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山开车到宁波,一路高速只用了五小时,车子在市区又绕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回到潘尔君的住处。
应映儿钻出车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唔,好累啊。”
潘尔君从车上下来,轻拍她的头顶,嗤笑道:“你又没开车,你累什么?”
应映儿摇摇头,一脸疲惫地道:“坐车也很累啊。”
潘尔君打开后备厢,将应映儿的两个大箱子拎出来,望着她随意地说了一句:“累就赶快回家休息吧。”
他的声音在暖暖的冬阳下柔柔地传进她的耳中。她愣了一秒,然后望着他,浅浅一笑,一脸幸福。
应映儿使劲地点点头,喜滋滋地跟在潘尔君后面,潘尔君对她说“回家”。那么,他是承认她是他的家人了吧。
应映儿和他并排走着,没几步,就到了电梯口。潘尔君将两个箱子放下来,按了电梯按钮,抬眼望着电梯的显示灯从十五层开始一层一层地亮着。应映儿站在他旁边,忽然悄悄地伸出手,拉住他修长宽大的右手。潘尔君挑了下眉,转头望她,她的脸有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头,假装不知道他在看她,她的手牵得很松,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挣开。
潘尔君眼睛微微一眯,严肃地说:“你这样,我没办法拿行李。”
应映儿脸更红了,尴尬地将手缩回来:“啊,抱歉。”
潘尔君将一个小的拉杆箱递给应映儿,然后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左手。
应映儿抿着嘴偷偷地笑,那时,她真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新的一年刚开始,公司就接到很多业务。干净明亮的创意部办公室里,大家都低着头,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偶尔会传来几句交谈的声音。应映儿闭着眼睛坐在办公桌前,又开始想文案。虽然潘尔君说年后给她换岗位,可是,总得把自己手头的这个案子做完才行啊。
真够郁闷的,一个戒指的广告文案想了这么多个,都没有通过,脑子都快爆掉了。什么人来人往的广场求婚啊,后花园求婚啊,从楼上背着翅膀跳下来求婚啊,等等。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被潘尔君无情地打个叉!
转动手中的圆珠笔,想着:哼,他要求倒是蛮高的,看他以后怎么向我求婚。到时候,让他就买这款戒指,然后让他想一个浪漫的求婚方法。呵呵,不管他怎么求,她都板着脸说:不行,不够浪漫!
应映儿一想到潘尔君捧着戒指,一脸郁闷的样子,就闭着眼睛笑出声来。
隔壁的小六用笔捣了她一下,应映儿回神问:“怎么?”
小六鄙视地望着她:“哎,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做了什么白日梦还能笑出声来。”
“没有,我在想文案呢。”
“你这案子去年就接了吧,怎么还没想到好点子?”
“唉,我都想了七八个了,就是通不过啊!”应映儿痛苦地皱眉。
小六八卦地靠近她,悄声问:“潘总都是你男朋友了,怎么对你还这么严厉啊?”
应映儿摇头道:“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小六有些同情地看她:“哎,潘总私下是不是也这么冷冰冰的?”
“私下啊?”应映儿微微脸红,“私下,还好啦,就是有些凶。”
“哼,看你笑的。”小六戳戳她一脸甜蜜的脸蛋,“哎,你们一般都到哪儿约会啊?”
“我们都在家待着,没去哪儿约会。”
“哇!你们一下班就回家滚床单?”
“去!”应映儿拍了她一下,说的什么话啊。
“喂,映儿,别说姐姐没帮你。”小六一脸老练地说,“约会啊,是男女感情升温最好的法宝。你和潘总,一个冷冰冰,一个傻乎乎,不升点温是不行的。”
“唔,真的吗?”
“当然!”小六使劲点头,“你想想,大后天就是周末,你这两天再不约会,就错过了热恋期的黄金时间。”
黄金时间?那确实得抓紧了。想想,自己和潘尔君换回来之后,还真没有两人一起出去玩过呢。
可是潘尔君的工作不是一般的多,每天晚上下班回家以后,还有一堆事要做。说什么约会,估计他没时间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应映儿拎着两盒饭进了潘尔君的办公室:“吃饭啦。”
潘尔君将手上的文件收好,在桌子上铺了两张报纸,应映儿将饭盒放上去,两人一人一盒吃起来,应映儿吃一口,看了潘尔君一眼,然后问:“上午很忙吗?”
“还好。”
应映儿又问:“下午会很忙吗?”
“嗯,应该有些忙。”
“那,你今天晚上会加班吗?”
