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钵”鲁松脸色凝重,放下手中酒杯,又进入幽邃的沉思中,半晌,才道:
“江湖传闻,‘冥山六雄’开山立柜的盗寨,在鄂南岳口城郊‘黑水湾’……玄老弟,这件事牵连到申姑娘毁家灭门之仇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等必须慎审处理……”
申婉如一双泪眼,感激地望了鲁松一眼。
“飘客”玄劫道:
“不错,鲁门主,玄某也是如何想法……”
一顿。
又道:
“‘富贵门’中弟子,踪遍江湖每一角落……有劳‘富贵门’中弟子,探听有关‘冥山六雄’动静行止,在‘知己知彼’情形下,玄某将其一举歼灭!”
“铁钵”鲁松问道:
“玄老弟,您和申姑娘此去鄂南岳口?!”
玄劫点点头。
道:
“不错,‘黑水湾’在岳口城城郊,玄某与申姑娘先抵岳门城……”
鲁松见他话到这里。
接上道:
“岳口城西门大街有家‘宋安客栈’,咱老要饭会先后赶到,咱们不见不散……”
微微-顿。
又道:
“老夫尚未探得有关‘冥山六雄’动静前,您二位不必趋往‘黑水湾’,采取任何行动!”
“飘客”玄劫已听出鲁松话中含意,点点头,道:
“鲁门主有此嘱咐,玄某知道。”
两人吃喝谈过一阵后,向这位“富贵门”门主鲁松告辞离去。
走向“潭子铺”镇甸路上,玄劫怀着一丝感慨的口气。道:
“真个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会在‘潭子铺’镇大街上,遇到这位‘富贵门’门主……”
申婉如接口问道:
“玄大哥,这位鲁门主对江湖情形很清楚?”
“飘客”玄劫道:
“并非是鲁门主本人,原因是他门中弟子众多……‘富贵门’就是穷家帮,穷家帮弟子踪遍江湖每一角落,江湖一有风吹草动之事,瞒不过穷家帮中弟子!”
申婉如想到古庙中鲁松所谈到的那回事上,不禁困惑问道:
“玄大哥,刚才鲁门主所提到‘百星流光迎鼎会’,又是怎么回事?”
玄劫将有关“迎鼎会”这江湖门派的情形,告诉了申婉如。
又道:
“‘百星流光迎鼎会’中兄弟,义之所在,将自己生死置于度外,是黑道邪门中的克星……”
申婉如听到江湖上有这等门派,芳心暗暗激动,是以又问道:
“玄大哥,‘百星流光迎鼎会’中的掌门人,是哪一位武林前辈?”
玄劫见她问出这,略略迟疑了下。
才道:
“‘迎鼎会’中并未设下掌门人此席,有一位‘会主’,他不是武林前辈……”
申婉如侧过脸,两颗圆滚滚的眸子朝他注视了一眼。
接口问道:
“玄大哥,不是武林前辈,是谁?”
玄劫-笑。
道:
“就是你玄大哥。”
申婉如一声轻“哦”,对“飘客”玄劫有了更进一层的了解,但,不期然中,却又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来到镇上,申婉如抬脸朝暮色低垂的天色望了眼。
道:
“玄大哥,咱们离开这里‘潭子铺’,怕会错过宿店。”
玄劫点点头。
道:
“是的,婉妹,我们就在这里‘潭子铺’镇上打尖一宿,明晨再赶路……”
申婉如脆生生一笑。
道:
“劫哥,鲁门主请咱们吃的‘叫化鸡’,现在还撑在肚子里,这顿晚饭可免啦!”
“飘客”玄劫听得也不禁笑了起来……两人不再找去饭馆用膳,在横巷一家清静的“和春客栈”,投店住宿下来。
这家“和春客栈”占幅面积十分宽敞,两人就在进深后院,要了两间贴邻相隔的客房。
现在上床休息的时间尚早,申婉如就来玄劫房里,聊谈中把时间打发过去……
两人这一聊上,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时间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过去……夜色如墨,远处传来梆锣二敲之声,已是二更时分。
两人客房外,是座幽致清静的庭院,就在这静悄悄的当儿,附近客房中客人,响起一阵诧然叫喊之声:
“嗨!”你们快出来看,夜空升起一道彩虹……”
几响推开客房门的声音,又有一个在道:
“此刻深更半夜,夜空哪里会有彩虹,看来倒很像烟火……”
另外一个道:
“现在又不是新正过午,怎会放烟火?!”
