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给韦兴贤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解释说他受到了聂小倩的托梦,将她的骨灰坛子从兰若寺取了回来,如今这坛子骨灰在自己家中,而且聂小倩本人也现身了,希望他能来自己家中一趟,共议此事。
韦兴贤接到这封信,真是惊的茶盏都端不住了,即刻赶到王家。
王瑞见到火急火燎的韦兴贤,淡定的笑道:“不要急不要急,我就叫你们见面。”
搬出骨灰坛子,叫聂小倩出来与韦兴贤相见了。
韦兴贤胆子是不小,但“白日见鬼”还是吓得面如土色,对聂小倩侧目而视了许久,才敢和她说话。
聂小倩便见自己的遭遇如实的告诉了韦兴贤,讲到如何杀死张虎张豹两兄弟的时候,王瑞看得出来她没有丝毫的后悔。
韦兴贤听了连声道:“你做的对!我听我爹说了玉满楼案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诉说完一切,韦兴贤提出将聂小倩带回衙门,让他爹见见她,以此洗脱宁采臣的冤屈。
聂小倩道:“我也希望跟你回去,但是不能走正门,我怕衙门正门的石狮子和匾额,也不能看到韦叔叔的官服和官印。”
“这好办,我会提前跟我爹说的。”韦兴贤拍着胸脯保证,等聂小倩回到骨灰坛子中后,他拍着王瑞的肩膀道:“昨天在书院说的那番话,你别往心里去。就按你说的,等处理完宁采臣的事情,咱们找个日子祭祀城隍,叫他派鬼差将聂小倩带去转世。”
何云一在一旁紧盯着韦兴贤那搭在王瑞肩膀上的手,能不能不拍哪里?
王瑞大度的摇摇头:“咱们是好朋友,我怎么会和你生气呢。”
送走了韦兴贤,王瑞看着天边的夕阳,满足的伸了个懒腰:“这一天过的还真充实呀。”
晚上美美的吃了一顿后,为了“继续保护一方太平”,王瑞决定爱护视力,夜读什么的就免了,早早漱洗了,坐在床边正准备睡了。
大丫鬟一边给他放下幔帐一边叮嘱道:“少爷,干净的亵衣给您放在床头了。”
王瑞唔了声,拉过被子睡下了。
何云一自己待着很是无聊,出了门往之前住过的客房走,忽然,他感受了异样,就见一个丫鬟鬼鬼祟祟的往这边蹑手蹑脚的走来。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个附身的女鬼,想必是打算利用这个丫鬟做不可告人的事。
怎么,他在这里也敢闯进来,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何云一随手掏出一张纸符朝那丫鬟额头一甩,她身上的女鬼顷刻换成了一捧粉尘,消散在了夜空,而丫鬟本身则双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他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不禁隐藏了身形也隐藏了气息,难怪那女鬼敢闯进来,真是活该倒霉。
何云一在空置的客房内打坐了一夜,翌日天一亮,便去找王瑞,进了房间内,见他正懒洋洋的往起爬,待坐起来后,头垂着,似乎还在打瞌睡。
他考虑是否该使点小法术叫他清醒一下。
“真是不想去上学啊,什么时候放假啊”王瑞一边说一边动手解中衣的带子,何云一这才想起他要换衣裳,不禁耳根一热,方寸大乱的退了出去。
他不是故意的,真的。
不多时,丫鬟端着水盆走进去,应该是给王瑞漱洗,何云一等了又等,才见王瑞出了自己的房门,他便跟着他,盯着他的肩膀看,到底是长在左肩还是长在右肩呢。
王瑞用过早饭后去了书院,何云一没跟着,等到下午的时候,王瑞回来了,不光是他自己,还带着黄九郎。
“今天晚上咱们尽可能的给城中有话语权威又能接触到平民的人托梦,比如管刑名的师爷,文书小吏,捕头,药房掌柜的,知名的大夫等等。”
这些人是人群中的“意见领袖”,一旦他们相信托梦并付诸行动,其他人便会趋之若鹜,争相效仿,不愁舆论形不成螺旋上升的趋势。
黄九郎道:“兰若寺门口的树妖吃人,是你亲耳听那个聂小倩说的吗?那个树妖非常危险,如果此举不能将它除掉,我怕她查出是咱们搞的鬼,那样可就麻烦了。”