“怎么,有事?”潘尔君抬眼看她。
应映儿拨弄了两下白米饭,有些不好意思地瞅他一眼,脸有些红红的:“唔,没事,没事。”
潘尔君奇怪地看她一眼,微微眯眼。
应映儿尴尬地扒了两口饭,唔,真是的,约会这种事,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开口啊。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应映儿望了望窗外:“其实,今天天气挺不错的哦。”
潘尔君没接话,抬眼看着她。
应映儿继续说:“晚上应该不会太冷哦。”
潘尔君放下筷子,看着她道:“说重点。”
“然后……就是……要是……你有时间的话,”应映儿低下头,小声道,“我们去……约会,怎么样?”
应映儿说完,低着头使劲地吃饭,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天,她真的说了!
潘尔君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皱起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时间啊……”
应映儿停止扒饭的动作,一脸期待地抬起脸望着潘尔君,可看到潘尔君为难的神色,她忍不住小声问:“没有时间吗?”
潘尔君再也憋不住地嗤笑道:“有的是哦。”
“啊?真的?”应映儿惊喜地看他,一脸笑容特别灿烂。
潘尔君望着她点头,眼里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应映儿很开心地望着潘尔君,他也正望着她。他的眼神很深邃、很迷人,望得她心脏怦怦直跳。她低下头来,忍不住地笑,使劲地抿抿嘴角,低下头,又忍不住地笑,往嘴巴里扒了两口白米饭,嚼着嚼着居然嚼出甜味来了。又抬头偷偷瞅了他一眼,只见他的唇角也带着轻轻的笑容。
潘尔君见她偷看自己,正了正神色道:“今天的盒饭蛮好吃的。”
应映儿一愣,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也这么觉得。”
整个下午,应映儿都无心工作,到了下午四点半,应映儿早就没心思工作了。她偷偷地借小六的化妆品,跑去女厕所,对着镜子开始化妆。
应映儿平日里只是扑点粉,画一下眉就好。可是今天,眼影、睫毛膏、眼线液、腮红、口红,只要小六化妆包里有的化妆品,她都拿出来在脸上认真地描画着。就连指甲都不放过,她抬起手,使劲地对着指甲吹着,粉红色的指甲油,将她的手指衬托得又长又嫩,很是漂亮。闻一闻,还有香味呢,应映儿抬起头,望着镜子。应映儿本来就生得清秀,上了妆后,更显俊眉修目、顾盼神飞。
应映儿整了整衣服,将披肩的长发理了理,收拾好东西后,走了出去。
将东西还给小六以后,看了一眼时间,五点一刻,还有一刻钟就下班了。
抬眼,望了望正对着自己的总监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紧紧闭着,她可以想象得出,他在门后认真工作的样子。
五点半,办公室里的人一个个收拾东西,打卡下班。
应映儿安静地在座位上等着。半小时后,办公室门打开了,潘尔君走出来问:“饿了吧?”
应映儿站起来点头道:“嗯,有一点。”
“晚上想吃什么?”潘尔君走过来,很自然地将手臂搭在应映儿肩上,两人齐步走出去。
应映儿想了想,这么冷的天气,其实她特别想吃火锅,但第一次约会就吃火锅,感觉有些不够浪漫。
“我想吃……想吃斗牛士外滩店的西餐。”上次她陪王琦琳见男朋友的时候去吃过一次,感觉里面气氛蛮好的,味道也不错。
“西餐啊。”潘尔君想了想,点头答应,“好,不过不去斗牛士,那边的味道不正宗,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好啊!”应映儿笑,“有的吃,去哪里都行。”
潘尔君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总觉得她笑起来很可爱。
当车子开出停车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街道上各种彩灯都闪烁起来,车厢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应映儿的心情很是雀跃,不停地和潘尔君说着好笑的事,潘尔君熟练地开着车,唇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有时会回应她几句,但多数时候,他总是安静地听着。
半小时后,跑车开进宁波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应映儿望着富丽堂皇的酒店,揉揉鼻子道:“哇,要在这儿吃吗?”
“你不是要吃西餐吗?这家不错。”潘尔君停好车,两人拉开车门,走了出去。潘尔君步子很大,没走两步就将她甩在了后面,应映儿小跑着跟上来,潘尔君看她一眼,将右手臂弯了起来,应映儿愣了一下,笑着走上前去,将小手从他的手臂穿过去,紧紧地挽住。
酒店的西餐厅环境很是雅致,就餐的人并不多,轻柔优雅的音乐伴在耳边,灯光昏暗,红色蜡烛上跳动着暧昧的火焰,颀长的小花瓶里放着新鲜的玫瑰。
望着这散发出浪漫、迷人、淡雅气氛的西餐厅,应映儿有些愣神。优雅英俊的男服务员带着笑容走过来,领他们到位子上,拉开座椅,递上菜谱,菜谱是用软羊皮做的,封面打上美丽的花纹,显得格外典雅精致。
潘尔君从容地看了眼菜谱问:“想吃什么?”
