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直播战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现在的时间还早。除了通关后集体脱出的长尾星队外,其他的队伍都还在赛区里厮杀。
因此，苏凉在醒来后也没急着看成绩——反正也没什么成绩好看，而是先联络莫格,问了下他那边的情况,又给安戈发了封邮件报平安,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再次打开直播平台,看了下目前的比赛情况。
也直这时,她才注意羽雪已被淘汰的事实。只见直播页面旁边的一串灰『色』头像里，羽雪赫然在列,下面还跟着长长一列长夜星的灰头像,看上去蔚为壮观。
时间上看,她还是长夜星选手中第四个被淘汰的，属于较早被淘汰的了。苏凉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后一直没再见她来搞事，合着不是不想搞，而是搞不了。
她又将淘汰列表往下划了划，不由再次被长夜星的人数震惊，划了一下居然还划不头。正当她打算再划一下时，一声提示音响，安戈的回复弹出，上来先是一句简单的表扬与一长串的惊叹号,后面则是想往常一，希望她有空的话，能先来订好的会议室和其他人汇合。
正好苏凉暂时没什么事,当即便准备动身了。她简单收拾了下，推门而出，才刚开门,便听不远处一阵不算轻的动静响——脚步声混着轮子擦过地面的声音，还掺杂着几声细碎的抱怨。
她好奇地循声看去，正见不远处的另一条走廊上，长夜星人正排成长长的一列，沿着走廊往电梯走去。的机器人跟在队伍后面，每个机器人上都扛着大大的打包箱。
不知是不是苏凉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的行李较之迁入时要少了许多，打包得也没先前那么齐整，甚至可以说有些凌『乱』。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已经在往外搬了？
这不是才第一场比赛吗？现在就可以搬走了吗？他不等后结果了？
苏凉一头雾水，在进入会议室时，顺口将这问题抛了出来。回应她的，是来自娜菲的一声冷笑。
“还能为什么？自觉得丢人，待不下去了呗。而且对他来说，这次的比赛结果确实没啥意了……”
“？”苏凉没明，“怎么说？”
“你没看直播回放吗？”莎拉蒂接口，“他队伍已经被全员淘汰了，连通关任务都没能完成！”
这轮比赛终算的是选手均分，而只有顺利通关的选手，才有资格拿评分，未通关的统一都是零分——也就是说，长夜星队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全员零分，确实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他走得还算晚的。”黑乌坐在莎拉蒂的对面，一面往自漆黑的冠羽上抹护理霜，一面往安戈空下的位置看了眼，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刚和安戈聊了会儿，他告诉我，那个羽雪早在自被淘汰的第一时间就收拾东西跑路了，为此还和门口守门的智能系统大吵一架——”
“哈？”苏凉不敢相信自的耳朵，“这也吵得来？”
“因为按理说现在是不能放人出去的嘛。”黑乌继续道，“听说后面是找来了教练，当场注销了选手码，这才被放出去的。”
苏凉：“……”
她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画面，不由有些咋舌——直接注销选手码，等于放弃了自在这赛季中所获得一切赛后收入和应得荣誉，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可以想见羽雪当时是有多气急败坏了。
“也难怪。长夜星队历史很悠久的，在终战打出零分『操』作还是第一次。”奈亚叹了口气，将手边的护理霜往黑乌的方向推了推，“现在比赛都还没结束，网上就已经在说这事了，讨论得沸沸扬扬的。很多人都认为这次的责任在她，还有人拿她的淘汰视频处传……”
“因为真的很好笑嘛。”黑乌没忍住噗了一声，手上的护理霜一不心涂歪了。他心疼地诶呀一声，立刻又用指头沾了些许，继续心地往羽『毛』上涂去。
——很显然，在赛区里痛失头『毛』的经历，让黑乌更加珍惜自现实中的冠羽了，除了那瓶护理霜，他的手边还放着一瓶瓶身精致的润羽油，看着就不太便宜的子。
说话间，第一场比赛已经迎来了终局，娜菲立刻拿出电子册，开始飞快地记下各个队伍当前的分数。同一时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安戈带着一个机器人走了进来。机器人平滑的顶部，堆满了他方才在餐厅采购的外带食物。
