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
骆纬钧试探着问:“是不是彦渤他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例行询问。”
迟夏安慰他们:“毕竟当年该问的都问了,没必要再问一遍,对了叔叔阿姨,071349,你们对这个数字有没有什么印象,或者什么想法?”
“这个数字是不是跟这个案子有关?”骆纬钧脸色沉重:“前段日子,骆寻也问过我这个数字。”
“是,这是我们偶然得到的一个线索,它或许会是解开这个案子的关键。”
但不管骆纬钧和凌楠怎么想,都想不到任何能够牵扯到这几个数字的线索。
迟夏安慰他们:“叔叔阿姨,你们回去可以想一想,如果我这边有什么进展,我也会告诉你们一声。”
凌楠握住迟夏的手:“诶,好,真是辛苦你了。”
迟夏又跟他们说了几句,卷毛敲了敲招待室的门,探头进来说:“迟夏,郑彦渤来了。”
“彦渤回国了?”凌楠起身,似乎想出去跟郑彦渤见个面。
迟夏制止了她:“阿姨,其实我不建议你现在去见他。”
凌楠似有不解,但还是很配合:“好……也好,菲菲的朋友我已经联系好了,但好几个都在外地,倒是有两个说是可以来警局,我已经跟她们说好了。”
“好。”迟夏也握了握她的手:“您放心,回去等我消息。”
凌楠眼眶湿润:“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骆寻过的什么日子我心里清楚的很,我们无所谓,但他还年轻,总得好好过下去,小夏,真相再怎么难过也得有个结果,叔叔阿姨都受得住,你们大胆去做就是了,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你千万不要觉得打扰我们,现如今能配合你们的也就只有我们了。”
“我知道。”迟夏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她要出门的时候,凌楠又拉住她:“你刚才说你父亲……那你妈妈……”
“她也没了。”迟夏说。
凌楠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迟夏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杨淑君女士。
“以后,以后阿姨对你好。”凌楠心疼地看着她:“我们一家人都对你好。”
骆纬钧扯了扯妻子:“孩子工作呢,这是私事,咱们私下说,小夏都不好意思了。”
凌楠赶紧松开了迟夏:“好好好,私下说,私下说,你快去忙,我们自己走。”
迟夏跟他们告了别,去见了郑彦渤。
进门之前,迟夏嘱咐卷毛送骆纬钧夫妇下去,另外,调查郑彦渤这个人。
“迟夏,这可是郑老师的儿子啊,咱们就这么查了?我可听说当年因为老大怀疑郑彦渤,郑老师气的都进医院了啊。”
“查。”迟夏斩钉截铁:“可着这个人查。”
“行!”卷毛振臂:“我听你的!”
迟夏特意让卷毛带郑彦渤去了审讯室。
迟夏见过郑彦渤的照片,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男人。
但照片并不能直观的认识一个人,此时此刻,当她见到他的时候,立马就明白了骆凌菲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男人。
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他们的魅力并不依靠于外在的皮囊,而是通过内在的气质倾泻而出。
郑彦渤的身上就流淌着一股艺术家的忧郁气质。
但他跟迟夏说话的时候,言语间又会让人觉得他阳光开朗。
“骆寻不在警局么?我以为他会在。”
郑彦渤率先开口:“你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吗?我该怎么称呼你?”
“迟夏。”迟夏坐了下来。
郑彦渤笑:“你的名字很好听。”
迟夏笑笑:“郑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找你来是因为什么事吧?”
“啊,知道。”郑彦渤回神:“凌菲的事是吧?”
“是。”
迟夏摁了两下圆珠笔,尖锐的笔尖在笔录本上无意识地点着:“听说你们关系很好,我想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07年吧。”郑彦渤回想着:“她陪骆寻来给我父亲过生日。”
迟夏的笔加速点了几下。
郑彦渤又说:“那天下雪,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围着骆寻的围巾,灰色的,很漂亮。”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意识地笑,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场景。
“她很喜欢你,那你喜欢她吗?”圆珠笔的笔尖继续点着本子,迟夏一低头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
“她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喜欢她吗?”
郑彦渤往后退了退,目光从迟夏的手上移开,他挠了挠下巴,忽地又说:“我其实很喜欢她的。”
迟夏仿佛没意识到他这个问题里的矛盾:“她遇害当天是去找你的,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
郑彦渤靠在椅子上:“迟警官,她的生日快到了,骆寻会回来吗?”
“这个我不清楚。”
迟夏抬头看他,圆珠笔的笔尖像是无意识地从纸上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郑彦渤这才意识到那支笔是红色的。
迟夏面不改色,圆珠笔一下又一下地点在手背上,但因为是皮肤上,笔尖的颜色并没有像纸上那样落在她的手背。
迟夏用了点力,笔尖刺破了她的手背,血珠很快渗了出来。
“骆寻怎么能不回来呢?”
郑彦渤的目光紧盯着她手背的血珠:“我们都被抛弃了。”
迟夏再接再厉,又戳了两个血珠出来:“谁抛弃你了?”
“我爸,郑景怀,骆寻的师父。”
郑彦渤盯着那几个血珠的目光开始有了变化:“迟警官,这个地方太压抑了,咱们能换个地方么?”
迟夏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和烦躁。
在迟夏回答之前,他又叹了口气,笑了笑:“算了吧,这里也挺好的,我理解,这是你们的工作。”
就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迟夏这时候才仿佛意识到自己戳破了手背,猛地回神,丢下笔,手背在身上一抹。
“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个习惯,精神集中或者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骆队他们在的时候还会管着我,今天放飞自我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理解。”
郑彦渤忽的又变回了那个忧郁的艺术家:“不过你今天找我来,究竟想问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例行询问。”
迟夏像个刚入门的小警察一样:“对了,我能问一问,您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国吗?”
“不想回。”
郑彦渤说:“我跟我父亲关系很差,这一点你们队长也知道的,我没有回来的必要。”
“骆凌菲当年追求你,对您造成过困扰吗?”迟夏忽的问。
“当然没有。”郑彦渤反问她:“为什么要感到困扰呢,她的存在带给我很多温暖。”
这倒是个迟夏没有想到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没有跟她在一起呢?”迟夏问。
这个问题竟然让郑彦渤有点难以回答,他眉目深深拧着,似乎透着一股厌烦。
迟夏不清楚这厌烦是对他自己,还是对骆凌菲。
“老天爷不许吧?”郑彦渤忽然说。
“我听说……”迟夏又试探着问:“骆寻当年怀疑过你。”
“是啊。”郑彦渤笑了笑:“我理解。”
“那么,是你杀的骆凌菲吗?”
郑彦渤忽的怔住,他看着迟夏,原本还算平和的目光里透出浓厚的不悦:“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问问……”
迟夏似乎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圆珠笔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郑彦勃脚边。
“你这是指控!我不接受!”
郑彦渤猛地站起来:“你太不专业了,等骆寻回来再来问我!”
郑彦渤怒气怦然地离开了审讯室,重重地甩上了门,离开了专案组。
迟夏没拦着他,等他走后,她陷进椅子里,神情思索而又凝重。
过了好半晌,她给林文觉发了条消息:“郑老师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发完这个消息,她出了审讯室,找到专案组的药箱给手背消毒。
贴上创可贴的时候,林文觉的消息回了过来:“我记着一月三号吧,骆寻总是那天去给他过生日,怎么了?要不我再问问骆寻?”
迟夏立马回了过去:“别,先别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