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的出现打断了我的自由联想,使我的全身不禁一震。
马婷婷正从远处的马路上走来!
当马婷婷走到黄晓萍面前的时候,前者对后者说了几句话,两人便一起向身后的凉亭走去。
对此我感到一筹莫展。这时候如果我们出去,无论从哪个角度出现在凉亭附近,都会被马婷婷发现。那样的话,她本来想对黄晓萍说的话就肯定会走样了。
我唯一的欣慰是,刚才我在匆忙赶来的时候,没有忘记携带“电我”合成的微型望远镜。
想到这儿我一把拉上威威,挤过排队打长途的人向外奔去。队伍被撞的东倒西歪,我的背后怨声载道。我甚至感到自己睬在了谁的鞋上,接着便有一拳狠狠地打了我的背部。不过我顾不上道歉和发火,仍旧像拼命一样冲了出来。
电梯门正要关闭,我拉着威威猛冲过去,几乎是扒着电梯的门缝钻了进去,惹得不少师生表示惊讶和不满。
“几层?”威威个子小,正好站在电梯控制板的下面,转过头来问我。
“三……四……五层。就五层。”
威威忠实地按亮了五层的电钮,而其他人则奇怪地看着我。他们没见过一个上了电梯才想起来决定自己所上楼层的人。
我只得装作没注意别人的奇怪表情,把身体贴在电梯壁上想歇息片刻,这时忽听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连忙睁眼四下张望。
“又带着人家良家小孩去干什么坏事?”
原来是本系的低年级“师妹”。
在大学里,尤其是上到研究生这一层次,各级学生都以“师兄”“师弟”
“师姐”“师妹”相称。我和她不是一个导师,因此称不上“亲”的“同门师兄妹”,只不过是“表兄妹”的关系。
我虽然刚来到这所大学没多久,但上上下下的人缘却已经处理得相当良好,博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显示这种效果的行动并不是大家都对你彬彬有礼,相反,而是每个人都可以同你随便开玩笑。
但是,同时我也注意到了另一个情况,那就是大家都对我与威威的亲密关系产生了兴趣。虽说到目前为止还仅仅是兴趣而已,但已经足以引起我的重视了。
“我正要带领我的助手去侦破一起重要的案件。”
“师妹”笑笑。
其实这本来是一个挺好的回答,因为玩笑开得离谱越远就越不会被人信以为真。但偏巧这个“师妹”平时不擅玩笑,没有接我的话碴儿,而是郑重其事地又问了第二遍:“真的,你们要干嘛去?”
“唉,这孩子病了,得了脑瘤,恐怕已经来日无多了。”我只好又抛出一个玩笑。“我带着他去办退学手续。”说完我非常正经地叹了一口气。
“师妹”听罢慌忙去看威威,同时全电梯的人也都偏过头去看。可这时威威却一扭头冲大家粲然一笑,结果把这个好端端的包袱给毁了。正在这时,电梯已到达五层,我们翩然出门。
电梯门刚一关上,我便急忙掏出微型望远镜,把它对准下面的树丛。遗憾的是,尽管我能够通过别人的口型变化读出他们的唇语,现在却只能隐约看到两人坐在凉亭里的身影,而不可能看到她们嘴唇的蠕动情况。
我边看边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不想声音再次从后面传来。又是那名“师妹”。她没乘电梯,正从楼上下来。
“干什么呢?现在又没有日全食。”她看见我手举望远镜,禁不住大呼小叫怪。
“大惊小怪什么?我在教人家孩子学习地理,不要捣乱好不好。”
也许我的语气里真有点恼怒的成分,“师妹”没再多话,叨叨了一句“整天神经兮兮的”便从楼梯下楼了。
“你知道今天你犯了一个什么错误吗?”我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威威,仍旧注意着凉亭里的那对同胞。
我的余光看到威威摇摇头。“难道是刚才在电梯里不该笑?”
我把面孔转向他。“你真的不知道?”
“千真万确。”他已经学会动辙乱用成语的习惯。
“我多次对你讲过的跟踪时的两个重要原则是什么?”
“第二,不能侥幸;第一,不能预料。倒背如流。”
“可你今天的跟踪是怎么进行的呢?”
“我从女生宿舍门口一直跟到心理系楼东边,她一下就站在了马路边上。
我没处可躲,急中生智,一下进了主楼的电话室。”
“原来还是‘急中生智’。”
“不但是急中生智,而且还是一举两得。”威威继续补充。“这里不但安全隐蔽,而且还有电话可以召唤您老人家。这里刚刚开辟了市内电话业务。”
“可你在进入主楼的时候,怎么就能肯定她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呢?”
难道你忘记‘不能预料’的原则了?”我很生气今天威威今天这么不开窍。
“要是她就在这段时间里走了呢?看你到哪儿去追她?”
“我的速度是很快的。”威威的声音因为心虚而变得小了一些。“再说我也不能干等在那儿盼着她看不见我,那不又犯了侥幸的错误吗?”
我没有再说话。孩子,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