“相信群众吧,大家都怕洪水之后闹瘟疫,只要告诉他们老槐树能防治瘟疫,肯定把她整根挖掉,绝不会手软。”
黄九郎猜测,王瑞可能是想给那个叫聂小倩的女鬼报仇出气,或者他想为那些被树妖吃掉的人讨回公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好心。
除掉树妖,也算是件功德吧,黄九郎道:“放心吧,我一定帮你。”
王瑞尽地主之谊请黄九郎吃晚饭。
“你爱吃甜的,这个给你。”黄九郎很自然的给王瑞夹菜,以前在外吃饭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做的,但是这一次,筷子里的菜还没搁到王瑞碗中,突然筷子滑了一下,菜全掉在了桌上。
他一愣,这不该是他会出现的错误。
王瑞没多想,只道:“我自己夹吧。”
两人吃完饭,确定了一份托梦的名单,等到了各家各户熄灯睡觉的时候,黄九郎便阴魂出窍,往这些人家去了,向他们拖同一个梦境。
梦中的他们看到一个高大威武蒙面的英武将军,这个将军告诉他们,最近要爆发一场瘟疫,让整个地方十室九空,有房无人住,有地无人耕,但作为本地一方守护神灵,他不忍心生灵涂炭,特意指一条活路给大家,兰若寺外那棵槐树是一个宝物,保留它一块枝桠根茎或者树皮,对防治瘟疫大有作用。
第二天早晨起来,受了托梦的人当中有些一开始是懵的,不敢往外说,但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悄悄的拿着铁锹去兰若寺,到了那里一看,发现已经有十几个人在那里挖大树的树根了。
原来托梦是真的啊,这还了得,赶紧叫上亲戚们都来挖啊,决不能落后。
也有仁者父母心的大夫,梦到这个消息,毫不保留的告诉了每个遇到的人,不管真假,希望大家都得救。
于是大街上,不时有两三个人嘀嘀咕咕交头接耳的讨论,到了后来,干脆有人大喊:“去挖树根啊,去晚了就没了。”
王瑞下了学跟随着人流出城去看热闹,由衷的感慨,果然要相信人民啊,看看大家积极性多高,这一波又一波的人冲过去,不信挖不死她。
他还没到兰若寺门前,就见不停的有人推着自家的独轮小车来来往往,上面装满了树叶和树根。
姥姥趁兰若寺没有和尚兴风作浪,却不想正因为没有和尚管理,反而叫这些普通人有恃无恐的挖掘这棵原寺庙的财产。
王瑞听到咔哧咔哧锯东西的声音,抬头一望,原来是有人爬上了树在锯树枝。
而树下,忙得火热朝天,挖了个大坑,它盘根错节的树根露出了大半,有砍的,有锯的,许多人被挤到外围靠不上前去。
而周边的村镇也听到了城内传出来的消息,推着小车带着工具,排着长队赶来了。
王瑞欣慰的笑了,很好很好,大家保持住,背着手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何云一看了看树妖的方向,挑挑眉,这也不失为一个除妖的好方法,不得不说,王瑞的脑袋有时候还挺机灵的,不过,他还是太轻敌了,姥姥怎么会坐以待毙。
本来便是“人怕妖鬼三分,妖鬼怕人七分”,只不过有些大妖怪确实厉害,叫人十分恐惧,不过如今几百几千的人聚集到一起众志成城的做一件事,别说是妖怪,就是神佛也要掂量一下。
任由是千年树妖,也抵不过源源不断的人群。
哪怕到了晚上,这些人明火执仗,气势汹汹,吵嚷不断,也叫姥姥不敢轻举妄动。
姥姥只感觉自己遭遇了人间才有的凌迟之刑,这些如蚂蚁一般的人类不停的挖着她的树根,扣着她的树皮,她正在被这些人肢解。
她昨天眼睁睁的看着小倩被那个叫王瑞的书生挖走而采取任何行动,一是她白天无法行动,二来则是她知道王瑞后背的道士厉害。
“姥姥,我打听到了,原来是昨夜晚上城里的好些人受到了神仙的托梦,说您的树根能够防治瘟疫,所以才有这么许多人来这里找您的麻烦。”小青出去转了一圈,带回了听到的事情的缘由:“昨晚派去追查那个书生的小蝶没回来,怕是……”
姥姥不在乎小蝶的生死,只咬牙切齿的道:“什么神仙托梦,分明是有人针对我!”她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道:“不管是谁,他的算盘都打错了,难道只有他会托梦吗?小伎俩!”
