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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于砷是有一些不爽。
他烦谢彭越说他喜欢汤之念。
他更烦汤之念说不喜欢他。
好比一汪干干净净的池水被搅得浑浊不堪,没办法再畅快呼吸。
他不想一切变得复杂化。
洗澡时靳于砷开着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在花洒下淋了好一阵,一副酷哥现在不高兴,你们谁都别来惹我的拽样。
柔软细密的水流从头顶一直蜿蜒向下,途径性感的人鱼线,从修长的双腿滑落。靳于砷这段时间隔三差五泡在家里的健身室,太烦了就去跑步,戴上耳机,任由汗水肆意挥洒。一段时间下来,腹部的八块凸起愈发明显,肌肉线条堪称完美。
氤氲的雾气朦胧了镜子,靳于砷伸手抹了一把镜面,拿毛巾随意擦了擦短发。
刚洗完澡的男生看起来更白,双眸里有点点星光,脸颊泛着粉色,像颗待采摘的水蜜桃。
“叮”
手机上有短消息提示音传来。
靳于砷扔下毛巾,前去查看。
是叶如之,问他要不要下来一起吃宵夜。
靳于砷的心情犹如潮涨潮落,无法平静。
前几天汤之念还会给他发消息,殷勤又谄媚。
但他爱答不理的没有怎么回应,她也不发了。
也不是不想理她,只是想不通自己是什么心态。
与其说一些违心的话,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靳于砷换了套休闲的衣服,顶着潮润的短发下楼,在二楼就看到了坐在楼下的叶如之。
叶如之虽然在和靳宏峻打离婚官司,但并没有搬走。
她凭什么要搬走?
出轨的人是靳宏峻,净身出户的人是他还差不多。
接下去这小半年的时间叶如之都没有外出的打算,就安安心心先处理完糟心事。
这会儿叶如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烧烤啤酒,统统摆出来放在茶几上,盘腿坐在沙发上。
靳于砷靠在二楼的玻璃栏杆上往下看,吊儿郎当地“嚯”了一声。
“你这大晚上的吃这些玩意儿,也不怕胖死。”
“胖点怎么了?取悦自己才是最重要啊。”
靳于砷点点头:“也是。”
叶如之擡头,先是被头顶那五六米的水晶吊顶晃了眼,又被自己这帅儿子那副风流不羁的混球样给惊艳了一下。
靳于砷是懂得如何投胎的,中了基因彩票,尽挑了叶如之和靳宏峻身上的优点在长。
“Zak,我发现你变帅了好多啊!”
“你眼神也有问题。”一个个的,才发他那么帅啊。
“夸你帅你还不乐意了?”
叶如之朝靳于砷招招手,让他快下来。
靳于砷双手抄兜,懒洋洋地从楼梯上下来,走到叶如之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没有什么胃口吃宵夜,会下来主要是为了陪陪叶如之。家里人不多,靳宏峻也不在家,多数时候都显得冷清。
大少爷翘着长腿架在茶几上,被叶如之用力拍了一巴掌:“你有点坐像行吗?”
靳于砷没管,依旧我行我素。
叶如之也懒得管他了。
“你不吃吗?”
“不吃。”
“不吃你来干什么?”
“看你一个人可怜。”
“谢谢,我一个人逍遥自在,你不用可怜我。”
“哦,那我走。”
见靳于砷要走,叶如之又拉住他:“来都来了,坐着呗。”
叶如之当着靳于砷的面打开一罐啤酒,用手肘抵了抵他:“要不要来一口。”
靳于砷嗤了一声:“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我还没满十八周岁呢。”
“你少来了,喝点啤酒不碍事。”
靳于砷不喝酒,谢绝了叶如之的好意。
叶如之耸耸肩:“我记得我读书那会儿,班级里的男生早就开始抽烟喝酒泡妞了。”
“这是什么值得光宗耀祖的事情吗?”
靳于砷觉得挺不嗤的,小小年纪手指头上夹着根烟,染上烟瘾算帅吗?喝得烂醉如泥的叫帅吗?会泡妞的叫帅吗?
恶心死了好吧。
管不住自己欲望的东西,怎么能被称之为人呢?那是原始社会的动物,不配叫人。
靳于砷自己不喜欢这些,身边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也不爱来这一套。
叶如之闻言板起脸来,手上的烤肉不香了:“不好意思,你妈年轻的时候就是爱抽烟喝酒泡男人!”
靳于砷:“……那你还挺有个性。”
叶如之摇摇头:“你太无趣了。”
靳于砷懒懒掀起眼皮看着叶如之:“请指教,怎么样才算有趣?”
“再过一个月,你就要满十八周岁了,你可以去尝试很多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去谈一段纯粹的恋爱。”
“然后跟你一样恋爱脑吗?”
