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卓蕴哭得那么委屈,赵醒归心疼极了,又见她穿得单薄,赶紧脱下外套帮她披上。
卓蕴低头看,还是感觉不真实,白天在朋友圈看到的那件红色羽绒服现在就披在她身上,还带着赵醒归的体温,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醒归说:“我回来过年。”
卓蕴拿着纸巾抹眼泪:“你都没和我说过。”
赵醒归搂过她的肩,让她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本来想明天给你揭晓答案的。”
卓蕴闭上眼睛依偎在他怀里,一颗心渐渐变得平静。
之前,她其实已经放弃了,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她孤立无援,哪怕有赵叔叔家的亲戚陪着,她也觉得自己做不了什么。去民宿见警察,只是走个过场,石靖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只想拿着行李逃跑,真的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而现在,她的勇气又回来了,待在赵醒归身边,她一点也不害怕了,做好了去指控石靖承的准备。
至少,赵醒归一定会相信她。
姑父郝永坐上驾驶座,非常不想打扰后座相依相偎的两个年轻人,又不得不打扰,问:“小卓,我们要去哪里见警察?”
卓蕴说出民宿地址,郝永和赵醒归都是一愣,郝永说:“那地方很近,小卓,你能不能趁现在先把事情和我们讲一下,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卓蕴看了赵醒归一眼,关于婚约的事,她一直不愿意和他多说,这次出行也一样,她都没打算告诉他,可这会儿她不想再隐瞒,就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赵醒归越听越心惊,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卓蕴对他笑笑:“你别担心,我没受伤,现在已经没事了。”
郝永听完后眼神深沉,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打了个电话,把民宿地址告诉对方:“小田,麻烦你现在立刻过来,有活要干,谢谢。”
便利店离民宿很近,一公里都不到,郝永很快就将车开到民宿停车场,他下车去弄轮椅,卓蕴也要下去帮忙,赵醒归拉住了她,说:“你赤着脚呢,外面地上都是雪,你穿我的鞋,就是有点大。”
卓蕴说:“不用了,没多少路……”
赵醒归已经低头把两只白色运动鞋脱下来,弯着腰放到卓蕴脚下:“你也没和我妈妈说你没穿鞋,不然我就给你带一双来,穿上吧,外面冷,我穿不穿无所谓的。”
卓蕴鼻子一酸,又想哭了,赵醒归刮了下她的鼻梁:“听话,穿上,我脚很干净的,不臭。”
卓蕴知道这是赵醒归的心意,就没再推脱,乖乖地穿上他的鞋,鞋子真的好大,直接套进去就行,她动动脚趾头:“好暖和。”
赵醒归笑了:“你别骗我了,我脚一直很冷,鞋子怎么会暖和?”
郝永把轮椅推到后车门边,赵醒归从车厢转移到轮椅上,卓蕴已经好久没看到他拖着不便的身体做事的样子了,看到后才发现,她真的非常非常地想念他。
赵醒归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飘零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黑白分明,卓蕴用手一拂,雪花就化了,赵醒归抓着双脚搁上踏板,卓蕴蹲下来摸摸他的棉袜,抬头问:“脚会冷吗?”
“不冷,放心吧。”赵醒归揉揉她的头发,“走,我陪你进去,你别怕。”
来到民宿大门前,赵醒归和郝永一起看向那栋小楼,彼此对视了一眼,神情都很微妙。
民宿一楼灯火通明,前台小妹乖乖待在桌子后,沙发上坐着四个人,邵阿姨、石靖承,还有一男一女两位民警。
看到卓蕴进来,民警立刻站起身,石靖承依旧老神在在地坐着,邵阿姨则打了个哈欠,有些懊恼地说:“总算是来了。”
接着,他们又看到跟随卓蕴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其貌不扬、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另一个是坐着轮椅的年轻男孩。
石靖承眯起眼睛看向那轮椅上的男孩,他肤色白皙,神色冷淡,长得非常英俊,看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即使坐在轮椅上,身上也透着一股隐隐的傲气。
石靖承在心里琢磨,这人是谁?是卓蕴在梧城的大学同学吗?为什么会坐轮椅?
