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牌过后,“吉星客栈”中,又新到了五位嘉宾。
这五位嘉宾中,为曾的是仲孙承先,另外四位,则为仲孙承先的随员。
这时,胡天赐已经与掌柜的协调好了,以店小二的身份,将专门伺候独院中那批客人的小二换了下来。
由于职务上的便利,胡天赐对独院中所住的那批人,很快就有了一个概念。
仲孙承先是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外表也颇为俊美秀的年轻人,虽然他是最近才来到客栈,但却显然是莫子云所派来中原,先遣人员的首领。
至于那位前往“永昌镖局”租房子的彭振川,不过是一个高级头目而已。
不过,他的地位虽不高,但管的事情却不少,在仲孙承先未来之前,固然是里里外外,大小事情一把抓,即使是仲孙承先到达之后,也还是事无巨细,由他全权处理。
一个人,管的事情一多,自然会忙,尤其是,当耀孙承先到达之后,为了在上司面前献殷勤,更是进进出出地,忙得不乐乎!
也因为如此,以致于伺候他们的店小二,换了一个人,也不曾注意到,一直到晚餐过后,当胡天赐在收拾碗碟时,才发觉目前的这个店小二,已经换了一个新人了。
他,一面状极悠闲地,喝着茶,一面“咦”了一声道:
“你不是王大?”
胡天赐哈腰笑道:“是的!小的叫赵大虎。”
彭振川接问道:“王大呢?”
胡天赐讷讷地说道:
“王大因为……因为……平常手脚有点……不干净,咱们掌柜的,恐怕他会……”
彭振川截口笑道:
“不用说下去了,我已经明白啦!”
一双精目向胡天赐盯了一眼,不由又“咦”了一声道:
“你这双眼睛,好特别啊!”
胡天赐天生异禀,他的脸上可以涂易容药物,头发也可以染色,惟独一双微带碧红的眼睛,可没法掩饰。
好在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词,当下,他显得很从容地笑道:
“小的这双眼睛、委实是有点特别,很多人都说我是猫神降世的哩!”
“猫神?”彭振川笑问道:“此话怎讲?”
胡天赐笑问道:“彭爷请仔细瞧瞧,小的这眼睛,像不像猫眼?”
彭振川连连点首道:“很像,很像……”
这时、那位仲办承先,也缓步走了过来,问胡天赐招招手道:“过来,让我瞧瞧。”
胡天赐一面人向仲办承先身前,一面心中暗笑着:
“我不信你能瞧出什么名堂来……”
仲孙承先向胡天赐仔细地端详了一阵之后,才皱眉自语道:“这双眼睛,倒委实有点奇怪……”
接着,又注目问道:“你,是本地人吧?”
胡天赐点点头道:“是的……”
仲孙承先接问道:
“既然是本地人,那么,对本地所发生的事情,当不致于不清楚吧?”
胡天赐又点点头道:
“是的,如果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小的自然会知道。”
仲孙承先道:
“那么,昨天晚上,在‘大相国寺’前,所发生的那场打斗,你是否也知道?”
胡天赐道:“小的己听说过,打得很热闹,但详情却不清楚。”
仲孙承先道:“知道那打闹的双方,是些什么人么?”
胡天赐讪然一笑道:“这个,小的倒不知道……”
仲孙承失控问道
“那‘大相国寺’前一带,你是否很熟悉?”
胡天赐平常难得到“开封”来一趟,对“大相国寺”的一带,自然谈不上熟悉,但此时此地,他却不能不硬着头皮,点首答道:
“大致说来,还算熟悉。”
“那么。”外孙承先目光向彭振川一扫道:
“你陪这位彭爷,去‘大相国寺’前,找一个认识的人打听一下,我想,既然当时打得这么热闹,那附近的人,总会有人看到或听到一些什么的。”
胡天赐连连点首道:“是,是……小的遵命。”
仲孙承先接道:“如果打到确实的消息,我会重重有赏。”
胡天赐满脸堆笑地道:
“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
接着,又向彭振川问道:“彭爷,您,打算几时走?”
彭振川道:“你先将这儿收拾好,并同掌柜的交待一下,咱们马上就走……”
胡天赐连声恭应着:
“好的,好的,小的马上就来。”
盏茶工夫过后,胡天赐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衫,陪着彭振川,走出“吉星客栈”向“大相国寺”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彭振川忽然扭头说道:
“赵大虎,别老是跟在后面,同我并排走。”
胡天赐谦笑道:“小的怎敢……”
彭振川皱眉接道:
“我这个人,不讲究这些,你还是听我的话,并排走,咱们谈话也方便一点。”
“是!是!”胡天赐一面紧赶两步,与彭振川走个并肩,一面含笑接道:
“彭爷,天气太冷,咱们先去酒馆喝两杯,驱驱寒可好?”
