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蕴胡乱抹去颊边的泪水,避开苏漫琴的目光,吸了吸鼻子:“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和他谈恋爱的,也不会辞职。我什么时候给过他希望?对赵醒归,我一直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
苏漫琴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的担心一点儿没减少,拉拉她胳膊:“宝……”
卓蕴甩开她的手,眼泪又掉下来,神情特别委屈:“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赵醒归,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明明是他喜欢我,我还很烦呢!”
这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会承认了,苏漫琴决定不再和她掰扯,上前抱了抱她:“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说你了,宝儿你别哭,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别哭了,乖。”
卓蕴反而哭得更加伤心,像是受了好大的冤屈,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我不可能喜欢赵醒归,你们怎么能这样乱讲?我怎么可能喜欢赵醒归……呜呜呜呜……”
苏漫琴拍着背哄她:“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不喜欢赵醒归,你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我本来就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卓蕴呜呜咽咽地喊,“他还是个小孩呢,我都是个大人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简直像一场闹剧,苏漫琴忧愁地抱住卓蕴,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狠狠地哭了一场。
认识两年多,苏漫琴从没见卓蕴这样失控过,她会和她爸或她弟在电话里互骂,会因为家里的事而生气,继而疯狂吐槽,却从不会为他们掉一滴眼泪。
而现在,她为了一个男人,哦不对,是一个男孩,哭得这样伤心,哭的理由还特别离谱,是因为被人“冤枉”她喜欢他。
苏漫琴想到卓蕴上一次大哭,也是从紫柳郡回来。她默默地想,紫柳郡弟弟真是深藏不露啊,还是个未满十八岁的高中生,卓蕴这是……栽他手里了吧?
——
晚上,赵醒归坐在电脑前,又一次看起自己曾经的照片和视频。
受伤以后,他根本没有心情、也没有勇气去看这些东西,可是这天下午,坐在卓老师身边,他和她一起看着视频上活蹦乱跳的自己,突然就觉得,好像并没有那么痛苦。
他甚至感到庆幸,这些影像没有删除,可以拿给卓老师看,她像是很喜欢,说他打球时好帅,跳得好高,跑得好快。
她说他现在太瘦了,应该再壮一点,赵醒归心里很矛盾,他一直在控制饮食,防止发胖,怕体重增加后的自己会给身边人造成更大的负担。
赵醒归捏捏自己的胳膊,虽说还没到芦柴棒的地步,但和以前打球时相比,实在是细了许多。
他想了很久,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一会儿后范玉华敲门进来了,问:“小归,你找我?”
赵醒归让妈妈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坐着轮椅待在她对面,很认真地说:“妈,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钱塘市里或区里的残联,问问钱塘有没有轮椅篮球队,我……想去试试。”
范玉华吃惊得嘴都张开了,赵醒归就静静地看着她,范玉华终于回过神来,问:“你确定要去试试吗?你现在还在上高二,学习很紧张的。”
“我不会落下功课。”赵醒归说,“竞技体育有年龄限制,不像别的兴趣爱好,年纪大了也能去玩。我想打轮椅篮球,是为了打比赛,现在开始学、开始练,再过几年,就是打比赛最好的年纪。”
范玉华明白了,点头应下:“好,妈妈帮你去联系。”
赵醒归唇边泛起微笑:“谢谢妈妈。”
范玉华看到书桌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依旧是那个满是照片和视频的文件夹,问:“小归,是不是小卓老师鼓励你重新去打篮球啊?”