客房里正在跟申婉如聊谈的“飘客”玄劫,听到外面庭中这些话,倏然想到一回事上,不由脸色微微一怔,就即向申婉如道:
“婉妹,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拉开客房门出去来外面,庭院里有不少人,正在比手划脚谈着……
夜空正西端方向,腾升起一道彩虹光柱……溶金披银,光花闪耀,看去煦丽夺目至极。
这道腾升起数十丈高的彩色光柱,好久好久,才始渐渐消失,恢复了原来的暗夜。
庭院中观望的那些宿店客人,莫不叹为观止,个个称奇不已。
“飘客”玄劫回返客房,申婉如没有回去自己房里,也跟了进来……
但,玄劫已进入一片幽遽的沉思中。
申婉如看到玄劫这副异样的脸色神情,暗暗感到诧异……悄悄问道:
“劫哥,刚才夜空升起的那道光,好奇怪,不会是彩虹,也不像是夜空掠过的彗星,不知是怎么回事?”
“飘客”玄劫接触到申婉如投来的视线,并没有在她眼前,把这件事隐隐瞒下来,就即道:
“这是我朋友发射的‘星光彩焰神火’……”
申婉如听来十分意外。
“您朋友?!”
玄动微微一点头。
道:
“那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中兄弟……”
申婉如接口问道:
“是谁?”
“飘客”玄劫沉思了下。
道: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刚才夜空出现的‘星光彩焰神火’,是百里方圆之内,‘迎鼎会’中兄弟所发射的……这是-种连络的‘信号’……”
申婉如茫然道:
“向哪里去找人?”
“飘客”玄劫道:
“从刚才‘星光彩焰神火’发射的位置看来,是在这里‘潭子铺’镇的正西方……可以推断出,是鄂南偏东一带‘迎鼎会’中兄弟发射的……”
一笑。
又道:
“时间不早,你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走的也是偏向西端脚程,到时就知道了!”
申婉如轻轻应了声,回去自己客房。
第二天,两人取道往“潭子铺”镇的西端方向而来……
两人边走边谈,申婉如突然找到一个话题上,道:
“玄大哥,我现在才想了起来,离此去不远的鄂南威宁县,有位任伯父,过去是爹的武林同道,也是他老人家极知己的朋友……”
“飘客”玄劫脸色微微-怔。
问道:
“婉妹,那位‘任伯父’,武林中如何称呼?”
申婉如沉思了下。
道:
“过去我知道,现在一时就想不起来了……”
玄劫接口道:
“鄂南威宁县城外‘汀桥头’‘凌湖山庄’,‘湖海金斗’任机是不是此人?”
申婉如怔了怔。
道:
“玄大哥,您……您也认识这位‘任伯父’?”
“飘客”玄劫-笑。
道:
“现在我们就是去访那位‘湖海金斗’任机……”
申婉如一声轻“哦”……听来出奇,无法把其中话意理会过来。
玄劫又道:
“‘湖海金斗’任机,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中兄弟,他府邸‘凌湖山庄’,在相隔离‘潭子铺’镇正西端的数十里……昨夜那枚‘星光彩焰神火’,可能就是任机发射的。”
申婉如听来感到意外:
“原来任伯父,也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人物……”
一侧脸。
问道:
“玄大哥,昨夜您说‘星光彩焰神火’是‘迎鼎会’中连络信号……昨夜任伯父发射信号神火,那是怎么回事?”
“飘客”玄劫道:
“‘百星流光迎鼎会’中兄弟,散居江湖各地,社会各阶层中人物都有,必要时有各种连络方式……发射‘星光彩焰神火’,也是连络方式之一……”
一顿。
又道:
“‘湖海金斗’任机,可能遇到一桩紧要事情,才用‘神火’连络……详细情形,我等到了‘凌湖山庄’,问过任机才知道。”
“凌湖山庄”倚山面水,是一巍峨富丽的巨宅……庄主“湖海金斗”任机年岁七十左右,是个身躯魁伟矍烁的老者。
此刻,大厅上除了主人任机外,还有两位客人,三人正在谈着。
这两位客人,其中一个矮胖胖,年纪有六十开外,他是武林中有“石弥陀”之称的路井,另外那个年纪有四十左右,身材颀长,那是有“金鹏”之称的江森。
路井和江森都是鄂南“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人物,昨夜看到任机发射“神火”信号,漏夜赶来“汀桥头”镇郊的“凌湖山庄”。
三人正在谈着时,一名庄丁匆匆进来大厅,向庄主任机躬身一礼,道:
“回庄主,有位‘飘客’玄劫,和一位申婉如姑娘来访。”
“湖海金斗”任机不由愕然怔了下……
“飘客”玄劫,平素行踪飘忽,怎么突然来访“凌湖山庄”……难道行踪也在鄂南一带,昨夜看到“星光彩焰神火”?