他猜不出来,又看到卓蕴身上披着的男款羽绒服、脚上踩着的男鞋,抬指敲敲下巴,有点明白了。
他觉得很有意思,卓蕴的口味挺独特啊。
赵醒归也看到了石靖承,投向他的目光冷得像冰刀一样。
卓蕴所谓的未婚夫,就是这个男人么?
对她做了这样恶劣的事,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笑?
真是个衣冠禽兽。
当事人都到齐了,两位民警开始工作。
男警姓陈,女警姓郑,之前已经从石靖承那里听完了他的报警缘由,这时就把石靖承的说辞给卓蕴三人讲了一遍。
石靖承说,他和卓蕴是未婚夫妻关系,两人是因为几天前邵阿姨的主动邀请才来梧城旅游,分房住宿,这一切邵阿姨都可以作证。
邵阿姨说,这对小情侣感情很好,来了以后一直有说有笑,晚饭也一起吃,她没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晚上八点半,石靖承去卓蕴房里找她喝酒聊天,因为一些情侣琐事发生争吵,卓蕴生气跑掉了,连手机都没带,石靖承追出去后没找到人,因为天冷,怕她出事,于是报警。
陈警官不想再浪费时间,让郑警官去和卓蕴聊聊,核实一下情况,情侣吵架实在是小事一桩,既然人回来了,没有别的状况,他们就要收警回派出所。
卓蕴听完陈警官的复述,站在众人面前,没有同意去私聊。她的视线从所有人面上掠过,最后,指着石靖承对郑警官说:“我要报警,这个人,刚才想强/奸我。”
石靖承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一个笑话:“小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你要知道,报假警是要坐牢的。”
邵阿姨也叫起来:“小蕴你可不能乱说啊!你和靖承有什么矛盾回家去处理,别在我这儿瞎说八道,我店还开着呢!”
“我没报假警!”卓蕴瞪完石靖承,又指着邵阿姨:“你才是在瞎说八道!你和石靖承就是一伙的!我从来没和他有说有笑过,我们根本就不是情侣!”
邵阿姨急急地喊:“你这就是血口喷人了!前几天在靖承妈妈的生日宴上,大家都看到了,你俩不是挺亲热的吗?你俩要不是情侣,你为什么会和他一起来旅行?”
赵醒归:“……”
卓蕴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按了按:“那是装的,是他骗我的!我们不是情侣!”
赵醒归偏头看到肩膀上的那只手,也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郑警官疑惑地问卓蕴:“你和石先生真的不是情侣吗?”
“不是。”卓蕴目光很坚定,“婚约是父母定的,我和他从来没谈过恋爱,之前我们已经谈好要取消婚约……”
石靖承站起身来:“我要打断一下,卓蕴,我们就是吵个架,从来没说过要取消婚约,你不能因为生我的气就随便乱说话。”
郑警官问卓蕴:“我也想知道,如果你们都要取消婚约了,你为什么还肯跟他一起来梧城旅游?卓蕴,报假警的后果很严重,你可能要坐牢的。”
卓蕴有人撑腰什么都不怕,大声说:“我说了我没报假警!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她从元旦与石靖承见面说起,又说到于娟的生日宴,把自己为什么会和石靖承来梧城的理由解释得清清楚楚,最后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刚才他以谈退婚的事为借口骗我开门,又以退婚来威胁我,要我和他发生关系,我和他打了一架,好不容易才逃出去。”
邵阿姨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瓜,石靖承脸色发黑,数次想要打断卓蕴,不停地说“她在撒谎”、“这是污蔑”、“纯属造谣”……
但他没能打断成功,陈警官用手势示意他闭嘴,赵醒归和郝永也一直护在卓蕴身边,让她把话都说完了。
陈警官听完后说:“这样的话,你们都要跟我去派出所了,强/奸未遂可是刑事案件。”
邵阿姨苦着脸:“我也要去吗?这不关我的事啊!”