赵醒归也看向电脑屏幕,回答:“一半一半吧,一半的原因是她,另一半是因为……我自己。”
他重新看向母亲,双手搭在自己瘦弱的大腿上,眼神变得坚毅,“妈,我还是很想打篮球。”
——
周日下午的课,上得波澜不惊。
赵醒归告诉卓蕴,他拜托妈妈去咨询轮椅篮球队的事了,如果联系好,他会去球队训练的地方看看,不出意外,他会重新开始打篮球。
卓蕴呆呆地看着他,好半天没说话,最后只笑着说:“真不错,那你加油。”
她敷衍的态度令赵醒归有点儿失望,感觉卓老师怪怪的,明明前一天下午,他们之间的氛围已经很放松,就过了一天,她似乎又回到之前一个月那种疏离的状态。
大概女孩就是这样?赵醒归想,若即若离,喜怒无常,要么就是……卓老师来例假了?所以心情不太好?
第二天是周一,卓蕴不用去紫柳郡上课。下午的课结束后,苏漫琴约她晚上去教室自习,卓蕴不想去,苏漫琴说她:“下个月就要期末考了,你也不怕挂科?”
苏漫琴最近勤奋很多,专业课作业都会认真完成,316寝室里,依旧咸鱼着的只剩一个卓蕴。
她轻描淡写地说:“挂科就挂科,有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回到寝室,苏漫琴坐在书桌前用功,卓蕴赖在床上打游戏,傍晚五点多,她突然接到赵醒归的电话。
看到小少年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卓蕴莫名得好紧张,偷瞄了一眼桌子旁的苏漫琴,才做贼似的接起电话。
赵醒归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卓老师,你在学校吗?”
卓蕴把脑袋钻进被子里:“在,怎么了?”
赵醒归说:“我现在在你们学校停车场,今天是我爸生日,我想给他买点儿你上次买过的海苔小贝,他说那个很好吃,你能把店铺告诉我吗?”
卓蕴把店铺名告诉他,又说:“就在北门的商业街,那边很多店,有一家山寨的店名很像,你别买错了。”
赵醒归说:“卓老师,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买?”
卓蕴:“……”
她就知道!这小孩一肚子坏水!她给他带过好几次甜点,每次都带着包装,他只要上网搜一下就能搜到店铺地址,根本不用打电话来问。
“我现在……”卓蕴又开始纠结,“有点走不开。”
赵醒归说:“噢,没关系,那我自己去买,卓老师再见。”
他把电话挂了,卓蕴在被窝里闷了好一会儿才钻出来,悄悄地爬下床,打开衣柜门挑衣服。
苏漫琴问:“你要出去?”
卓蕴:“嗯。”
苏漫琴:“去哪儿?你不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卓蕴说:“我去北门打包晚饭,带回来吃,等下和你一起去教室自习,省得你跑来跑去了。”
苏漫琴很高兴:“也行,外头好冷,我也懒得去食堂。”
卓蕴裹着羽绒服离开寝室,这几天的确很冷,风特别大,大家走在街上都缩着脖子,一个个瑟瑟发抖。
卓蕴有点担心赵醒归,阴雨天时,他的手掌那么凉,他还说过,他上学时会穿棉裤,两条腿还是冰冰的,好在他也感觉不到。
卓蕴来到北门的商业街,直接找去那家甜品店,隔着老远就看到赵醒归坐着轮椅排在队伍里。
苗叔陪在他身边,排在他前面的两个女生回过头来和他说话,赵醒归板着脸,也不知道回没回答。
卓蕴向他走去,赵醒归发现了,冷漠的脸上渐渐现出笑容,那两个女生顺着他的视线望来,也都看到了卓蕴。
赵醒归喊她:“卓老师,你怎么来了?”
卓蕴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说:“我来打包晚饭。”
她走到赵醒归身边,和苗叔打了个招呼,那两个女生看了她几眼,又笑嘻嘻地把头转了回去,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卓蕴当做没看见,问赵醒归:“你为什么不在车上等?可以让苗叔来排队,外面风那么大。”
苗叔说:“我也说我来买,他非不让,倔得很。”
赵醒归说:“我爸生日,我买给他吃的,当然要自己来排队。”
卓蕴笑笑:“你就把海苔小贝当生日礼物啊?”
