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Judy”的帮助下,警方将嫌疑人目标锁定在了穿着8码鞋子的Keith先生的前妻身上。
那个同样身家富裕当初还分走了Keith先生一半遗产的女人自然否认了警方的质询,却告诉了警方另一个消息——Keith先生自己就是个恶魔。
他把少女用水泥活活封入水泥板中,再用那些水泥板来制造自己的“纪念馆”。
“那个修建到了一半的水坝根本就是中空的,那里面就是他为自己的藏品所修建的墓室。”
那位女士就是因为知道了Keith先生的这个“癖好”,才用了种种手段离婚顺便分走了他的一半家产。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从水坝内发现了八具尸体,警方高层为之震动,Keith先生的前妻还是被警方控制起来了,因为警方怀疑她是Keith先生的共犯,并且跟Keith先生的死亡有关。
趁着工作之余,Wood再次把Jane从酒吧里拽出来,坚定不移地送她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经过了海边的一块巨大的礁石,看见一个人影从那上面飞身跳进了海里。
Wood和突然出现的Judy跑去救人,找到了大难不死的Glass小姐。
身上衣服都湿透了的Judy看着Wood给Glass小姐做人工呼吸,眼睛慢慢地往上擡,直到那块礁石的顶端。
今天当地气温只有十一度,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池迟的嘴都已经冻青了。
早就知道池迟这场水下的戏,陈方早早就用生姜、葱白、红糖煮了慢慢一罐子的热姜汤,看着池迟下戏,二话不说直接给她灌了两碗。
化妆师给池迟摘掉浸了水的假发,于缘立刻给池迟披上了厚重的羊绒毯子。
池迟回到保姆车上脱下外衣露出了里面肉色的泳衣——这还是柳亭心给她出的主意,这样衣服不会很难受地糊在她的皮肤上,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发生走光的意外。
“姜汤给麦康利和莎莉都送一份吧,还有那两位负责水下拍摄的摄影师。”
靠着取暖器狠狠地打了两个哆嗦,池迟的嘴唇颜色慢慢恢复到了正常。
“在开拍之前已经都送过了。”陈方给池迟擦干净脚,让她穿上了棉拖鞋。“麦康利先生还坚决地认为威士忌会比姜汤有效。”
“对他来说可能真是这样……”池迟摇了摇头,又喝了一碗姜汤。
倒不是因为姜汤多好喝或者她多冷,而是红糖啊!有甜味啊!
上天作证,她已经很久没有喝到这么明显有人工添加成分的糖水了,有得喝的时候不喝是一回事儿,没得喝的时候能有这么一次畅饮的机会,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喝了三碗了,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看破她小心思的陈方阻止了女孩儿要把最后那点碗底倒进自己嘴里的动作,还提醒她别忘了今天加强运动。
“唉,我就是一棵小白菜啊。”池迟撅了一下嘴,又被陈方给敲了回去。
经过短暂的调整,池迟又下车和凯恩斯导演讨论接下来的剧情,顺便给人送行。
整个电影的拍摄已经进入了尾声,在这个海滩上一会儿还要拍整场电影的最后一幕,虽然这并不是电影拍摄的最后一场,也还是让很多人感到了异常地兴奋,仿佛这个作品的完成已经近在眼前了。
饰演Glass小姐的莎莉在拍完刚刚那场戏之后就杀青了,剧组为她准备了一个小蛋糕,她吃了一块蛋糕之后直接跳上了她父亲的车子,冲着这个剧组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捧着窄窄一道蛋糕却仍旧是只吃掉了上面一小块草莓的池迟看着吃相豪迈的麦康利,心情复杂到不想说话。
麦康利最近扮演的Wood正处于整部戏中最颓废的状态啊,所以他很愉快地留长了自己的胡子,顺便还有了一个三四天都不洗澡的理由。
池迟每次和他搭戏之后都不禁庆幸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几天不洗澡的白种壮汉身上的体味,要是放在夏天能把拥抱他的人熏到五米开外。
“一块蛋糕而已,Lin,你的助理对你太严格了。”
说着这个话的麦康利没忘了左右看看那位刻板的助理女士在不在,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种严肃刻板只知道坚持自己正确的人,尤其是女人。
自从Lin上次失控之后,那位助理的态度明显比以往强硬了很多,麦康利不止一次地看到在她的注视下Lin控制了自己的饮食摄取。
想想要是自己的身边有这么一个助理……麦康利打了个哆嗦。
“对的事情是需要有人去坚持的。”池迟把手中没动过的蛋糕放递给了喜欢吃甜食的林智。
麦康利摸了摸自己的脸,点了点头:“好吧,在讲道理方面,东方人总是对的。”
吃完了蛋糕,麦康利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进了化妆棚子,换一身装扮,剃掉胡子,然后表演从礁石上跑下来冲进海中的那一场戏。
远远地看着麦康利在海中无助又痛苦地“哀嚎”,池迟默默喝了一口热水。
“人工雨”在这个黑夜里不仅放肆地浇在了他的身上,也浇在了他的心上。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凯恩斯对着来围观的池迟叹了一口气。
“他还不够绝望,多在冷水里泡一泡就有感觉了。”
对水温和气温都深有体会的池迟:“……”
看着麦康利的哀嚎变成了略带沙哑的嘶吼,凯恩斯索性不再看监视器了。
“我是真的考虑过在真的暴风雨中让你和麦康利拍那场跳海戏的……然而……好吧,Dou女士说可以做特效,多少钱都无所谓,因为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池迟淘气地一笑:“那还真有点遗憾。”
“不,一点都不遗憾。”凯恩斯拍了拍年轻女孩儿的肩膀,“感谢科技的发展吧,我的小姐,它让艺术变得不那么痛苦了,虽然……也可能给了艺术者新的、更大的痛苦,但是起码它能更好地保障像你这样前途远大又敬业的演员能快乐地活到下一部戏。”
女孩儿许久没有说话,把视线转向了剧本。
“您说Jane和Judy,到底谁更爱Wood呢?”
