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牙先抵上去,在她颈间,说是咬,却没有任何刺痛感,因为他完全没使劲。
比起牙齿,唇覆盖上去的感受更为深刻。
灼热的,柔软的,微微濡湿的。
他用触感在品尝,而不是味觉。
流连了一会儿,靳泽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对上她湿润而羞赧的眼神。
他眼角弯着,低声评价道:“尝过了,洗得很干净。”
云娆又是一颤。
她宁愿刚才那个测体温的吻没有结束,烈火铺天盖地将她烧下去,不留任何思考的余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这只变态的骚孔雀有一下没一下地蚕食着。
他是真的很有耐心。
先在她耳边看似礼貌地询问,好像在征得她的许可。
耐心这种东西,真不适合在这里用
如果她有力气,一定打他。
可她完全没有力气,所以她只能求他。
求他的后果就是,他展示着自己漂亮的孔雀羽翼,故作惊讶地问她:
“你怎么这么喜欢我。”
“是因为太喜欢我,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吧?”
体温计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如果有人把它拿起来,测一下自己的体温,那多半是叫救护车的炙热程度。
云娆半睁着眼,眼眶覆着一层薄薄的云翳。
透过这层云翳,靳泽的五官略有些模糊,棱角分明的轮廓也染上了一层浅而柔的光晕。
唯有视线仍然灼灼如刃,眼尾的线条变得锋利,瞳孔颜色幽暗,深深凝视着她。
云娆的手腕被他攥得有点疼。
她咬着下唇,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靳泽:“很久以前。”
这个答案云娆不满意。
他们才在一起多久?
还是为了别人买的?
她用行动表达不满,成功地让靳泽倒抽了一口气。
“第一次和你表白那天。”
他咬住了她的耳朵,“是你先前说,要和我搞ys。”
云娆听罢,吓得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竟然那么早就
犹记得那天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他第一次骗她说自己发烧了,派乐言把她接过来。
然后她就被扛进这个房间,当时完全处在状况外,傻坐在床上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是搂了一下她的腰,就放过她了。
几个月过去,他又以同样的招术把她骗了进来。
几个月前买的东西,现在派上用场。
他将她的手拿下来,放到唇边吻了吻。
然后,又拿了个柔软厚实的枕头垫在她头顶正上方。
实木床头很硬,他必须把她的脑袋保护起来。”本来就呆呆的。“
他低头吻她的眼睛,鼻子,嘴唇,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可不能变得更傻了。”
云娆真是欲哭无泪。
他白天睡了一整天,可是她没有呀。
为了搬过来照顾他,她昨晚收拾行李收到凌晨三点,只睡了四个小时。
今天一天也都在忙里忙外,没合过眼
后面被抱去浴室冲洗,擦干,再抱回去,她全程趴在靳泽肩上酣睡,因为太累,还发出了小猫呼噜似的呼吸声。
太可爱了。
靳泽在浴室里差点再次破防。
因为白天睡了太久,现在又太兴奋,靳泽回到床上之后,狠狠地失眠了。
他抱着她,描摹她的睡颜,身体和灵魂仿佛一瞬间穿越回17岁。
自从高中毕业出国后,他就经常失眠,后来母亲因病逝世,他的症状更严重了。
直到今天,从来没有哪次失眠让他感觉如此幸福。
许久之后,云娆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往他怀里凑,嘴里喃喃地喊他:
“学长”
靳泽闭着眼吻她,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将她搂进怀中,像终于得到了渴望多年的珍宝。
呼吸愈发匀长,终于交颈而眠-
一宿无梦。
云娆感觉自己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眼皮沉得睁不开,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身边的人。
摸到了。
她尝试着掀开眼去看他,眼皮才打开一条缝,就看到一张轮廓分明的帅脸骤然靠近,转瞬封住了她的唇。
云娆后知后觉地“唔”了声。
全身酸胀得像被火车碾过,胳膊抬起来都费劲。
昨夜的片段恍然间窜进脑海。
怎么早上一醒来起来又要亲!
她用尽全力推开他,嗓音带着晨起的哑,但仍是细细柔柔的,隐约含着一丝媚态:
“学长,我还没刷牙呢!”
“没事,我不介意。”
“我介意”
她低头瞥一眼自己的身体,连忙将被褥拉上来,盖严实了。
靳泽单手撑着头,侧躺着,满眼含笑注视着她。
他还穿着睡衣,衣襟柔软,领口处的布料因动作微微下陷,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一抹可疑的痕迹点缀其中。
云娆慌忙移开目光。
刚才接吻的时候,她分明闻到了他口中清新的薄荷味道。
他自己刷牙洗脸弄干净了,不着急起床,反而又躺回来欺负她。
云娆恨不得把脸也埋进被窝里。
她闷闷地问:“几点了?”