石靖承双手插兜,依旧很冷静:“去就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是诬告!”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胖乎乎的男人夹着公文包跑了进来,看到郝永后大喊:“郝哥,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大家都看向他,郝永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法务,姓田。”
田律师笑得跟尊弥勒佛一样:“大家好,大家好。”
石靖承:“……”
田律师请陈警官给他们一点时间,四个人走到角落里开小会,聊了一会儿后,郑警官走过来,对卓蕴说:“你过来,我和你聊聊。”
卓蕴跟她走到一边,郑警官是女性,向卓蕴询问在房里的细节,尤其是有没有到脱衣服的地步,以及石靖承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卓蕴摇头:“没有。”
郑警官说:“那个房间我去看过,也查过走廊监控,房间里几乎没有搏斗的痕迹,也不可能有监控,你们在里面发生的事,没有人能证明,你还有别的证据吗?比如说微信聊天记录,聊到关于退婚的内容,有吗?”
卓蕴想了想,摇头:“没有。”
郑警官看着卓蕴:“恕我直言,另一方有证人,能证明你们是未婚夫妻关系,你来梧城是自愿的,你给他开门也是自愿的,如果你一定要告他强/奸未遂,以目前的证据,要告赢,非常困难。”
卓蕴问:“你是不相信我吗?”
郑警官说:“我只相信证据,所以你要考虑好,如果你告他失败,他还可以反过来告你诽谤。”
卓蕴心寒地问:“所以,我只能这么算了?”
郑警官也很无奈:“你可以去问问律师,该怎么办。”
田律师听完所有的事,意见和郑警官一样,卓蕴几乎没有证据,很难去告石靖承,那个来敲门的男人也只听到吵架声,开门后看到的两人都衣衫整洁,符合情侣吵架的情况,那样的证词连邵阿姨的都比不上。
赵醒归一直在听他们讲,他年纪小,在这种专业问题上给不出太多意见,见卓蕴身体微微发抖,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田律师问卓蕴,除了告石靖承强/奸未遂,她还有没有别的诉求,卓蕴说:“我要他当众向我道歉,并且手写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也不来骚扰我,保证和我解除婚约,从此再无瓜葛。”
田律师低头琢磨,卓蕴突然想起这件事的起因,之前没细想,这天查过订房平台后,她才有所怀疑,赶紧把这事告诉给另三人。
卓蕴说:“我觉得太巧了,如果我是邵阿姨,我是不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的,你们觉得呢?”
郝永摸着下巴点点头:“是有可能。”
卓蕴很气馁:“但我也没法去证明,他们不承认,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以试一试的。”赵醒归突然开口,“这是一个突破口,如果能证明老板娘在撒谎,那个姓石的说的话就站不住脚了。”
卓蕴问:“怎么才能证明老板娘在撒谎?他们都串好词了呀。”
“唔……”赵醒归轻轻一笑,眼神竟是有点狡黠,“这可能需要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要看田律师给不给力了。”
郝永与田律师对视一眼,看来,赵醒归和他们想到一处去了,自从来到这家民宿,他们三人的心情都很微妙。田律师嘿嘿一笑:“那你俩一会儿配合一下,如果老板娘真的撒了谎,让她反水还是有戏的,我试试吧。”
小会开完,田律师代表卓蕴对警察和石靖承说,卓蕴愿意私了,只要石靖承当众道歉,并且写下书面保证书,卓蕴就不会去告他。
石靖承笑出声来,叉着腰对卓蕴说:“私了?开什么玩笑!要我道歉?是看我律师不在身边对吗?我告诉你卓蕴,不可能!咱俩的账,回嘉城我再来和你算。”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叫人恶心,卓蕴和赵醒归一起冷冷地看着他,田律师咳嗽了一声,转头问邵阿姨:“邵女士,我想请问您一下,您真的确认石先生和卓小姐是情侣关系吗?您真的看到他们是有说有笑一起过来玩的吗?”
