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岳简短的几句话,简直比挖呼图木的心还厉害,只气得他双眼翻白,久久说话不出。
过了片刻,方见打鼻孔里「哼」出了一声,接着喝道:「好小子,老子拚着破戒,今天也得要你溅血当场!」
话声一落,右掌闪电拍出,同时,身随掌进,竟向宗岳扑去。
宗岳早已有所戒备,这时眼看敌人掌风身形同发,立将轻易不敢施展的「五阳神功」运起,随掌击出。
呼图木那知就里,还当对方不过尔尔,是以人随掌进,满以为趁着强大内力的一掌,随即可将敌人擒於掌下。
不料身形欺进不过数尺,立觉有股灼灼逼人的热浪,打从自己发出的掌风中不断传来,初时尚能勉强忍受,眨眼工夫,彷佛置身火炉,使人血脉债张,喉乾舌燥,并有呼吸困难之感。
呼图木这才尝到厉害,当下不及细想,赶紧一式「早地拔葱」,猛然拔空而起,幸而见、机得快,总算没有负伤当场。
他虽是腾空避招,但双脚却没空着,就在突出宗岳掌风范围之内些许之际,陡然双脚齐发,一踢宗岳面门,一踢宗岳天灵「百会穴」。
守不忘攻,非但武功需要具有相当造诣,并且还得有过人的机智,呼图木能在避招之中出招攻敌,可见此人端的阴毒无比。
但宗岳身手却也不弱,上身电闪般向後一仰,左掌急挥,似切似截,拂向呼圈木双足脚踝。
呼图木双足一勾,翻到宗岳身後落地,正好宗岳旋过身来,呼图木陡地双掌一分,左掌攻取敌人右胁「攒心穴」,右掌攻向「眉心穴」,手法之快,武林罕见。
宗岳素来长於快攻,这下遇上同样擅於快攻的对手,倒有棋逢敌手之感,他笑嘻嘻地同样双掌连挥,专攻对方「腕脉穴」。
呼图木对自己的快攻,向来自负,认为少有敌手,但与宗岳相比之下,显然输了一筹,宗岳在他後面出招,却能赶在他头里递到,逼得他急急忙忙,大有手忙脚乱之势。
聿而宗岳心存仁厚,一心以德感人,总想让呼图木知趣而退,带着他的人离开此一是非之地,不再替十绝魔君帮凶。
否则,就是两个呼图木,恐伯早巳丧命宗岳掌下了。
十招一过,呼图木已是混身上下,尽为汗湿,到了攻敌无方,欲逃不能的地步。
宗岳心中暗想:「呼图木也折腾得够了,如在此时给他逃生之机,谅必再也不敢狐假虎威,为虎作伥了。」
此念掠过心际,他佯装疏忽,故意露出一个破绽。
呼图木倒也见机,不敢多作逗留,趁空窜出,逃进魔宫门去。
斑衣神童等见呼图木狼狈而逃,不由齐都拍掌高声大笑。
群小正望着呼图木的背影,大声嘲笑声中,忽听一人叫道:「公孙姑娘!公孙姑娘!」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文士仪手中高举一束纸卷,如飞奔来。
文土仪来到众人面前,朝公孙小凤一揖到地,然後双手捧着那束纸卷,递到公孙小凤面前道:「公孙姑娘,名单在此。」
公孙小凤冷眼瞟了他一下,伸手接过,打开翻了两页,随手一掷,丢得老远,连着哼哼两声道:「就这么几张废纸呀!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你想在奶奶我面前耍花样,哼!还早着呢!」
文土仪小心翼翼地拾起纸卷,掸去上面尘土,叫冤似地叫道:「这明明是名单嘛!」
公孙小凤两眼一瞪道:「白纸上写的黑字,谁看不出来那是名单!可是名单既有真的,当然也有假的,你说!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文土仪双手一摊,苦丧着睑道:「这就难了,咱们立场不同,观点也不同,我说它是真的,你偏说它是假的,我有甚么办法?况且,这是十绝谷里的秘件,你们又没见过,怎知它是真是假……」