“我看看,你先点。”
潘尔君点了一瓶红酒,以及一些自己想吃的东西以后,将菜谱交还给服务生。
应映儿选了半天以后,笑着对服务员说:“和他一样的好了。”
服务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轻轻点头:“好的,两位稍等。”
应映儿呼了一口气,她现在有些后悔了,不想吃西餐了,她觉得她不适合耍浪漫,在这种环境下,她有些局促,感觉什么都得小声地、压抑地、微笑着小心翼翼去做。
难受,太难受了,还不如去吃火锅,想干吗干吗,想多大声讲话就多大声讲话。
“怎么?不喜欢这儿?”潘尔君好像看出来她的不适应,抬眼轻声问道。
“唔,还好,就是觉得我不太适合来这里。”
潘尔君瞥她一眼道:“确实不适合。”
“哼。”应映儿瞪他一眼,什么人啊,干吗这么诚实。
潘尔君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转头望向餐厅的落地玻璃。忽然,他眉头一皱,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啊?”应映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疾步走了出去。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望向窗外,窗外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那女子正垂着头,一边失神地走着,一边轻轻哭泣,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滚落脸颊,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一样。
应映儿看见潘尔君疾步走到她面前,说着什么,女子摇了摇头,哭得更凶了。潘尔君好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又说了什么,女子抬头望了他一眼,迷人的双眸满是泪水。
应映儿靠着窗户看着,心想:丁玲哭起来真美,一点也不逊色于韩剧里那些哭泣的女主角,这样的女人,不管是谁也不忍心放任她站在路边哭泣吧。
但是,当她看见潘尔君抬手给她擦眼泪的时候,她的手微微握成拳,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感觉。她扭过头,告诉自己不要去看,可是她却忍不住望向窗外。
潘尔君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丁玲依然低着头哭泣着。
潘尔君伸手拉了下她,说了句什么,丁玲轻轻地摇头,微微地笑了笑,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柔弱。
潘尔君转头望向应映儿的位置,两人对看了一眼,潘尔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下某人专属的快捷键,手机响了起来,应映儿接通电话:“怎么了?”
“丁玲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
“哦。”应映儿有些不情愿地说,“那你还回来吗?”
“嗯,要不……”
应映儿打断他,急急地说道:“我等你回来。”
潘尔君怔了怔,望向餐厅里的女孩,她正一脸固执地看着他:“我等你回来。”
“好。”潘尔君点点头道,“你要是饿了就先吃。”
应映儿隔着玻璃,望着他轻轻笑了笑,用口型说着:“快点回来。”
可他并没有看完,就扶着丁玲走了。
应映儿慢慢地合上嘴巴,转过头来望着空无一人的座位,笑着告诉自己,等一会儿就好,他马上就会回来了。
西餐厅里,轻柔的音乐继续在耳边响着,用那种似有若无的音量,应映儿仔细听着,却听不出是什么曲子。
杯子里的柠檬水喝干了,英俊的男服务生走过来,用银色的水壶为她加满,她微笑致谢。
没一会儿,开胃菜上来了,是用冰淇淋杯装的,里面是虾仁配以美味的沙司和沙拉。
应映儿看着色彩鲜艳的开胃菜,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唔,好饿。
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了,潘尔君去了一小时了,估算着车程,应该快回来了吧。
其实,时间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有的时候,你一不注意,眨眼之间一天就过去了。可有的时候,你眼睁睁地看着时间,等着时间过去,它又会变得极其缓慢,度秒如年啊……
八点半了,应映儿再也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响了很多声,却没有人接起。
合上手机,她咬着嘴唇,有些生气地想:这家伙,一看见丁玲就像丢了魂一样,一去就不回来了,现在居然连电话也不接。
到底在干什么呢?
她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又一口喝掉,这是今天晚上第三杯了。服务生再次过来为她的水杯加满水。
应映儿本来就很饿了,喝了这么多开胃的柠檬水,就更饿了。
她又拿出手机,打他电话,还是没人接。
怎么办,要继续等吗?
