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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k,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来自汤汤分享的歌曲》
*
汤之念心里有一些小小的秘密,全部写进歌曲分享。在网络世界里,同英文名字的人很多,没人知道Zak究竟是谁。评论发出去顷刻间就会石沉大海,就算是有人看到她写的小心思,也没人知道她是谁。
托福考完的那天,汤之念早早回了靳家,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似打了一场胜仗,全身心放松下来。
紧接着,遵守约定,期待着与靳于砷见面。
靳于砷是她这么长时间努力学习英语的一个见证者,从他第一次让她听一百遍英语听力到现在,她的英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汤之念在心底里感激靳于砷。
只是,汤之念没有想到的是,从日暮到晚上,她没等到靳于砷回来。
晚上在餐桌上,汤之念向汤元分享了自己考完试的消息,汤元鼓励汤之念继续加油。
很多时候汤元都没有给过汤之念压力,也不给女儿灌输学习成绩好了就有美好未来的理论。她更多的教导汤之念脚踏实地,待人真诚,很多事情就算现在没有结果也没有关系,只要努力耕耘了,总会一天会结出满意的果实。
汤之念状似不经意向汤元问起靳于砷的消息。
汤元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或许要再迟一些吧。
汤之念回了房间,捧着手机与沈偲联系。今天周六,沈偲放假在家。
她最近一段时间忙着学习英语,一直没时间看课外书,现在可以好好放纵一把。
等到深夜,汤之念放下书,看到窗外一片黑暗寂静。
看来,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期间汤之念给靳于砷发过一条短消息,他没有回复。
汤之念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好的念头。
她没怪罪靳于砷不遵守约定,虽然心里有一些失落,但更多是某种不好的猜想。
第二天清晨四点,靳于砷给汤之念回了一条消息。
【没事。】
枕边轻微的震动声,汤之念睁开眼。
点开手机,靳于砷的头像在消息栏最上方。
随后又一条消息进来。
【抱歉,昨天事情紧急,忘了带手机】
汤之念:【发生什么事了?】
靳于砷大概很意外汤之念会在这个时间回他消息。
【吵醒你了?】他问。
汤之念:【嗯,我有点失眠。】
Zak:【不好意思。】
汤之念感觉到靳于砷的态度不对劲,瞬间清醒。
【发生什么事了?】汤之念又问了一遍。
昨天下午靳老爷子突然高烧不退,陷入昏迷,被紧急送去了医院。
靳于砷匆匆忙忙抱着老爷子下楼,忘了拿手机。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样?
靳宏晨晚上才告诉靳于砷,靳老爷子其实活不了多少时间了。
老爷子脑子里长了个瘤,晚期,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办法再动手术。
这件事没让老爷子知道。
本来也不打算让靳于砷知道。可是靳于砷追着医生喋喋不休,他说哪有病毒感染了一周还在发高烧的?肯定是哪里搞错了。你们这帮庸医不行就换人。
靳于砷这个人疯起来不得了,要把医院给掀了的气势,谁都不敢惹他。
“于砷,你来一下。“靳宏晨领着靳于砷到一旁,告诉他这个残忍的事实。
靳宏晨比靳宏峻年长五岁,做哥哥的却没有弟弟那么大的野心,集团里的事物也多是懒得去管。他更爱四处旅游,寻求冒险,去年刚征服珠穆朗玛峰。
兄弟两人在外形上也有较大的差别,靳宏晨看起来更加壮硕,常年的户外活动,让他的皮肤变得更加黝黑。
“照病情发展,老爷子应该挨不过这个冬天。”
靳于砷却是出奇的平静:“不能化疗了吗?”
“没用,也遭罪,还不如让他在剩下的日子里过得舒服一些。”
这个年纪了,化疗扛不住,因为是晚期,化疗也不会有效果,到时候反倒因为化疗引起各种副作用,吃不好也睡不好,整个人脱发身体消瘦,只会更难挨。
靳宏晨一个做儿子的,对老爷子的事情哪能不上心。
得知父亲生病这个消息时,他一个大男人愣是抱着妻子嚎啕大哭了一整宿。
靳宏晨清楚老爷子对靳于砷的感情。靳家那么多的孩子,靳老爷最宠爱靳于砷。
虽然靳宏晨和自己的兄弟靳宏峻关系不好,但是靳宏晨单纯觉得是自己弟弟有病,一码归一码,靳于砷这个侄子从来没有得罪过他。
靳宏晨也清楚靳于砷的性格。
但是意外的是,靳于砷知道关于老爷子的病情后面无表情,仿佛置身事外般冷静。
冷静到近乎绝情。
靳宏晨知道,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式的不同,有些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是流不出一点眼泪的。就像被子弹击中的瞬间,感受不到疼痛,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轰然倒塌,但是在这一瞬间,脑海里会晃过成千上万个念头——怎么办?