邵阿姨这时候已经很心虚,这些说辞是石靖承教的,之前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在她眼里,石靖承和卓蕴就是未婚夫妻,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俩人根本没什么感情。
她心里有点相信卓蕴,石靖承这次带卓蕴过来就是没安好心,只是她没想到,石靖承居然会胆子大到想在她的民宿对卓蕴下手,还好没成功,要是成功了,她这儿不成犯罪现场啦?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当着石靖承和警察的面,又考虑到自己和于娟是几十年的小姐妹,邵阿姨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对啊,靖承和小蕴定下婚约都好多年了,不是情侣是什么?今天他俩过来关系一直很融洽,我反正没看出有哪里不对劲。”
田律师又问:“邵女士,我再请问一下,您的民宿这几天生意都很好,明天、后天,一直到春节结束,十来天都是满房,为什么您会邀请石先生这几天过来住宿?他给房费吗?房费是多少?”
邵阿姨答不上来了,看向石靖承,石靖承说:“你可以不回答的,他只是个律师,又不是警察。”
陈警官感觉自己被点名了,说:“回答一下吧,我也想知道。”
石靖承:“……”
邵阿姨支支吾吾地说:“因、因为情人节啊,房费没收,我就当……呃,提前送订婚贺礼了。”
田律师抬头看一眼大厅环境,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邵女士,您这民宿用的房子,是向梧心旅游度假村有限公司租赁的吧?”
邵阿姨:“对啊,怎么了?”
田律师:“租期五年,到期后没有违约情况,您有优先续租权,对吗?”
邵阿姨已经懵了:“对,没错,等等,这事儿和我的民宿有什么关系?”
田律师摇头晃脑地说起来:“您的租赁期是从去年四月开始,装修花了四个月,夏天开张营业,到现在营业半年。根据合同约定,在您的租赁期内,梧心旅游度假村有限公司如果发现您有超出营业执照约定范围的经营项目,或者有将部分场地转租给别人经营的行为,或者有破坏房屋主体结构的行为,或者……”
邵阿姨忍不住大叫起来:“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田律师一张胖脸上露出笑容:“反正就是说,如果您违反了合同上任意的一条约定,公司就有权提前终止合同,收回房子,并且还会向您收取违约金。当然啦,这种事一般很少发生,就这么一个小民宿,谁会成天盯着呢?对吧?”
石靖承冷眼看着这一切,邵阿姨已经慌起来了,问田律师:“你到底是谁?”
田律师说:“我就是个法律顾问,那个……”他指指站在身后的郝永,“不如您问问他是谁。”
邵阿姨看向郝永,那是个很不起眼的中年男人,郝永走上前,从兜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邵阿姨:“你好,请多指教。”
邵阿姨接过一看,名片上赫然印着:梧心旅游度假村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郝永
邵阿姨瀑布汗,这间民宿花了她很大的心血,几乎把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前期光装修就花了几百万。经营过程中,不可能完全按照租赁合同来,她动过房屋主体,也把一些餐饮、棋牌项目分租给别人经营,这在当地的民宿业是正常操作。
如果对方非要抠着合同的字眼儿来搞她,那她每天都要过得提心吊胆,什么排污、噪音、卫生、消防……各种检查来一套,她还能不能好好做下去了?
就算五年租赁期内对方不来搞她,五年过了呢?对方莫名其妙地把房子收回去,到时候她怎么办?
邵阿姨抬头看向郝永,一张脸皱成苦菜花:“不是,郝老板,您别这样,我就是想好好做个民宿,我……”
郝永连连摇手:“哎哎哎,别叫我老板,我就是个打工的,给我们董事长打工。”
卓蕴:“……”
讲真,她一点儿也没看出来郝永是个老板,他的外表就像个会骑着自行车去菜场买菜的大叔。
这时,一直沉默的赵醒归开口了,问的还是邵阿姨:“这位阿姨,我最后再问您一次,希望您能说实话,第一,您真的确认石先生和卓小姐是情侣关系吗?第二,您真的看到他们有说有笑过吗?第三,您究竟为什么要在满房的情况下,邀请石先生和卓小姐过来住宿?”