Judy当然是喜欢Wood的,她的经历让她渴求着来自成熟男人的关爱,对于Wood,她有纯粹的精神上的需求,她的感情在整个电影中看,也是最符合正常人对“恋爱”这个概念的定义的。
可是这样的Judy在被Wood伤害之后却几乎是默许了Judge假扮自己接近对方,她明知道Judge会杀掉Wood,却没有采取任何的警告和补救措施,唯有的就是在Wood即将被Judge推下礁石之前对他说了一句:“我爱你。”
而Jane呢,可以说她一直是Judge的帮凶,Judge的出现时间短,因为每次杀人都要耗费大量的脑力和体力,Jane常常要出来扫尾善后。她不是个好人,她也不是个聪明人,她单纯到可怕,甚至可以说是费洛蒙支配了大脑,但是她不止一次地警告过Wood不要再来靠近她。
最后也是她和Judge的人格进行搏斗,让Wood有了一线生机。
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格,她从来没有对Wood说过爱,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性,可她做的事情,比Judy要更加真实。
“爱,从来不是可以比较出来的,人会欺骗别人,也会欺骗自己,事实上,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自己的爱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爱的人是谁。
Judy一直仰慕着独立强大的成年男人,作为一个人格,抛去了外在的躯体来看,Judge比Wood更加强大……反倒是Jane,她是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去渴望Wood的……”
感情,从来是个复杂的问题,人类讨论了几千年,到了现在,依然没有什么靠谱的结论。
凯恩斯导演扫视了一眼监视器,看着麦康利在镜头里已经被冻到全身僵硬了,声音里带着一种撕裂的颤抖,才点了点头。
麦康利从海里出来的时候走路都走不稳了,凯恩斯对身边的女孩儿说:“不用在意他,他气温零度以下的时候都能下水游泳。”
话题又转回到了“爱情”的讨论上。
邋里邋遢的导演审视着麦康利的表演,慢慢地说:“正是因为情感的多样,才有了艺术的多样,我们把不同情感的不同形式挖掘出来,足够让艺术永远地发展下去了。”
回到了酒店,池迟去看还没睡的柳亭心,顺便享受“虐狗日常”。
顾惜目前的这种情况看来是不能参加柳亭心的婚礼了,柳亭心很是遗憾,活着的时候没奚落够了顾惜,下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把这辈子的份一并骂回来。
对于韩柯来与不来,柳亭心没那么大的执念,池迟向她保证,顾惜自己就能把韩柯给折腾够了。
柳亭心对顾惜没有多少信心,对池迟可是信心满满,这个女孩儿说的话从来都是会实现的。
“她啊,看错了人,走错了路,想错了自己……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如果将来有一天她实打实地后悔忘了当年对我说过的话,你就帮我把这个给她。”
柳大影后指使着自家老白从行李箱里找出了一个文件袋。
“当年,她说过,就算没人看得起自己,她也得看得起她自己,不能堂堂正正地演戏,至少能堂堂正正地活着。可惜说了这句话没到半年,她就遇到了韩柯……所以啊,我说那就是孽障。”
“哦。”
池迟接过文件袋,小心地捧在怀里。
“过几天我杀青之后一起回国一趟吧,那些手工做裙子的师傅一定要你当他们的面去试衣服呢。”
“这么快?”柳亭心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自己看中的礼服这么快就能到了自己的手里。
“试穿的时候还不是完整的成品,他们还要对衣服的细节进行调整,六月底你才能拿到礼服。”
婚礼举行的地点定在了澳国东部偏北的一个沙滩,常年阳光明媚空气湿润。
“哦。”
柳亭心的兴致又降了下去,随意地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池迟无奈地看着她那副懒散的样子,摇了摇头让她早点休息。
地球很大,就像现在,澳国已经是深夜,国内却才刚入夜不久,某个公寓楼里,有几个人正头对头地研究着桌子上的那几张纸。
“我找了医生问了,这个叫美啥玩意儿,是强效止痛药,还挺贵,你们说二妹要是身体没问题,她吃这玩意儿干哈?”
