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别的心思?”盛卉斜她一眼,“人家是真的很关心小杏,所以才对她这么好。”
瞿瑶:“我知道。但你不觉得他对小杏有点太好了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
瞿瑶分析道:“首先,他和小杏才刚认识十几天,尽管有血缘纽带在,感情也很难一下子培养得很深。可是我看他对小杏的喜欢不像假的,那么一定有什么原因存在,让他一见到这个女儿就特别喜欢,难以自拔。还有,你觉得他在这五年里,不停寻找的,是一个有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孩子,还是那个和他睡过好几个晚上的女人?”
话音落下,她又耸了耸肩:“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盛卉大概听懂了,但她并不认可:“从一个理智的成年人的角度思考,我认为他不可能对我还抱有好感了,况且,世界上的确存在一见到可爱孩子就无法自拔的大人,比如我。”
两个人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瞿瑶转脸看向前方的赛场,双手抱胸,开始用她那双犀利的眼睛就地寻找论据。
“你看,现在裁判老师正在为他们宣读比分和名次,我们的叶总在干嘛呢?他非常不礼貌地不理会裁判老师,而在偷看我们美丽的盛老板。”
瞿瑶越说越带劲,“说不定你脸上掉了根睫毛,他都盯得一清二楚。”
盛卉被她逗笑了:“很可惜,你忽略了一个关键点——叶舒城他近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别说睫毛了,他可能连你和我都分不清。”
她这话夸张大了。叶舒城的确近视,但是度数比较低,如果他稍稍眯起眼睛,大约可以看见盛卉在这一秒眨了下眼睛。
瞿瑶仍旧不松口:“虽然他近视,但是很努力地在偷看你了。”
盛卉:
露天的小操场上忽然起了一阵风,瞿瑶抬起眼,正好看见有一片干枯的针叶落到了盛卉头上。
她忽然抬起手,把那片叶子往闺蜜发间戳了戳。
盛卉:“你干嘛?”
瞿瑶答:“你头上掉了片叶子,我要考验一下叶总的眼力和他对你的关心程度。”
“神经病。”
盛卉抬起手,发现自己根本摸不到那片叶子,于是说了个冷笑话:“你藏那么深,我晚上洗头都不一定能搓出来。”
正说着话,赛场上的运动员们退场了,意林拉着小杏去找别的小朋友玩,叶舒城则朝盛卉她们这边款款走来。
他步速均匀,神色平静,快走近的时候,瞿瑶拉着盛卉为他鼓起了掌。
“叶总,您太强了!幼儿园第一飞人非您莫属!”
盛卉跟着尬笑两下,说出来的话倒是很由衷:“叶总和小杏都很厉害,其他选手们望尘莫及。”
叶舒城礼貌地顿住脚步,回以淡定微笑,但是眼神并没有往她头上多瞟一下。
掠过她们之后,他拿了瓶矿泉水,又抽了两张纸巾,开始往自己手上倒水。
盛卉低声对瞿瑶说:“快把我头上的叶子拿下来!”
瞿瑶却看向后方:“叶老板在干嘛呢?”
盛卉瞅了眼:“洁癖吧,翻了几个跟头而已,就开始洗他那双金尊玉贵的纤纤玉手了。”
话音方落,叶舒城快速洗完了手,从后方折返回来。
他停在盛卉身旁,高大身姿笼下一层阴影,清冷的眼眸垂下来,淡声说:“你头上有东西。”
盛卉怔了怔:“你看错了吧。”
对方没有回话。
见盛卉似乎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头上有东西,他于是抬起了手,那只手十分修长,指骨明晰,两指捏住她发间针叶的末尾,轻轻抽了出来。
那一瞬间,盛卉几乎感觉自己的头发丝都拥有了触觉,感受到了对方指尖的冰凉,一触即离。
叶舒城没将那片叶子展示给盛卉,径自丢开了。
过了会儿,他于人群中看见正在围观别人比赛的小杏,便对盛卉说:“我去看看她。”
和她们闺蜜俩同时待在一起,叶舒城心里还是有点怪异,于是借故离开。
他一走,瞿瑶身体里的洪荒之力终于控制不住了:“看到了没,人家连你头发丝里藏了根针一样的叶子都能发现,还特地洗完了手再回来碰你,简直绝了。”
盛卉努力辩驳道:“他就是非常洁癖,以及非常见不得别人头上有脏东西,而已。”
瞿瑶听罢,无奈地耸了耸肩:“你见过几个男人,谈过几次恋爱?就给你自己洗脑吧。”
关于一片小叶子的争论到此结束。闺蜜俩各揣心思,却都将这一话题揭过,不再谈论。
接下来的几个项目,接力跑、运西瓜、小脚踩大脚小杏组无一例外,全部获得了小二班的第一名。
瞿瑶和盛卉挤在场边围观老师算积分,小杏组的积分屹立在在小二班榜首,遥遥领先。
瞿瑶:“全是班级内部的比赛,没有年级赛吗?”