申婉如……自己武林知友“铁背熊”申岳的闺女,芳名也叫“婉如”……怎会跟会主“飘客”玄劫,连袂来访“凌湖山庄”?
“湖海金斗”任机,心念正在游转之际,旁边“石弥陀”路井道:
“任庄主,会主莅临‘凌湖山庄’,我等赶快去迎接才是!”
任机连连点头道:
“路才弟说得不错……”
向那庄丁大声吩咐道:
“任福,下去传话……张开‘凌湖山庄’里外三重大门,主人亲自出迎!”
庄了任福听到这话,连声应“喳”,退出大厅,飞奔而去。
“湖海金斗”任机,带领路井、江森二人出来“凌湖山庄”,向玄劫长揖一礼,道:
“某等见过会主……会主莅临‘凌湖山庄’,某等未曾远迎,当面恕罪!”
“飘客”玄劫哈哈一笑,看了看“湖海金斗”任机,又朝路井、江森两人看来,指着,道:
“任老哥,玄某没有猜错的话,路井、江森二位,是昨夜看到‘神火’后,赶来‘凌湖山庄’的?!”
“石弥陀”路井,拱手一礼。
接口道:
“不错,会主……路某和江兄弟,昨夜看到任庄主发射‘星光彩焰神火’,急急赶来这里!”
玄劫身后的申婉如,一家遭有灭门所害,现在看到“湖海金斗”任机,宛若遇着亲人,一声嘶唤:
“任伯父……”。
扑近跟前,两膝跪下,泪水簌簌直流不止。
“湖海金斗”任机,看到这情形时,不啻淋了一头雾水,急急把申婉如搀起,道:
“婉儿,你见到老夫,因何流泪痛哭?”
“飘客”玄劫黯然道:
“任老哥,我等进入屋里,详细再谈!”
“湖海金斗”任机握了婉如纤手,会同众人进来大厅,把自己事撇开一边,急急问道:
“婉儿,你受到谁的委屈,见到老夫如此痛哭?”
申婉如流泪中,把家遭惨变的经过,告诉了这位父执前辈“湖海金斗”任机……指着玄劫道:
“玄大哥从‘鹤鸣山庄’火海,在‘冥山六雄’之手,救出人海遗子的婉儿!”
“湖海金斗”任机,紧握婉如手,两行老泪流了下来,喃喃祈祷似的道:
“申兄弟,想不到你走在老夫前面,罹上如此惨变……申兄弟,你安心去吧,未了公案老哥哥任机替你了断,留下婉儿这孩子,也是你老哥哥的孩子……”
“飘客”玄劫听到任机这些话,凄苦感伤中,却感受到一丝安慰……”
人海遗子的婉妹,人海茫茫,获得一枝之栖的所在,免得遭受飘零之苦。
人的际遇,谁也无法预料到将要面临的一刹那……昨夜看到夜空冒升起“星光彩焰神火”,今日申婉如的命运,却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转变。
“飘客”玄劫,心念闪转。
问道:
“任老哥,昨夜您发射‘星光彩焰神火’,敢情发生了些许不愉快的事?!”
“湖海金斗”任机把婉如搀到旁边一张椅子坐下,见玄劫问这话,轻轻吁了口气,道:
“老夫不敢瞒过会主,现在有人找上我等‘百星流光迎鼎会’的碴子……”
玄劫两条浓眉一轩。
道:
“谁?”
“湖海金斗”任机道:
“鬼鬼祟祟,藏头掩尾,向‘凌湖山庄’送来一份不具名的‘黑帖’……”
玄劫接问道:
“‘黑帖’上写些什么?”