她看看时间,九点半了。好吧,再等半小时,他不来,她就回去。
半小时后,她拿起桌上的餐勺,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不注意西餐的礼仪、不注意他人的目光,就这样稀里哗啦把开胃菜吃完,服务生手脚麻利地将吃完的碟子撤走,上了副菜。她也没看,又直接往嘴巴里塞,应映儿不觉得西餐好吃,反而觉得有些难吃,她还没有吃到主菜就已经饱了。她用信用卡结完账,转身走出酒店。
是啊,等不到人已经够惨了,她不要让自己变得更可怜,至少总得把饭吃了。
出了酒店,应映儿慢慢走到公交车站台,有些呆滞地站在那儿等车。十二路公交缓缓开来,她习惯性地上了车。时间已经很晚了,公交车里没什么人,她走到最后的位子上坐下。她喜欢坐在后面,以前听人说,坐公交时喜欢坐在后面的人都是恋旧的人。
应映儿靠在车身上,失神地望着窗外。她的手中紧紧地握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按着手机的键盘。公交车里的味道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总觉自己的胃无福消受高档的西餐一样,好不容易吃下去了,居然有些消化不良,甚至有些想吐。
她伸手,按住肚子,紧紧地皱眉,有些郁闷地想:下次再也不吃西餐了,简直是花钱找罪受。
公交车在宁波行驶了小半个城市,应映儿从车上下来,冷风吹得她微微地眯起眼睛,将衣服上的帽子戴上,低着头往家走。
打开房门,房间里灯火通明。应映儿换了拖鞋走进去,沙发上的人抬起头来,有些吃惊地望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应映儿笑得有些疲倦:“我就不能回来了?”
她走到楚寒旁边,坐进柔软的沙发,将身子靠在沙发上。楚寒正在聚精会神地打游戏,应映儿看着她电脑屏幕上一群花花绿绿的人,围着一只怪兽猛打,音响里不停地传出怪兽的叫声。
“王琦琳还没回来?”应映儿靠着沙发问。
“她最近一直没回来住。”楚寒瞟了眼一脸郁闷的应映儿,一边转回视线望着电脑,一边问,“怎么了,脸色这么臭?”
应映儿无力地摇摇头:“没事。”
“哦。”楚寒点点头。
应映儿坐在楚寒边上看着她打游戏,楚寒叹了口气盯着屏幕问:“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啊。”
“啧啧。”楚寒转头,抬手指着她的脸道,“明明写了一脸‘我很郁闷,快来关心我吧’。”
“哪儿有。”应映儿委屈地低着头,绞着手指道,“我就是心疼今天的晚饭钱,六百多块呢。”
“你没事儿去吃这么贵的晚饭干什么?也不怕消化不良?”
“我以为有人会请客嘛。”应映儿嘀咕道,“谁知道他中途跑了。”
“你男朋友?”楚寒挑眉,“这么过分?哎,你要是没带钱可怎么办?”
“我会打电话给你。”
“我不会去救你的。”
应映儿瞪了一眼还在麻利杀怪的楚寒。
“与其自己生闷气,还不如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打了,他不接。”
“嗯,也许在忙。”楚寒随口接了一句。
应映儿沉默了一下,忙?忙什么呢?大晚上和旧情人跑了,有什么可忙的?
唉,不行,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应映儿使劲敲了敲脑袋。不能再这么想了!
“我去睡觉了。”应映儿站起身来,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去吧。”楚寒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应映儿望着她摇头,这丫头一旦进入网游世界,就算现在房子着火了,她都会先杀完这只怪兽再跑。
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还和离开的时候一样乱。应映儿叹了一口气,懒得整理,直直地往床上躺去,被子很久没晒,隐约能闻到潮湿的味道。
她脱了鞋子,平躺在床上,望着手机屏幕,已经十二点了。拿着手机使劲摇了摇,信号满格,电池满格。她翻找到楚寒的手机号,打了一个过去,楚寒接起电话,不客气地问:“你钱多了?”
应映儿无辜地答道:“唔……我试试手机有没有坏。”
“现在知道了?”
“嗯,没坏。”
“睡不着就给我煮碗泡面去。”楚寒说完就挂了电话。
应映儿茫然地看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给潘尔君发了条短信:“都十二点了,也不回我个电话,说什么约会!结果把我一个人扔在酒店里!过分的家伙,我生气了!”
发送成功以后,她连忙关了手机,哼,管他忙不忙,她应映儿也是有脾气的!不好好和她解释一下,她绝对不要理他。
将手机丢在枕头底下,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觉。可没睡一会儿她又起身,出去给楚寒煮了一碗方便面。回到房间,东摸摸,西摸摸,又摸出手机,将手机开机,等了一会儿没有短信,也没有来电提醒。
可恶,都一点了,还不打电话给我。
应映儿生气地将手机丢在一边,蒙上被子,这次真的睡觉了。
就这样,一个晚上应映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是不时地查看手机有没有来电、有没有短信,可是每次看都让人失望。
她也想,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可是又觉得会很没面子。她都说自己生气了,潘尔君真的在乎她的话,怎么会不回电话呢?
啊,他是不是出事了,没有看手机?
