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阵
看着自己的师弟师妹在几位长老的唆使下对自己亮剑,宗易默然片刻,只召出了一把剑防身。
向她飞来的每一把剑,她都知道它们的名字。
看见它们,宗易仿佛看见了师弟师妹们看着自己的眼神。
被她握在手里的宗衡对她说:
“小易,趁着宗祈他们还没出手,你赶紧带着王剑回去剑山。”
拨开几把飞剑,宗易掐剑诀想要召回王剑,王剑却不肯被她驱使。
白泽的双眼几乎滴血,却不愿就此离开。
盛九幽的血,它要拿回来!
隔着申远明和宗佑,宗永续也能感受到剑灵的恨意,这让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
惊才绝艳如盛九幽,她的剑也要在他的操纵之下。
万年来济度斋的天才们招摇若星辰,此时此刻,他们都是他的脚下尘。
一寸七分的剑骨又如何?在他面前,白泽剑灵也只能俯首。
“申长老,阿佑,这白泽剑灵擅离剑山,与犯上作乱的剑首宗易为伍,你们怎能袒护?”
宗佑还未说话,只听见申远明一声冷笑,这位张狂过半生又委顿过半生的老剑修手中剑芒流转,八把剑合成了一把:
“济度斋中的作乱之人分明是你!宗永续,你现如今魔气缠身!这就是你勾结魔道陷害宗门的证据!”
他声如狮吼,震耳欲聋,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八剑合一的长剑直接刺向了宗永续的脖颈。
一连串的剑鸣,宗永续的身侧一把又一把的剑依次出现,挡下了申远明的剑势。
他是九剑修士,可他身边的剑不止九把。
“本座?陷害宗门?”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长老申远明,剑首宗易,为妖魔所惑,要叛离宗门!阿佑,你该如何?!”
手中握着自己的第一把剑,宗佑看着自己的师父。
他自然能感受到师父身上的魔气,虽然他许久不回宗门,他也知道大长老和宗易师姐绝不会背叛宗门。
见宗佑不为所动,宗永续笑了:
“阿佑,你可知道若是让申远明和宗易得势,他们会如何?他们会废止炼魂入剑之法,你也好,你的同门师兄弟们也罢,此后就是济度斋的异端!他们守着王剑的剑灵就是要借剑灵之势在济度斋铲除异己!”
“你帮了他们,他们却要你废剑弃道,你的‘来时路’、你的‘去无归’……你的‘散藤萝’,在他们眼里就是邪魔外道,合该一把火烧个干净。”
宗佑却还是看着自己的师父,他看着自己数年来看作师也看作父的男人,也看着他头上的欠债字样。
“师父,我碎了一剑之后,终于明白,若一件事从头就是错的,那何时认错,都是应当之事。”
欠四喜的债是如此,炼剑又何尝不是如此?
“宗佑!”
“师父!炼魂入剑的尽头便是入魔,是也不是!”
御剑于空,师徒二人遥遥相望。
宗永续低低一笑:
“宗佑,为师这些年来对你比对自己亲生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今日,却要为师束手待毙?”
柔风吹过鬓角的白发,宗佑擡手请剑。
“邪曲而得,不若正直而失。”
“好。”宗永续冷冷一笑,下一刻,他手中剑气一荡,一阵幽光闪过,宗佑几乎瞬间就拿不住自己的剑了。
“你的剑骨都是我养出来的,你居然敢对我举剑?”
见刚刚还义正辞严的宗佑连站都站不稳,宗永续哈哈大笑。
申远明再次攻向宗永续,宗永续操纵自己的剑与他的剑相争,一边斗,一边摇头:
“申远明,若你还是九剑,尚能与我一争,区区一个八剑……”
无声无息,一只粗糙的麦色手掌击在了宗永续的后背正中。
宗永续连忙调转剑来护身,偷袭他那人却已经揉身转到了他的面前。
等到飞剑将至,此人已经退出到了数丈之外。
连挨两下,宗永续仿佛被人击破了什么命门一般,身子一晃就要往下跌落,面色也迅速转为青白。
偷袭他的是一穿着身粗布衣裳的高健女子,她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影一晃,又躲到了白泽的身后。
“剑灵,你是要这个?”