“湖海金斗”任机道:
“那份‘黑帖’上写出,‘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人物,在湘鄂江湖目中无人,跋扈嚣张……要将老夫第一个开刀除去,以后不让‘迎鼎会’中兄弟,出现在湘鄂两地江湖上……”
玄劫冷然一笑。
道:
“口气倒不小……任老哥,这份‘黑帖’是何等样人物送来‘凌湖山庄’?您可有把他留下?”
任机道:
“日前有个中年汉子,将此‘黑帖’交给外面护院庄丁,说是给庄主的……老夫看过‘黑帖’,出去外面,那人业已不知去向……”
从抽屉取出一封书函。
又道:
“老夫所指‘黑帖’,就是这封书函。”
玄劫接过书函,张开看去……若有所思了一阵子,才道:
“任老哥,‘黑帖’上不敢具名,显然并非出于有头有脸侠义门中之手,那是黑道绿林中人,所玩的雕虫小技……”
接着问道:
“任老哥,在您回忆中,是否曾跟湘、鄂黑道中人物,结下梁子?”
“湖海金斗”任机,经玄劫这一问脸色神情接连数变,接着朝旁边垂着脸坐在椅上的申婉如,愣愣地看去。
玄劫看到这副出奇的情形,不由诧异问道:
“任老哥,敢情这份‘黑帖’,还跟婉如姑娘有关?!”
申婉如见玄劫提到自己名字,缓缓把脸抬了起来。
“湖海金斗”任机摇摇头。
道:
“并非婉儿,那是婉儿的爹,老夫那位申兄弟……”
“飘客”玄劫见任机突然把话题,牵连到“铁背熊”申岳身上,殊感意外的暗暗一怔。
任机又道:
“那是四年前,老夫与申兄弟蜀东访友归来,经过鄂南一带,看到一伙强人,在作剪径越货的勾当,立即上前阻止,一问之下,原来是‘冥山六雄’那伙人……”
“飘客”玄劫,听来暗暗诧异……
过去“六雄”之一“霸山狼”尤青,曾经说过此一经过,但并未提到“湖海金斗”任机这个名号。
玄劫心念闪转,接口问道:
“任老哥,‘冥山六雄’有否问到您的底细来历?”
“湖海金斗”任机,“哼”了声,道:
“会主,我等‘百星流光迎鼎会’中兄弟,坐不改姓,行不改号,平素嫉恶如仇,对‘冥山六雄’这等剪径盗贼,岂会不说出自己底细、来历……”-
顿,又道:
“老夫和申兄弟二人,跟‘六雄’照面交上手,冥了‘六雄’中两个孽种……最后一把火,把‘六雄’的盗巢,烧个-干二净……”
“飘客”玄劫,见任机说出这段经过,心念游转之际倏然想了起来……
当初在“鹤鸣山庄”烈火吞吐中,自己只说出姓名,并未提到身世来历……“冥山六雄”如果知道自己是“迎鼎会”中会主,当时情形可能又有一种演变。
但,“六雄”之一“霸山狼”尤青,那时并未说出“迎鼎会”中“湖海金斗”任机,曾参与其事,这又能作如何解释?
可能是一棒公案两起做……不敢将加害“铁背熊”申岳一家纵火灭门的暴行,牵连到“迎鼎会”身上。
任机接着又道:
“会主,您刚才所问,是否跟湘鄂黑道中人结下梁子,可能就是‘冥山六雄’那回事上……”
“飘客”玄劫道:
“任老哥,照您如此说来,这份‘黑帖’的来龙去脉,就在‘冥山六雄’身上?!”
任机点点头,道:
“不错,会主,有此可能……”
“石弥陀”路井道:
“会主,江湖上向对方挑战、恐吓、威协的‘黑帖’,除了具下自己名号外,上面还有时间、地点,但任庄主收到的这份‘黑帖’,上面并未指出对方找来‘凌湖山庄’的时间。”
“飘客”玄劫道:
“这是‘冥山六雄’虚虚实实,故作玄虚……其实我等已知道‘六雄’开山之柜的盗寨,在鄂南岳口城外的‘黑水湾’……”
微微一顿,又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玄某已偏劳‘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派出门中弟子探听‘六雄’虚实,到时将其-举歼灭!”
静静听着的“金鹏”江森,插嘴问道:
“会主,您行踪飘忽,没有一个定所,‘富贵门’门主鲁松,去哪里找您?”