赵醒归说:“不是,我另外还给他买了支笔。”
他在运动校服外加了件黑色羽绒服,很厚实,就算拉链拉到顶,脸还是被冻得发红,头发都被冷风吹乱了。
卓蕴忍不住伸手将他的头发捋顺,一阵风吹来,又弄乱了,卓蕴说:“你头发有点长,该剪了。”
赵醒归也抬手去摸头发,不小心碰到卓蕴的手,她快速地将手收回来,又插到口袋里。
赵醒归说:“我周末就去剪。”
卓蕴没离开,说陪赵醒归排队,苗叔见她在,就识趣地逛了开去,说一会儿再回来。
赵醒归见卓蕴一直没说话,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抬起头问:“卓老师,你怎么了?”
卓蕴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在担心我的期末考。”
赵醒归问:“你是想要拿奖学金吗?”
“……”卓蕴摇头,“不是。”
还奖学金,她上大学后,压根儿不知道奖学金是个什么玩意儿。
队伍慢慢地往前移动,排在前面的两个女生时不时地回一下头,眼神里带着戏谑。卓蕴被她们看得莫名其妙,干脆冷起了脸,那两个女生见她像是生气了,再也不敢回头。
赵醒归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伸手拉拉卓蕴的衣角,叫她:“卓老师。”
卓蕴低头:“怎么?”
赵醒归看了眼排在前面的两个女生,冲卓蕴招招手:“你弯下腰,我有话和你说。”
卓蕴弯下腰,赵醒归把嘴凑到她耳边,冰凉的手掌拢着她的耳朵:“刚才,前面那个穿黄衣服的女生问我要微信,我没给。”
卓蕴:“……”
赵醒归依旧在她耳边说话,语气很得意:“我和她说,我有女朋友了。”
卓蕴:“……”
她站直了腰,眼神冰冷地瞪着赵醒归,赵醒归小声辩解:“我又不知道你会来……”
排了二十多分钟,终于轮到赵醒归,在卓蕴的建议下,他买了三、四种甜点,装满了一个大纸袋。
他又问营业员要了一个小纸袋,把一盒泡芙装进去,递给卓蕴:“卓老师,这个你拿回去吃。”
卓蕴说:“不用了,谢谢,我要是想吃自己会买,我不是和你一起排的队嘛。”
赵醒归讪讪地收回手,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在他看来非常自然的事,卓老师却件件都排斥。
一盒小泡芙,才六个,他都不敢多给,就这样,她也不肯收。
但她又愿意出来见他,还顶着寒风陪他排队,赵醒归很迷茫,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和kevin吵架了?因为我吗?”
卓蕴说:“没有,你想多了。”
买完甜点,卓蕴去打包晚餐,赵醒归不想走,陪着她在小饭店等餐。
他打开那盒小泡芙,自己吃了一个,又递给卓蕴:“卓老师,你吃一个吧。”
这次卓蕴没拒绝,拿了个泡芙吃进嘴里。赵醒归尝着甜甜的鲜奶油,鼓起勇气说:“卓老师,再过两个多礼拜就是你生日了。”
卓蕴看着他:“我和你说过,不要给我买蛋糕,不要送礼物,不要请吃饭,什么都不要做。”
“哦。”赵醒归忍住失望,问,“那你生日怎么过?那天刚好是礼拜六,你会来给我上课吗?”
卓蕴想了想,摇头:“我礼拜天去。”
赵醒归浓眉皱起,再也忍不住了:“你到底怎么了?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卓蕴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赵醒归总结着他的感想,“前天去打球还好好的,昨天,今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卓蕴眯起眼睛:“我对你冷淡?”
“对。”赵醒归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直说,对我哪里不满意,你就告诉我,你这样对我忽冷忽热的,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
卓蕴:“我对你忽冷忽热?”