换做以往，现在已经是庆功宴的时间了。然而这会儿，望着安戈和机器人摆上桌的食物，在场众人却明显都没什么兴致。娜菲依旧忙着在算分，其他人则再次登录了言灵战的社区，半是期待半是心急地搜寻了对方才那场比赛的分析与终结果预测。
……因为现在还有三场比赛没有比，官方给不出终结果，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找些心安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还有三场没比，网上相关的预测不多——赛前的预测几乎都被苏凉一队打了脸，这会儿却是没谁敢说话了。
单纯的讨论倒是不少。随着比赛结束，大量的分享与讨论在网络上涌现，不过其中讨论声高的，却非第一个结束比赛的长尾星队，依旧是长夜星队。
……毕竟，谁都没想，成员常年霸榜综合人气前二十、堪称老牌队伍之一的长夜星队，这次居然连基本的通关都没有做。
还是在他总人数多的前提下——这次长夜星参赛人数足有十九人，可比长尾星人数的三倍还多。
只可惜他没有好好发挥这一优势，包括羽雪在内的大部分成员都在短时间内被苏凉一行人收割，只剩下一个五人分队，因为当时正分头行动而逃过一劫，终还是被其他队伍抓出来淘汰。长夜星也因此成为了本轮比赛中少数没能通关的队伍之一。
另外三支没能通关的，一支是仙星二，一支是被苏凉带着“破墙之音”冲上去轰过的倒霉蛋，还有一支，则是东篱星的队伍之一，正是曾试图与苏凉他交易却终失败的买家队。这支队伍遗憾，他当时已经拿了所有开匣的线索，结果就在开匣前一刻，被其他的队伍给联合狙掉了。
而被淘汰的四支队伍里，曾有三支与苏凉的队伍产生过冲突，又正是这些冲突，间接导致了他被全员淘汰，无法通关——与这惊人且吓人的比例相比，“长尾星队第一组通关”这的消息反而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当然讨论度其实还是有的，而且还挺高。毕竟在此之前，很多分析对长尾星的定位都是“无缘夺冠但肯定难缠的对手”；现在这结果一出，不仅佐证了后半句评价，还给前四字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现在就看其他三场比赛的结果了。”会议室里，安戈一边给众人发着慰问点心，一边努力宽慰，“好了，都别想了，比完的就让它去，再想也没用，接下去的事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单就这一轮比赛而言，你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你记住这点就行，来，都放松一下。有觉得累的吗？累的话就去睡一觉……”
众人：“……”
理是这么个理，问题是，谁能放松得下来啊。
会议桌旁，一圈人围坐着，捏着个点心都没心思拆包装袋。安戈本想劝他先别管言灵战的事了，放空一下脑袋，见他这，知道再劝反而让他心里难受，索『性』便由着他去了。
在场几人立刻一人一台光脑开出来，各自挑了个选手开始看直播，一面看一面还时不时登出来讨论下，黑乌和娜菲认真，干脆掏出了电子册，看的同时还在积极记分，一副恨不得当场所有队伍评分都算明的架势。
“啊，东篱三队总关注数好高，他队初始的平均『裸』分就好吓人……他队还有在人气榜上的，还能有加成……”
“海诗队有两人被淘汰了！淘汰的人是不算分的对吧？对吧？”
“这支队伍居然有人用古诗？肯定是图古诗的榜单加成！鄙视他！”
“说来，你谁知道特『色』言灵榜第六八位的加成系数是多少？我看能不能估算一下……”
苏凉：“……”
她直播间中脱离出来，左右四顾，茫然片刻，发现自似乎跟不太上他的思路，遂又一言不发地再度登入了直播间中——正好这场比赛有祖安出战，又正好苏凉再次登入时顶了个“现场观众”的位置，她当即很有兴致地参与其中，帮着祖安一喊“呼崽”去了。
*
又两个时后，所有比赛，全部结束。
黑乌和娜菲已经算分算头都要炸了。不过让他爆炸的，还是接下去系统给出的公告——
因为涉及本赛季前三队伍的评选，这次的结算会更为慎重。终结果将在十个时后统一放出。
“这不是要人命吗！”黑乌哀鸣一声，抱着脑袋趴在了桌上，“还有等十个时！这谁熬得住——”
“啊，这公告后面还附了其他的通知。”莎拉蒂用手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轻念出声，“为帮助各位选手更好地调节心情，在这十时内，两个备战区将免费开放所有服务……”
黑乌：“……”
头上冠羽微微一动，他蹭地一下直了身子。
“有人要去楼下玩游戏机吗？”他双眼放光地环顾左右，“我记得二楼还能云看展，近正好挺多线上展会的，难得有机会……”
众人：“……”