白泽看到送在自己面前的玉瓶,眼睛都瞪圆了。
“别瞪我,要不是他灵识缺损,身有旧患,我也偷不成。”
刚刚宗永续又是显摆这瓶血,又是亮木牌,又要掐诀用剑,手一忙,就让蔺无执瞅见了空子。
真算起来,宗永续是九剑修士,却有十几把剑傍身,蔺无执说到底修为也只比从前没碎剑的宗佑强些,比宗永续低足足一个大境界呢。
“也算是在老虎屁股上捋了一把尾巴毛儿。”
她自个儿调侃自个儿,藏在袖子下的手被剑气划出了数道口子。
蔺无执这一招顷刻间就改了场上局面,申远明战意凛然但是久病在身,修为也差不少,宗永续剑法诡谲,让他只能是勉强支撑。
现在,他也有了回击之力。
白泽吞下那玉瓶,灵体猛然暴涨,再次扑向宗永续,宗永续一面用剑护体,一面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剑首令。
“王剑尔敢!”
下一刻,白泽再次匍匐到了地上。
宗永续趁机稳住阵脚,半空中一道黑影直接袭杀向了申远明,正是他刚刚用来偷袭文说天的那把剑。
申远明心中早有防备,险险避开,却那剑转而刺向了宗佑。
申远明退到宗佑身侧,宗佑用剑撑着身子,却瞬间起身,剑尖竟是对着申远明的后心。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脚将宗佑踹飞了出去。
“你们剑修打架,怎么招式这般脏啊?”
再次出手的蔺无执摘下手中铜铃,毫不客气地砸向宗佑的脑袋。
“稳神固念,莫被邪祟所控!”
铃音阵阵,宗佑的心神恢复了些许清明,他看向宗永续,如何不知道自己的神魂被人动了手脚?
“蔺掌院,请你动手将我打晕!”
他怕自己成了自己师父暗算别人的武器。
蔺无执摇摇头:“你以为你晕过去他就无法操纵你?”
从储物袋里摸出一物,蔺无执放在了宗佑手上。
“他以魔气操纵你,这个能保你神智清明。”
蔺无执起身再次准备偷袭宗永续,又回头对宗佑说:
“借你的,别忘了还。”
蔺无执塞给宗佑的是一个半尺高的木人。
那木人眉目栩栩,神色恬淡,似笑非笑地,身侧还有一只过于肥的鹅。
竟是沧海神尊秦四喜的雕像。
夜幕下,四处剑光闪烁,宗佑擡手轻轻摸了摸木人的衣角,将它紧紧攥在了手里。
远在北洲的秦四喜正跟出去赚了灵石回来的夕昔一起涮着羊肉锅子,突然眉头一挑。
夕昔察觉到她神色变化,轻声问:“前辈,是这肉不新鲜么?”
“不是。”
秦四喜看了一眼在旁边高高兴兴吃鱼的鹅和不怎么高兴但是吃鱼吃的很快的天道猫猫。
她拿起山河随性扇,一敲扇柄,只见山河随性扇飞到了半空中徐徐打开,竟是一副剑修们乱斗在一起的热闹景象。
发现那些人竟然是都在动的,夕昔瞪大了眼睛。
秦四喜瞅了两眼,继续低头吃涮肉:
“拿来下个饭正好。”
沉着屁股在桌上吃鱼的天道猫猫擡起了头。
看见宗永续用剑首令压制了王剑的剑灵,它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当年就是这样。”
当年,自然是说一万年前。
济度斋一夜惊变,盛九幽被擒,王剑被镇剑山,都是因为盛九幽自己造出了可以压制王剑的剑首令。
她本意是希望自己若是身故,济度斋的其他剑首也能与王剑并肩协力,却没想到是她自己造出了让自己功败垂成的物件儿。
“前、前辈!那个是蔺前辈!”
夕昔看认出了差点被人用剑伤到的人是蔺无执。
秦四喜“嗯”了一声,夹了一块很肥的羊肉片到自己盘子里。
夕昔已经顾不上吃了,仔细一看,这里面她认识的前辈可太多啦!
