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长的手指勾住口罩耳挂,轻轻一挑,口罩顺势摘落,墨镜以下白皙英俊的半张脸暴露在空气中。
在冷白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肤色宛若玉质天成,唇角平直,干净利落的下颌线也绷成了一条直线,表情很是淡漠。
云娆吓得脸都白了。
这里人来人往的,靳泽长得太出挑,很容易引人注目。而且黄辉的性格特别咋呼,要是让他认出靳泽,后果不堪设想。
她飞快掐掉电话,紧张地拉了下车门把手,发现拉不开。
“组长,帮我开下门。”她焦急地说
黎旭闻言,很快解开车门锁。
云娆动作利索地跳下车,走到前排车门旁边的时候,冷不防听见黄辉激动地叫了声:
“妈呀,他好像是”
“是我哥!”
云娆停下脚步,两只手扒住副驾驶车窗,弯腰对车里的两人说,
“我亲哥云深,以前和你们说过的。”
听到“亲哥”两个字,靳泽蓦地扯了扯唇,笑意十分寡淡。
黄辉纳闷地看看车前那人,又看看云娆:
“可是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事急从权,云娆张口便胡诌道:
“他整容的。”
她在心里给云深行了一百遍三跪九叩大礼:
“我哥是靳泽的脑残粉,照着人家的模子整的。”
黄辉半信半疑地“哦”了声。
说完几句话,云娆直起身,耷拉着两条眉毛走向靳泽。
她伸出左手勾住他的手臂,仰起脸,干涩地笑道:
“哥,你怎么来接我了?”
透过墨镜,云娆望见他审视的眼睛,忍不住和他对起了口型:我错了,我们快走吧。
下一秒,原本被她挽在臂弯里的手臂忽然撤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扣住了她的后腰。
“亲哥?谁是你亲哥?”
靳泽垂下眼,修劲的手臂微微发力,轻而易举就把她按进了怀里。
云娆猛地睁大眼,就见他忽然俯身,凛冽的气息压下来,不由分说,当众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柔软干燥的薄唇浅浅相贴,一触即离。
车厢内,黎旭和黄辉瞬间石化。
这是什么乱、伦、现、场吗?
黄辉不禁咽了口唾沫,说话都口吃了:“组长,她刚、刚才是不是说,这是她亲、亲哥?”
黎旭也非常震惊:“好像是的。”
车头前方,靳泽很快放开了云娆。
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贝齿紧咬着下唇,愣站片刻,终于认命地捂住了脸:
“呜呜呜,学长,你快去和他们解释一下。”
靳泽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他走到驾驶座旁边,谨慎起见,凑近了才摘下墨镜。
“组长您好,还有那位”
“我叫黄辉!”
“你好。”
靳泽微微颔首,淡定地向他们解释道,“我是云娆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们。”
至于名字,自然不用多说了。
云娆兀自走远了几步,两只手仍然紧捂着脸,羞得直跺脚,许久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等她回过头,视线从指缝中漏出去,就看见靳泽已经把脸遮严实了,而车上那两位不知何时跑下了车,抱着笔记本和笔激动地围着靳泽要签名,签完了再拍合照,一应要求靳泽无有不从。
黄辉指了指自己的笔记本,紧张地问:“哥,能不能麻烦你在这里写一下我女朋友的名字?她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靳泽:“你有女朋友了?”
“是啊,明年就准备结婚了。”
靳泽不禁自嘲了下,低头在那页纸上多写了几句祝福语:
“那就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俗话说的好,无论一个人单身的时候有多冷静理智,一旦陷入恋爱,智商分分钟降为负数。
靳泽此刻深有感悟。
开车回家的路上,靳泽和云娆默契地沉默了许久。
“咳咳。”
靳泽率先清了清嗓,打破沉默,“我道歉。”
云娆听罢,揪紧安全带的手指倏地放开,紧随其后:“我也道歉。”
“我先。”
“我先。”
两人异口同声,而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最后,因为靳泽要开车,还是云娆先开口:
“其实我的同事们人都很好,不会乱传的。是我太紧张了,总是害怕会产生什么流言蜚语,然后对你造成不利的影响。”
靳泽点了点头:“也怪我,太莽撞了。”
其实更重要的一点,应该是占有欲太强了。
但是他没说。
云娆不由得又想到他在她同事面前亲她的画面,脸颊倏地烧红了。
何止是莽撞,简直是不要脸。
但是她也没说。
靳泽瞥见她嫣红的侧脸,眼睫垂下,瞳孔中淌过一抹暗色:
“你介意我出现在你家人朋友面前吗?”
云娆讶异地睁大眼:“当然不介意。”
话音方落,她忽然想起来,不久前她在哥哥家吃饭,父亲母亲对男明星谈恋爱的偏见,以及上回靳泽来她家做客,结果撞上云深过来蹭饭的惊悚遭遇,不禁脊背一凉。
她慢吞吞地补了句:“但是,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靳泽没回话。
云娆忽然抬起眼,清亮的杏眸直视他:
“那学长呢,学长愿意让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吗?”