“不知道。”
靳泽勾起她一绺长发,指尖随意把玩着,“估计快到中午了吧?”
“这么迟?”
她视线在屋子里逡巡一圈,窗帘拉得紧,不透一丝光,实在辨不出昼夜晨昏。
“哪儿迟了?”
靳泽的手臂在被窝里搂住她的腰,指尖微微收紧,低头再次衔住她的唇,知髓知味地吮着。
云娆很没骨气地被他亲酥了,自认拉不住这只脱缰的野狗。
她觉得有点委屈。
她还没有刷牙,也没有吃早饭,甚至脑子都不清不楚的,就要被
耳边遥遥传来一段熟悉而悠扬的音乐。
云娆如闻福音:“学长门铃响了!”
“嗯。”
头都不抬
嗯一声,就没了?
“学长,你要不要下去”
“不用,这个点,估计是快递。”
“”
云娆欲哭无泪。
她最后挣扎了几下,原以为今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幸运的是,上天似乎见不得她被弄得这么惨,派了个天使过来拯救她。
主卧门口传来规律的叩门声。
靳泽倏地停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生,黎梨小姐来了。”
李叔在门外通报,声音很轻。
“黎梨来了!”
云娆激动地翻了个身,“学长,你想睡就再躺会儿,我得先走了。”
靳泽:
他看起来是想自己补觉的样子吗?
叹了口气,男人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来。
室内仍旧晦暗不明,云娆似乎是不好意思开灯,摸着黑在屋里走来走去。
她的身体素质,倒是比他想象中好得多。
靳泽的眼睛很适应这样的黑暗,能够清晰看到她纤细的轮廓。
除了刚下地那几步,有些跌跌撞撞,后面很快就行动自如了起来。
云娆飞速拾掇好自己,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
她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酸得要死。
主卧出门右转就是旋转楼梯,可她觉得自己现在踩不稳楼梯,于是绕了个远路,坐电梯下到一楼。
客厅十分明亮,黎梨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亲昵地用手给西几梳毛。
茶几上摆着两盒包装精致的甜点,应该是她带来的。
抬眸看见云娆,黎梨笑得特别灿烂:
“你知道我今天几点起床吗?”
云娆扯了扯自己的毛衣,确保身上的印子遮严实了,然后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
“几点起?”
“八点!我八点就醒了!”
黎梨的笑容渐渐变质,继而变态,
“我一起床就想过来找你,但是我控制住了我自己,因为我理智地分析了下,你昨晚告诉我你以后就是我的邻居之后,无论我怎么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你都不回,这说明什么?”
云娆脱口而出:“说明我睡着了!”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想起关于昨夜更多的片段。
因为占据绝对的优势,所以他总爱缠着她说些赖皮话。
比如。
夸她真是个小水龙头。
夸自己的动力像火箭,时长像恒星公转
云娆坐在闺蜜身边,身体似乎突然着火了,无形的火舌烧到了她的脸蛋,让她忍不住抬手给自己扇风。
偏偏黎梨这时还凑到她耳边,再添一把火:
“我猜你们就是滚到了床上,没到大中午估计醒不了”
“啊啊啊!”
云娆尖叫起来,用热乎乎的手按住闺蜜的脸颊,“你能不能小点声!”
黎梨也捧住她的脸:“到底是谁声音大?!”
“你们在聊什么?”
客厅斜前方,一线清沉沉的男声响起,语调略显玩味,“这么嗨?”
云娆倏地缩回手,眼神都不敢往他那儿瞟。
黎梨比她自在得多,脆生生地向靳泽问好:
“学长早上,哦不,中午好!”
靳泽左手端着个白瓷盘,右手抓一杯温牛奶,信步走到茶几旁边,将早餐放到云娆面前。
做完这些,他才抬眼看向黎梨:“学妹中午好。”
黎梨莫名搓了搓耳朵。
虽然他的声音很好听,语气也温和,可黎梨总感觉听出了一丝不友好。
她忍到这个点才来,总不至于还能打搅到他们的好事吧!
另一边,靳泽已经悠闲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他穿一身简单的米白色毛衣,搭配黑色长裤,造型清爽又养眼。
因为瞳色偏浅的缘故,尽管靳泽的五官生得精致俊美,整体看来还是显得清冷淡然,不食人间烟火。
然而,他顶着这么一张矜贵自持的脸,却干着盯妻狂魔的变态行径,视线放肆地黏在云娆身上,几乎一刻不离。
黎梨用眼睛记录了一切。
她忍不住在心里为好闺蜜捏了一把汗。
她们家娆娆公举这么呆萌柔弱,怎么受得了这种猛烈的攻势!
气氛一时有些冷场,靳泽用指尖抵了抵太阳穴,淡淡地问: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刚才在聊什么?”