“前辈!他们好多人都在打宗易前辈啊!”
“那反倒是不用担心。”
“啊?”
秦四喜的嘴角有一滴料汁,她用帕子擦了下,笑着说:
“要是宗易抵挡不住,青苇早就出手了。”
剑山脚下,宗易早就发现了自己这些师弟师妹们的装模作样。
乱进无出、进退不协……所有联手用剑时的会有的错,她的师弟师妹们当着她的面表演了一遍。
是的,表演。
看着宗悦假模假样撞开了几个师弟的剑,宗易连挥剑格挡的手都有些懒得擡。
她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师父打了个哈欠。
“小易,作假得教,你看看,你不教,他们就在你们面前现眼。”
宗易:“……”
柳长眉他们何尝看不出这些弟子们在干什么?
可是文说天带着戒律堂弟子们死守在他们身边,二长老宗祈的一把剑好不容易袭向宗易,却被围着宗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剑给拦住了。
倒也不是没有真的想对宗易动手的,可是跟着宗易闯荡还债的几个弟子早就暗暗盯着呢,竟然让这些剑就这么儿戏一样地把宗易护了起来。
“师姐,你赶紧退回剑山!”
听见宗悦的传音,宗易看向自己的师妹,就见她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师父,蔺掌院替白泽夺回了初代剑首的血,此时倒是可以搏一搏。”
听见宗易这么说,宗衡笑了。
“剑首说得对!那咱们就搏一把!”
宗易手中的剑剑光大震,只见她击飞了群剑,御剑凌空而上,双手掐起了剑诀。
“剑山之遥,在于生死,济度之道,普于众生。”
随着她话音落下,剑山上仿佛地震一般颤动起来。
“济度斋剑首宗易,请借先贤之剑,匡扶宗门,捍守剑道!”
正和文说天厮杀的宗祈惊惶擡头,果然看见剑山上群剑腾空。
“宗易她竟然以一人之力启动万魂剑阵?!她……”
看他那副模样,文说天大笑道:
“她道心稳固,剑山众剑都认她为剑首,自然任她驱使!什么万魂剑阵?这明明只是剑阵而已!”
最先飞出来的一道金色流光伴随着呼啸声。
“嘿呀!好久不曾出来了!王剑老大你也真是太废了!”
是那把聒噪到济度斋人人皆知的“前后语”。
“前后语”之后,一把滔天战意滚滚而来,是长生无济的剑匣。
再之后,是“勘破三春”、“绿老三”、“西春雨”……
群剑冲出剑山,直飞向了被蔺无执和申远明联手缠住的宗永续。
宗永续再次举起自己手里的“剑首令”。
他是济度斋之主,剑山之剑怎能伤他?
此时,申远明突然说道:
“济度斋大长老申远明,请废斋主宗永续!”
宗永续闻言大笑:
“申长老,你怕不是忘了,要一半以上的长老……”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
剑山下,文说天也同时说道:
“济度斋长老文说天,请废斋主宗永续!”
宗祈觉得这些人疯了:
“就算长老只剩了五个……”
“四个。”
“三个。”
“济度斋长老柳长眉,请废斋主宗永续。”
随着柳长眉话音落下,被一刀劈成了两半的宗祈和被人直接用剑砍掉头颅的石艺两人的尸体才缓缓落地。
穿着白色斗篷的青苇偷袭宗祈一击得手,刀上的血还没落在地。
柳长眉的脸上还有石艺的血,她高举自己剑上的长老令。
“济度斋现存三位长老,请废斋主宗永续!”
宗永续手中的剑首令轻轻颤动,就从他的手上消失了。
没有了剑首令的压制,王剑的白泽剑灵再无压制,操纵王剑直指宗永续的颈下剑骨。
数百丈之外,一把黑剑出现,接着,宗永续就与那把剑换了位置。
就在他要再次施法逃遁之时,白泽一声长啸,那把剑直接落地碎成了渣。
王剑之下,天下无剑可争锋。
“轰!”