文土仪说到此处,陡然眨眨双眼,似有所悟,接着又道:「是真是假不难辨别,姑娘不妨再耐心看看,相信这名单上,总有个把地区的负责人姑娘是认识,或者听说过的,如此真伪岂不极易辨别!」
公孙小凤霍地从他手中夺过纸卷,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谁有那么大的工夫来跟你玩这一套,我不妨坦白告诉你,如果是真的,自然没话可说,要是将来让我发现是假的,你就是逃到天边,我也会找你算账,听见了没有?」
文士仪连应了三四声「好」,又道:「行!假如是赝品,文士仪短期间又不会死,还怕这笔账算不清么!」
斑衣神童一旁插嘴道:「谅你也不敢!」
公孙小凤将手中纸卷塞入斑衣神童手中,道:「这名单交由你暂时保管……」
转过来对文士仪道:「文士仪,我问你,你们十绝谷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卡无邪究竟打的甚么主意?是否想利用空城计加害我们?」
文士仪高举双手,频频摇着道:「慢来!慢来!咱们一件事完了再谈一件事好吗?」
他的意思,显然是因为交了名单,而公孙小凤尚未将毒龙尊者的解药付予,故此不愿答覆她的问话。
公孙小凤岂有不能领会之理,但她故作不知,讶然道:「我们还有甚么没完的?」
文士仪渐露本来面目,双眼凶光闪射,喉咙渐大道:「难道你们说话都不算话么?不是讲明一手交名单,一手交解药吗?」
公孙小凤失笑道:「哦!我当甚么大了不起的事,笑话!咱们正派人物岂有不守信用之理……」
说着,她掏出解药,递向文士仪道:「喏!拿去!」
文士仪猴急地抢到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逼,然後等不急地一把就往口里倒去,面露得意而又诡异地笑容。
但听他哈哈笑声之中,陡然,忽听斑衣神童叫道:「小凤!你看魔宫门口是谁!」
其余人与公孙小凤同时微微一怔,扭头看去,果然,魔宫门口已不知何时冒出人来。
此人非别,乃是取代青城掌门人地位的七海毒蛟蓝海臣,只见他气定神逸地倚在门边,彷佛在看热闹一般。
公孙小凤为师门门人被害之事恨他入骨,且又在柳家庄夸下海口未能实现,更对蓝海臣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一见仇人出现,自是怒不可遏,当时气得连舌头也打起结来,吃吃道:「蓝蓝海臣,有种的下来跟你祖祖奶奶拚个生死!」
七海毒蛟蓝海臣无动于衷地诡秘一笑道:「哟!这么大火气干嘛?你舍得死,我还留着夫人的位子候你补缺呢!」
公孙小凤哪能受他这般调侃,闻言早已飞身而起,怒叱连声中,迳向七海毒蛟蓝海臣扑去。
她因怒急攻心,发难甚疾,但她快,有人比她更快,只见宗岳身形一闪,抢到公孙小凤头里,挡住她的去路,低声道:「凤妹!千万别动怒,中他诡计,你知道吗?他是想引你深入,好利用宫里的机关擒你,奸凤妹!万万使性不得!」
一则宗岳的话使她醒悟,二来宗岳深怕压制她不住,态度极为温柔而又诚恳,公孙小凤纵有再大火气,这时也被软化。
只见她,余怒未熄地恨恨指着立於门边的蓝海臣道:「死鬼!你下来!」
蓝海臣倒也十分听话,闻言立即缓缓跨出门槛,步下台阶,口里道:「小心肝,你心上人来了!要说些甚么知心话?」
公孙小凤一声怒叱,人如箭发,一招「掐头去尾」,上奔面门,下攻敌人双足,一招两式,上下并重,端的厉害非凡。
七海毒蛟蓝海臣能被派为青城掌门,身手自也不弱,但见他滴溜地一旋身,不但封住敌人於户外,并使敌人无从着手进招。
公孙小凤自「韬光洞」闭关练功复出,武功已非昔日可比,加上她在柳家庄曾与蓝海臣剧斗过一阵,对他的路数已有相当了解,眼看敌人此一招式不易攻进,心念一转,旋即悟出攻敌之计。