应映儿想到这里,又急急起身,连拨了两个电话过去,还是没有人接。
唉!搞什么呀,急死人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应映儿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急急出门了,她想先去潘尔君的住处看看他回去没有。
应映儿缩着脖子站在小区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一辆出租车,她坐了进去,车里的暖气让她冻僵的手终于有了一些感觉。她搓了搓双手,憨厚地对司机笑了笑,报了要去的地址。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着,她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瞪瞪地半睡半醒着靠在车里。感觉没过一会儿,车子便缓缓地停下来,司机叫了她一声:“小姐,是这里吗?”
应映儿猛地睁大眼睛,看了看车外,车窗上被蒙了一层雾。她抬手对着窗户擦了几下,外面的景物清晰了,她连忙点点头:“是这里,多少钱?”
“二十三块。”
应映儿拿出钱包,抽了一张一百的钞票给司机,司机问了声:“没有零钱?”
“没。”
司机低下头来,翻着钱盒和口袋找零钱。应映儿耐心地坐在车上等着,视线不经意地一瞥,只见一个男人从楼道里走出来,男人很瘦,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他走得很快,像是下一秒就要跑起来一样。
他身后有一个美丽的长发女人追上来拉住他,男人猛地将她推开,抬起手来像是想打她一样。女人一动不动地站着,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仰着脸看他,男人颤抖地收回手,狠狠地瞪着她说了什么,转身就要走,女人追上前去拉住他,他却猛地一甩手,将她推倒。
“小姐,找你钱。”
“哦。”应映儿接过钱,还没下车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楼道走了出来,他快步上前扶起女人。
车门被打开一条缝,外面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进来。脸色苍白的男人瞪着眼前的两人吼:“大哥,你这么喜欢丁玲的话,就还给你好了!我不要了!”
应映儿的手一抖,车门又被猛地关上。
“小姐?”出租车司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应映儿有些失神地望着他说:“我……我不下车了。”
“您还要去哪儿?”
“公司,对!我要去公司,上班的时间到了。”应映儿望着司机,笑得有些困难。
司机熟练地掉头,将车开出去。应映儿慢慢回头,望着离她越来越远的三人,心里像是被压了东西一样,沉沉地喘不过气来。
他们三个永远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她……走不进他们的世界,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不敢乱想,也不敢去问。
他和她的感情永远是他主导的,他选择她,所以她是他的,若他不要她,她就是哭死也没有用。
所以……所以还是假装没来过比较好吧。
也许,也许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那样;也许,他会来找她,向她解释,和她道歉。
也许……
可是,他没有说过爱她啊,从来没有。
他只是说,习惯,习惯和她在一起。
可对丁玲,他说过,他宁愿她是为了钱,为了家族利益,为了莫须有的原因离开他,而不是因为她不爱他了。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这话时,眼里的伤痛。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这话时,颤抖的语气。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过,他爱她,爱丁玲。
“小姐,到了……啊……您怎么哭了?”
应映儿愣愣地抬起头,用手抹了一把脸,脸上一片湿润,她居然哭了。
原来……她已经这么喜欢潘尔君了啊。
应映儿到公司的时候,创意部一个人也没有。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打开电脑,看着屏幕发呆,一直到小六来了,才将她推醒。
“你怎么搞的,大早上就这么没精神?”小六瞧着她的黑眼圈问。
“昨天晚上没睡好。”应映儿随口应道。
“哦哦,我懂,我懂!”小六笑得极其暧昧,她拍拍应映儿的肩膀,靠着她的耳朵调笑道,“年轻人,节制点。”
应映儿轻轻瞟她一眼,非常无语。
整整一天,应映儿都心不在焉,她总是偷偷望向总监办公室,可每次看,每次都很失望,他没来,一天都没来上班。
下午五点,落日的余晖已渐渐散去,应映儿终于停下手里的事情。办公室一片寂静,人都走光了,她望着桌上的那盆绿色植物不禁又开始发呆。一天了,已经一天了,他还是没有来过一个电话,没有给过一个解释。这么一方小小的天地是不是早就被他遗忘?
“在想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
应映儿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眼里突然有了潮湿的感觉。委屈?难过?酸涩?为什么心里突然有这么多的感受,偏偏看着他说不出口?她怔怔地看着潘尔君,幽幽道:“你说我在想什么呢?或者说你想让我怎么想?”
潘尔君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刚刚那么失神的样子是因为昨天的事?自己爽约是为了陪丁玲,现在恐怕在她心里不知道被演绎成了什么样的版本,要他怎么解释?
应映儿看他沉默不语,嘴角勉强扯出笑道:“都下班了,你还来干什么?”