赵醒归:“……”
卓老师的状态,似乎没法沟通呢。
晚饭打包好了,卓蕴拎起袋子,说送赵醒归去停车场。
赵醒归把甜品袋放在大腿上,自己划着轮椅往前行,卓蕴走在他侧后方,能看到他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苗叔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也看得出这两个年轻人之间有点不寻常,说是吵架吧,又不像,反正没有以前那么开心,小卓老师特别沉默,赵醒归来的时候还挺高兴,这会儿也被传染得满脸都是冰渣子了。
去停车场要右转弯,和卓蕴的寝室不顺路,站在分岔路口,卓蕴思考了一下,叫住赵醒归。
她在他的轮椅前蹲下/身子,微微地仰视他:“小归,我不送你过去了。”
赵醒归气呼呼地看着她,抿着唇不吭声。
“你以后……”卓蕴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尽量,不要来学校找我。”
赵醒归眼睛倏地瞪大:“为什么?”
卓蕴说:“我怕人误会。”
赵醒归双手扣紧轮圈,难以置信地问:“因为我坐轮椅?”
卓蕴摇头:“不是。”
赵醒归:“那你怕人误会什么?”
“总之,你可以来A大玩,别来找我就行。”卓蕴沉住气,“每周三次的课,我会继续给你上,除此以外,我们就不要有别的联系了。”
赵醒归既惊讶又疑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是kevin的原因:“你是和kevin吵架了吧?因为那天你上了我的车?他生气了?是他这么要求的,对吗?”
卓蕴说:“不关他的事,我只是觉得,除了上课,我和你没必要有私底下的联系。不管是在学校见面,还是去外面玩,都不太好。”
赵醒归:“……”
他脑子飞速旋转,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似乎只能答应下来。
卓老师没有提辞职,已经很好了,他依旧可以见到她,来日方长,只要他们能继续见面,赵醒归也不敢再奢求什么。
他说:“好,我答应你。”
卓蕴笑了起来,只是笑得一点也不自然,连着唇边的两个小梨涡都只忽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一阵风吹过,有片落叶飘到赵醒归的头发上,卓蕴伸手将叶片取下,赵醒归感受到她的手指拂过他的发梢,又看到她手里的那片小黄叶,卓蕴将叶片丢到地上,站起身说:“那我回寝室了,苏漫琴在等我带饭呢。”
她冲远处的苗叔挥挥手,转身走上去寝室的路。
赵醒归转了下轮椅,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卓蕴彻底地消失在人群里,他才郁闷地低下头去。
——
关于辞职,卓蕴的态度就一个——不愿意!
适当地疏远,她可以接受,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她要证明自己,证明她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家教,她决定与赵醒归保持恰当的距离,逐渐断了少年那颗荡漾的春心。
十几岁时的青春期,谁没有过呢?很简单就会喜欢上一个人啊,可能几个月后就不喜欢了。
卓蕴十五、六岁时还傻乎乎地对石靖承有过好感,后来不都变厌恶了么?
卓蕴觉得赵醒归对她的喜欢,就是那种青春期少男对漂亮女孩的爱慕,纯看脸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冷处理一段时间,就会淡了。
到那时候,她一定要骄傲地对苏漫琴说:看吧!我处理得多好!我早就说过,是他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他!