“我哪里恋爱脑了?”
“你不恋爱脑你未婚先孕?”靳于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我的时候还没跟靳宏峻领证。”
“那是激情迸发的结果,虽然我们当时没有领证,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一切水到渠成。”叶如之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你应该庆幸我和你爸当时热情似火,否则现在也没有你。”
“倒也不必。”靳于砷双手抱臂,一脸认真,“你们这是对彼此都不负责任的表现,尤其靳宏峻,他那会儿是买不起安全套吗?”
叶如之汗颜:“儿子,只能说你还太年轻了。”
“也不年轻咯。”靳于砷咕哝一声,“再过不久就要成年了,美好的十七岁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叶如之被逗笑:“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人还挺幽默的。”
“你没发现的多了去了,你儿子我一身的闪光点。”
“那么请问一身闪光点的Zak先生。”叶如之扬扬眉,“你现在为什么又一脸不爽呢?”
“很遗憾有些人看不到金光闪闪的我。”
靳于砷自然而然想到了汤之念,那抹身影在他脑海里阴魂不散,他伸手朝空气挥了挥,赶走看不见的某人。
下一秒,叶如之又突然提起某人:“要不然叫汤之念一起来吃宵夜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你跟她很熟吗?就叫她?”
“在她来恒誉市之前我就调查过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从小跟着外婆一起生活,能自给自足,在学校成绩优秀,会自我约束,没有不良嗜好,长得也好可爱。我和她接触过,感觉到她很真诚,我很喜欢。”
靳于砷:“……”你倒是挺会夸夸。
叶如之:“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那么喜欢她,不如就让她当你的女儿吧。”靳于砷一脸似笑非笑,说完起身,掉头往楼上走。
叶如之喊他:“你不是说要陪我的吗?”
“让你喜欢的人陪你吧。”
反正她又不喜欢他。
最好还是不见,女生心思细腻,省得她看到他会尴尬。
*
四月中旬,进入IB大考倒计时阶段。
恒誉国际DP2的学长学姐们都在努力备考,为五月的大考做冲刺。
IB大考有点类似于国内的高考,只不过北半球时间在五月,比国内高考提前将近一个月。
与国内三天集中完成所有科目考试的高考不同,IB大考的时间将会持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在这一个月时间里,考试科目隔两三天才考一科,有些科目甚至要分两次才能考完。
IBDP本身课业量就很大,但学制仅有两年。普高生有高三一整个学年进行复习,但是IB的学生要在这两年的时间内完成课业不说,还要分出时间来做各种学术和非学术项目、申请大学等。
谢彭越能在DP1阶段就完成大考,能力和优秀自然有目共睹。
眼下DP2的同学们在忙着大考冲刺,谢彭越每天看似优哉游哉,倒是又忙排话剧,又忙搞乐队,也恨不得把自己劈开了当成两瓣来用。
乐队的演唱会时间和地点已经确定好,就在IB大考结束后的第二天。地点为恒誉国际操场,临期时是要好好布置上几天的。
抽了个周末的时间,谢彭越带着汤之念以及乐队的成员去摄影棚拍宣传照。
负责给乐队掌镜的是国内一线杂志御用的摄影师,人档期已经约到半年后,昨天还在为国内当红小鲜肉拍杂志内页。
谢彭越做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最好。
这些宣传照都是有极大作用,也有纪念意义。四个人的SugarBand,汤之念站在中间。这支乐队当中,男的俊,女的美,倒还真有点当红偶像组合的意思。宣传照一出来,还真有经济公司的人找过来,询问签约事宜。不过都被谢彭越给拒绝了。
演唱会的初步曲目已经全部确定下来,一共有二十五首歌曲,将会历时一个多小时。有原创的歌曲,也有耳熟能详的时下热门单曲。
这些歌曲汤之念都过了一遍,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考虑到汤之念毕竟是非专业的歌手,谢彭越还特地找老师给她进行了声乐方面的辅导,一来可以让她更专业,二来也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嗓音。
这段时间靳于砷不怎么常来学校,谢彭越倒是担任起了给汤之念冲刺托福考试的责任。排练之余,也没忘记好好辅导她。
现在汤之念在学校里与同学交流,基本上都是用英文。
她的口语在潜移默化中进行了提升,交流很少会有障碍,即便是有听不懂的单词或句子,她也并不羞耻于去询问。
谢彭越总是鼓励汤之念,就算这次考差也没关系,考试机会多得是,不要因为一次失败而丧失信心。
他这个人总是能把话说得漂亮,让人心里舒服。
如此一来,汤之念倒是和谢彭越走得越来越近。
以至于,周晓瑶心里也有些吃味。
朋友之间一旦产生裂缝,就像摇摇欲坠的墙体,不及时修缮,迟早面临坍塌。
在观察到周晓瑶心态变化的时候,汤之念主动且坦诚找她说话:“我和Kelsen学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周晓瑶闻言脸上一阵火辣,太难为情了,说:“汤汤,我好像无权干涉你和Kelsen学长之间的交往。”
汤之念知道周晓瑶默默喜欢着谢彭越。
“但我还是要把话跟你说明白。”汤之念很真诚,“我和Kelsen学长无意间知道彼此的生日,竟然是同月同日,于是决定做彼此没有血缘的兄妹。”
“真的?”周晓瑶双眸一亮,“你们同月同日生日?太巧了吧?”