说罢,姥姥暂时抛弃树身,阴神出了窍,飞进了城中,竭尽所能的托梦给住民。
在梦中,她化身成为一个容貌倾城的仙子,笑吟吟的告诉众人:“你们被欺骗了,那棵树是神树,是保佑你们的,邪鬼恶神在它的庇佑下动不了你们,想法子骗你们去砍伐它,它倒了,苦日子才真的要来了,砍伐神树不禁不能为你们招福,反而会招致天谴。”
姥姥法力远大于黄九郎,第二天起来,几乎半个城的人都做了同样的梦。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作为平民的他们不知道谁在说谎,该信谁的。
不过,转天醒来,众人在街上一番议论后,没什么人再敢去城外砍树了,都在观望着。
何云一感受到了姥姥发散在城上空的妖气,也知道她做了什么,不由得瞅向书院的方向,王瑞你聪明,可这树妖也不笨,我看你接下来还能怎么办?
王瑞坐在同学中间听着各种议论,脸色由昨天的自信满意变成了今天的愁云惨淡,没想到啊没想到,姥姥不甘心坐以待毙,居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了个二度托梦。
现在变成了罗生门,大家都不敢去伐树了。
他犯难了,总不能再来个三度托梦,等黄九郎来了,两人绞尽脑汁想了一番,一时没想到破解的方法,接着先生就进来了,黄九郎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不时回头和王瑞交换一下眼神。
先生带来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韦兴贤病了,好消息是从从明天开始书院无限期放假,直到疫情稳定。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只要不傻,根据先生这两个消息都能推断出一个讯息:韦兴贤得了瘟疫。
一放学,霍柯牵头说要去探望韦兴贤,问都有谁想去。
因为韦兴贤是知县公子,大家在生命和阿谀奉承间痛苦的抉择着,终后一部分选择生命的离开了,剩下的那部分随着霍柯去探望卧病的韦同学。
王瑞吃不准韦兴贤是不是得了瘟疫,如果真的得了,他怕是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他这几日跟韦兴贤也算频繁接触了,还谈了不少的话,飞沫接触这条他实打实的占了。
到了韦兴贤府上,才发现得病不光是他一个,连他爹韦知县也病了。
于是更多爱惜生命的同学在门口退出了探望的队伍,选择了回家,最后只剩下霍柯、王瑞、黄九郎、马萧和另外三个同窗来到了韦兴贤病榻前。
一日不见韦兴贤头肿得斗大,眼睛膨胀成了一条缝隙:“我不是告诉仆人叫你们回去吗?”