只见她,翻腕从背後拔出长剑,抡得呼呼风响,一招「斩草除根」,削向敌人下盘。
这一招,任蓝海臣轻功再俊,肉脚总难与利剑对抗,蓝海臣一惊之下,倒窜七尺,同时掣剑在手,滑步旋身,长剑疾探,刹时与公孙小凤胶战起来。
两人剑术各有专长,一时之间,斗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
一旁观战的俱都存有同一心理,那就是希望公孙小凤能在片刻之间,将蓝海臣劈於剑下。
但一个个却不敢分神丝毫,唯恐公孙小凤棋错一着,准备必要时出手抢救。
蓦地,忽见公孙小凤使出一记绝招,逼得蓝海臣连忙撤剑自保,公孙小凤得势又进,手中长剑,舞起一片光幕,顿将敌人罩入剑锋之中。
剑术一道,丝毫差错不得,一旦被敌取去机先,立即受敌牵制,处处被逼-动,蓝海臣也就是一招之差,顿时威力大减,逼得全部采取守势,候机反攻。
那知一旦转入这种局面,加之双方棋鼓相当,若想反守为攻,实非易事。
眼看公孙小凤一招紧接一招,蓝海臣成了只有挨打的份儿,却无还手余地。
说时迟,忽闻公孙小凤一声娇叱,长剑猛可一沉,剑尖斜射,直剌蓝海臣脐下「阴交」大穴。
这一招,转变甚速,发得甚是突然,而且蓝海臣又处於拚命自保的形势之下,虽明知对方发的乃是虚招,却又不能不提防虚中有实,待得挥剑去解,敌人又已变招另攻他位,如此周而复始,弄得手忙脚乱,招架已是不易。
此刻公孙小凤快上加快,中途变招攻向要害,说甚么蓝海臣也难逃一剑之危。
岂知事情往往出人意外,就在公孙小凤长剑堪堪刺入蓝海臣脐下「阴交」要穴之际,七海毒蛟蓝海臣陡地一声暴喝,脑袋一幌,活生生的一个六七尺高的身子,忽然矮了一截,看来不足三尺。
蓝海臣这种「缩骨功」,乃是武林闻而未见的几种失传玄功之一,任谁也没想到他会具有这种奇特造诣。
慢说旁观众人见了为之面面相觑,就是公孙小凤,同样为之吓得脸上变色,做声不得。
正所谓临敌阵前,千万分神不得,公孙小凤吃惊中剑已刺出,剑尖正好指向蓝海臣的胸前,但因她惊魂未定,手下慢得一慢,竟被蓝海臣一低头,躲过长剑,又从剑下探出双指,疾点公孙小凤掌缘正中「後溪穴」。
幸而公孙小凤也是个机灵鬼,招式疾撤,总算逃过穴道被点之危。
可是,逃过一招,一招又至,只见蓝海臣脑袋一幌,利时又恢复原形,接着,一闪身到了公孙小凤身前,五指一伸,在公孙小凤结结实实的胸脯上-了一把,同时嘴里怪声怪气叫道:「乖乖,硬绷绷的,热呼呼的,真过瘾哪!」说话声中,人如一溜烟似地窜进魔宫大门去了。
公孙小凤一向嘴巴虽硬,老三老四,但究竟还是个孩子,被那七海毒蛟蓝海臣这一调戏,顿时又气又羞,急得本就红红的粉脸,奸像鲜血一般。
这时理智已失,那还顾得厉害,只见银虹一闪,公孙小凤已疾似电光石火,追进魔宫大门,向蓝海臣追去。
宗岳一见大惊,欲拦已然不及,只得紧随进宫。
斑衣神童虽与公孙小凤时起勃豁,但暗中斑衣神童却对她另有一种感情存在,眼看公孙小凤追入宫去,他岂敢怠慢,自然紧跟而去。
剩下徐琚与病仙女古秋芸等,一见宗岳等三人追了进去,不待招呼,不约而同地齐齐纵起,疾向魔宫大门飞去。
事发突然,他们却忘了还有一个重要人质留在门外,只见文士仪眼望群小一个个追进宫去,他脸上泛起狡谲的笑容,冷冷笑道:「看你们神气到何时!」
且说公孙小凤,展出绝顶轻功追入魔宫,紧跟着七海毒蛟蓝海臣连连穿过数进房屋,来到通往内宫的最後一进。
最後这幢房子是幢高大的建筑,全由丈余宽大的青石所造,入门处是个庞大无比的厅堂。
厅中陈设,富丽堂皇,四壁高悬斗大宫灯,虽是白日,却亦大放光明。
壁间除了光亮的宫灯,还有名人古画,数十张红木太师椅相间的茶几上,尽是些价值连城的古玩和珍贵瓷器。