靳宏晨拍拍靳于砷的肩膀,“剩下的日子,好好陪陪老爷子。”
靳于砷走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撑在大腿上,躬着身,视线落在病床的老爷子身上。
整个人恍恍惚惚。
很早之前靳于砷就想过死这个字眼,只是他从未去正视。
上次和老爷子聊起来相关话题,他心里一悸,隐隐的总觉得不舒服。
其实靳于砷也明白,就算没有大病,老爷子八十岁的高龄了,能在这个世上的时日也已经不多。
可是怎么办呢,他不想接收这个事实。靳于砷也曾想,若是再活个二十年,不,十年也行,老爷子或许能看到他成家。
*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汤之念和SugarBand的成员抓紧最后的彩排。
这次公益演唱会就在IB大考后的第二天。
五月中的一天,也就是IB大考后结束的当天,靳于砷回了一趟家。
他似乎并未被任何事物所影响,顺利地完成了考试,一派悠闲姿态,站在靳家大门口的一颗梧桐树下。
这个梧桐树自靳于砷有记忆起就立在这里,比他年纪要大很多,枝干粗壮,树叶茂盛。
靳于砷刚才让人在这棵树上按个秋千,说等着无聊还能荡荡秋千。
家里的人做事情麻利,不过两个小时买回了材料,一阵敲敲打打,一个秋千就绑好了。
夕阳西下,一颗梧桐树,树上悬着一只秋千,倒也像是一幅画。
汤之念放学回家看到靳于砷,竟然有些恍惚,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近来天气愈发炎热,靳于砷穿一件黑色的短袖,身形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头发似乎较上次见面蓄长了一些。
远远看着,骨相明晰,眉眼依旧锋利。
靳于砷同样看到汤之念的身影,擡手看了眼腕上的表。
“才回来啊。”
“嗯,在排练。”她走近,眼里有淡淡的探究落在他的身上,“你没事吧?”
靳于砷笑:“能有什么事?”
他回来拿点东西,顺便看一眼她。
从下午一点等到晚上七点,足足等了六个小时。
数日未见,彼此之间似乎多了一丝拘谨的味道。他依旧还是吊儿郎当的笑,永远懒洋洋的。可就像是一颗新鲜的苹果,切开后发现里面早已经腐坏。
汤之念小心翼翼观察靳于砷,又怕被他发现什么端倪,找不到什么可以切入的话题。
“明天的公益演唱会……你来吗?”
靳于砷点点头:“来啊,正愁有钱没地儿花呢。”
每次学校有公益活动,靳于砷总是最积极参加的。也不是为了彰显自己有多少的善意,纯粹觉得靳宏峻的钱太多了,不替他老爸多花点,也是入了别人口袋,还不如做点好事,落个好名声。
彼此之间沉默一瞬,草丛里的蛐蛐错落地发出声响,晚风拂面,有一丝丝的畅爽。
汤之念的那双水灵灵的眼珠子乱转,总算是看到了门前梧桐树上的那只秋千,眼里一闪而过一道光。
“什么时候装的秋千呀?”她问。
“就下午。”
“我能上去荡一会儿吗?”
“去啊。”就是给你装的。
那树枝虽然粗壮,靳于砷却也不敢坐上去,怕自己这大块头,晃荡两下就给弄断了,造孽。
不过汤之念那小小的身板,估计再怎么晃悠都没有问题。
汤之念放下书包,小精灵似的从靳于砷身边经过,朝秋千奔去。
她穿恒与国际的校服,百褶短裙,露出纤细的长腿,脚下搭一双帆布鞋。垫着脚坐上秋千,往后退两步,再悠出去,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活泼的弧线。
落日,晚霞,少女坐在秋千上。
女生穿着打底裤,不担心会走光,不过靳于砷还是避嫌地走到她的身后。
“要帮忙吗?”
靳于砷一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他只是想离她近一些。
汤之念回头看他一眼,眼里含着笑意:“不要晃太高,我怕。”
“嗯。”
靳于砷手搭上粗壮的绳子,轻轻晃动。汤之念的长发时不时掠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阵的酥麻。
从去年到现在,她的马尾越来越长了。
汤之念要下来:“靳于砷,你也来悠一下,好像烦恼都会被抛向空中,消失不见。”
靳于砷不肯上去:“我没什么烦恼。”
再说了,一个大男生在女士面前荡秋千,怎么看都奇怪。
那天汤之念再怎么劝说靳于砷都无果,也就不强求。后来她自己又上去悠了一会儿,笑意盈盈。
靳于砷看她乐成那样,跟着笑:“可要收费的,今天是免费试玩。”
汤之念回头看了靳于砷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就这样。”这人一脸的懒坏。
汤之念轻哼:“反正今天免费,大不了以后我不坐。”
“你看你审题不仔细吧,又没说收你费用。”
“可你说今天是免费试玩?”
