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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西梁在大裕朝各地安插了眼线,大裕朝自然也在这二国境内埋伏了数路暗哨,似贿赂官员这种暗中进行的勾当或许难以察觉,一旦哪一国开始调动大量兵马,便逃不过彼此的眼线了。
就像东陵、西梁能及时知晓大裕朝与乌国开战了,三月下旬,这二国分路往北方调兵时,兴平帝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洛城的文官们如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反对兴平帝北伐乌国的那批官员,又站出来劝兴平帝速速与乌国休战,调兵增援南线。
兴平帝:“慌什么,陵、梁二国加起来才有四十万兵力,朕有长安、青州、荆合四地以及京军合计六七十万大军,还怕他们不成?”
“皇上,我大裕虽有六七十万精兵,可三线同时开战的话,粮草供应起来就难了,一旦粮草出问题,前线的将士们如何打仗?”
魏琦:“皇上英明,去年就已经料到今年可能会有战事,已经让五州刺史提前筹集了足够的粮草,便是三线开战,粮草也可持续供应三路大军半年之久,中间夏粮熟了,又可以为大军续上粮草。”
“可凉州的吕胜、青州的黄起遴屡屡不遵国令,恐有异心啊,万一他们临阵倒戈……”
宋澜:“此二将都是投机取巧之辈,只要朝廷立于不败之地,他们便不会公然背叛朝廷。”
“就算吕胜、黄起遴按兵不动,荆合四将……”
兴平帝突然看向他的亲家吏部尚书王邦宪:“王卿啊,你对荆合四将比朕熟,你说说,他们会全心为朕效力吗?”
荆合四州分别为荆州、汉州、江州、合州,其中最重要的是位于东西两边的荆州、合州。荆州守将谢坚、合州守将秦思柱分别领兵八万,都是前朝窦国舅提拔起来的,后因洛城被兴平帝攻占而投降于新朝。而汉州守将王定宪、江州守将邱约是王邦宪的亲戚,手里各两万兵马。
王邦宪都跟兴平帝做亲家了,一家老小又都在洛城,王定宪、邱约若敢背叛朝廷,王邦宪与家人的脑袋必定最先落地。
因此,王邦宪跪在地上,忠肝义胆地道:“皇上,臣以项上人头保证,臣弟王定宪与邱约将誓死捍卫汉州、江州,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兴平帝:“起来吧,朕信你们兄弟都是忠君之人,朕也相信谢坚、秦思柱会守住荆州、合州,不会辜负朕之所托。”
那些求稳的文官们互相看看,眼里都有痛惜,去年谢坚、秦思柱投降皇上是为了跟着新主子继续作威作福,可皇上登基后便想要二将吐出之前贪污所得,一旦东陵那边许二将以厚利,二将岂会继续效忠兴平帝?
兴平帝当然不会将南线的安危寄托于南线四将,尤其是谢坚、秦思柱。
散朝之后,他将几个心腹臣子叫到御书房,指着舆图道:“齐恒,你们父子俩率兵八万赶赴合州,以守城、夺取秦思柱手中的军权为主,顺便提防青州的黄起遴。守住合州便是立了大功,不必贪取陵国之地。”
齐恒:“臣领命!”
兴平帝再对萧穆道:“萧穆,你与赵瑾率兵八万赶赴荆州,同样是守城、夺权为主。”
萧穆、赵瑾领命。
兴平帝再指着长安一线道:“朕与罗霄率兵十万与长安的十万大军会师,先试试梁军的能耐,梁军勇武朕等便守城为主,梁军若不堪一击,朕自会挥师西南,直取梁国都城。”
范钊:“皇上,臣第一次上战t场就是跟着您去的,自那之后咱们君臣再也没有分开过,这次臣也要随您去打梁国!”
鲁恭攥了攥拳头,他也想去,可他知道,皇上自有深意。
果然,兴平帝呵斥范钊道:“你是御前军统领,负责洛城安危,没有朕的命令一步都不得离开洛城。鲁恭率四万步军驻守城外,一旦洛城附近出现敌情,你可随机应变。”
洛城是他的都城,城内有太子有二相有担负整个大裕军务政务的文武百官,更有一群功臣武将的家眷,是最不能有闪失的重地。
范钊有勇,二相有智,便是大军压境凭这三人也能率两万御前军与百姓们守住洛城一年半载,城外更是有智勇双全的鲁恭做最后一道防线。
鲁恭跪下领旨:“请皇上放心,臣在一日,便不会让敌兵靠近洛城半步。”
京防交代清楚了,萧穆才劝谏兴平帝:“皇上,陵国、梁国兵将都是跟前朝交战六年而留下的精锐之师,且二国已经休养生息三年,粮草充足,我大裕前年腊月建国,满打满算才休养了一年零三个月,各地兵营半数都是扩招的新兵,因此臣建议,此次西、南用兵皆以守城为主,待北边安稳下来,凉州、青州、南线的边患都解除了,再细细商议伐梁伐陵之策。”
魏琦、宋澜都赞成老爷子的话。
兴平帝笑道:“朕明白,朕到汉中后会等你们这边的战报,如果全局形势于伐梁不利,朕不会轻举妄动的。”
言外之意,如果形势利于伐梁,他还是会进军梁国。
萧穆还想再劝,对上的却是兴平帝眼中的雄心壮志。
论身份,兴平帝是帝王,他是臣,论资历,兴平帝打了三十多年的仗,他只是一个带兵三年都不到的老夫。
犹豫的功夫,魏琦道:“皇上,朝务有宋相一人辅佐太子便可,让臣随您同行吧!”