玄劫-笑,道:
“江森,这话给你问对了……但玄某已与鲁门主约定见面地点,在岳口城西门大街一家‘来安客栈’见面,到时告诉玄某有关‘冥山六雄’的情形!”
“湖海金斗”任机道:
“会主,您与‘富贵门’门主鲁松有岳口之约,目前我等业已推断出下‘黑帖’之人,就不必留守‘凌湖山庄’一起前往岳口城如何?”
“飘客”玄劫道:
“这也使得……我等不必在此守株待兔,不妨来个先机制人!”
任机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旁边申婉如道:
“婉儿,任伯父昔年游侠江湖时,使用一种‘罡阳烈火珠’,现在尚有-部分留在家里。你可以拿去使用……”
申婉如问道:
“任伯父,‘罡阳烈火珠’是何等样东西?”
任机道:
“此种‘罡阳烈火珠’有龙眼大小,是用来制伏敌人的‘火器’,力量极具威猛,杀伤太强大,可以用发射暗器的手法来使用……”
感慨、忿怒之余,又道:
“‘冥山六雄’纵火灭门,将‘鹤鸣山庄’燎起火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等用‘罡阳烈火珠’毁掉他们盗寨。”
“湖海金斗”任机走进里间取出十来颗“罡阳烈火珠”,向申婉如道:
“婉儿,这些你不妨携带几颗在身……”
接着把如何使用“烈火珠”之法,详详细细都告诉了申婉如。
“飘客”玄劫、申婉如、“湖海金斗”任机、“石弥陀”路井、“金鹏”江森等一行五人,离威宁县“汀桥头”镇上的“凌湖山庄”,取道往岳口城而来。
岳口和威宁都在鄂南一带,不需要多久脚程,五人已抵岳口城……
“湖海金斗”任机,旋首回头一瞥,道:
“会主,我等是从东门进城的,这里是东门大街,再去前面就是西门大街!”
众人找来岳口城西门大街的“来安客栈”……这家客栈占幅辽阔,廊宇衔接,不下于达官富绅的巨宅府邸。
五人走进“来安客栈”,“飘客”玄劫向帐席柜台上说出自己姓名后,那位老掌柜含笑道:
“这位玄爷,穷家帮中弟子曾有几次前来探听动问,说是有位‘玄劫’玄爷,是否留宿这里西门大街的‘来安客栈’……”
“飘客”玄劫这一听,知道“富贵门”门主鲁松,已是先己抵达岳口城中。
玄劫含笑接口道;
“老掌柜,这就麻烦您了……如果穷家帮中再来探听,请您告诉他,玄某已住进这里‘来安客栈’。”
老掌柜连连点头,道:
“玄爷不必吩咐,这个小老儿知道。”
一顿,又道:
“您数位不如住下一座院落,里面有房有厅,宽敞舒服!”
“湖海金斗”任机含笑道:
“老掌柜这主意不错,我等住下整个庭院行了!”
一行五人,住进“来安客栈”西厢后院……里面有厅有房,还有一座假山池水的花园,清静幽致,不虞隔墙有耳,给人暗中注意。
众人坐下厅房,“湖海金斗”任机道:
“会主,这情形老夫现在还有点记得……出这里岳口城南门,走向郊外不需多久,就是‘冥山六雄’的盗寨‘黑水湾’……”
“飘客”玄劫沉思了下,道:
“我们且等‘富贵门’门主鲁松找来,不知他探听的情形如何?!”
众人正在谈着时,一名店小二站下厅房前石阶前,向里面哈腰一礼,道:
“外面有位‘铁钵’鲁松,来这里拜访一位‘玄劫’玄爷……”
“飘客”玄劫听店小二说出这话,含笑接口道:“小二哥,你说有请!”
店小二退下不多久,进来一位身穿千孔百补长袍,年纪七十多岁的老者……此老者就是“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
玄劫替众人引见介绍一番过后,问道:
“鲁门主,有关‘六雄’探听情形,是否有所收获?”
“铁钵”鲁松道:
“‘冥山六雄’已不在岳口城南郊‘黑水湾’,带领手下狐群狗党,已迁往别处……”
鲁松此话听进众人耳里,大感意料之外……“湖海金斗”任机接口问道:
“鲁门主,您是否知道,‘冥山六雄’这伙人,迁往何处?”