“来接你下班。”潘尔君迟疑着,还是转了话题,有些事越解释越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不用,你那么忙,就不用为我费心了。”应映儿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又暗自后悔,怎么说得这么醋意横生呢?
潘尔君眉头皱起:“你是我女朋友,我怎么能不为你费心呢?”
“女朋友?我还是你女朋友吗?”应映儿冷冷看他,忽然觉得这个称呼很好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丁玲回头找他,他昨天那专注的神情、温柔的语气,分明就是忘不了她。自己一个丑小鸭,凭什么跟白天鹅比?
潘尔君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突然一把拉住她道:“我就知道你生气了,你听我解释。”
应映儿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气息,脸上突然一热,挣扎道:“我不听,潘尔君,我跟你讲,我也是有自尊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不会赖着你的。”
潘尔君用力抓住她,一把搂住了应映儿的腰,皱着眉头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你就是不喜欢!你要是喜欢我,会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里?你要是喜欢我,会一个晚上不给我电话?你要是喜欢我,你就不会一看见某人就扑过去!”应映儿使劲拍打着他,一边哭一边控诉道。
“我……”潘尔君刚想解释,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美工部的小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见潘尔君和哭红眼睛的应映儿猛地急刹车,然后尴尬地笑道:“我……我东西忘记拿了。”然后迅速地跑到自己位子上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串钥匙,又飞速地跑了出去。
潘尔君望着低着头、委屈地抽噎着的应映儿,牵起她的手,用近乎讨好的音调柔声道:“回去再说吧,回去给你好好解释,好不好?”
应映儿别过头,固执地不肯走。潘尔君又拉了她两下,她才跟着他走了。
她,还是想听他的解释,像潘尔君这样的人,愿意低声下气地好好解释,已经很难得了。
回去的路上,应映儿抿着嘴唇,望着窗外。她知道,潘尔君偷看了她好几次,可她就是不想理他。到了小区,下了车,潘尔君就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一路从停车场把她拽进了电梯,好像怕她跑掉一样。
应映儿低头望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她一到冬天就冰冷的手指在他温热的手掌中,也染上了温度。应映儿又抬眼,望着他英俊的面容,委屈固执的心慢慢变得柔软。
潘尔君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他正深深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却有什么想通过手中的温度传递过去一样。缓缓上升的电梯,小小的空间里,两人明显感觉到了,对方那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心情。
“映儿,你要相信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叮”一声,电梯门就打开了。
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扑进潘尔君的怀里。
女人低泣着说:“君,我离婚了。”
潘尔君紧紧握着她的手忽然松开,应映儿看着空空的手心,感受着慢慢变冷的手指,她转过头去,狠狠地咬住牙齿,拼命地控制住自己想上去抽他的欲望。
“玲,到底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你们不是和好了吗?”潘尔君推开丁玲,柔声问。
丁玲又开始哭了起来,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潘尔君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将丁玲拉进房间,柔声安慰道:“先进去再说吧。”
应映儿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房间里的两人。丁玲已经坐在沙发上,潘尔君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应映儿站在门口等着,她想看看,他到底要多久才能想起自己。她想看看,是不是只要丁玲一出现,他就可以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他要她相信?
相信什么?
真是可笑!
应映儿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固执地站在门口,为什么要固执地等着潘尔君回头看她一眼。
当丁玲哭湿第八张纸巾的时候,应映儿转过了身,她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可以回头!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响,然后关上,那一瞬间她有推门再进去的冲动。手慢慢地握住冰冷的门把,她攥紧又放下,终究没有打开门,走廊的灯明亮得刺眼,照得她的背影在地上一片孤独。她终究颓唐地松手,然后背靠着门无声地滑落,哭了很久很久。
她想,也许他会追出来。
她想,也许该给他一些时间。
她想,也许……是她要求得太多。
可是等了好久,门终究没有动一下,他没有出来。
她想,算了吧,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本来就是一个吝啬的人啊。
算了吧,她本来就不应该期待的。
她慢慢地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双脚,走回电梯。当电梯飞速下坠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下坠。她冷着脸走出电梯,毫无目的地走在小区里,走着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远,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
只知道,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冷,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子越来越少。
整个世界像是忽然沉睡了一样,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应映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接通后问:“五小时零十五分钟,你终于想起我了?”
“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眼泪唰地掉下来,“每次都这样,只要丁玲一哭,你就去安慰她,难道我就不会哭吗?”
“她离婚了,心情很不好……”
“她心情再不好,也轮不到你这个旧情人安慰!”应映儿死死地闭了一下眼睛,沉声道,“比起关心她,你更应该关心一下你弟弟吧?还是说,你巴不得他们离婚?”