“你也不能说一定是她吃的,说不定那个姓白的吃的。”
“我从她卧室里摸出来的还能有错么?好家伙,那么大一个别墅,就让咱们住这样的破地方。”
“那你说,你二妹能得了什么病才要吃这个药?”
中年男人擡起头,看看向自己发问的母亲,又看看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父亲,才小声说:“癌症。”
说着这样可怕的词,他的脸上竟然带着异样的光彩,就好像他面前看着的并不是一张药方,而是万贯家财。
“哎呀!我的二妮儿啊!你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这才多大啊,怎么就得了癌症了啊我的天啊!”老妇人听见癌症这两个字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就号哭了起来,哭到一半儿,被她的儿子用手摁了回去。
“别哭了!让人听见了咋整。”
他的父亲放下了手里的烟头儿,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二妹要是真得了癌症,那也是她命不好,妈呀,您想想,二妹现在活着,一个月就给您五千块钱,能顶啥用?咱们左右邻居都知道二妹是个大明星了,可是这么多年也没看她登过咱们家门,多少闲话都说了。”
知子莫若父,男人的父亲敲了一下桌子面,沉着脸对自己的儿子说:“有话你就直说,别跟你妈似的天天拐弯抹角的。”
男人松开了自己母亲的嘴,挺着胸膛坐在了自己父亲的对面:“要是二妹真死了,她的别墅,还有咱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些老贵老贵的首饰,还有她这些年挣的那些钱,可就都是爸妈你们的了。”
别墅?
首饰?
钱!
老妇人不再号哭,那个垂眉闷眼的老人也擡起了耷拉着的眼皮。
“那能有多少?”
“我找人问了,光那个别墅,现在也值好几千万呢!”说起即将属于自己的财产,那个男人已经是眉飞色舞了。
却丝毫不考虑一个成年的大男人为什么要去找人问现在还属于自己妹妹的房产。
他的父亲母亲也根本不在乎这点儿“小节”,听见了能有好几千万,他们的眼睛都亮了。
“那么多钱就都是咱们的了?”
“那当然!不是我说,爹啊,妈唉,你们的胆儿也都太小了,一个月五千块钱就能吓得你们不敢去闹我二妹,哪有这样的道理?闺女住着大别墅,亲爹妈住着个小破楼里面。现在才一套房子你们就觉得不得了了,你们想想,我二妹可是大明星啊!房子肯定不止一套啊!”
回想起属于柳亭心的“豪宅”,柳大龙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要不是他让那些里里外外的保安和警卫设施给吓得不敢多留,他还真想在柳亭心的床上睡一觉,体会一下那么牛的一个女明星睡的床。
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很可惜,整个房间里都是一股子没人气儿的样子,找了半天别说钱了,连珠宝首饰都没捞着一件儿。
“现在啊,二妹得了病瞒着咱,我就怕她脑子不清楚,一下子把钱都捐了。”
柳大龙看看自己的爹妈,又戳了戳桌子上的药方子。
想想他们那个又倔又坏的女儿,柳父和柳母对视了一眼,虽说觉得不会有人那么傻就把自己的全部身家给了外人,但是他们的心里还是一阵儿的不安和心虚。
“现在你二妹不是在国外么?我昨天还听对门的小子说在电脑上看见你二妹在外国挣钱呢。”
其实那个人的原话是柳亭心在国外录了脱口秀的节目,这样的节目现在都可挣钱了。
柳母只记得了“国外”和“挣钱”两个词。
“怎么办?找记者呗!”
柳大龙压低了声音说:“我前几年不是认识了几个记者么,他们最喜欢我二妹的消息了,咱们跟他们说二妹可能得了癌症,他们自己个儿就能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爹妈你们就哭,对着记者哭,哭着要二妹回来治病……”
那些“记者”其实就是一些小报儿的狗仔,是柳大龙早年出卖柳亭心假消息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柳亭心死咬着牙不给家里钱,柳大龙跟人打牌输了就去找那些人说自己的妹妹跟谁谁谁有那么一段儿,一次都能拿个三百五百的。
只是后来那些消息编的差不多了,柳大龙又一直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这一笔歪财才断了来路。
现在,他可是有证据了。
想到自己把“柳亭心得了癌症”这个消息卖掉都能拿到几千块钱,柳大龙嘿嘿地笑了起来。
儿子笑了。
母亲擦干了眼泪开始畅想着将来有了钱怎么花。
父亲又耷拉下了眼皮,手上廉价的烟头儿再也吸引不了他的兴趣了。
灯光下,没有人为那个早就离开了这个家庭的女孩儿感到悲伤。
他们看见的是钱,哪怕带着血,哪怕,那钱的后面是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