不远处的剑阁大门突然大开,几位久不出世的济度斋太上长老现身,竟然护在了宗永续的身前。
文说天甚至看见了自己的恩师。
可王剑才不在乎这些人,它只要敢动用盛九幽心头血的宗永续死。
“不对!几位长老……”
“魔物!”
“宗永续!”
几位太上长老周身魔气缠身,可见已经和宗永续一样入了魔道。
“哈哈哈!我不过是建议他们炼魂入剑之法来成就第十剑!他们就照做了!”
面对着万剑追杀,宗永续大笑:
“宗易,你们真的想让这些长老去死么?”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位太上长老周身魔气横溢。
竟是要自爆剑骨。
几位太上长老都是九剑修士,为了冲击十剑而闭生死关,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如此境地下见到他们。
对峙之中,蔺无执连忙冲向剑山脚下:
“快走!九剑剑修自爆,你们这些小玩意儿不够塞牙缝的!”
宗悦常年跟在宗易面前,跟蔺无执打过几个照面,蔺无执一把薅住她:“你修为高些,赶紧带着人走!”
宗悦还傻傻仰头看着冲出剑山的剑呢,听见让她走,她都不懂到底怎么了。
长老杀了长老。
剑首用剑山的剑要杀斋主。
然后呢,她们得走?去哪儿?
风中已经隐隐能显剑芒,魔气的流转也到了能让人肉眼可见的地步,蔺无执深吸一口气,看向了济度斋外。
往外三百里,是海。
“青书、青苇,将济度斋弟子送上船!”
船?哪来的船?
这下连青书都有些懵,她看向自己的师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师父眼睛竟然成了蓝色。
风中突然有了些海水的腥气,它吹散了蔺无执的发髻,吹开了她包裹在她身上的粗布衣裳。
一群剑修们都清晰地看见了蔺无执结实的身子上渐渐生出的蓝色鳞片。
巨大的出水声从她们身后响起,好像有什么遮挡了太阳。
年轻的剑修们擡头,惊讶地看见了自己头上出现的大船。
水凝成的船!
头发也变蓝的蔺无执一擡手,船上飞下来无数的泡泡,把济度斋的弟子们裹入其中,直接带向船里。
“师父?”
“看啥?你师父我是半血的海族,没见过呀!”
蓝眼蓝发的蔺无执仿佛连长相都变得精致了些,只是言行依然狂放。
半血海族?青书没见过,青书不敢说。
青书拣着那些才一剑两剑修为的小剑修直接往空中抛去,青苇站在数丈高处,直接把人扔上了水船。
体修简单粗暴不容拒绝的送人方式让剑修们目瞪口呆,宗悦回过神来,连忙说:
“快!听蔺掌院的!上船!”
说完,她也操纵自己的飞剑,把修为低下的师弟师妹往船上送。
有她带头,其他人也纷纷照做,很快,上千济度斋小弟子就被送上了海船。
“宗悦,你们也上去!”
“不用了。”从前有些骄傲不讨喜的小剑修淡淡一笑,“我跟着宗易师姐!”
风中的剑气已经到了能伤人的地步,蔺无执皱眉:
“你们除了送死,什么也干不了。”
“我知道。”宗悦还是笑,“可即使死,此时能死在了济度斋,我也还是济度斋弟子。”
她的剑,都是炼魂入剑。
能在最后用她的剑保护了同门那些还有希望重练剑道的师弟师妹们,也算是她最后做了一件好事吧。
说完,宗悦用剑杵地,口中流出了血。
青书连忙捏住她的腕脉,对自己师父说:
“师父,她的剑心快碎了。”
所修之道乃是魔道,过往数百年说的什么济世度人,却从一开始都是错的。
他们的剑心如何还能稳固?
他们的剑道已经止于今日。
“废道重修,我是行家!实在不行来我们青竹道院,你看看青苇,不也挺好?”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青苇缓缓落地。
宗悦看着她,小声叫了一声师姐。
青苇点点头,擡手将她劈翻在地。
蔺无执:“……青苇你真是颇有为师之风啊!”