“是呀。所以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大哥哥看待,他看待我同样是当成小妹妹。这段时间我因为要参加乐队排练,Kelsen学长怕耽误我学习,提出帮我补习英语。”
“哦……”误会解开,周晓瑶反倒有些愧疚,拉着汤之念的手:“那我也帮你一起补习英语好不好?”
“当然好呀。”
用谢彭越的话说,汤之念是和他同月同日生的妹妹,他自然是要好好关照的。
汤之念有谢彭越这么一个大哥罩着,在学校里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这个学期开始后,汤之念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人缘比上个学期要好很多。
就连韩莹也不会刻意找她麻烦。
有一次在小卖部买水,韩莹排在汤之念的后面,竟好心地帮忙付款。在韩莹看来那点小钱不算是钱,只不过去年她曾因为一瓶水为难过汤之念,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每个人都是多面体,有阳光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
谢彭越性格较靳于砷有太大不同,他外放,也更和煦,碰到陌生的人也能搭上两句话,所以人缘更好一些。
靳于砷这个人不外漏,内敛,低调,只有与他关系熟络了,他才会展现自己最无防备的那一面。
这段时间,汤之念和靳于砷的关系似乎降到了冰点。
好几次晚上汤之念躺在床上突然想起靳于砷,一屁股坐起来:不是!你和谢彭越吵架为什么要扯上我呀!我又没招你惹你!
汤之念也好郁闷的。
身为同桌的两个人,最近几乎零交流。当然,靳于砷也很少来学校上课就是了。
靳于砷这段时间不来学校,主要是为了在家为IB大考做准备。他不是什么神童,总得要静下心来读书学习。
目前为了准备考试的事情,他的作息一塌糊涂,夜晚看书到凌晨两三点,有时候甚至到清晨。白天就蒙头睡,三餐不规律,不知今夕何夕。
他做事情有极高的专注度,就像小时候在玩具房搭积木,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学习效率高,看过的知识点基本上都能记住。练习题再怎么不想做也得刷一遍,不需要反复刷就是了。
学习这件事对于靳于砷来说相对还是轻松的。
与此同时,汤之念的英语也在稳步提升。
她虽然没有先天优势,但现在有那么多人一起帮忙,加之恒誉国际有这个语言环境,比一般人进步要更加迅速。
*
天气转暖,早春的鲜花几乎全部凋零,换上了一批鲜艳的月季。
体感上早晚温差较大,中午最炎热那阵恨不得换上短袖,到了傍晚气温下降,得一件厚厚外套御寒。
日子开始变长,落日时间愈发晚一些,有了初夏的气息。
汤之念再次见到叶如之是四月末的一天。
这天傍晚叶如之就站在自家门前写生,身上套了一件围裙,穿一件单薄的长衫,搭浅色系阔腿长裤,脚底踩一双平底鞋。
她一只手上拿着画笔,一只手上拿着画盘,短发用黑色皮筋随意扎了个低马尾,脸上还有一抹色彩。
见到放学背着书包回家的汤之念,叶如之主动朝她打招呼。
“嗨。汤之念同学。”
汤之念脚步顿了顿,礼貌且规矩地朝叶如之微微颔首。
“阿姨好。”
叶如之左耳上夹着一只画笔,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整个人看起来潇洒不羁。
她身上有股自信从容的味道,虽然最近离婚官司缠身,却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有很多次汤之念想到叶如之和靳宏峻的这段婚姻,都忍不住好奇:如果当初叶如之知道靳宏峻会有出轨一天,她还会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看着叶如之这副模样,汤之念好像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
叶如之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人的感情会波动,思想会产生变化,二十岁的靳宏峻不是四十岁的靳宏峻。
而四十岁的叶如之也不是二十岁的叶如之。
叶如之放下画笔,招呼佣人来收拾自己的东西。一副落日的画作只完成三分之一,但同样的落日永远不会再出现了,这幅画也宣告作废。但叶如之并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在她刚才作画的过程中,她已经全身心体会过夕阳的美好景象,只不过那一刻画面转瞬即逝,她来不及捕捉罢了。
“汤之念,能麻烦你一件事吗?”叶如之面带和善的微笑,有商有量的口气,上前伸臂搭住汤之念的肩膀。
她一米七五的个头,高了汤之念大一截。
汤之念闻到叶如之身上淡淡的甘苔尾调,点点头:“你说。”
“Zak下个月就生日了,我拿不定主意他这个年纪的男生究竟喜欢什么,你可以帮我做做参谋吗?”