云娆吓得一激灵:“我忘了”
黎梨捏了捏她的手:“我们刚才好像在聊装修,对,学长你家的装修太性冷淡了,不是我们公举喜欢的风格。”
靳泽挑眉:“是吗,那怎么能不性冷淡一点?”
够了。
云娆在心里咆哮:求你冷淡一点!
这之后,她脑瓜子嗡嗡的,完全没听见靳泽和黎梨聊了什么,只见靳泽忽然起身离开座位,不知去哪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捏了一张黑色的信用卡。
云娆仰起脸,呆呆地看着他把卡放进自己手心,然后低声说:
“想添置什么,随便买,密码是你的生日。”
“哦。”
云娆合起手指,“谢谢学长。”
“谢个头啊。”
黎梨在旁边捅她,“前天咱俩逛街的时候,我看你挺狂野的啊,怎么今天变这么呆?”
云娆攥着靳泽的卡,脸一红:“我哪有?”
靳泽也看出来了,她现在挺不自在的。
究其原因,还是昨晚弄得太狠了。
她面皮那么薄,他现在还是不要留在这儿,影响她和闺蜜聊天。
“我去健身了,你们聊。”
丢下这句话,靳泽起身,迤迤然往里屋走去。
云娆松了口气,黎梨亦然。
不知道他意识到自己那个眼神没有,就跟饿了十年的野狗看见肉骨头似的,云娆被他那样盯着,能放松自如才怪。
黎梨忽然想起不久前,她和温大仙两个人约会的时候讨论的话题。
大仙这个人实在太玄,就算她随便说的话,黎梨也放在了心上。
大仙说,她总觉得,靳泽学长对公举不像临时起意,而像早有所谋。
“他说的话、眼神,还有行为,都太超过了。”
温柚分析道,“虽然他是影帝,擅长演戏,但是公举本来就非常喜欢他,我觉得他没必要追这么猛。”
黎梨当时说:“可能因为我们公举特别讨人喜欢。”
温柚:“也许吧。”
直到今天,黎梨在靳泽家里,看到两个人热恋的状态。
她知道云娆暗恋靳泽暗恋了很多年。
可是此时此刻,她打从心底感觉,靳泽对云娆的喜欢远远超过了云娆对他。
恋爱中的两个人,谁更爱谁一点,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刚才靳泽说信用卡密码的时候,没有避着黎梨。
黎梨临时起意,勾着云娆的臂弯,玩笑似的问:
“公举,我怀疑,靳泽学长所有的卡密码都是你的生日。”
云娆转头看她:“怎么可能。”
“你去问问他呗。”
黎梨怂恿道,“我们来打赌,我输了的话,就请你和大仙吃黑珍珠三星!你输了你请,拿靳泽的卡刷就行。”
云娆笑道:“我要是问出来了,靳泽学长的密码岂不是都被你知道了?”
“我缺你们这点钱?”
黎梨顿了顿,“你看,你自己也相信我说的。”
云娆才意识到:“我口误啦。”
打赌输或赢,云娆并不在意,当然更不可能误会黎梨刺探靳泽的密码。
但是,在黎梨的怂恿下,她真的有点好奇。
有这种可能吗,所有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还是说,只是因为这张卡本来就预备给她用,所以设置了她的生日?
云娆终于按捺不住,拿出手机,低头斟酌着措辞。
她说得非常委婉:【学长,你的卡应该有不同的密码吧?】
几道墙之隔的室内健身房。
靳泽坐在哑铃凳上,长腿支地,还没有开始运动。
他双手抓着手机,身体微微前倾,只打了一个字:【嗯】
云娆没想到他回得这么快。
看见那个“嗯”字,她耸了耸肩,并没有太多失落。
“他说还有别的密码。”
云娆对黎梨说,“怎么可能都是我的生日嘛,我和他才在一起多久,况且都用一个密码的话,太不保险了。”
黎梨点了点头:“行吧。”
两人长长地松了个懒腰,勾肩搭背躺进柔软的靠垫,开始看电视。
片刻后,云娆搁在手边的手机忽地震了震。
她拿起手机,随意瞥了眼。
靳泽:【110926】
靳泽:【其他所有密码都是这个】
云娆微微一愣。
看起来是随便想的密码。
他这是要把所有身家和她共享吗?
云娆笑起来,打字回复:【哦[可爱][可爱]】
健身房内。
靳泽将手机倒扣在腿上,单手撑着额头,坐在哑铃凳上一动也未动。
她回复了。
他有些紧张地抓起手机,下颌线绷直。
她说哦。
又等了会儿,没有其他回复了。
靳泽将手机放到一旁,双手拉下头顶上的蝴蝶臂。
与此同时,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放松,还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