青苇没理会自己的师父,她看向自己面前的剑修们,这里面的大半,她都见过。
“求死,易,求生,难,求死,无用,求生,有路。”
她说话磕磕绊绊,却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蔺无执心下宽慰,接着就听她说:
“不服,打晕,带走。”
蔺无执:“……”
剑阁下,文说天试图唤醒自己的恩师——济度斋太上长老田是非。
“师父!师父我是小文子你可还记得?”
剑气划破他的衣裳,他还是跪在了田是非的身边,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师父死在这!
田是非的另一边就是即将自爆剑骨的太上长老章融。
“我要试试杀了章融,宗易,你带着所有人走。”
听见白泽的话,宗易看向悬于高空的王剑。
“剑骨自爆未必能伤我,杀了章融是唯一之法。”
“可是王剑前辈……”
“嘿呀,让你走你们就赶紧走呀,九剑剑骨自爆,方圆数千里都落不着好,济度斋下面还有镇子上的数万人呢。”
“前后语”的声音突然传来。
宗易看向它,黑夜里,“前后语”金色剑柄让人眼睛生痛。
群剑发出啸鸣声。
宗衡现身在宗易的手上。
“小易,这些剑要护住济度斋,防止剑骨自爆波及山下。”
“师父……”
宗衡和她一样,仰头看着这些剑。
“你听它们的。”
章融身上外泄的剑气成了旋风,宗易举起自己的左手。
那枚从宗永续手里传到她手里的剑首令,与天上的剑辉交相辉映。
“济度斋弟子听令!即刻撤离济度斋!”
柳长眉连忙要去扶刚刚已经力竭的申远明,却被他推开了。
“济度斋,万年来,没有毁于妖魔之手,没有毁于外敌之手,却毁于人心,一时之念,让宗永续这等邪道入我等宗门、穿我等剑袍、承我等剑道、改了济度斋万年衣钵。”
申明远的手轻轻颤抖。
在他身后,他所有的剑再次凝成了长剑。
若是他此时竭力一击杀了章融,也就能阻止剑骨自爆。
他看了宗衡的灵念一眼。
“我该死在西洲繁渊。”
宗衡死后,他一直这么想。
到今日,他终于确信了。
要是他死在西洲的繁渊,这济度斋中就少了一个因为怯战而寻捷径的胆小之人,若真能如此,说不定宗永续也无法轻易掌握了济度斋。
“剑首,请带着群剑一并离开此处。”
剑山是济度斋的根基,万不能毁在今夜。
“文说天,柳长眉,你们二人务必护好剑首,重建济度斋是件麻烦事,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王剑前辈,还请替我这不肖后辈掠阵。”
说罢,申远明催动自己的剑骨,将所有的灵力都施加于自己的剑上。
星辉之下,他的剑变得更大了。
就在他即将奋力一击之时。
文说天突然觉得自己的头上有人摸了一下。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见刚刚仿佛还无知无觉的太上长老田是非突然转身抱住了章融。
顷刻间,九把剑将两人的剑骨一并扎穿。
是田是非的九把剑。
呼啸的剑气凝固了。
明明也早就被魔气控制了数百年,田是非看着被王剑制住的宗永续,眼神却很清明。
他笑了:
“你有,邪魔道,吾有,舍身念,济度斋,可不是这般就可毁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便不动了。
被他抱住的章融好像还未死透。
他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只见一阵剑光闪烁,两人的剑骨又被扎入了九把剑。
是章融的剑。
“哈!哈哈!疯子!”宗永续冷笑,又看向另外几个太上长老,就见另外两个似乎也要恢复神智。
不可能,怎么可能?
宗永续再次召出自己的剑,那剑还是被白泽的剑意击碎了。
秘剑,碎。
独剑,碎。
千年来他用长生棋研究的秘法炼出来的各种匪夷所思的剑在王剑的强横之下尽数成灰。
他还有招数!对,他还没输!宗永续看向自己的脚下,突然诡异一笑。
“你们可知,盛九幽的剑骨在何处?”
“在这。”
略有些低的女声从宗永续的身后传来。
抱着猫,领着鹅,沧海神尊拖家带口,手里拿着她从济度斋地底引魔阵上取出的剑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