别刺目。
忽闻济慈大叫一声:
“快,不好!玄斐和玄通他俩……”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两声惨叫刺破夜空。
姜古庄心往下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身子一晃就冲了出来,上官痴略一迟疑,也跟着疾冲而出。
两人如离弘之箭,向正北方向疾射。
只两个起落,两人先后就赶到一块巨石面前。
在朗朗的月光下,眼前的一切看和清清楚楚,姜古庄不由骤感背脊冷气直冒,愕然失色。
只见一块重约万斤的巨石,已被掀在一侧,下面已被掘出一个大坑,一个瓷罐已被砸得粉碎。
玄斐和玄通两人倒在血泊之中。
姜古庄目龇尽裂,说不出的难受,一摸两人的尸体,还是温热,显然遇害刚刚不久,突然玄斐的手指动了一下。
姜古庄赶紧将玄斐抱了起来,玄斐还有一口气,经姜古庄一挪动,微微睁开了眼睛,一看是姜古庄,眼里露出愤怒,那眼神犹如在姜古庄的胸中一记闷锤。
姜古庄忽然感到心弦的震撼,到现在他才知道他闯了多大的祸呀!
冥冥之中,他感到自己被人利用,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而是孙铸和谭剑锋两个人。
首先是孙铸,他只知道济慈大师隐居在大樟山,所以先告诉他另外半块羊皮这个天大的秘密,放长线钓大鱼。
而谭剑峰更是绝,他等在华山脚下,如果往更深一点想,他还或许听到了孙铸和自己的谈话,然后以蓝色长袍的老者身份现身,叫姜古庄为他捎来一封信。
这样姜古庄就成了引狼入室的罪祸魁首。
但不知引来的狼是孙铸,还是谭剑锋?
姜古庄托着玄斐的尸体,心口一阵钻心的疼痛,真让他痛心疾首。
忽然,他看到玄斐的嘴唇在嚅动,似乎在说话,连忙将耳朵凑到玄斐的嘴边,才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快……救……师……父……”
还没说完,头一侧,气绝而死。姜古庄暗叫道:不好!
将玄斐往下一放,身子一弹,倒纵而去,上官痴不明所以,也跟着电闪而去。
刚到古庙门口,只见两条黑影从古庙里疾射而出,眨眼之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情急之中也顾不了那么多,手一指,示意上官痴去追黑衣人,自己则飞扑进古庙。
上官痴略一迟疑,马上向黑影疾追过去。
姜古庄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能洪和能泽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气绝。大殿上神像倒地,桌椅狼籍。
济慈大师依然坐在莲花台上,但目光散乱,脸色苍白,显然受过极重的内伤。
见姜古庄一人进来,双手合十,垂目唱诺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姜古庄垂手而立,说道:
“玄斐和玄通大师都已……”
济慈大师喃喃自语道:
“追究原因,皆出老衲……老衲当真是百死难辞其咎了!”
说着身形一摇,张口喷出一口血箭。
姜古庄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住,手掌抵住济慈大师的背心,一股浑厚的玄天真气注入到济慈大师的体内,说道:
“是晚辈该死,有眼无珠,引狼入室,才致使……”
济慈大师脸上已开始有了血色,摇头道:
“姜少侠,你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天意。你不知道,所谓不知者不为过。”
姜古庄神情激愤,问道:
“大师,是谁,你可曾看清?”
济慈大师道:
“是我的两个师弟孙铸和谭剑峰。”
姜古庄大惊,姜古庄只知会有其中之一,没想到两人一起来了,怪不得两人的身影那般熟悉。
济慈大师接着说: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老衲已等了很久了,这一天终于来了。但使老衲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利用上了你,这是天意!”
姜古庄心乱如麻,怪自己阅历太浅,太容易相信别人,继而又想,那孙铸身为华山派掌门人,华山派在武林中是一个响当当的名门大派,而谭剑锋是“武圣门”的人,江湖上最大的魔教组织,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难道两人在私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到这一层,姜古庄更是大冒冷汗,因为这是关系到整个武林命脉的问题,于是急切问道:
“大师,那孙铸和谭剑峰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他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齐的呢?”