彭振川笑道:“事情还没办,就先要喝酒?”
胡天赐连忙接道:
“不!彭爷别错会,这一顿,是小的作东,至于要办的事,包在小的身上就是。”
彭振川方自向胡天赐投过困惑的一瞥,胡天赐又抬手向拐角处一指道:
“彭爷,就在这‘中州酒栈’坐一坐吧!”
彭振川皱眉接道:“可是,我刚刚吃过饭。”
胡天赐笑道:“您吃泡了,小的还空着肚子哩……”
彭振川无可奈何地一笑道:
“好,我陪你坐一会就是。”
进人“中州的酒楼”,胡天赐特别要了一个雅座,点好酒菜之后,才向彭振川笑了笑道:
“彭爷,您别作难,小的已说过,这一顿,由小的作东,决非存心打秋风……”
彭振川皱眉道:“你把我看成如此小气?”
胡天赐连忙接道:
“不不……彭爷您别错会,小的是看您愁眉不展的,才故意逗您一笑。”
彭振川轻轻一叹道:
“其实,我是担心待会问不出什么名堂来,没法在公子面前交差,你不知道,咱们那位公子爷的脾气,可怪得很,动不动就要杀人。”
胡天赐正容接道:
“这个,彭爷尽管放心,事实上,您所要知道的事情,不必去问别人,小的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彭振川一怔道:“真的?”
胡天赐笑道:“小的有几颗脑袋,敢同爷开玩笑,”
彭振川注目问道:
“对了,方才,我有几句话,没问出来,你,是新到这客栈中来的?”
胡天赐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那么。“彭振川接问道: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你又怎会知道,昨宵在‘大相国寺’前所发生的事情?而你方才在仲孙公子面前,又为何不肯说?”
胡天赐笑了笑道:
“这些,我自然会一桩桩,一件件地告诉你,但你知道这些之后,你彭爷就得听我的了。”
彭振川方自眉峰一皱之间,目光一触之下,却是脸色大变地,促声问道:“你……
你……”
原来胡天赐手中那杯并不太热的热茶,忽然之间,像煮开了似地,沸沸扬场的冒出腾腾热气来,这情形,自然会使彭振川禁不住失声惊问啦!
但胡天赐却立即截口低喝着:“噤声!”
这时,堂倌已端着酒菜走了进来。
胡天赐一直等堂倌张罗好,离去之后,才一举酒怀,含笑接道:
“彭爷!我敬你一杯。”
这位彭振川,虽然是一个人,却也粗得颇为豪迈,尽管方才见到胡天赐所显示的超绝神功时,曾经心神为之一震,但他也不过是脸色一变之舌,又立即镇定下来,举怀一饮而尽,自我解嘲地一笑道:
“高明,在下有眼无球,这杯敬酒,受之无愧,理当自罚三杯。”
接着,自斟自饮地,接连灌下三杯之后,才咂咂嘴唇,注目问道:
“现在,在下敬谨受教?”
胡天赐以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楚的低语,含笑接道:
“我首先告诉你,我就是昨宵在‘大相国寺’前,那一场激烈打斗中的当事人之一。”
彭振川“哦”了一声道:
“那你为何要乔装到‘吉星客栈……”
胡天赐截口接道:
“这个,我就要你先行问答我一些问题之后,才能告诉你了。”
彭振川苦笑道:
“好!你问吧!但愿你莫问出一些我不知道的问题来。”
胡天赐沉思着接问道:
“阁下是莫爷的手下?还是那仲孙承先的手下?”
彭振川一怔道:“你,知道的事情好像很多?”
胡天赐笑道:
“只能算是知道一点点,如果我知道得很多,那就不必再向你请教啦!”
接着,又注目问道:
“好!请答我所问?”
彭振川这才正容答道:
“在下本来是莫爷的手下,但如今莫爷已与仲孙公子算是一家人……
胡天赐截口接问道:
“就是因为那仲孙妙妙之故?”
彭振川连连点首道:“正是,正是……”
他,说峰略一顿之后,又讪然一笑道:
“仲孙公子事实上,已经是咱们莫爷的小舅子,你说该不该算一家人呢?”
胡天赐沉思着问道:
“阁下在莫爷手下,位居何职?”
彭振川道:“在下是莫爷手下的执事人员之一,不过,平时颇获莫爷信任而己。”
胡天赐注目问道:
“阁下即然是莫爷的亲信干部,当也知道莫爷以往的一些秘密?”
彭振川微微一怔道:“这个……”
胡天赐含笑举杯道:
“喝酒。”两人前饮了一杯之后,胡天赐才正容接道:
“阁下当能看出我并无恶意,也决不会是贵上的仇家。”
彭振川点点头道:
“这个,我知道,而且,据我所知,莫爷这个人,在中原武林中,并无仇家。”
胡天赐笑道:“那么,阁下还有什么怀疑的?”
