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特住在巴勒莫市西南部的蒙雷阿莱小镇的乡下,他和贾尼开车在前面带路,谭孤鸿三人跟在他们后面。
还是如同来时一样,阿坤开车,谭孤鸿和洛景明坐在后排座,两人半晌没有说话。
谭孤鸿心中压着气,刻意扭头望向窗外,一眼也不看向身边之人。
洛景明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缓缓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她毫不留情的甩开,他再握,她再甩,重复几次,他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她拉了过来,紧紧抱在怀中,低声问道:
“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啊?”她嗤笑一声。
他既没告诉他丹特约他前来是为了十年前未完的比试,也没告诉她那封信中本来是婚礼请柬,就任她自己担惊受怕,还闯进去闹了这么大个乌龙,真是了不起!
“那就是,担心了?”
“想得美!”
他笑了笑,伸手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
“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
“虽然信中如此,但是丹特的真正目的我也不确定,我知道你不想卷进这些事情里,我也不想你随我涉险。”
她是生在和平年代长在和平国度的普通人,即便家世特殊进过部队,也从来和他不同,他知道。
她挣扎了几下,却终是渐渐依靠在了他温热的怀抱中,缓缓叹了口气,有些不满道:
“第二次了,你当年那些该算的烂账怎么那么多?”
他莞尔:“我早说过,这世上想让我死的人有很多。”
她冷哼了一声:“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和你一起上船了。”
大不了浪费一张船票,总好过现在一团乱麻。
“可是晚了,你已经上来了。”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薄荷糖,
“要不要吃一块?”
这个温柔的怀抱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谭孤鸿的情绪,她脸色缓和了一些,垂眸扫了一眼他的掌心,嘟囔道:
“我又不需要戒烟”
可他显然没打算听她的意见,径自撕开塑料纸,将薄荷糖放进自己口中,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擡头接受这个吻,浓郁凛冽的薄荷气息,从他的嘴里渡到了她的嘴里,瞬间充满鼻腔呼吸。
这真是非常辛辣的味道,她顿时被呛出了眼泪,可他仍然不放过她,舌头不停的在她口中搅动,口腔无比细嫩的肌肤承受不了这种强烈的刺激,每一下触碰都如此难耐,如此痛苦,却又如此引人沉迷
人体接触到辣意之后产生灼热感,于是会释放止痛的内啡肽,而这种释放很大程度上会给人类带来快感,这大概是人们爱吃辣的原因吧。
当他终于放开她后,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呆滞的想。
他擦去了她眼角的泪迹,低声道:
“这样,心情会不会好一点,嗯?”
她打掉他的手,胡乱抹去眼泪,擡眼看向前方目视前方对一切充耳不闻的阿坤,有些尴尬。
狠狠瞪了面前的人一眼,她想骂什么却又骂不出口。
他知道她的心思,低低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然再给你咬一口?”
忍无可忍,她终于脱口而出:“滚!”
丫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经这么一闹,她方才那些惊悸后怕的情绪,确实不翼而飞了。
冷静下来之后,她不禁问道:“我们真的要留下来参加婚礼?”
那他们的旅程呢?事实上“安妮女王”号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要开船了。
为什么这些教父们的女儿不是在结婚,就是在结婚的路上?
“当年联手为我父亲报仇,是我欠他一份人情,他今日既然开了口,我就不能拒绝。不过不用担心,三天后‘安妮女王’号靠岸亚历山大,参加婚礼之后,我们直接从西西里飞往埃及,一切还来得及。”
但是那样,他们注定要错过明后天靠岸的雅典希腊和科孚岛了。谭孤鸿在心里轻轻一叹,不过事已至此,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西西里岛葡萄酒文化历史悠久,工艺精湛,地中海充足的阳光和温暖的气候赋予了这里先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巴勒莫南部的蒙雷阿莱地区是意大利著名的葡萄酒产区之一,这里乡下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葡萄。
转过一个路口,便见前方山坳之间,低谷之处,大片的葡萄种植园中点缀着连绵起伏的低矮房屋,夏日时节,满目碧绿,风景如画,一片田园诗意。
车子停下,众人依次下车,丹特站在这片葡萄田前对洛景明大声笑着说:
“欢迎来到我的庄园,我的老朋友,现在我的精力不在heroin生意,而在葡萄生意上了!”
也许是因为好事将近,村里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无论男女老少,见到丹特都毫无顾忌的叫他老丹特,对他说恭喜,相熟一些的人还要调侃上几句,被丹特毫不犹豫的笑骂回去。
在这里,他仿佛就只是西西里乡下一个卖葡萄酒的普通农户而已,和方才酒吧里气定神闲余威不减的模样判若两人。
“嘿!老丹特,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市里的酒吧送货,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个骑着自行车一头红色卷毛的年轻男人和丹特打招呼。
“酒吧这几天歇业了,我只是亲自去接几位远道而来的老朋友,他们要留下来参加亚莉珊卓的婚礼。”
“哈哈,那亚莉珊卓她们今晚的派对可就泡汤了!”