这可真难住汤之念了,实不相瞒,她也在纠结该送靳于砷什么礼物。
自从叶开畅口中得知靳于砷的生日,她绞尽脑汁在想应该送他什么。普通人倒还好,靳于砷不一样,他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价值连城的跑车说拆就拆,别人眼里的新鲜事物,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汤之念一脸认真地问:“阿姨,你有列表?或者有参考清单吗?”
叶如之被汤之念的话逗笑:“你看起来好严谨,不过我都没有准备,我倒是想过……送他一只小金毛,但我怕会刺激到他。”
汤之念同样觉得这个提案不可取。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只金毛可以替代绵绵在靳于砷心目中的位置。
“我昨天在Zak的书桌上看到一样东西。”叶如之说着歪头看向汤之念。
汤之念问:“什么?”
“一只毛线编织的黑色兔子。”叶如之倒也没有拐弯抹角,“是你那么心灵手巧吗?”
汤之念一时之间不知道叶如之是夸奖自己还是揶揄,因为那只兔子实在太丑,和她的心灵手巧挨不上一分关系。
叶如之:“Zak好像很喜欢那只兔子。”
是吗……
叶如之:“我以为男生都会喜欢机械类的东西,比如跑车、直升机之类。显然我不太了解Zak。”
汤之念同样不了解靳于砷。
她要是了解他,两个人也不会冷战那么久了。
“抱歉阿姨,我好像没有办法给你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叶如之并不介意:“没关系。”
她已经得到很有用的信息了。
*
五月劳动节过后的周末,星期六下午,汤之念就要去参加托福考试。
劳动节假期这几天,谢彭越领着汤之念到市图书馆,每天陪着她刷题、做精听练习、写作。
谢彭越说过不会耽误汤之念考试,说到做到。
不仅是谢彭越,周晓瑶也很热心,帮着汤之念一起冲刺。
汤之念每天清晨一大早出门,日落了才回来。回来时多数是搭载谢彭越的跑车,那辆张扬的黄色跑车进出过靳家大宅无数次,无人会阻拦。
假期第四天,外面下着细细密密的雨,气温也较前两日有所回落。
谢彭越将汤之念安全送到大宅门口,朝她挥挥手:“汤妹,明天再见咯。”
夹着细雨的风吹拂面颊,汤之念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套,俯身叮嘱驾驶位的谢彭越:“你别开太快,注意安全。”
谢彭越朝汤之念做了个敬礼的手势:“收到!”
汤之念笑了笑,又朝车厢内的周晓瑶使了个眼色。
周晓瑶腼腆地朝汤之念挥挥手:“拜拜。”
“拜拜。”汤之念朝他们挥挥手。
在不了解情况的外人看来,汤之念根本就是在跟人眉来眼去,一脸的不安分。
而这一切都落在靳于砷的眼中。
从他的角度看不清车上有几个人,只知道这是谢彭越的车。也很自然地先入为主,汤之念和谢彭越待了一整天。
他们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汤之念笑意盈盈转过身,在看到不远处的靳于砷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明明同处一个屋檐下,他们之间要见一面却并不容易。
靳于砷穿一身黑色运动套装,双手抄兜,一张冷峻不羁的面庞相较前几日消瘦一些,头发更短,眼眸里透着凉薄。实则他只是刚睡醒不久,有些睡眼惺忪的倦意,并不针对任何一个人。
会在这个时间点碰面纯属意外,靳于砷昨晚看了一个通宵的书,睡了一整天,这会儿起来活动筋骨。
也没有别的意思,本想同汤之念打个招呼,却见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很显然,她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雨势越来越大,傍晚的天色愈发昏沉,靳于砷棱角分明的脸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更显凌厉感。
汤之念不知道靳于砷是什么意思,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情会因为他的态度而起伏,心脏似被高强度的盐酸泡发,很不舒服。
她不想再这样了。
与前些日子一样,他似乎没有要与她交流的意思,转身。
汤之念直直喊他:“靳于砷。”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这是汤之念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她看着眼前肃冷的背影,给他一剂安慰剂,“等高中毕业,我就会离开这里。”
他没有转身面对她,却也没有第一时间迈开脚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