无论如何,她就是不想辞职。
她喜欢去紫柳郡,想要见到赵醒归,她想陪着他读完高二,看他升上高三,一直到他参加高考。
赵醒归高考时,她刚好大学毕业,她想看到他收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样,以后不管她去哪儿,去做什么,想到这两年的陪读经历,想到这个可爱的、要靠轮椅代步的小少年,她大概都会欣慰地笑出声来。
卓蕴把一切都设想得很好,就像铺了一条大道,她只管循规蹈矩地往前走就行,却没料到,这大道会生出一条岔路,一条非常非常狭窄的路,却把事情往另一个方向引了过去。
周一,她陪赵醒归排队买甜点。
周二、周四,她去紫柳郡给赵醒归“上课”。
周五,很意外的,她被久未联系的丁虹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大三没有英语课,丁虹早已经不教卓蕴了,电话里的语气却很严肃,卓蕴预感到,事情可能会和赵醒归有关。
她坐在丁虹办公桌旁,丁虹拿出一个快递信封,推给她:“我今早收到的快递,是外省寄来的,我查过,寄件人匿名,你看看,再解释一下。”
卓蕴从信封里把东西掏出来,三张洗出来的7寸照片,还有一封机打信。
照片上果然是她和赵醒归。
第一张,是他们在那家甜品店门口排队,她背对着镜头,抬手撸着赵醒归的头发,轮椅上的赵醒归仰起脸看她,脸上带着微笑。
第二张,依旧是排队,她弯着腰,赵醒归双手拢着她耳朵,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第三张,是在去停车场前的分岔路口,她半蹲在赵醒归的轮椅前,这一次拍到的是她的正脸、赵醒归的背影,好笑的是,她的手和第一张一样,又伸在赵醒归的脑袋上。
卓蕴拿起那封机打信,里面写着,照片上的女生叫卓蕴,是A大管理学院工商管理专业201X级X班的在校生,年龄21岁。男生叫赵醒归,是钱塘二中高一3班在校生,一名截瘫患者,靠轮椅代步,年龄未满18岁。
信的内容就是指控,说卓蕴是赵醒归的家教老师,见他家境殷实,便以美色勾引未成年高中在校男生,道德败坏,伤风败俗,疑似犯法,所作所为令A大蒙羞。
为了保护赵醒归未成年人的身份,对方先行警告,要求卓蕴立刻停止给赵醒归做家教。要不然,对方就把事情向她所在的学院曝光,再通知给二中校方,甚至向社会公开,让公众来做评判。
卓蕴:“……”
她放下照片和信纸,抬头看向丁虹。
丁虹问:“这人说的,是真的吗?”
卓蕴说:“假的。”
丁虹点点头:“我知道你在给小归做家教,他妈妈和我说了,几个月前也找我打听过你,我说我和你不熟。”
她看着桌上的照片,“单从照片来看,那人说的,挺像那么回事。”
卓蕴冷笑一声:“我知道那人是谁。”
真记仇啊,葛浩宇同学。
卓蕴把整件事串起来看,两、三个月了,葛浩宇在北门商业街偶然见到卓蕴和赵醒归,大概以为是卓蕴使了阴招才让他丢了工作,目的是她自己要上位做家教。
葛浩宇都不知道,赵醒归已经升上了高二,可能,他也无所谓卓蕴会不会猜到是他做的,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出口恶气,让卓蕴也丢了这份工作。
谢天谢地,他的胆子还不够大,可能是忌惮赵家的财力,没有一上来就公开,只敢往丁虹这儿捅。
卓蕴看向那张甜品店门口的照片,她站着,赵醒归坐着,他眼睛很亮,笑容竟有些羞涩,要是不说,卓蕴都要以为他看着的是他女朋友。
丁虹问:“卓蕴,你打算怎么办?要报警吗?”
卓蕴摇摇头:“报什么警呀,解释不清。”
她低下头,双手捂住脸,悲哀地发现,葛浩宇做的事明明这么low,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不想让事情公开,不想让赵醒归被人议论,不想像对着苏漫琴解释那样再去对一堆陌生人解释: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赵醒归!
苏漫琴都不怎么信她呢,何况是别人。
葛浩宇可真棒棒,居然成功了。
卓蕴闭着眼睛搓了搓脸,放下手后,慢慢地对丁虹说:“丁老师,麻烦您去查一下电气工程学院,一个叫葛浩宇的大二男生。您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您知道照片是他拍的,您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敢把照片曝光,歪曲事实,传播谣言,赵醒归就会请最好的律师去告他。”
丁虹说:“好,我知道了,那你呢?”
“我?”卓蕴轻笑一声,“您告诉葛浩宇,卓蕴会辞职,不是因为心虚,而是为了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丁虹问:“你确定要辞职?”
“对。”卓蕴低声说,“我不会……再给赵醒归做家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