鲁松道:
“也在‘黑水湾’附近……那里有座并不知名的‘九度峰’,‘六雄’和他们手下迁入九度峰‘白羽谷’的山谷里……”
“飘客”玄劫道:
“鲁门主,‘冥山六雄’此一迁移,您知不知道用意何在?”
鲁松道:
“咱老要饭经过暗中一番细细探察,九度峰的‘白羽谷’形势险要,要比过去‘黑水湾’强得多……”
微微一顿,又道:
“‘白羽谷’三面环山,一处出口,可说有一夫守关,万夫莫敌之天堑之险……”
从长袍袋囊,掏出卷成笔形的纸,张开放开桌上,指了指,鲁松又道:
“这是‘白羽谷’四周近围的形势……”
众人朝向桌上,“白羽谷”那张地形秘图看去……
申婉如轻轻叫了声:
“玄大哥!”
指着桌上秘图,道:
“刚才鲁门主说,‘白羽谷’一夫守关,万夫莫敌,有天堑之险……如果咱们把人手分成数拨,一边堵住‘白羽谷’出口处,一边自九度峰峰腰袭击而下,这些坏蛋一个个成了瓮中之鳖啦!”
“飘客”玄劫听到这些话,一声轻、“哦”,连连点头,道:
“婉妹说得有理……我等将‘白羽谷’出口处的‘瓶口’扎住,再自上攻下,原来‘六雄’认为有天堑之险的‘白羽谷’,那时却给我等天罗地网所罩住了!”
“富贵门”门主鲁松,缓缓一点头,道:
“咱老要饭暗中侦察‘白羽谷’形势,也曾想到申姑娘所说的情形……”
指着桌上秘图,又道:
“‘白羽谷’出口处,加以堵死……另外从峰腰处自上而下……可惜我等少了一项制敌利器……”
“湖海金斗”任机已想到那上面,接口道:
“鲁门主,您所指的‘制敌利器’,是要我等运用‘火器’来火攻?!”
鲁松点点头,道:
“不错,咱老要饭正是此意!”
“湖海金斗”任机,目光移向申婉如道:
“婉儿,你了断纵火毁家之仇,就在此一遭……任伯父给你的‘罡阳烈火珠’,可以物尽其用了!”
鲁松诧然道:
“任庄主,您等已携带‘火器’?!”
旁边申婉如把十来颗“罡阳烈火珠”,从袋囊取了出来,放到桌上,道:
“鲁门主,这是任伯父给咱婉如的!”
“铁钵”鲁松目注桌上“罡阳烈火珠”,略作沉思后,向玄劫道:
“玄老弟,荡魔除恶,武林侠义门义不容辞,‘富贵门’中也不例外,在座只是五位,可能人手不足,咱老要饭愿意末座恭陪……”
一指桌上“罡阳烈火珠”,又道:
“此‘烈火珠’不必由申姑娘一人出手,我等各个携带数颗,分别藏身‘白羽谷’上端峰腰隐僻角落,到时同时出手,给‘冥山六雄’这些披人皮的畜生,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袭。”
“飘客”玄劫道:
“鲁门主说得有理,此十来颗‘罡阳烈火珠’,不必由婉如一人出手……”
“湖海金斗”任机,倏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向“飘客”玄劫道:
“会主,‘冥山六雄’虽然依旧用了这样一个称号,四年前老夫与‘铁背熊’申兄弟,宰了其中两人,现在说来仅是四人而已。”
“飘客”玄劫道:
“不错,目下仅是‘四雄’,但我等除恶务尽……虽然是替婉如姑娘了断这桩毁家灭门之仇,但此等江湖败类,不容再有-人,让其活口循网在外。”
厅房中,包括“富贵门”门主鲁松在内六人,各个任务分拨妥善。
鲁松指着桌上那张“白羽谷”和近围一带的形势秘图,告诉了众人峰环藏腰之处,目光投向玄劫,又道:
“玄老弟,由于目前有了任庄主‘罡阳烈火珠’的这样一个转变,您不必拜山会面‘冥山四雄’……”-
顿,又道:
“‘白羽谷’出口处,就由您来扎住这一处的‘瓶口’……”
“飘客”玄劫,倏然有所会意,接口道:
“鲁门主,您是指‘敌明吾暗’,玄某藏身隐僻处,见‘白羽谷’出口处有人漏网脱走,见一个宰一个,见两个除-双?”