“什么派对?”
“趁你不在,亚莉珊卓邀请村子里的女孩子们都去葡萄园的废弃仓房里开单身派对,听我妹妹说还请了镇上的乐队和脱衣舞男!”
“什么!我说了叫她别学城里那一套!”
昔日旧金山教父闻言暴怒,仿佛是一只炸了毛的老狮子。
卷毛男人吐了吐舌头,连声高呼“千万别说是我告密的”,然后骑着自行车匆匆逃跑了。
丹特忍不住向仓库的方向连连张望,想前去制止女儿的荒唐行径,又不好出面,困兽一般原地徘徊的半天,终究是叹了口气。
“见笑了,对于这个小女儿,我真是一贯拿她没办法。”
这位老父亲苦笑着对洛景明道。
洛景明颔首,他连家都没成,更别提什么子女了,可还是出于礼貌,象征性的劝慰:“可怜天下父母心。”
丹特无奈点了点头,又对一旁的谭孤鸿道:
“可我还是不太放心,女孩们聚在一起喝了酒就玩疯了。Tam小姐,你可不可以代我去督促一下,让她们别玩得太过火?”
谭孤鸿深深看了洛景明一眼,点头应下:
“没问题。”
黄昏时分,夜色降临,位于茂密葡萄园深处的废弃仓库,离得很远就能看见五颜六色的灯光,听见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声和尖叫声。门口还立着一块白板,上面用各种各样夸张的字体写着:
我要结婚了!!!
女子单身之夜,男人禁入!PS.夜巴黎八块腹肌舞男除外!
单身之夜=放纵之夜!
谁也不准告诉杰森!还有我老爸!!
谭孤鸿走进仓库,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上世纪的迪斯科舞厅。
彩光球在头顶旋转闪烁,山寨版滚石乐队忘情的奏乐,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好几个脱得只剩底裤的肌肉男在跳钢管舞,台下姑娘们激动的尖叫声简直能掀翻屋顶。
丹特先生,您的担心实在是很有必要。
在这种偏僻的小村子里外来人是很引人注目的,尤其谭孤鸿还是一个醒目的亚洲人,她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你是谁?”
“你是外国人吗?能听懂我说话吗?”
“有人认识她吗?”
“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谭孤鸿迅速被现场的姑娘们团团围住,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一个穿着碎花长裙戴着新娘头纱的少女分开众人挤到了谭孤鸿面前,双手环胸,不客气的质问道:
“你是谁?我不记得我有邀请过你?”
她的年纪很小,大概是刚刚成年不久,小圆脸上稚气未脱,身材丰腴健硕,皮肤上有着健康的光泽,是非常典型西西里少女模样。
“你是亚莉珊卓?”
“当然。”
谭孤鸿笑了笑:“我是你父亲的客人,他拜托我来看一看,他女儿的单身派对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
“我爸爸回来了?!”亚莉珊卓一声惊呼,“天哪,让他知道我请了夜巴黎的舞男,他会杀了我的!”
女孩子们一阵骚动,紧急应对,关大门的关大门,叫停钢管舞乐队的叫停,不知道谁还大喊了一声“抓住那个间谍!”,于是转瞬之间谭孤鸿就被姑娘们拦住了去路,按住了手脚,只差五花大绑了。
“喂喂喂,我可没打算去告密。”谭孤鸿哭笑不得,作举手投降状,“再说了,还用我去说吗,你爸爸只要来看一眼,不就一清二楚了。”
“这么说爸爸默许了我们的派对?”亚莉珊卓迟疑。
“但这个肯定不是默许的。”
说着谭孤鸿瞥了一眼台上那几个不明所以看热闹的脱衣舞男。
“管他呢,我已经成年了,而且马上就要迈进婚姻的坟墓了,我有权利最后享受一下狂欢之夜。”
亚莉珊卓振臂高呼:“girls-night!”
全场女孩子响应:“girls-night!!!”
乐队适时为她们弹奏了一小段和弦。
谭孤鸿无奈:“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既然你是爸爸的客人,就也是我的客人,村里面好久没有来外人了,你要留下来参加婚礼,这样就算是我婚礼上的‘newthing’!”
“这也行?”
亚莉珊卓拉着谭孤鸿道手笑道:“来吧,加入我们的狂欢吧,我让你做第一个幸运儿!”
“什么幸运儿?”
谭孤鸿纳闷间,只见乐队开始重新奏乐,几个脱衣舞男从舞台上纷纷跳了下来,走到了她的面前,表情邪魅,动作诱惑,不断展示着自己的健美身材。
亚莉珊卓在她手中塞入了一个眼罩,大笑道:“蒙眼捉人啊,捉到哪个帅哥,就和哪个帅哥跳贴面舞,捉不到要罚酒的!”
在女孩们“playtime”的欢呼声和老掉牙的《YMCA》伴奏中,谭孤鸿低头望着手里的眼罩,表情微微僵硬,
“要不然,我直接喝酒吧。”
毕竟不用音乐震耳,她就已经聋了。
作者有话要说:薄荷味道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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