“算了吧，我对游戏机没兴趣。”娜菲闷闷地收好自的电子册，跟着伸了个懒腰，“我要去泡水，还要去全息海滩。”
“那我去动物园。”奈亚也被勾了兴致，“这里的全息动物园比之前那个备战区好，里面还有已灭绝的品种，之前可都是付费观赏。”
“它原来的票价要多少？”莎拉蒂立刻道，“我得先研究一下嫖那些服务比较合算……”
几人一边商量着一边身，陆陆续续地往外走去，宽敞的会议室内，登时就只剩下安戈、苏凉与林暖三人。
林暖手里玩着一根空空的营养『液』管，不住朝苏凉的方向张望，暗金『色』的眼眸闪烁，等苏凉似有所察地看过去时，又飞快地垂下眼眸，目光只落在手中的营养『液』管上，仿佛这是个多有趣的东西一。
不知为何，这让苏凉想了以前朋友家养的金『毛』狗，明明想出去，却又不叫唤，只会乖乖等着的那种。
这个联想让她的嘴角忍不住一动，很快便又压了下去。她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收拾面前的东西，坐在对面的林暖立刻像是知什么似地，一下直了身子。
苏凉见状不由又扬了下唇角，收拾的动作加快些许，跟着便站身来：
“好了，那么我也先出——”
“苏凉你等等。”
一旁正刷着光脑的安戈忽然抬头，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苏凉：“我有些事要和你单独谈谈……林暖？”
他奇怪地朝林暖看了过去，后刚位置上站来，正做出和苏凉一的准备离开的姿势。
听安戈叫住苏凉，他的动作也不由跟着停了来。安戈不解地打量他一番，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林暖：“……”
他看看安戈，又看看苏凉，缓慢且僵硬地摇了摇头。
“行，那你快去玩吧。别太纠结比赛的事了。”安戈宽慰地说了句，显然对林暖的低落和僵硬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误解。
林暖：“…………”
他不甘心地又看了眼苏凉，见对方正朝着他微微点头，方不情不愿地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会议室。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苏凉与安戈两人。她抿了抿唇，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好奇地看向安戈：“请问，你想谈的事是……？”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安戈收光脑屏幕，安抚地摆了摆手，“我只是想问问，你在比赛结束后有什么打算？”
“？”苏凉楞了一下，略一思索，如实道，“我应该会在东篱星群停留一阵子，去解决一些私人问题。至于再之后的事，我还没想好……”
注意安戈微微蹙的眉头，她不由自地直了身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没有，只是我有点惊讶而已。”安戈赶紧道，“我听你前半句，还以为你是打算在东篱星群定居，没想你后面又来一句‘没想好’……”
确实是“没想好”啊——苏凉有些无奈地想。
毕竟她的第一目标是考驾照搞飞船去禁区，去了之后还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剩下的事现在想也太早。
唯一可以确定……嗯，或说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她能活着回来，她应该会去找林暖。这意味着她大概率会前往临戈的故乡，或是回长尾星……
不对，“回”这个说法有点奇怪了。毕竟她自对长尾星其实没什么印象……
苏凉的思绪一时有些跑偏，眼也变得飘忽来。安戈注意她的情，也不知是误会了什么，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旋即身走了过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没事，这事也不急。我本来也打算等赛季结束后，带你在东篱这边好好玩玩，待一阵子。你可以趁那段时间好好考虑。”
安戈说着，在苏凉临近的座位又坐了下来，斟酌片刻后，再度开口：“我知道你肯定还是想回自的故乡，但人总要往前看，也不要太纠结于一些难以完成的事……你可以先想想，以后打算在哪儿定居。”
与苏凉相处了这么久，他对苏凉缺乏生活常识一事也是相当清楚了，因此直接道：“你那个老乡，应该也是生活在东篱吧？如果你打算和他一，在东篱定居的话，那你好在东篱找一份长期工作，缴纳一定时间的税收……等缴纳期满了，长尾那边帮你办个迁移手续，你就可以拥有东篱的临时户口。凭你的能力，这点应该不难的。”