“应映儿!”潘尔君的声音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怒气。
应映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苦笑道:“看,我说中了,所以你生气了?”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潘尔君沉声问,“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觊觎弟弟妻子,趁虚而入、心存不轨的小人?”
“难道不是吗?我看你就是!”
“你既然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
“那正好,我对你也无话可说。”应映儿倔强地看着前方,眼泪不停地滑过脸颊,她气得口不择言道,“潘尔君,我要和你分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后,终于挂断了。
应映儿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垂下头,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慢慢地蹲下身去。她使劲地皱着眉头,全身颤抖地压抑着心中那阵隐隐的疼痛。
呵呵,应映儿苦笑了一下,自己终于主动了一回。在他们的感情里,总是他主动,他说她不许喜欢秦御,她就不喜欢;他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他说,他爱她,她就爱他。
可这次,她不会让步,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感情。
她不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在看见另一个女人的瞬间,如此决然地放开她的手。
当然,她也不认为在她说分手以后,潘尔君会再打电话找她,她太了解他了,这个高傲冰冷的男人根本不屑来挽回她。
都说,女人说分手是为了让男人挽回。
那和一个注定不会去挽回你的男人说分手,又是为了什么呢?
夜晚,应映儿躺在床铺上,盖着单薄的棉被,想着他,心里突然一阵空落落的难过,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是自己选择要离开的,干吗老是哭啊?真是。应映儿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缘分缘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来。
他终究不是属于她的。
那之后,潘尔君和应映儿就像是真的分手了一样。应映儿没有再主动找潘尔君,潘尔君果然也像应映儿想的一样,根本不屑找她。
应映儿又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和楚寒、王琦琳一起住。早上起得早早的,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上班。公司里,她的调令也很快下来了,她被调回市场部,市场部和创意部隔得很远,远到两人几乎要怀疑对方是否也在这个公司。
市场部的工作对于应映儿来说简直就是应对自如,她原来就在市场部干过,对部门里的人、事、物了如指掌,新工作上手很快,除了和自己的上司秦御有些尴尬之外,其他都很顺利。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那些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模糊得她自己都快记不起来了。他和她好像再也没有交集,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一样。
在电梯里遇到的时候,应映儿总是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里。在公司走廊上遇到的时候,她也总是慌慌张张地在第一时间躲起来,等他走远以后,才小心地探出头来,偷偷地看一眼他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真是可笑,她难道还指望潘尔君看见她会对她怎么样吗?
这天,应映儿从销售部抱了一大沓最新的宣传手册往市场部走。宣传册堆得有些高,她抱得有些吃力,用力将手册往上托了托。走到拐弯处,便见潘尔君迎面走来。应映儿一看见他,转身就想躲开,却因为转身太急没看清身后的墙壁,脑袋直直地撞了上去。她痛得捂着额头,手中抱着的宣传册哗啦啦地撒了一地。应映儿连忙蹲下身来捡,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映儿紧张地蹲着,双手快速地捡着地上的宣传册,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一双黑色的皮鞋进入她的视线,皮鞋锃亮得没有一点灰尘。应映儿还是不敢抬头,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这是她和他说分手后第一次面对面地碰见。
应映儿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看着潘尔君。只见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直地从她身边绕过去,好像她只是一块挡路的石头一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当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她一脸委屈。
就这样,她蹲在原地,他渐渐走远,他的步子还和以往一样,优雅从容、不慌不乱,而她却完全僵硬下来,连心脏都像要停止跳动一样。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像是带着光芒一样伸到应映儿的面前。她抬头,充满希望地望去,却见秦御蹲下身来帮她整理着地上的宣传册。
“秦经理。”应映儿忍不住叫了他,带着感激的声音说,“谢谢。”
“傻瓜,有什么好谢的?”秦御望着她笑,“快捡吧,你要在这里蹲多久啊?”
“嗯。”应映儿点点头,也笑了一下,两人低着头,很快将地上散落的宣传册堆好,秦御一把抱起宣传册就走,应映儿连忙追上去,“秦经理,我自己来。”
“你来?还是算了吧,等下又撒掉。”
“不会的,不会的。”应映儿追在后面摆手。
秦御不理她,抱着宣传册大步地往前走着。
离他们不远的拐角处,潘尔君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右手轻轻握了起来,眼睛看向远方,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应映儿跟着秦御回到部门,秦御将手中的宣传册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应映儿连连道谢,秦御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客气什么,帮你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学妹呢。”
“嗯。”应映儿点点头,浅笑了一下。
秦御收回手,轻轻地握紧,她的笑容显得很是娴静,一点儿也不像以往那样朝气蓬勃。秦御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她还有深深的黑眼圈,好像好多天都没睡好一样。他是不知道她和潘尔君到底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地她就被调回了市场部,但是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看潘尔君眼也不抬地冷冷走开,看着她成天魂不守舍的模样,他觉得心里特憋屈,为什么他从他身边将她抢走,却又不好好珍惜?