“别掉进问题的陷阱里去。”
汤之念将信将疑:“我以后都能玩。”
“对。”
“真的?”
“你再啰嗦就别玩了。”
“别,我不说了。”
靳于砷站在她身后,扬着唇笑。
那簇头发又甩在手臂上,他伸手要去抓,可还来不及抓牢,下一秒快速悠走。
*
第二天晚上就是SugarBand的公益演唱会。
半个月前,学校里就张贴起了SugarBand演唱会的宣传海报,附近的公交站贴,地铁,都能看到乐队演唱会的宣传。既然是宣传,自然都是要在最显眼处。
一开始汤之念看到有自己照片的宣传海报还会觉得不好意思,觉得何德何能,她竟然能够登台,甚至是参加一场演唱会。
可是随着这段时间的不断排练、走位、试妆……汤之念心里的信念感也开始逐步增强。她只有更努力地去演练,不辜负所有人的期待。
恒誉国际操场上提前三天进行布置,价值几百万的音响,灯光,LED显示屏,内场一张张座椅整齐摆放。
光是来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就有几十号人,术业有专攻,有人负责舞台搭建,有人负责灯光调整。这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真意义上的演唱会。
汤之念不知道谢彭越一个人是怎么筹划起这么多事情的,有时候跟在他的身边,听他和工作人员讨论细节,全程都是瞻仰的目光。
谢彭越告诉汤之念,他这些年经常去观看演唱会,坐在vip的位置,近距离接触那些明星。
有时候他也不只是去看明星,他会观察一场演唱会下来所有的舞台、灯光、音效。他将这一切牢记于心,期待自己有一天能够亲手操办一场与众不同的演唱会。
汤之念说她从来没有观看过演唱会。
谢彭越说,没关系,接下来你就是这个舞台的主角。
一整个乐队的成员登台,汤之念倒也没有那么紧张,总是觉得,再怎么,身后还是会有谢彭越和乐队成员做自己的后盾。
整个操场摆满了6000个座位,座无虚席。
有文化局的领导来参加,校领导也收到邀请。
这次演唱会紧跟潮流,进行现场直播,不仅仅是现场的观众,线上的观众也能观看。
谢彭越既是乐队成员,又是主持人,几首歌后就会有说话的环节,他一个人就能在台上讲单口相声。
大概率是刻在骨子里的喜爱吧。汤之念听说谢彭越的话剧社也在紧锣密鼓地排练,今年夏天会在恒誉市的大剧院进行表演,同样也是一场公益慈善的表演。
这个时候,汤之念坐在舞台中央有些走神,她目光从谢彭越的脸上转移到台下,看到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挥舞荧光棒,现场似火般热情。
整个演唱会分为四个部分:萌芽破土,肆意成长,茫然无措,陨落重生。
每一个部分相对应的歌曲风格不同,乐队的成员也会进行服装的更改。
这些都是谢彭越的创意。
演唱会不仅仅是一场听觉盛宴,也是一场视觉盛宴,更有贯穿全场的主题。
一个半小时的演唱会结束,台下挥舞着荧光棒,众人齐刷刷地大喊:“Encore,Encore……”
他们事先并未准备安可歌曲,只不过台下盛情难却,谢彭越走过来询问汤之念意见,两个人小声讨论。
汤之念站在台上,手握话筒。她今天画精致妆容,一场演唱会换了四套衣服,最后一套是公主的造型,头上戴一顶小小皇冠,长发披肩,寓意新生。
从汤之念的角度,能清晰看到台下的所有人,可每一个人在她的眼中都很渺小。
“Enchanted,送给大家。”
随着前奏缓缓响起,现场喷出梦幻的白色干冰,愈发衬托出汤之念不真实的感觉。
再次演唱这首歌,汤之念的气场全然不同,就连唱功也有了很大的改变,更加专业。
她自信,沉稳,英文发音准确,歌词倒背如流,深情的目光望向台下,缓缓左右环顾,却始终找不到自己想见到的那抹身影。
舞台上的灯光变化,鼓点清晰,台下的观众挥舞着荧光棒。
汤之念不再做无意义的搜寻,闭上双眼,那抹熟悉的身影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轻灵的声音在操场上盘旋。
“Thisnightissparklingdon-tyouletitgo
今夜星光璀璨,你让它成为记忆里的一个片段吗
Iwasenchantedtomeetyou
遇见你真让我着迷。”[1]
……
一直到演唱会结束,靳于砷的那抹嚣张肆意的身影都没有在学校里出现过。
他人虽然没有出现,名气却不小,因为捐款数目里最多的人就是他,整整一百万。
这就是恒誉国际太子爷的实力。
对于这次演唱会,不仅谢彭越满意,校领导也十分满意,因为募集到的公益数额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