每张太师椅上,俱都披有虎皮,益发显得此厅富丽中而又透着庄严。
大厅正对大门的一面,光滑如镜的壁间,有个高-具有两丈来长的洞口,一眼看去,里面黑黝黝的,似是一条深长的隧道。
公孙小凤追入厅时,七海毒蛟蓝海臣巳奔至黑黝黝的洞白,他回头向公孙小凤招了招手,下流地笑道:「来呀!小心肝,我带你进洞房。」
话声一落,人已消失在那黑暗之中。
公孙小凤本来怒不可遏,但当她发现蓝海臣走失了时,这才觉得情形有点不对,正在犹豫是否该进洞去,宗岳等人已一个个的先後到来。
宗岳问明了蓝海臣的去向,忽然想起一事,向悟果和尚道:「文士仪呢?」
悟果和尚与孔素棠、北星道士走在最後,这时闻问,不由齐往身後看去,当他们发觉身後空无一人时,不禁相顾失色。
宗岳一眼瞥及,大叫「不好!」紧接着又叫道:「快离开这里!」
里字方才出口,忽听「轰」然一响,唯一的一条退路,大门已被巨石落下封闭。
这一来,群小大惊,宗岳较为镇定,连忙吩咐众人分头找寻出路。
可是,偌大一个厅堂,除了已经封闭的大门外,只有那黑黝黝的洞口是敞开的,连个窗户都没有。
继之宗岳想到毁门而出,但封门的巨石既厚又重,宗岳运出全力推击,不但毁之不了,甚至连动都没动上一下。
而孔素棠却表示,那黑黝黝的隧道可以直通内宫,在她的记忆之中,洞里似乎没有机关设立,如果在她离开十绝谷以後没有变动的话,可由隧道尽头找到出路。
於是,大伙儿商量了一下,决定冒险入洞。
一行人由宗岳与孔素棠领头,鱼贯走入黑洞。
约莫行得百尺左右、陡然,隧道壁间,发出「嗤!嗤!」之声,一股股浓浓的白烟,打从壁间一个钱孔大的小洞喷出。
宗岳情知有异,拦住孔素棠与後面的人,不使接近喷烟之处,唯恐中毒。
正当大伙儿挤在一堆,研究是否该闭气闯过之际,陡地又是「轰」然一响,身前身後,同时落下巨石,将宗岳等断在隧道之内,犹如石牢一般。
接着,忽听哈哈大笑声中,夹杂着娇滴滴的女子笑声,并有女子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你们这一阵子也累得够热了,本公主大发慈悲,让你们凉快凉快!」
话声甫落,也不知打从何处,陡地涌进阵阵阴风。
宗岳等明知那是三公主卞无邪的声音,但眼前找寻出路要紧,不愿与她在口齿上争胜。
八个人有的伏在地上,有的敲着石壁,宗岳却跃上跃下,察看顶端,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阴风阵阵中,初时大家真还觉得凉爽舒适,但过了一阵,渐渐有点寒意,又过片刻,大家都有衣薄之感。
不过眨眼工夫,直冷得群小唇青脸白,牙齿对碰。
宗岳连忙叫道:「大家赶快打坐运功!」
正当群小席地而坐,运功御寒之际,忽然又听卞无邪笑道:「是不是太冷一点?不好受是吗?那末我让你们暖和暖和,可是,你们要热得非脱衣不可时,可别嫌热啊!」
说也真怪,卡无邪话声一停,阴风随也停止,接着而来的,是阵阵热气,一阵强过一阵,使群小混身汗流浃背。
蓦地,忽听孔素棠一声尖叫:「哎呀!金蝉粉!」
此言一出,个个立即觉到,混身奇痒难禁,痒得非把周身衣服脱光不可。
这一来,群小大乱,公孙小凤、孔素棠、古秋芸三人更是尖声怪叫不已,因为在这石牢之中,男女混杂,一旦脱得精光,怎生见人!
还有就是悟果和尚与北星道士,身为出家人,怎能见得这种场面!
这样一来,不但女的叫,男的同样忍不住大叫连连,石牢之中,霎时叫声此起彼落。
阳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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