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拍综艺的时候我对你冷淡一点儿是对的,随便一句话你耳朵就红透了,谁会相信我跟你在一起十三年了?”
果然,桑杉的下一句话又是谈工作。
心中有所预料的男人擡手揉了揉耳朵:“年纪大了,耳朵上的皮薄了。”
这时,搭在男人肩膀上的那只手开始一点点地往上爬,像是长了一对小小的脚踩在肖景深耳后的软肉上,其实那是桑杉的两根手指头。
“钱小凡那边的粗剪片子已经出来了,四对人里面,我们的镜头比例是最高的。”
说明他们也是身上最有“点”的那一对儿。
“她提出来了几点要求。第一点,你的肢体动作应该再主动一点儿,第二点,你对我的感情表达要更加高级。”
低下眼笑了一下,桑杉接着说:“她还觉得我把你‘调教’得太规矩了。”
太规矩么?
肖景深慢慢地把两只手放在桑杉的腰际。
“这样?”
女人微笑:“不够高级,不够亲昵。”
亲昵?
男人略微低下头,长臂用力,把桑杉从高脚凳上捞进自己怀里,刹那间他的胸膛甚至能感觉到了凉凉的带着奶香气的柔软。
“这样呢?”
桑杉的手依然放在男人的耳朵上,她感受着上面的热度,思考了一下才说:
“还不太够。”
还不太够?那是哪一点不够?
一只手往下,托住了桑杉的身子别往下滑,另一只手往上,扶住了桑杉的后背。
这下他们两个人是真的“亲密无间”了,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这样够了么?”
视线不期然间落在了桑杉的嘴唇上,肖景深觉得自己嘴有点干。
两指之间,那一片依然是热的。
“不够。”
伴随着摇头的动作,带着钩子一样的嘴唇也在轻晃,让肖景深头晕目眩。
“亲近和亲昵是不一样的,想想你给我做饭吃的时候,那种状态,就近乎于亲昵了。”
循循善诱,也许说的就是桑杉此时的样子,她的语气比平时低柔,仿佛从平时的一个领导者,变成了一个引导者,一字之差,路却要肖景深自己一个人去走了。
做饭的时候?
男人神思不属,顺着女人的话把视线擡了起来,双眼不再盯着对方的嘴,他仿佛挣脱了什么魔咒,一双渐渐清亮的眼睛看着桑杉身后的厨房。
给桑杉做饭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呢?
那是我在桑杉不知道的地方所偷偷磨炼的技艺,她不曾陪伴的岁月里,我还是有一些东西可以拿给她看的。做饭的时候,自己不用考虑桑杉会不会喜欢,因为了解她的口味和习惯,也因为……足够的自信。
深吸一口气,肖景深重新看着桑杉的眼睛。
“也许,我可以试试。”
女人的那双眼睛,和她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冷静又平淡,唯有在假装和他秀恩爱的时候,那双眼睛会有一团柔软的雾气,像是剑被收进了剑鞘里,也像是桑杉的灵魂又为自己换了一把更加残忍的武器。
托住桑杉的那只手臂更加用力,扶住桑杉后背的那只手则缓缓地移到了她的头上,然后,捂住了那双难有温度的眼睛。
女人轻轻动了一下头,肖景深往前一小步,把她送回到了高脚凳上,捂住桑杉眼睛的那只大手更用力了一些,另一只手转在女人的腰间徘徊。
重逢以来,桑杉吻过他三次,每次,他都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想象着十几年前那个女孩儿的样子。
那时候,她的眼里像是有小星星,漫天星空因为他的靠近而变得迷离或璀璨。
现在,星空不复,在那些亲昵的接触后面,他能真正触碰到的只有冰冷,这种感觉还在变得越来越清晰。
遮住了桑杉眼睛的那只手慢慢往下,露出了她光洁的额头。
第一个吻,就落在那里。
像是暮春将近时,落下的第一瓣桃花。
第二个吻,落在桑杉的左脸颊。
夏天的第一滴雨水,落在池塘里,那一池静谧在无声地发问:“你从哪里来?”
雨滴回答说:“我内心包裹着无处不在的尘埃,于长久的流离中积蓄力量,在令人心颤的旅途之后终于到了这里,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只想问你,可愿作我的归宿。”
第三个吻,落在桑杉的右脸颊。
秋风起了,一片树叶将要离去,它苦苦支撑,抗拒着风将它带走。“你对这棵树而言已经毫无用处,死缠烂打只会让你变得更加破碎可怜。”风中的叹息声,充满了怜悯。
“我还剩我毫无光彩的身躯,它可以沉入树下的烂泥,被践踏,被消融,最后一无所有,却也,又成了这棵树的一部分——这才是我想要的永久陪伴。”风停了,树叶也终于不再挣扎。
第四个吻,终于落在了桑杉的嘴唇上。
冬天是大地的宿命,初雪终将降临,北风从不缺席,漫长的寒冷写满了命中注定。
我的灵魂还在么?它被你藏在了哪个角落?
