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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心情从顾邢出现后宣告破裂。
汤之念忙着哄可爱的小女孩,顾不上照顾靳于砷的心情。
她倒还抽空转头看他一眼,说:“你先吃点甜品吧。”
哪有什么心情吃甜品。
汤之念你买的那甜品是什么玩意儿啊,看着就不好吃。
靳于砷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将东西放在桌上,微仰头看着汤之念。他这个人身上的气焰太张扬了,双手闲闲搭在扶手上,仿佛随时能够从休闲外套的兜里掏出一把配枪。
甜品店旁准备找位置坐的游客多,即使他旁边空着位置,也没人敢坐过来。
汤之念哄小孩不算有特别大的招,但人与人之间相处,只要表达出足够的善意和和煦,对方都能感受到,尤其是孩子。
汤之念也很喜欢小孩子,小女孩不哭不闹的很可爱。
不过孩子哭闹多半是有原因,或是受到惊吓,或是身体不舒服,或是不开心。他们表达情绪的模样很直观,哭就是了。
哭了会被关注,会被安抚,会被照顾,所以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汤之念不是爱哭的性格,纯粹是没有什么事情特别值得她去哭泣。小时候也会哭,害怕黑,害怕一个人,哭到一个人睡着了,醒来了还是一个人。外婆那时候在忙着田里的事情,她年纪也不小了,带到田里白天风吹日晒,晚上蚊虫叮咬,外婆便叮嘱她在家。
哭泣的小孩子在汤之念怀里没一会儿就不哭了,也算她有点本事。
靳于砷看着汤之念哄孩子的场景,脸色沉得似寒带冰川融化后形成的湖泊,看似一片平静,可底下藏着深千尺。他记忆里似乎有一段非常难过的往事,带一层朦胧薄雾,难受到他不愿意去想起。可那些片段总是会在睡梦中出现,似鬼魅的魔爪,用带着鲜血长指甲的双手掐住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呼吸。
这段足够令人窒息的往事,乃至今日,仍然会让靳于砷心跳节奏紊乱,继而呼吸急促。
汤之念光顾着哄小孩,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靳于砷。直到她侧头,看到靳于砷皱眉,脸色很差。
她以为他身体不适,伸手轻拍他的肩,低喊他的名:“靳于砷。”
温热掌心那轻柔的一拍,似乎将靳于砷从深渊中一把拽出。他猛得放松了褶皱的眉头,那双似乎能将人吸入瞳孔的深邃眼眸紧紧看着她。
“你怎么了?”汤之念声音轻柔。
今天休假,汤之念难得没有将长发扎起,一大早刚洗过的头发,就这么披在肩上。她头发很长,发质不算绝对柔软,没有半分毛躁。
俯身靠近时,一寸发丝落在靳于砷的肩头,连带一股淡淡的香。
靳于砷回神,长长舒一口气,并未回答汤之念的话。
没多久,小女孩的爸爸出现了,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长相斯文。他手上还带着潮润,随意往自己身上擦了擦,着急去接汤之念手中的孩子,朝两人道谢。
靳于砷还是那副天王老子的架势坐在那儿,对孩子的爸爸说:“别谢我。”他没有帮上什么忙。
那位爸爸见靳于砷这副不友好的架势,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朝他们微笑颔首,抱着孩子走了。
靳于砷望着那位爸爸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很久之前,他也见过类似的情景,一位父亲抱着一个小女孩。画面十分温馨融洽,差点让靳于砷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即便事实他已经派人调查过,仍然不敢相信U盘里拷贝下来的资料,非要亲眼去看一看,直到把自己十五年的三观全部击碎,崩塌,化为灰烬,才愿意承认这件事是真实发生。
从小到大,靳宏峻从未在靳于砷面前流露过如此溺爱的神色。
靳宏峻说男孩子要独立,是要扔在严酷的环境下才能茁壮成长。若是长不成,半途夭折,那只能说没有本事,也不配做靳家的孩子。
叶如之知道吗?
靳于砷不确定,他也不敢问。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懦弱。
人走后好一会儿,靳于砷才慢慢悠悠地问汤之念:“你什么时候和顾邢勾搭上的?”
听听,什么叫勾搭?
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汤之念在靳于砷面前的空位上桌下,伸手准备去拿甜品,被他拍了一下手背,不让她拿。
还是有点痛的,汤之念缩回手:“你干嘛?”
“问你话,能不能专心点?”
