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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归土三陌 chapter100 谁为谁不惧流年

所属书籍: 十年一品温如言

    辛达夷二十四岁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那是远去法国的阿衡听过最想笑的话,结果乐极生悲,哭了。

    他说,老子要是能穿越,一定对我奶奶说,您千万别生我爸,要是生了我爸,您以后虽然能得个大胖孙子,但会气死您老伴儿。

    —————————题记

    这个事儿,必须得摆摆了。

    虽然大家不怎么待见辛陈一对,腻味男男,但是,这事儿,它不说,我没法继续剧情。

    好吧,事情,我们先穿越到很多很多年前,辛达夷还是高一的大小伙子的时候,他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啊不,是男孩。

    这是一个有异装癖的男孩儿,他说自己有一个英文名儿,叫rosemary。

    玛利亚一样的玫瑰花儿。

    辛达夷英语不好,但是小时候四人组,陆流思莞都是贼好贼好的,他爷爷也说,喊兄弟喊得这么亲,怎么不跟你兄弟学学那啥鸟儿语。

    辛达夷坚持,爷,这个问题一定要怨言美人儿,他一颗老鼠屎,坏了老子一锅粥。言美人儿英语也不好来着。

    所以,他一直对英语有一种莫名的情结,对英语说得好的更是情结深重。

    然后,看见玫瑰花儿,情结犯了,初恋扔出去了,末了,才知道是死胡同,不归路。

    他从小到大,身边儿女的,除了一个长得好看爱撒娇不中用的温思尔,就剩一个长得不好看不爱撒娇同样不中用的温衡==。

    看身边儿,姑娘们也就那样儿,论好看,不如言希眼大,论人品,不如温思莞会装,论做饭,你拉倒吧你,现在的姑娘,除了温衡这样儿的,还有几个不是等着老公伺候的。

    十七八岁的时候,跟园子里一帮哥们儿到高级会所,也就是俗称的高级妓院开了开眼界,知道男女是怎么回事儿了,蓦然回首,才发现AVBVCV之流,不管欧美还是小日,纯属瞎掰,技术含量太高,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出来的。

    于是,最后一道防线也破灭了。

    然后,女的,这条路,好像隐约仿佛走绝了。

    这么想的时候,身边儿,还剩一同桌,仇人,哥们儿,初恋,随便丫怎么定位,一扭脸就看见了,一张脸比起言希也差不了多少,笑出来还会撩眼角,整天勾肩搭背,身上还不臭,这是多难得一人。

    辛达夷总觉得玫瑰花儿难得,可到底哪里难得,却说不出来。

    言希耳朵聋了,出了那档子事,他和花儿拿着酒瓶子对吹,喝了大半夜,喝出了风格,从米卢脸上的皱纹说到克林顿加布什合起来智商二百五,喝出了感情,陈倦,我小时候那会儿,那会儿,好像是真喜欢你,喝出了成绩,喝到了一张床上。

    男人跟男人,不知道需不需要负责,或者怎么负责,反正男未娶男未嫁,就凑合着过了。

    该犯的傻也都犯过,蹲在马路牙子上看过星星结果B城沙尘暴,做建筑设计图的冬天吃过大姑娘都喜欢的哈根达斯最后嘴都冻麻了,夏天放烟花矫情一句他妈的真美蚊子直接能往胳膊上搭窝。

    就这么,凑合了两三年,从言希耳聋开始,到言希冒着雪,坐着火车,去江南找一个长得不好看不爱撒娇不中用的温衡。

    言希给他打电话,说达夷我刚刚吃了排骨面,和阿衡两个人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多少年了啊,什么脑子,记这么清。

    转眼,花儿忙着在做公司的企划案,低着头,眼角轻轻向上撩着,清潋潋的,干净明澈。一如他多年前看见一个叫做玫瑰花儿的人。

    辛达夷说,神天菩萨,时光祖宗,我也记这么清。

    唉,造孽。

    2006年,他说,陈倦,我回家过年,陪爷爷。

    辛爷爷,是个固执的老头儿。

    一直,拧在辛达夷职业的问题上。即使,辛达夷已经是个资产上亿的小小富翁。

    可老爷子始终认为,培养这么多年,算是废了。

    他问,辛达夷你什么时候给我领个孙媳妇,你喜欢阿衡你直说啊,我告你,是男人,就去跟言小子抢,奶奶个熊,老子还不信,我老辛家抢不过他老言家了!