靳泽转脸看她,嗓音低沉柔和,如同耳语一般:
“只要你愿意。”
不止是身边的人。
只要她愿意,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听见他的话,云娆很努力地不让自己笑得太灿烂。
透过轿车右视镜,她看见自己唇角冒出两个笑涡,它们长在白净的皮肤上那样扎眼,泄露了她所有的心情。
窗外的街景如流沙般纷纷扬扬地倒退,太阳悬挂在半空中,光线十分柔和。
或许是正对着眼睛的缘故,云娆莫名感到一阵眩目,视野变得虚幻起来,恍若梦境。
每次靳泽和她说一些动听的话,她总觉得他深情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不真实。
当然,不是说他虚浮或者表里不如一的意思,相反,他的语言、神态,还有行为,都非常一致,一致的深情缱绻。
这一切不是逐步发展的过程,来得很突然,所以,尽管云娆一直劝自己不要妄自菲薄,可还是经常感到受宠若惊。
不过,这不要紧。
他们才刚刚在一起,今天是第九天。
总有一天她会习惯的。
“公举殿下又在想什么呢?”靳泽忽然调侃道。
云娆回过神,这才发现已经到家门口了。
最近,靳泽时不时就学黎梨她们喊她“公举”,他自己再加上“殿下”两个字,让这个本来有点憨傻的称呼变得暧昧而戏剧化,云娆每一次听到都会脸红。
两人走进电梯,云娆忽然笑着问他:
“我是公举殿下,那学长你是什么?王子?还是骑士?”
靳泽思忖片刻,答:“我比较想当公举宫殿的租客。”
云娆:?
他蓦地叹了口气:“最近华哥老找我开会,从云翡佳苑过去实在太远了。你家这个位置就很好,离市中心近,交通也比较便利”
“电梯到了呢!”
云娆飞快闪出轿厢,声音还在,人已经跑没了,“我去给你开门!”
来到门前,她一边低头按密码锁,一边对自己说——
我和他才在一起九天。
千万不要被这只骚孔雀迷惑了!
开门进去,小西几一直守在门边,看到有人进来了,立刻竖着尾巴屁颠屁颠跑过来蹭人。
云娆放下手里的包,第一时间把西几抱起来嘴对嘴亲了一口。
靳泽跟在她身后,莫名其妙冒出一句:“它是男孩子。”
云娆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小西几也呆呆地朝他眨了眨眼睛,顺带扭了扭自己没有蛋蛋的公公屁股。
靳泽伸长手臂,把西几从她手中拎过来,依葫芦画瓢,嘴对嘴猛地亲了它一口。
“indirectkiss.”
他含笑解释。
云娆:
每一次靳泽来她家做客,云娆总有同样的感觉,那就是这里其实不是她的家,而是他骚孔雀靳大影帝闪耀的主场。
云娆又脸红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放弃招待这位“货真价实的主人”,自顾自拎起包快步走向卧室。
靳泽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到了主卧门口,云娆忍不住转头问他:
“你干嘛?”
“参观公举殿下的宫殿。”
他淡定地说,嘴角浮起一丝笑,“顺便探望一下我上次蹲的监狱”
“咚”的一声,房门在他面前轰然合上。
靳泽摸了摸自己险些被砸的鼻尖,眼底笑意更甚。
如果十八岁那年没有发生那些事,现在的他应该还能更涎皮赖脸一些。
好不容易追到手了,他压抑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逗不到的小姑娘,肯定要加倍的、肆无忌惮地逗回来。
房门关上后,云娆将包挂到落地衣架上,故作淡定地往里走。
直到看见某人蹲过的监狱,她突然绷不住了,妆都没卸衣服都没脱就扑到了床上,好一阵乱滚乱蹬。
不知过了多久,她害羞完了,爬起来站到衣柜前开始换衣服。
某一瞬间,她再一次回忆起了云深来她家蹭饭那天的曲折遭遇。
那时候,她和靳泽之间清清白白。
可是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哥哥不会同意的。
思及此,云娆不由得心慌了起来。
他们总有一天会见到各自的家人,总有一天会被发现。
凭哥哥那暴躁的性格,把靳泽暴打一顿都有可能。
云娆吓得小心脏咚咚直跳。
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主动做点什么了。
傍晚时分,云娆做完饭,两个人边聊边吃,饭后,靳泽负责洗碗。
云娆难得没有客气,任他一个人在厨房忙里忙外。
她抓着手机,特地走到厨房看了一眼靳泽的背影,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上阳台,轻轻关牢落地窗。
回铃音响到即将自动挂断,话筒那端的大爷才不情不愿地接起。
“在健身,有事快说。”
“哦。”
云娆的声音又软又甜,“哥哥吃饭了吗?”
云深:“没。”
云娆:“哥哥今天没去公司吗,都忙什么呢?”
云深:“玩。”
云娆隔空点了点头,为了发出温柔可爱的声音,唇角形式化地向上扬了起来:
“哥哥,我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
云深:“说。”
云娆摸了摸脖子,轻声说:“哥哥那个,我有个高中同学,最近都结婚了,还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婚礼呢。”
云深:“然后?”
云娆忽然委屈起来:“人家都要结婚了,我还没谈过恋爱。”
云深:
他似乎从某个健身机器上下来了,声音带着一丝喘,总算愿意多说几个字:
“哟,我们挠想谈恋爱了?”
云娆:“嗯虽然但是我认识的男生很少。”
云深大概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
认识的男生少,样本容量太低,无从下手。
所以找他求助来了。
云深:“行吧。”
虽然他没做过媒婆这行,但是由于学业和工作需要,他这些年认识的年轻男生确实很多。
对于自己亲手拉扯大的妹妹,他亲自帮她挑对象,确实比较安心。
就找个年轻有为,家庭健全,重点是人要老实的
云娆:“我喜欢靳泽学长那样的。”
云深:
云娆:“一定要有靳泽学长那么帅,那么高,年薪也要差不多才行”
“哦。”
云深忽地冷笑一声,嗓音像磨了一层砂,再覆一层冰,又沉又凉,
“他年薪几个亿,你自己去福布斯排行榜上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