王瑞保持着一定距离的问:“韦兄,我想问一句,这几天你都跟谁接触了?”韦兴贤的病症爆发应该属于较早的一批,毕竟城中还没听谁发瘟了,他能说的只有韦家一个。
韦兴贤捂着嘴巴,艰涩的道:“我知道是谁将病传染给我的,就是牢里的那个宁采臣,我爹和几个审讯他的衙役都病了……如今还有我……王瑞,我对不住你……唉……”
宁采臣?难道瘟神把人的瘟种播到了宁采臣身上?王瑞忙道:“那他人呢?隔离了吗?”
“幸好还关在牢里……昨天确定他没有嫌疑后,本想放了他,结果他走到衙门口便晕倒了,发热、双目赤红……我们才意识到大事不好……”韦兴贤有气无力的道:“……幸好这大头瘟不难治,大夫开了方子,几日就……咳、咳……”猛地,他咳出一口血,喷到了地上,吓得周围的人全都跳开了。
大头瘟可不咳血啊,王瑞想起何云一交给瘟神的那几个瘟种,难道是黑山老妖的变种被瘟神给播了出来?把他们阳信县当做实验基地了?
“我、我们改日再来看你……”霍柯一边说一边推着其他人出了门,几个人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脱自己的外袍,走到马车口连靴子也脱了,都扔到了旮旯,大家面色惨白的互相看着:“咱们不会也得瘟疫吧?”
“不会不会。”王瑞故作轻松的道:“回去赶紧洗个澡,没事的。”
“对,回去洗澡。”
各自分别往自己家赶,黄九郎则安慰王瑞道:“你如果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一定给你想办法。”千年人参包治百病,小小的瘟疫不在话下。
王瑞道:“如果有可能,你也帮韦兴贤想想办法吧。”
这个黄九郎就不愿意了,毕竟他不欠韦兴贤的,王瑞见状,也没再开口。
现在麻烦的不止是韦兴贤得了瘟疫这么简单,而是瘟疫从衙门里爆发,感染的面积势必十分广大,衙门每日进出衙役和小吏,交际最广的就属他们了,每次接触的人众多,现在弄不好城里已经濒临瘟疫集体爆发的前夜了。
或许瘟神正是看到宁采臣要进衙门,才将瘟种放在他身上的,为的就是在衙门内爆发。
坏,太坏了。
王瑞垂头丧气的回到家中,何云一因为他去书院没有跟着,见他只穿了中衣回来,惊诧极了,十分想问上一句,但这个时候他不方便现身开口问,心里干着急。
“少爷,您外袍呢?”有丫鬟迎了过来,问出了何云一想问的问题。
“扔到外面了。”王瑞随手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新外袍后,坐在桌前杵着下巴发呆。
何云一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你光说扔外面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扔啊?难道有人要对你不轨?
他摩拳擦掌,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找死。
这时就见王瑞突然如梦初醒的大声道:“快备水,我要洗澡!彻底的洗一洗。”
何云一不由得更惊了,你不晌不夜的洗什么澡?难道真的遇到了什么污浊的事情?一瞬间只觉得怒气冲冠,恨不得捏碎那个不知名的混账。
“哥,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了青瑗的声音。
“你别进来,”王瑞道:“韦兴贤病了,我才探望他回来,虽然扔掉了外袍,可我还是觉得不太保险,等我彻底清洗一遍,再去找你,你有什么事儿吗?”
“重要的事情倒是没有,就是觉得你最近总不露面,娘让我问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你告诉她,我没忙什么。”
青瑗在门外一撇嘴:“回答的好敷衍啊。”
“你这么回她就行,快去吧,去吧。”
王瑞将妹妹打发走了之后,不久洗澡水也来了,何云一见状,忙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何云一站在门外,等冷静之后,回忆起王瑞的话,不由得担心起来,韦兴贤如果只是简单的生病,王瑞去探望后何必将衣裳全部换掉,可见他知道韦兴贤得的是厉害的病。
瘟神都来过了,厉害的病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瘟疫了。
而王瑞又接触过韦兴贤,这让何云一的担心变成了揪心,他不敢再耽搁,立即动身去找瘟神。
身为天界的神仙,他的行踪,何云一是算不到的,但是却有线索,他当初给他瘟种的时候,他说过要去调查蝎鬼。
即是说瘟神释放完瘟疫,也会在附近徘徊寻找蝎鬼和背后的主谋。
主要顺着这条线索调查,便会找到瘟神。
何云一敲出土地,开门见山的问:“你可知道蝎鬼一般在来走动?”