济慈大师慈祥的看姜古庄一眼,叹息道:
“孩子,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姜古庄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心想:我此时哪有心思听你讲故事。
济慈大师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说道:
“你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就会明白这一切的。”
姜古庄点点头,望着济慈大师。
济慈大师脸色祥和,眼光变得深邃,像一口枯井,思绪仿佛向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
他缓缓地说道:
“在百年前,华山派在江湖上人才辈出,当时有一个盛极一时的大侠,叫‘屠龙圣手’费啸天。”
“费啸天也就是华山派第五代掌门人,他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生性愚拙,但勤奋好学;二徒弟计谋百出,是三个弟子中最有心机的一个;三徒弟悟性奇高,任何烦难的招式,只要略加指点,无不精熟。”
姜古庄心想:对号入座,这三个徒弟,大徒弟自然是你,二徒弟已是孙铸,三徒弟不用说就是谭剑峰。
可心中仍感奇怪,为什么当初孙铸告诉自己排名第三呢?
这时济慈大师接口说道:“费啸天放出话,要归隐江湖,在他归隐之前,要在三名弟子中选出一名掌门,于是三人更加刻苦练功,费啸天创了一套‘屠龙剑法’要传给这位继任的掌门人,三人都想得到这套剑法,谁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老二和老三明争暗斗,老大却全然不知那时江湖上有一个大魔头叫‘绝命魔尊’欧阳石,黑白两道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九大门派一齐围攻大魔头欧阳石,我师父也参加了,并且地点就在华山后面的思过崖上。”
“那场激战真是惨烈呀!”
济慈仿佛对当年的激战记忆犹新,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当时血淋淋的激战场面,也是惨烈异常。
“‘绝命魔尊’欧阳石武功也太高了,一人力敌九大门派的掌门人,激战了三天三夜,最后的结果大出人的意料之外……”
姜古庄听入迷了,不知道出了怎么一个意外。
“最后的结果是‘绝命魔尊’将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全都杀死,自己也坠入思过崖。”
姜古庄也感到骇异不已,心想九大门派的掌门,单打独斗,哪个不是中原武林的挑大梁人物?九大高手合击一人,那威力可想而知。但结果却是同归于尽,简直是不可思议,那“绝命魔尊”的武功已到了空前绝后、出神入化之境。
“但‘屠龙圣手’费啸天被三个弟子抬下山的时候,居然活了过来,意想不到的是他将华山数百名弟子召集在一起,宣布第六代掌门人是大徒弟,并将他的‘屠龙剑谱’传给了大徒弟。”
姜古庄心想:那费啸天还是有眼光,将掌门人之位传给你,但后来又是怎么落到孙铸手里?带着这个疑问,姜古庄又接着往下听。
济慈大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唉!……就是因为这样,在三个师兄弟之间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大师兄知道自己愚拙,自从出任华山掌门人以来,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思想上不敢有一丁点的松懈,励精图治,如履薄冰,华山派的势力日益兴旺,这也许在勤能补拙吧,三个师兄弟一时之间也是相安无事。”
“但这日子并不长,没过半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彻底的改变了三个师兄弟的命运。”
姜古庄听得全神贯注,大气也不感出,心想:不知发生了一件什么大事。
“记得那天刚好是清明节前后,青城派的掌门人周实,突然带人到了华山,说三师弟偷了他们的镇帮之宝‘四象神功’秘笈。”
“三师弟失口否认,大师兄也认为不可能。因为‘四象神功’虽然是一门极为厉害的神功,但练武之人很少去修习,不是不想获得绝技,而是练了‘四象神功’的人会变性的。”
“变性?”姜古庄猛地想起孙铸有时那不男不女的神态,当时就感到奇怪。可济慈大师说的是三师弟偷了“四象神功”也就是说是谭剑峰,不是孙铸,这是怎么回事?
“周实当时也说,这‘四象神功’虽说是一本武学宝典,但在青城派相传一百多年来,门下弟子从没去习练,我这次追查出来,也是想杜绝出现悲剧的场面。三师弟从头到尾一直不承认这件事,周实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说道:‘你身上的长袍的少了一块角,这该不会假的。’”
“众人望去,果见三师弟的长袍也少了一角,周实说这是三师弟在偷‘四象神功’时被他一剑割下的,但由于技不如人,所以才让他逃了。”
“物证俱在,何况大家都知道三师弟悟性奇高,对武功招数甚是慕求,一时之间倒也无话可说。”
“三师弟大惊失色,说这块袍角,是他和大师兄在比武较技中给割下的,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这件事确实是真的,大师兄心知肚明,也就是在前一个月,三师弟一直缠着大师兄,说他想见识见识师父的屠龙剑法。”
“大师兄是个性情醇厚之人,立时就答应用‘屠龙剑法’和他过招,谁知三师弟一走上来,就招招杀着,直指大师兄的要害,出手之间,就像一个疯子,想置人于死地一般!”——
小糊涂仙校对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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