彭振川正容说道:
“可是,你却问及一个人的隐私,而你又是行动神秘,我对你又是一无所知。
胡天赐苦笑道:
“你说的也是道理,看来,如果我不表明自己的身份,是没法由你口中获得什么的了。”
彭振川也苦笑道:
“论武功,你比我高明得太多,但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你那高明的武功,加上你所表的身份,却不一定能由我口中获得些什么。”
“我不相信。”胡天赐含笑接道:
“阁下该认识胡玉这个人吧?”
彭振川身躯一震道:
“怎么?你认识胡玉?”
胡天赐却正容说道:
“请先答我所问!”
彭振川点头接道;
“胡玉这个人,与莫爷还有亲戚关系,论武功,他也比我要高明一些,不过,如论他在莫爷身前的亲信程度,却还远不如我。”
胡天赐笑了笑道:
“别得意太早,我已经说过,你,不一定能由我口中获得些什么。”
胡天赐道:
“我也再说一遍,我有自信……”
彭振川突然若有所悟的一“哦”道:
“莫非你就是……”
“是”字拉的很长,一双精目,却凝料胡天赐的双目,现出一片困惑的神色。
胡天赐含笑反问道:
“莫非是怎么样呢?”
彭振川正容接道:
“老弟台,如果我的话,有什么唐突之处,你可不要见怪。”
胡天赐也正容答道:
“那是当然,阁下有话,请尽管说。”
彭振川目光深注的道:
“如果我猜想的不错,你,该是咱们莫爷流落在中原的公子爷?”
胡天赐不惜大兜圈子的,如果彭振川不知道此一秘密,则足以证明彭振川并非乃父亲信人物,自己也就不必表明真实身份,而得另行设法与其父接近。
此刻,有了这一句话,自然表示彭振川委实是参与乃机密的重要人物,也自然无须有什么顾忌了,当下,立即含笑接道:
“你这一猜,算是猜对了。”
他,不等对方开口,又立即接道:
“现在,我该称你一声彭大叔了。”
这刹那之间,彭振川以自己也不出是惊还是喜的,只有怔怔出神的份!
胡天赐入目之下,不由嘿嘿笑道:
“彭大叔,你这是怎么了?”
彭振川这才猛然隔桌伸手,抓住胡天赐的手,用力的摇着笑道:
“公子爷,这不是在作梦吧?”
接着,又伸拍着自己的头道:
“我真该死,我早该由你的眼睛里,联想到你是谁的呀!”
胡天赐这才神秘的一笑道:
“彭大叔,现在你该相信,我方才所说的自信,不是吹的吧!”
彭振川笑道:
“公子爷,话是不错,但我却要先知道你的近况,以及与胡玉兄结识的经过详情之后,我才据实答履你所提的问题。”
胡天赐含笑点头道: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
接着,两人立即以真气传音交谈起来。
这位彭振川,虽然他自己说过武功不如胡玉,但胡天赐却已由这一阵真气传音的交谈中,获得证明,他的武功,并不比胡玉差多少。
当然,这一阵交谈的结果,可使得彭振川显得兴奋无比的,一举酒杯道:
“公子爷,今天,我真的太高兴了,来,我敬你一杯!”
两人对干了一杯之后,胡天赐才正容接道:
“彭大叔,有一点,我要特别提醒你,有关我的身份,除了我舅舅还有你之外,暂时别让第三者知道。”
彭振川不由一怔道:
“连令尊大人面前,也瞒着不说?”
“是的。”湖天赐正容点头道:
“家父面前,由我自己去说。”
话锋微微一顿,又正容说道:
“彭大叔,现在,我要提出我想知道的问题了,希望你能据实回答我。”
彭振川他正容道:
“公子有话,请尽管说,我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胡天赐注目道:
“彭大叔知道公孙妙妙姐弟的来历么?”
彭振川点头接道:
“是的,我曾经由令尊口中听说过。”
胡天赐接问道:
“知道他们勾引家父,前来中原的目的么?”
彭振川道:
“据说是要联络当年八魔的后人,向令师夫妇寻仇。”
胡天赐道:“他们联络的结果,怎么样了?”
彭振川道:
“这些事情,他们不会同我说,不过,由于昨夜在“大相国寺”前的那一战,仲孙承先并不知道内情的这一点去判断,至少他同南宫秀等那批人还没联络上。”
胡天赐沉思着问道:
“那么,家父此行,是否还另有秘密呢?”.彭振川苦笑道:
“公子这一问,可真是问的恰到好处。”胡天赐注目问道:“此话怎讲?”彭振川道:
“如是在仲孙承先到‘开封’之前,我可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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