土地笑了:“奇了,瘟神昨天也问过我相同的问题。”
“快告诉我,他往哪里去了。”
“我告诉他蝎鬼是山魈的手下,山魈住在二百里外的透骨山中,他往那边去了,呵呵,何真人是不是知道了瘟神在这里散了瘟种,想要救世呢?啊,何真人?人呢?”土地摇头,拂袖钻回了地中。
何云一见这透骨山不大,山洞只有几处,便一一寻过去,终于进入一个隐蔽的洞口后,听到里面传来了痛苦的嚎叫声。
“……呵呵,知道痛了,知道痛了就老实告诉本神,为什么你手下的蝎鬼会有瘟种?”瘟神坐在一个石头做的宝座上,慢条斯理的问下面的众山魈。
山魈们外表丑陋,此时因为身中瘟毒,七窍流血,更显得面目狰狞恐怖。
“都告诉您了呀,是从黑山老妖那里盗取的,而黑山老妖被一个道士给杀了,我表妹和蝎鬼都没回来复命,我以为他们失败了,直到您登门,我才知道蝎鬼成功取到了瘟种,只是被那个道士夺去给了您。”一个体型巨大的山魈,大张着嘴巴,露着獠牙,痛苦的呻吟:“您、您就饶了我吧,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黑山老妖死的好,至于你,一个小小的山魈也妄图拥有瘟种……嗯……不可饶恕啊不可饶恕,就让你死前为我做点事吧。”
瘟神朝这山魈大王吹了一口气,随着这口气一只小虫子钻进了它的鼻孔中,很快,这山魈的皮肤迅速溃烂,绿色的脓水一滴滴落在地上。
瘟神见了,不停的点头,似乎在记录症状:“这便是黑山老妖那里得来的瘟种之一,看起来蛮厉害啊,溃烂流脓。”
说着又盯上了另一只山魈,吐出一只瘟种钻进了它耳中,就那山魈打了个哆嗦,接着不管不顾的上吐下泻起来。
瘟神看它的窘样子,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今日要在你们身上好好试试这些瘟种。”
如果山魈大王知道,觊觎瘟种会引来瘟神,哪怕死也不敢动这份心。
何云一向前走了一步,发出的响动引来了瘟神的注意。
“何云一?”
“您既然忙着,我也不浪费您的时间了。我希望您将治疗阳信县瘟疫的药方给我,那个地方于我十分重要,我不能放任不管。”
瘟神捋了捋胡须:“这件事……很难办哪,每一个瘟种都想发挥自己的作用,阳信县放出的那一只真的十分招我喜爱,是个可爱的不得了的小家伙,它现在正在履行一个瘟种的使命,我身为他的养父怎么好拆它的台,叫它难过伤心呢?”
何云一听的想翻白眼,说这些四六不靠的话很有趣吗?
既然对方如此态度,他也就不客气了:“那我不打扰了,我这就去找药王神求助,顺便说说我的见闻。”
瘟神和药王神不对付,药王神秉持普救众生的想法,对动物亦仁慈有加,这就是为什么山中的小动物也懂药性,受伤了会找药草自救的原因,全赖药王神的恩赐。
而瘟神呢,专职残害各种生灵,甚至在山魈身上做试验,这件事要药王神知道了,准会暗搓搓记在心上,等有机会告瘟神一状。
虽然万事万物皆有正反两方面,相生相克,但药王神显然觉得瘟神就不该存在,一直筹划着怎么能将瘟神撤销掉。
瘟神听出何云一隐含的意思是去找药王神告状,马上道:“慢着慢着,有话好好说,不必急着走。”
“不走也行,您将黑山老妖的瘟种还给我吧。”
“给了东西哪有往回要的?”