苏凉：“……”
“那个，我……”她迟疑片刻，心翼翼地开口，才刚出声，安戈已经一本正经地说了下去：
“当然，还有一个更简便的办法，就是你直接挂东篱那边的言灵战官方机构下面去，和他签订合同，在下个赛季作为东篱队伍的成员出战——这要看你还有没有继续参加言灵战的打算。如果有的话，这个途径绝对是比较合算的。”
安戈说完，见苏凉面『露』迟疑，忙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和我说一声就行。流程我可以带你跑，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转队这种事其实很正常。”
“……”苏凉默了一下，抬手『揉』了下额角，“嗯，谢谢您的建议，不过我觉得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暂时没有想转队的打算，也不一定会参加言灵战……”
“那要定居东篱的话只能靠缴税了。”安戈“嗯”了一声，“东篱这边各行各业竞争都比较激烈。但你有五星精力，只要经过培训，能胜任的岗位很多。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时候也可以帮你联络。”
苏凉：“……”
行吧，这已经不是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事了。她觉得她和安戈的交流一开始就没有同频过。
“谢谢你的建议。”苏凉再次沉默片刻，真心实意地朝着安戈点了点头，她听得出来，安戈给出的那些方案，应都是真的为她仔细考虑过才得出来的，“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就目前来看，我没有打算在东篱定居。”
“这啊……”听她这么说，安戈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些。他看了苏凉一眼，又一眼，顿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了实话，“老实说，你这的回答让我很不放心。”
苏凉：“？”
“我总觉得你会在比赛结束后用赚的钱买架飞行器，然后开不知道哪里去，就为了，呃，回家……”安戈搔了搔头，又『揉』了『揉』眼窝。
“当然，我理解你的心情，完全理解。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也更愿意相信我的故乡仍然存在，我还能找它。但……有的事情还是得考虑风险。你的想法未必是错的，可安全也是很重要的……”
事实上，安戈还是更相信自之前的猜测——苏凉的故乡已经不存在了。它湮灭在了这片星域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甚至在星域之外。只是苏凉自不肯相信，仍觉得它存在于这宇宙的某个地方。
他本以为和同乡相遇能够让苏凉清醒一点。然而在这轮比赛开始前，备战区的系统曾两次提示他苏凉点进了诈骗链接，而那些链接都是关于飞船购买的……
且不论怎么会有人相信“19888，飞船带回家”这种离谱的广告语，只说苏凉在之前比赛中的种种表现，再结合她“想买飞船”的这个苗头，就足够让安戈担心了。
赛前他考虑比赛心态，没有直接和苏凉提这个事，现在比赛结束了，他觉得自是时候好好劝劝苏凉了。
苏凉闻言，情却是渐渐严肃了来。
“再次谢谢你的关心。”她朝着安戈点了点头，“但在这件事情上，我有我的想法，也有我必须去做的事。”
……果然。
安戈心里咯噔一下，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他问苏凉，“想要去，嗯，冒险，不是那么容易的。”
“具体我还要和我的老乡商量。”苏凉认真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应该会想驾照考了。”
……？
安戈似是愣了一下，确认般地问了一句：“驾照？”
“嗯。”苏凉点头。
安戈：“哪里的？”
“东篱的。”苏凉老实道，“我必须考这里的。”
安戈：“……”
他再次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突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苏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听她的打算后，安戈似是突然……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