为什么她明明这样难受,却不找他倾诉?他真的好想找回她以前的笑容,好想找回那个看见他就笑得一脸羞涩的小学妹。秦御还想说些什么,却有员工在叫他,应映儿对他笑笑:“你去忙吧。”
秦御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头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啊,我……”应映儿刚想拒绝,秦御却笑着打断她:“就这么定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笔直地走到刚才叫他的员工那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应映儿望着秦御和别人说话的温雅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对她太好,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有压力。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应映儿接了起来,是言特助打来的,说她有工作没交接清楚,让她现在上去一趟。
应映儿挂了电话,有些紧张,去见言特助就等于会见到潘尔君。
她咬了下大拇指,最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往创意部走去。她又没做错什么,何必怕他?
十分钟的路程,她花了半小时才走到。又一次来到那个让她既熟悉又害怕的办公室门口,她深吸一口气,不敢进去,再深吸一口气,还是不敢进去。
她忽然想到,刚认识潘尔君的时候,她每次进他办公室也都像这样做半天的准备工作,每次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敲门的。
呵呵,以前的自己还真怕他。
可是,现在自己明明不怕他,为什么还是不敢进他办公室呢?
这个问题,在她见到他的一刹那,她明白了。
因为现在的她,见到他就会难受,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刺痛。
应映儿低着头,使劲儿地捏着手指,她靠着门边站了一会儿,才见潘尔君徐徐地抬起头来。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他周身轮廓都被镀了一层金色,面目却模糊得有些看不清。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终于看得真切,他干净俊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淡。
他看了她一会儿,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问:“钻石的文案还没有完成吧?”
“嗯。”她做了好几个文案都被他否定了,一直到调令下来都没有完成。
“去做完它。”
“可是,我已经调到市场部了。”
潘尔君冷冷地看着她:“调部门也得把原先部门里的事做好,这点儿常识还用我教你吗?”
应映儿咬咬唇,生冷地道:“知道了,潘总监,我会做完的,没事的话我出去了。”
“我说没事了吗?”潘尔君沉声问。
“还有什么事?”
“你还有很多东西在我家。”
“哦。”应映儿点头道,“我周末去拿。”
“好。”
寥寥交谈几句,应映儿站在潘尔君面前,尴尬而茫然。气氛变得很是僵硬,时间也变得有些漫长。应映儿扭头望望窗外,天蓝风轻,朵朵白云,啧,真是个好天气。
她转过头轻声问:“还有事吗?”
“没了。”
“哦。”
像是所有缘分都尽了一样,应映儿咬着嘴唇,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潘尔君将办公桌上的文件狠狠地扫在地上,生气地瞪着房门好一会儿,又将桌子上剩下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潘总,有份文件请您签字。”
“进来。”
言特助优雅地走进来,看着乱成一团的办公室,眉毛稍稍向上挑了挑,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惊讶,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样。
“潘总,这是下个月公司的采购单,请您过目。”
潘尔君接过文件,快速地扫了两眼:“买什么打印机?公司没有吗?”
“广宣部的打印机是油墨的,想换激光的。”
“换什么换?能用不就行了?”潘尔君大笔一挥,将打印机划掉,继续道,“这是什么?办公用品要买这么多吗?当公司的钱不是钱啊?A4纸要买六十包?卡纸需要这么多吗?中性笔买笔芯不就行了?公司要开源节流、节省开支,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重新审核!多一张纸都不许买!”
“是!潘总。”言特助一脸镇定地将采购单拿回来,默默地望了潘尔君一眼,看来,今天潘总心情很不好,爆炸指数百分百,少惹为妙。
言芸拿回采购单,转身要走,却被潘尔君一口叫住。
她优雅地转身,恭敬地问:“潘总还有什么吩咐?”
潘尔君冷着脸,眼神有一丝别扭:“我问你,要是你和你男朋友之间有误会,你会怎么和他解释?”
言芸想了想道:“找到他,然后和他好好解释。”
“她不听。”潘尔君皱着眉头,俊脸上满是烦恼。
言芸也是一个高傲的女人,她“嘁”了一声道:“不听就算了,分手。”
潘尔君沉默了半晌道:“那要是不想分手呢?”
言芸挑挑眉,忍着笑望着眼前的男人,这男人在处理感情方面真是又笨拙又别扭啊。不过,还真是很难得看到他这样呢。
她轻轻一转眼珠,想了一个好主意,轻声道:“那很简单啊,只要你……”
如此这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