何云一将手一伸,态度坚决:“给您这个东西,反倒害了我要保护的地方,不如不给。您不还的话,我就找药王神去,让他评理。”
之前欠何云一人情,又被他撞见用山魈做试验,瘟神硬气不起来,为了阳信县一个小地方惹麻烦不值得:“你不用去找药王神!这样吧,看在你送给我黑山老妖瘟种的份上,我就将阳信县那两个小家伙收回来吧……”
说着,舌头卷起深深吸气,不一会就听他痛苦的道:“人瘟回来了,猪瘟怎么不见了?哎呀,是被人宰杀了,可怜见的,没办法,做瘟种就是有这种风险啊。”
何云一提醒道:“……方子……”
瘟神一挥手,何云一手中多了一包药:“掺在雨中降下,即可解除瘟疫了,呼风唤雨对你来说不难吧。”末了继续念叨他失去的猪瘟瘟种。
何云一拱手道:“多谢您高抬贵手。”说罢,飞身离去了。
来到阳信县上空,他才想搬运河水降下一点治疗瘟疫的甘霖,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这么消灭瘟疫,实在太浪费了,应该来个一箭双雕。
他来到县衙后院,看到了病的奄奄一息的韦知县,随便幻化了一个书生的模样,很敷衍又没耐心的道:“你现在命人去看取一截兰若寺外大槐树的枝桠来,保证你和儿子的病当即康复,那棵树的确能治疗瘟疫,爱信不信吧,不信的话,你就等死吧。”说完便不见了。
韦知县愕然,揉了揉眼睛见四下无人,但对病得就剩半条命的他来说,他相信刚才的一切是神仙的点化,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信了,忙用尽浑身力气喊道:“去砍一个槐树的枝桠来!”
何云一看到衙役们随便在路边捡了一根别人掉的槐树枝桠进了府邸后,他等了一会,便搬运了就近的河水,将瘟神给予的方子掺在了其中,降下了一场刚能淋湿地面的甘霖。
韦知县刚拿到槐树的枝桠,便听到外面下起了雨,说来神奇,听着雨声,嗅着泥土的方向,他竟然觉得高热渐渐退去,浑身又有力气了。
在牢中原本浑身发热发肿的宁采臣,嗅到了雨水的味道,竟然慢慢站了起来,他手从牢房的小窗户伸出去,贪婪的接着雨水,被雨水淋到他,顿觉神清气爽,病痛仿佛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第二天,身为父母官的他,秉着对治下百姓负责的态度,贴了一个榜文,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知县亲自验证,槐树对治疗瘟疫有疗效,不想死的,都去砍那棵槐树啊。
一时间老百姓心里的天平再次向,槐树能够治疗瘟疫方向倾斜,于是一窝蜂的冲向槐树,用上能用的所有工具,深挖树根,治病救命。
于是转天,王瑞发现不仅韦知县父子康复了,大家也重新相信大槐树能治瘟疫,再度对它进行肢解,而这一次非常的彻底。
在知县的带动下,全城百姓倾城而出,热情高涨的对大槐树进行着分割。
远远望去,大槐树前全是乌泱泱黑压压的人头。
跟着来看热闹的王瑞,看着眼前拥挤不堪的“胜景”,歪了歪头,怪事了,怎么一夜之间事情都解决了?谁在暗中帮助他们?
他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但他是那种悄咪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吗?
嗯……会不会是既想帮助他,可又因为上次那件事觉得尴尬,所以才不露面。
王瑞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
何云一见了,心里一惊,你不是在想那个吻吧,你还没忘掉吗?
不会的,应该是无心之举。不过,没剩几天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一朵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