“富贵门”门主鲁松道:
“不错,咱老要饭正是此意!”
“湖海金斗”任机,将如何使用“罡阳烈火珠”之法,在众人面前又说了一遍。
于是,展开了“张网捕鱼”,荡魔除害,剪除江湖败类的一幕……
“九度峰”在“黑水湾”的两端,峰岭兜抱的山麓,就是“四雄”的新盗寨“白羽谷”。
“白羽谷”三面是山,一面出口,在一般来说,固若金汤,有天堑之险,只要把此出口处堵住时,进可攻,退可守,确是一个值得兵家重视之地。
“冥山四雄”不是没有考虑到,“飞将军从空而降”……
是以,在“白羽谷”四围沿壁布下暗桩……坠落暗桩,九死难逃一生。
但“四雄”尚未估计到,除了“飞将军”外,还可能有“飞弹火器”之袭,这是他们百密一疏之处。
突然,人影闪晃,“唰!唰!唰!”掠风声中,几条身形,疾若鹰隼,飘飞而下……
这数条身形,分别飘向“白羽谷”上端,离地十来丈的九度峰峰腰。
原来“飘客”玄劫等六人,业已分成数拨……
申婉如和“湖海金斗”任机,两人扑向“白羽谷”背后峰腰隐僻处。
左边峰腰处,是“石弥陀”路井,和“金鹏”江森两人。
“白羽谷”右边峰腰,“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独挡一面。
“铁钵”鲁松,纵目朝下面“白羽谷”俯看半晌,似乎已找得方向,位置……
抡肘翻腕,一颗银弹自掌心弹指而出,落向下面“四雄”盗寨-
股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紫电青芒闪射之下,冒起一团熊熊烈火!
几乎是同一个短暂间……
这阵巨响声甫落,“轰隆!轰隆尸爆炸声,衔尾连绵而起。
如果以当初纵火“鹤鸣山庄”,申家灭门惨案前来相比,眼前“白羽谷”惨厉景象,“鹤鸣山庄”连一点零头尾数还不到……
接连爆炸声中,断肢、残躯,一块块凌空翩飞而起……扬起的鲜血,成了一蓬血雨,又飘落地上!
敢情,这幕血肉横飞的景象,演变得太激厉、太快速……“白羽谷”中这些人,面临到死亡前,已来不及吐出呼叫的声音……
是以,除了“轰隆!轰隆!”震耳巨响,满天翻飞的鲜血和残躯外,已听不到其他音响。
这一幕血雨、残肢,凌空翩舞的景象,没有拖延很久,很快就静止下来。
“飘客”玄劫“龙渊剑”掣握在手,远远守候在“白羽谷”出口处林荫一角……
这际“轰隆!轰隆!”巨声,震得他两耳“嗡嗡嗡”直口向!
原来是准备看到有人自“白羽谷”出来,见一个宰一个,见两个除一双,结果他“失望”了……
有块残缺不全的尸体,自“白羽谷”中弹飞而出,就是没有看到一个活人出来。
“白羽谷”右壁上端峰腰的“富贵门”门主鲁松,撮唇一声长啸……
又见人影交晃,几抹身形落向“白羽谷”的出口处前面。
“飘客”玄劫替自己抱屈不迭,向“铁钵”鲁松道:
“鲁门主,你们都忙着,却把我闲了下来!”
鲁松一笑,道:
“玄老弟,这个您不用慌着,江湖不齿败类,不会仅是‘冥山六雄’这伙人……您怕以后没有机会。”
玄劫目光投向申婉如,道:
“婉妹,‘鹤鸣山庄’公案已有了个交待,以后鄂南威宁‘凌湖山庄’就是你家,你那位‘湖海金斗’任伯父,你认作‘义父’……”
申婉如头脸缓缓垂了下来!
“湖海金斗”任机接口道:
“会主,这个您不用担心……婉儿我把她看作自己孩子,我会好好照顾她。”
申婉如抬起脸,目注玄劫,问道:
“劫哥,您我以后,是不是还有见面机会?”
“飘客”玄劫,已理会出这个人海遗子婉如姑娘,问出这话的含意……
抬脸向蓝天下一朵飘浮的白云看去,轻轻吁吐了口气,才道:
“婉妹,人生离合,亦如水上的浮萍,到时萍水相遇,就是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
话到此,朝众人缓缓游转-眼,转身移步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