汤之念好馋,视线还在甜品上面,咂咂舌:“就你们篮球友谊赛那天。”
靳于砷琢磨了一下时间:“好啊,你们居然背着我暗渡陈仓这么久了。”
“什么叫暗渡陈仓?”汤之念一脸坦然,“我和他又没做什么。”
某一瞬间,靳于砷这副质问的样子让汤之念有一种错觉,仿佛她背叛了他。
其实说来也很巧,自那次篮球赛过后,汤之念倒还真的很容易与顾邢偶遇。上次在互动剧场,这次在甜品店。这都不是他们能够预料的,也让汤之念很意外。
汤之念说:“就算我真和他有什么,那也是我的自由。”
靳于砷眯眯眼:“你们约过会了?”
“没有!”胡说什么啊。
“那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地步都没有!”汤之念无语死了,“你在想什么?”
靳于砷轻哼:“青春期嘛,把持不住正常。”
“你说你自己吧!”
“你激动什么,我说的是顾邢。”
汤之念似被点醒:“你们有仇啊?”
“对,有仇!”
“什么仇啊?”一脸八卦。
“不告诉你。”他偏要卖关子。
汤之念不进他的套:“你们有仇也不关我的事,别拖我下水!”
“目前的情势看来,你这双脚早就已经湿透了。”他的意思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汤之念默了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靳于砷点破这件事,她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她很讨厌别人的不真诚。
甜品店依旧排着长龙,汤之念往收银区看了眼,顾邢还在认真工作。
顾邢和店员一样都穿黑色的制服,但他个子高,身材好,宽大的双肩撑得起质感一般的制服。
队伍中有女生注意到顾邢,私底下偷偷议论,说这个店员好帅啊。很少见寸头的男生这么好看的,主要是五官衬得起任何发型,就算是光头也好看。
靳于砷倒也没有要特意避开顾邢,就嚣张跋扈地坐在用餐区,甚至一擡头就能看见对方。
不愧是排长队的网红甜品店啊,店员帅就算了,顾客里有难得一见的极品帅哥。
相爱相杀是吧?
你俩锁死吧。
汤之念默默打开甜品,用附带质感上乘的勺子挖了一点,放入口中,开心地眯起眼。
她可太爱吃甜食了,尤其是好吃的甜食。
忍不住向靳于砷安利:“真的好好吃。”
靳于砷垂眸看那一盒造型花花绿绿的东西,一脸嫌弃。
汤之念贴心地拆开包装,又将勺子递上。
大少爷这才勉为其难伸手接过勺子。
还不等吃,这时靳于砷手机响,他拿出来看了眼,是谢彭越,便接听了。
谢彭越今天跟家人一起到靳家拜访,本是打算找靳于砷玩的,哪知这靳家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愣是不见靳于砷。问家里的阿姨,都说他没有出门。
“在哪儿呢?”谢彭越问。
靳于砷只说在外面。
“在外面?”谢彭越直觉有些不对劲,“在哪里?和谁一起?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
“关我的事可大了,咱们是什么交情啊,你结婚我可是当伴郎的。”
“神经。”
“你最好从实招……”
谢彭越话没说完,直接被靳于砷挂了电话。他再拨过去,提示忙音。
在靳于砷看来,谢彭越就跟一只癞皮狗似的。手机扔在桌上,等着吧,一会儿又该有动静。
果然,下一秒他微信叮叮咚咚,谢彭越发了一连串的消息过来。
【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和汤汤在一起?】
【我问过了,汤汤也不在家!】
【你们是不是去约会了!】
【靳于砷!你们暗渡陈仓!】
【被我发现了吧!】
靳于砷被谢彭越逗笑了,他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着扶手,轻托着腮,春风得意的样。
他不回消息,故意让人猜,脸上一股男孩子的稚气。
就不告诉你。
“你快吃甜品呀。”汤之念提醒。
靳于砷擡头,见汤之念吃完大半块蛋糕了。他手上的勺子没有放下来过,挖了一小口送入口中。
入口即化的奶油,不算太甜,带着浓郁的奶香味。
“好吃吗?”汤之念一脸期待看着他,她眼睛很亮,圆圆的,像小鹿。
靳于砷不咸不淡地评价:“还行。”
汤之念说:“吃甜品心情会变好,你觉得呢。”
靳于砷难得不吝啬评价:“是吧。”
才吃一口而已,灵丹妙药都没有这甜品来得奏效吧。但他不想扫兴,倒是叫她开心了。
到底是让谁心情变好啊?
靳于砷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
不多时,汤之念也收到了谢彭越的信息,问她:在哪儿,和谁在一起。
汤之念老实交代:在小吃街,和靳于砷在一起,还有好吃的甜品。
谢彭越要地址,说自己马上就过来吃甜品。
汤之念就把定位给他发过去了。
靳于砷知道后一副浑身不得劲儿的样子:“你把定位给他干什么?”
“他说要来吃甜品。”
“你到底要请多少人吃甜品?”
靳于砷语气太冲,汤之念很无辜,咬着甜品勺含糊不清:“你凶什么啊,我又没说请他吃。”
“哦。”某人声线明显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