不,你不用告诉我,藏好它。
只要能像凛冽冬日一样理直气壮地和你纠缠不清,我不介意它在哪儿。
唇齿纠缠。
那只放在肖景深耳朵上的手松开又握紧,像是想要抓住什么节奏,却又失败了。
大手还盖着桑杉的眼睛,似乎是男人所有的勇气都被封印在了里面,另一只手却恣意游荡,从女人纤细的腰肢,到她从来挺直的脊背,到她的脖子,到她的手臂,沿着手臂一直滑到自己的耳边,男人把那只手摁在自己的耳朵上。
它是我举手投降的信号,告诉你我对你有多么心动。
可你只当我懦弱敏感,以为这个世界还有第二个人会让它用血一样的颜色来宣誓效忠。
睡醒了的w先生伸了个懒腰,看着那俩两脚兽交叠在一起,脑袋贴着脑袋,胸膛贴着胸膛,腿贴着腿,手也抓着手,它的小伙伴已经被那个大家伙压在了餐桌上。
“喵!”
它懒懒地叫了一声,跳上了餐桌。
“喵!”
它甚至伸出爪子去扒拉大只两脚兽的长毛儿。
连绵的猫叫声还有猫爪子的刨弄打扰了肖景深的如痴如醉,他的舌尖儿还梭巡着桑杉的嘴唇不愿离去,脑子却变得越来越清楚。
心跳声原本昂扬激烈如战鼓,此时渐渐轻缓了下来。
嘴唇依然流连,却像是一个孩子在回味着蜜的香甜。
这时,桑杉突然出声说:“感觉,找到了么?”
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似有似无的喑哑,还有轻喘。
肖景深突然轻笑了一下,胸腔微微震动着。
“没有。”
他贴着她的嘴回答道。
接着又开始了另一轮的深吻,日升月落,四季轮转,一只猫算什么,世界末日也不能打搅他了。
当他是个莽撞无知的少年,桑杉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她是甜的,带着一点苦的甜,刚好引诱了他这个长在蜜罐子里的家伙。
当他是个病入膏肓的男人,桑杉是一杯冷气森森的毒药,她是冷的,肆无忌惮地让人畏惧,可对他来说,她是救命良药,洗髓伐骨,绝处重生。
他怀念过去的她,就像怀念过去的自己。可是此刻的拥抱却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始至终,她永远是自己的恰到好处。苦中的甜,是他的梦,穿肠的毒,是他的命。
哪怕会酸会苦,会疼。那些也刚好是他所需要的。
激烈的热情,渐成柔软的抚慰。
那只借取、夺取桑杉光明的手挪开了,一连串细碎的吻落在她轻轻颤动的眼皮上。
……
夜色沉沉,桑杉坐在桌前。
性格塑造,进度百分之八十。
即使有暖气,到了这个时候也能让人感觉到凉意,女人单手握拳,张嘴呵了一口热气。
手指轻轻碰到了唇边,提醒了她不久之前的温柔缠绵。
是的,温柔。
看看自己的手,女人轻轻勾了一下唇角。
曾经,也就是这样的温柔,让她沉溺其中,如果不是……
不对,人生并没有如果,她当初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把自己的心也当路上荆棘一般地踩踏而去,就绝不会再去考虑另一条路上会不会有鲜花绽放。
尽管她知道那花确实会美得让人心醉。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日有所亲……夜……
早上五点多,男人拖着被套和床单进了卫生间,半个小时之后,它们被挂在了他自己的房间里,水盆放在它们下面。
滴滴答答的声响提醒了男人他昨晚到底做了一个怎样的梦。
熟悉的料理台上,那个人勾了勾着唇角,抓着他的耳朵,露出了他最熟悉的笑容。
“这个,你想怎么做?”
什、什么怎么做?
做、做什么?
总之在梦里,该做的不该做的,在那片窄窄的料理台上,他是都做了。
……
早上七点,桑杉穿着家居服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今天w先生有些反常,才六点多就去骚扰她,好像外面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似的。
嗯……还真有点儿不寻常。
桑杉看着肖景深举着刀站在料理台前,耳朵又是红彤彤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你想想你做饭时候的样子,耳朵就不会红了,不是让你连做饭的时候顺便把耳朵加热。”
单手捂着脸,桑杉的语气里竟然罕见地有了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