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身体消耗过大,迟夏这两天十分嗜睡,直接错过了送林错去省厅的事。
因为她醒来的时候又是下午了。
归来已经去了余吉,黑子正好跟他同行,至于邱老,一大早就骂骂咧咧地去朋友那里查看迟夏的检查报告了。
迟夏莫名失落了那么几秒,打开手机就看到骆寻发来的消息。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冰箱有吃的,自己热一热就可以吃。”
“陆宁芷的案子结了,所有证据都指向潘海丽和陶翰,卷毛和曹斌正在比武分胜负,谁输了谁写结案报告。”
“省厅那边传了新的报告过来,还是没有查明注射物的具体成分。”
“你要来一趟局里么,卷毛输了,正在写结案报告,局里挺闲的。”
……
絮絮叨叨,隔几分钟就发一条,迟夏一条一条看完,换了身衣服去专案组。
到警局习惯性地跟张金国打招呼的时候,才发现保安室里换了个人。
不是经常和张金国换班的那个,而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
迟夏一进专案组就问:“张队怎么了,保安室怎么换人了?”
骆寻等人双双抬头看他,曹斌和卷毛立马奔了过来,围着迟夏转了一圈,两脸担忧:“迟夏,你还好吧?老大都不让我们来看你,急死我们了!”
“没事了,回头我再跟大家细说。”迟夏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犒劳大家的。”
卷毛和曹斌欢呼起来,没几分钟就跑到一旁瓜分下午茶了。
林文觉这才问:“真没事了?我看你脸色还不怎么好。”
“体力消耗过大,保证休息就好。”迟夏说着又问:“张队是……”
骆寻往她手里塞了杯温水:“从今天起张队就不来警局了。”
“为什么?”迟夏有点好奇:“按照他的资历,去后勤部门也可以啊。”
“你以为老常没挽留啊。”
林文觉说:“一开始队里就希望张队去后勤部,但张队死活不愿意,就在门口那个保安亭里坐了这些年,可能也是心里有执念吧,现在不做了反而是好事,说明他放过自己了吧……”
迟夏越来越好奇:“什么意思?”
林文觉抓了个椅子坐下来,回头冲卷毛和曹斌喊了一句:“你俩消停点行不行,我们这儿聊正事呢。”
卷毛和曹斌委屈兮兮地哦了一声。
“八年前有个联合行动的禁毒案,行动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我们损失惨重,张队和当时的搭档被俘,张队逃了出来,但伤了一条腿,另外那个搭档,死在了毒贩手中。”
迟夏听着,脸色逐渐沉了下来:“所以,当时任务算是失败了?”
“嗯,听说是情报有误导致的失败。”
林文觉叹了口气:“那次之后张队就再也不摸枪了,因为伤了腿,局里想让他去后勤,他自己坚持去保安亭,这么一做,就做了八年。”
“那这个案子,之后就不了了之了?”迟夏拧眉,看着林文觉和骆寻。
骆寻拿过她手里的空杯子:“应该是这样了,那时候我跟老林还没资格参加那么大的行动,牺牲了那么多同志,明面上大家都不怎么提起这件事。”
曹斌从一旁凑了过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队这些年就是自己折磨自己,以他的资历,就是去做个顾问各大警局都抢着要,可他就不啊,把自己拴在这里,有时候我看着都觉得心酸。“
“人这辈子最过不去的就是心里的坎。”
林文觉唏嘘一声:“张队离开保安亭,也算是件好事吧,他能……”
他话还没说完,骆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随手接起来:“师父,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不会又让我去听你的课吧?”
一听是郑景怀的电话,迟夏和林文觉松了口气。
两人的目光还没收回来,就见骆寻面上的懒散骤然一散,声音也冷了起来:“嗯,我知道了。”
林文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打开日历,眉头也皱了皱。
迟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林文觉推了推手机,点了点上面的一个日期,迟夏看过去,上面备注着:骆寻姐姐生日。
九月三十号,也就是说……一周后。
骆寻挂了电话,呼了一口气。
“怎么了?”林文觉问:“郑老师说什么了?”
“郑彦渤回来了。”骆寻捏了捏手机:“想跟我见一面。”
他的情绪一瞬间变得沉重,迟夏能够感受到他的克制。
他站起来:“我出去抽根烟,马上回来。”
等他出去了,林文觉问迟夏:“你不去安慰安慰?”
“待会再去,先让他自己消化一下吧。”迟夏收回目光:“郑彦渤是谁?”
“郑老师的儿子。”林文觉说:“骆寻姐姐当年很喜欢他,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迟夏沉思了几秒:“那他对骆凌菲有感情吗?”
林文觉脸色复杂:“要我说的话,不过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骆凌菲多次告白都被他拒绝了,人没了,他倒是最伤心的那个,也正是因为这样,骆寻对他其实是有点怨言的。”
“他这些年不在东州?”迟夏又问。
“嗯,案发后不久他就出国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
“十年都没有回来过?”迟夏更好奇了:“那他跟郑老师……”
“郑老师媳妇走的早,他一直忙于工作,郑彦渤从小是在他舅舅那边长大的,跟郑老师关系一般,当年骆凌菲出事,凶手迟迟没有找到,他跟郑老师之间的隔阂也就更深了,反正……”
林文觉叹了口气:“夹在中间最为难的的,大概就是郑老师了吧。”
听完这些话,迟夏才出去找骆寻。
此时骆寻刚抽完两根烟,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感受到熟悉的脚步声,他往旁边挪了挪:“你来安慰我的?”
“不需要啊?”迟夏撑着他的肩膀蹲在了他身边:“不需要的话那我可走了啊。”
“需要。”骆寻抓住她的手腕:“来吧,你打算怎么安慰我?”
两人在办公楼后面,四周无人,迟夏又四处看了看,勾了勾手指头:“脸,过来。”
骆寻半信半疑地把脑袋递过去:“不好吧,在这儿亲嘴……”
“这里亲嘴会被打吧。”
迟夏捞过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又拍了拍:“靠一下吧,男孩子总想什么亲嘴不亲嘴的,不老实。”
骆寻气笑了,想跟她理论理论,结果脑袋被她压着起不来。
他索性调整位置,心安理得地靠踏实了:“嗯,你说的对,在这儿不能亲。”
迟夏吃吃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骆寻开口:“迟夏,接下来,咱们查这个案子吧。”
迟夏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这个,她顿了顿:“好,我帮你。”
“查清我姐跟你爸之间的联系。”骆寻深吸了一口气:“是时候跟他们正面相对了。”
“好。”
迟夏说:“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接收关于你姐姐案子的消息,你都是用那个老的洛基亚手机吗?”
骆寻在她颈窝点了点头。
“为什么?”
骆寻抿抿嘴:“也许是想提醒自己,也许是想折磨自己,那个手机上有很多我们的聊天短信,我有时候会想,她会不会忽然给我打个电话,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也得接受事实,对吧?”
迟夏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在封锁记忆之前,我一定会留下一些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迟夏说:“我记得那些东西被我藏在了家里的地下室,你下班以后,陪我去一趟?”
“好。”
“然后我们去你家。”迟夏说。
“我家,我哪个家?”骆寻问。
迟夏推开他的脑袋:“你那个五十多平的小家,去了解案情,你想什么呢?”
骆寻失笑,扶她起来:“我想什么,我能想什么?我可单纯的很好吧。”
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