邵阿姨都快哭了,不停地用眼神向石靖承求援,石靖承体会不到她的心焦,也不知道那什么度假村在当地是个什么规模,冷冷地回视邵阿姨:“你怕什么?回答过几次的问题,为什么还要搭理他们?陈警官!”
他生气地看向两位民警,“这算不算是威胁?还当着警察同志的面!不是说要去派出所吗?为什么还不走?”
石靖承是外地人,不知道梧心旅游度假村很正常,两位民警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梧心度假村历史不算悠久,八、九年前才成立,集合了高星酒店、特色民宿、景点、乐园、古镇、餐饮等一系列和旅游度假有关的项目,把梧城原本分散的旅游资源集中起来统一管理,投入了很大的宣传成本,将梧城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推向全省,又推向全国,吸引来数不清的游客,大大地带动了当地的经济,解决了很多人的就业问题,是当地的税收大户、知名企业。
据说,公司董事长是梧城人,在外经商多年,心系老家,才回来创办了度假村。他不处理日常事务,整个度假村由总经理管理,董事长一年也来不了几次,非常低调。
尽管如此,董事长和总经理的大名,在梧城人心目中还是如雷贯耳的。
郝永是公司的副总经理,职位已经很高,两位民警也没想到会因为这样一个小案子而见到当地赫赫有名的企业大佬之一。
这算不算是威胁?陈警官难以判断,不过他从警多年,从邵阿姨的表情上就发现了猫腻,如果她没有隐瞒,为何会这么慌张?
陈警官正要打个圆场,赵醒归又说话了,还是对着邵阿姨,语气很平缓:“阿姨,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邵阿姨都快急死了,石靖承指着赵醒归,已是恼羞成怒:“你又是谁啊?自报家门了吗?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说话吗?”
卓蕴往前一步,也抬臂指他:“你指什么指?!他是谁关你屁事!我们要老板娘回答问题!你上蹿下跳个什么劲?是不是心虚啊?!”
“我心虚?”石靖承对陈警官说,“警察同志,你也看到了,我刚才就告诉过你们,我和卓蕴为什么会吵架,就是因为我怀疑她外头有人了!”
卓蕴气到爆,都想冲上去打人了:“石靖承你可真会贼喊捉贼啊!”
赵醒归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卓老师,冷静一点。”
他把卓蕴拉回身边,郝永上来做和事佬:“邵女士,三个问题,你回答一下不就完了?我们只想听真话,明白吗?”
邵阿姨还在纠结:“我……”
田律师及时跟上,指着赵醒归对邵阿姨说:“哦,忘记介绍了,这个小伙子呢还是个高中生,没什么特殊身份,姓‘赵’。”
他着重强调了“赵”字,邵阿姨捕捉到了。
“姓赵?”邵阿姨问,“赵美芳是他的……”
田律师:“亲姑姑。”
邵阿姨快要晕了:“赵、赵伟伦呢?”
田律师微笑脸:“亲老爸。”
邵阿姨:“……”
她沉默了一会儿,彻底投降了,带着哭腔开口:“我说实话吧,第一,我不确定石靖承和卓蕴是不是情侣,我只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第二,他俩关系不好,谁都看得出来,我以前就邀请过他们,卓蕴直接拒绝了,这一次她会答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三,这一次,其实不是我主动邀请他们来住店的,是靖承打电话给我,让我邀请他们过来,还说叫我一定要坚持,要当着他妈的面开口,说卓蕴一定会答应。”
石靖承:“你胡说……”
陈警官伸手指他,石靖承咬了咬牙,没再说下去。
邵阿姨又说了另外的事:“他们来之前,靖承说只要一间套房,到了这儿,卓蕴不同意和他一起住,靖承才让我再开一间房。吃饭前,他让我开一瓶酒,让我多劝卓蕴喝酒,我劝了,她不肯喝。后来卓蕴跑掉了,靖承找到我,让我告诉警察,说他俩感情很好。我还觉得奇怪呢,他俩吵架,女孩跑了,为什么要报警啊?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现在我知道了,他大概……是怕卓蕴先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