盛卉:“有。”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老师现在正在登记分数的最后一个项目——宝宝骑大马。
这个项目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不是全员项目,采取了报名制。每个班级大约有十来个小朋友和家长报名,班级内部决出的第一名将代表班级参加年级赛,决出整个年级的冠军。
刚才,小杏和叶舒城已经在班级比赛中获胜,等到后面几个班级比完,小班组的总决赛就将拉开序幕。
盛卉的视线扫过积分表,看到小一班在这项赛事中决出的第一名,正好是江天卓和他的爸爸江涛。
瞿瑶在一旁做她的旁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强强对决,紧张刺激,小班组桂冠究竟花落谁家?”
盛卉白她一眼:“你看我有在怕的吗?”
他们盛家的宝宝和宝爸,在刚才的比赛中取得的优势可不是一点点,简直是势如破竹,降维打击。不管你小一班小三班小五班,还是姓江的姓河的姓海的,只要到了赛场上,通通闭着眼睛碾压你。
约莫下午四点,最后一项赛事的宝宝宝爸们开始在老师的引导下有序入场了。
这项比赛没什么花里胡哨的,简单暴力,就是跑,谁驮着宝贝第一个冲过终点,谁就是冠军。
比赛之前,老师和参赛运动员们反复强调安全,一旦宝宝害怕或者不小心从爸爸肩上掉下来,那一队就要立刻停止比赛。
叶舒城牵着小杏走到跑道上,低头轻声问她:“小杏害不害怕?”
小杏头摇得像拨浪鼓:“一点也不怕!”
刚才他们已经和小二班内部的运动员们PK过两三轮了,小杏骑在叶叔叔肩上,坐得稳如泰山,全程雄赳赳气昂昂笑嘻嘻,一秒都没有害怕过。
起点处,各位宝妈纷纷把宝宝抱到宝爸肩上。
盛卉郑重地拍了两下小杏的屁股,第一次给他俩灌输了点压力:“为了盛家人的面子,冲冲冲。”
小杏激动地向前伸出小拳头:“冲冲冲!”
转头,她又向叶舒城嘱咐了一句安全第一,得到对方异常平静仿佛听见一句废话的眼神,她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宝妈们退场之后,赛道上只剩整装待发的宝宝和宝爸。
江天卓骑在爸爸肩上,转眼看见身旁的小杏,发现她竟然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心情一下子暴躁起来。
一个没脾气的小女生罢了,看我和爸爸等会怎么赢你们。
孩子们屁股下面的大马们倒是十分和谐地互相问了好。
“叶总,幸会。”
江涛空出一只手,想和叶舒城握手,叶舒城两手都牢牢护着小杏,婉拒了。
他活学活用,把碰碰球比赛上那群爸爸们的反话宣言转送给江涛:
“江总,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江涛听罢,回味了一遍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下一瞬,发令枪响,江涛回过神来,连忙扣紧儿子的腿,向前飞奔而去。
“啊啊啊哈哈哈”
耳边忽然飘来一串银铃般清脆响亮,又有些诡异的笑声,在风中反复回荡。
然后,江涛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嗖的从他身旁飞了过去。
小杏死死抱住叶叔叔的脑袋,整个人牢牢黏在叶叔叔的肩膀和后脑勺上,确保自己的安全之后,她脖子以上的部分就有点放飞自我。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笑!
“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啊”
她的笑声一颠一颠的,飘满了整条赛道。
飞速掠过江天卓那小子的时候,小杏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她一边张嘴大笑,一边将脸蛋对准江天卓,朝他眯起眼睛,然后吐出了自己可爱的小舌头:
“哈哈哈惹惹惹哈哈哈”
江天卓:
可恶!!!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讨人厌的鬼脸!气死人了!
小孩子无论愤怒、害怕、受惊,面对所有负面情绪,他们稚嫩的脑瓜子发出的指示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大哭。
“哇啊啊啊啊”
紧随笑声之后,一阵愤怒的嚎哭声再次响彻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