于汤之念而言,她似徒手摘星辰,尝试了以前从不敢想象的演唱会。
*
接下去的日子,靳于砷依旧没有在靳家出现。汤之念从妈妈口中得知,靳于砷在靳家大伯那儿照顾靳老爷,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汤之念有时出来放松,看到靳家门前梧桐树上那只秋千孤零零地悬挂在那儿,没人坐上去玩。她坐上去,缓缓地悠一悠。
再过不久就是靳于砷的生日,朋友们都想给他热闹热闹,他本人倒是浑不在意的样子,明确了不想铺张。
去年谢彭越十八岁的生日的时候,谢家办得别开生面,到了靳于砷这里,就是一句:别搞。
靳于砷懒得去应酬,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情。
可靳于砷十八周岁的成人礼,靳家却是要好好操办的。
靳老爷去年底专程回国,其实也是考虑到靳于砷今年成人礼的事情。
靳于砷出生的时候,靳家奶奶还在人世,操办了别开生面的毓麟之礼,满月后又举办了弥月之庆,周岁时也操办了周岁宴。
为了靳于砷的成人礼,靳老爷去年就以靳于砷的名义修造金身佛像。正好今年金身佛像修造完成,可求佛祖为靳于砷消除业障,带来福德和智慧。
操办这么一场成人礼,不是为了笼络各方关系,而是单纯为成年后祈福。老爷子惟愿佛陀慈悲,观音大士庇佑靳于砷成年后无病无灾,健康成长。所以有关靳于砷的这场成人礼,没有邀请靳家以外的人。
至于年轻人自己后面想要办什么酒会,那些靳老爷子管不着,也不会再出面。
通往古刹那几百节的台阶,为难了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头。平时走路要拐杖,出行要搀扶,远路要轮椅的人,怎么可能爬得上那高高的台阶。
靳于砷说:“佛祖这不是为难人嘛?不想帮忙直说,把庙修那么高,让人一通为难。”
靳老爷子宠溺地白了靳于砷一眼:“世人太喧闹,佛祖要清净。若是真心要求,哪会被眼前这么一点困难所折服?”
靳于砷俯身去拍拍自己的背,让老爷子上来:“那我背您。”
靳老爷子不肯:“你还小,背坏了可不得了。”
“今天这十八岁的成人礼是干什么的呢?还小什么小呢?要叫人笑话了。”
一米八八的大块头,一身的蛮劲儿。
身边一帮靳家的人,保镖一字排开,还有随行的佣人,怎么着都轮不到靳于砷来背。
可靳于砷二话不说去背老爷子,众人要阻拦,被他给怼了回去。
老爷子拿靳于砷没办法,那就让他背吧。
然后身后一帮人护着,靳于砷背着老爷子,一节一节台阶地往上走。
在某个时刻,靳老爷子是真的感觉到靳于砷的背脊像一座大山,真的长大了。
“你奶奶看到你现在长得这样强壮,一定很欣慰。愿她在天之灵,能够好好保佑你。”
靳于砷笑:“那奶奶也挺累了,死了在天上又要保佑这个,又要保佑那个的。要我说啊,她在天之灵就好好玩乐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爷子被靳于砷逗笑:“你啊你。该说你什么才好。”
“您就说我说的在不在理吧?”
“歪理。”
某一瞬间,靳于砷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些情景,眼眶似被刺痛,差点看不清前方的路。
靳于砷不跟老爷子斗嘴,安安静静背着他,脸不红气不喘,走路四平安稳。
“最近你爸妈的事情,也是叫你心烦吧?”
靳于砷说还好,他没什么可烦的。
老爷子笑:“以前都说,孩子大了父母管不了。现在看来,父母的事情孩子更是管不了。”
“管好自己就行呗。”靳于砷倒是通透。
到了古刹前,靳于砷将老爷子放下来。
身旁的人立马将轮椅打开,让老爷子坐上去。
今天古刹被清空,只有靳家的人。
一场仪式下来,足足一个时辰。
靳于砷一贯是不相信神佛之类的神话传说,但他也不会口出狂言,倒是在佛祖面前恭恭敬敬。
在靳于砷看来,佛本无相,或许佛祖就是他家老爷子,惹佛祖不开心了,就是惹他家老爷子不开心了。
老爷子让靳于砷烧香,他就烧香,让他跪拜,他就跪拜。
从小到大一贯都是如此。
靳于砷跪在蒲团上仰头看那尊大佛,手上高举三炷香,虔诚叩拜,眼里有强忍的红痕。
佛祖你要真有灵,就让我身边这可爱的老头子多活两年吧。折了我的寿也成,怎么都成。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缺了。
比邻,同一时间,靳老爷子面对佛像,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保佑我孙靳于砷健康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