兴平帝摆摆手:“朝务繁忙,你们还要监管四路大军的粮草调运,你们两个都要忙得焦头烂额,岂能再走开。”
宋澜有智,但宋澜压不住太子、范钊,魏琦必须留下。
连魏琦都不能改变兴平帝的旨意,萧穆便将嘴边的劝谏咽了回去.
东营、西营加起来三十万步军,兴平帝从东营点出十万,剩下五万给齐恒父子,齐恒父子俩又去鲁恭的西营领了三万。
萧穆、赵瑾也要来西营领八万步兵。
东营、西营的十五万步兵都是青壮,区别在于有半数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半数是才操./练一年的新兵。
鲁恭尽量把老兵都分给了齐恒、萧穆。
老兵新兵看精气神就能看出来,萧穆劝道:“将军留守都城,肩上的胆子比我们还重,还是多留一些老兵吧。”
鲁恭笑道:“我把老兵分给你们,你们稳住南线的胜算就越大,南线都稳了,我这四万兵便没了用武之地。而且您老放心,你们在南线镇守多久,我便能继续操./练这些新兵多久,三个月后跟老兵也没多大区别了。”
萧穆钦佩道:“皇上留将军守城,真是英明啊。”
提到皇上,鲁恭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将萧穆请到一旁,低声道:“皇上恐有伐梁之意,我越想心里就越不踏实。”
梁国占据的是川蜀之地,其险要比晋州犹甚,纵使皇上三十年几乎没有败绩,此时伐梁也非智举。
萧穆:“将军既然不赞成,为何不劝谏皇上?”
鲁恭:“皇上只说了他会见机行事,并未言明一定会伐梁,您老劝了,我们再劝,皇上定会不喜。”
大家都是蓟州将领的时候,是同僚也是挚友,有不同意见直言就是,如今同僚变成了君臣,虽然情分犹在,君臣之别却让他们不得不谨慎开口。
鲁恭:“为今之计,只有麻烦您老了,就算您老有能一举对付谢坚的本事,也请您多拖延一段时间,只要荆州形势未稳,皇上便不会冒然伐梁。”
萧穆:“不瞒将军,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将来皇上若因此怪罪老夫贻误战机,还请将军替我说情。”
鲁恭:“您老放心,若皇上责怪下来,我与您老一起承担。”
萧穆:“忠勇侯那边?”
鲁恭笑道:“侯爷父子勇武过人,谋略照您老就差远了,我不嘱咐,他们都未必能顺利夺取秦思柱的兵权,我嘱咐了,他们没准要败,还是算了吧。”
萧穆倒是想到了已经在秦思柱身边做了半年多副将的潘勇,不过鲁恭的顾虑也有道理,守城、夺取兵权才是他与齐恒的第一要务,连他都没有顺利完成军令的把握,凭什么去给齐恒先绑上一道枷锁?
领了兵,萧穆、赵瑾便带着八万将士先去南营安顿了。
说是八万,其实是十四卫共七万八千余兵,剩下的都是伙夫等后勤兵。
众人抵达空荡荡的南营时,发现营前候着一队十人,其中两人站在最前方,后面跟着八个近卫。
赵瑾当然认得佟穗了,朝老爷子笑道:“看来夫人这次又要跟着您老出征了。”
双方离得近了,萧穆、赵瑾与十四个卫指挥都下了马。
陪在佟穗身边的公公朝萧穆、赵瑾笑笑,再取出圣旨,对佟穗道:“安国夫人接旨。”
佟穗是披甲来的,此时也以武将之礼单膝跪下领旨。
兴平帝的旨意,便是封安国夫人佟穗为副将,让她与赵瑾一同辅佐萧穆击溃陵国敌军。
而这道旨意是佟穗亲自进宫求来的,兴平帝派个公公来南营宣旨,便是要当众为佟穗树立副将的,好让众将士们知道,佟穗是兴平帝钦点的副将,而非萧穆因私心从家里带出来的孙媳妇。
“臣领旨!”
佟穗双手接过圣旨,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站在萧穆、赵瑾身后的十四卫指挥使之一的江天阔率先跪了下去,拱手朝佟穗道:“末将见过佟将军!”
另外十三个指挥使见了,立即也跪了下去,齐声道:“末将见过佟将军!”
佟穗手握圣旨,淡然道:“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