    辛达夷直抽搐。心里说您别搁这儿添乱了,要是让言希知道了,我还活不活了,一个陆流,一个温家,就够他堵了。

    门外有人敲门。

    本是惯事,正月初五,正是亲朋走动的时候。辛老爷子虽然退休了,但辛党还在呢,从大年初一,敲门的就没绝过。

    可这时间不对头啊,大半夜的。

    辛达夷开门,皱了眉头,是陈倦。

    他问,你怎么来了。

    陈倦的脸很红,诡异的红,像是生病了。

    辛老在里面大嗓门问着是谁,达夷狠心,装作没看见,说过完初八我就回去了。

    陈倦也没说话,从怀里费力,拿了个袋子,说你的防寒服,忘家了,我去你们这儿的医院看感冒,顺路,给你捎过来。

    辛达夷心疼得直抽抽,陈倦你他妈的可真顺路,家门口就是医院,你走三十里路来这儿看医院。

    陈倦面色疲惫,说我这两天做企划,累得慌,你让我靠会儿吧,我马上走。

    辛达夷心里不是滋味,抱住陈倦,不说话了。

    辛老一到冬天,腿脚就不好,见孙子不回答,拄着拐杖往玄关走,脑子却轰一下炸了。

    他的宝贝大孙子抱着个大男人在门口,搂得跟当年他搂他老伴儿一个样儿。

    老爷子大半辈子了,什么事儿不清楚,大骂了一句小畜生,拄着拐杖就往孙子连同他怀里那个伤风败俗的男人打去。

    达夷护住陈倦,说爷爷,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辛老气得青筋直爆,呸,下流的东西,鳖羔子,我这辈子的脸都让你扔干净了!

    拿起拐杖,往两人身边一阵狠打。

    陈倦在家做设计图,没顾上病,好几天了,头晕眼花的,一个趔趄,倒在了雪地里。

    辛达夷急了,爷爷,您干什么。

    夺了老爷子的拐杖,扔到了一旁,抱着陈倦,就往医院跑。

    辛老眼中爆着红丝,气得浑身颤抖,喘粗气,辛达夷,我跟你说,如果你今天跟这个男人走,这辈子你就不是我孙子!

    辛达夷打小倔脾气,也咬牙了,不是就不是!你从来就没有瞧得起我的时候,做你孙子,我也做够了!

    他想,这一次,别说言希阿衡一块儿劝,就是加上陆流温思莞,他也不回家了!

    却没有,再回一次头,看看已经气得在门畔昏倒的辛老。

    等到陈倦打过针,辛达夷却接到爷爷护理小赵的电话,说辛老正在抢救。

    辛达夷接到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三分。

    辛老过世的时间,是两点十分。

    当时,他还在路上。

    好了,再也不用做爷孙俩了。

    辛达夷跪在病房哭得血好像要从嗓子眼儿出来。

    摸着辛老的手,已经开始凉了。

    他养了一辈子,就养出这样一个好孙子来。

    达夷撕心裂肺,天都没了。

    爷爷,爷爷,爷爷!!!!

    总是握着他的手,不管工作怎么忙,总是牵着他的手上幼儿园,上小学的有着一双长着厚厚茧子的手的爷爷,在公园给他用小草编过帽子,给他讲越南自卫反击战的故事,在别人都说辛达夷你比你兄弟怎么丑这么多的时候,喷着唾沫星子骂滚你娘的我孙子长得最好看言家温家陆家的算个屁。

    他没有爸爸妈妈,只有爷爷。

    爷爷等于爸爸妈妈,不,比存在着或者已逝去的任何人都亲。

    辛达夷大病一场,没了半条命。

    言老听说老友亡故,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乘着飞机回来的时候,在灵堂,看到好友的遗照,看到陪着达夷三天三夜熬夜没吃没睡的言希,气到极处,当着众多言党辛派人的面,狠狠扇了孙子一巴掌,他说,小畜生,是不是你教坏的达夷,下一步,是不是把我气死才算如意!!!

    眼神,随即又阴狠地瞪了陆氏爷孙一眼。陆氏和言党,剑弩拔张,一触即发。

    言老身后,一直陪着张参谋父子,张若则是唇角微妙,带着笑意,冷冷看着言希。

    言希身后站着阿衡,阿衡说,言爷爷,您这是做什么。

    言老看着阿衡的眼睛,高深莫测,像一盆冰水,浇在阿衡身上,他说,阿衡,跟你没有关系。

    温老却目光大定,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几人祭奠了好友,一阵痛哭。

    帮衬达夷过了辛老五七,言老拿出一张护照,扔给言希,说跟我走,回美国。

    言希摇头,很认真说,我想要,和阿衡在一起。

    言老却失望透顶,他说,你还要,拿阿衡做幌子吗。

    他说,言希,我培养你一辈子,想着你秉性聪慧,想让你接我的摊子,可是,你为了一个男人,太让我失望了。

    言希眼睛澄澈,他说,我想和阿衡在一起,跟陆流没有关系。

    言老听信了一众老部下的话和满京城上流圈子的风言风语,言希一人之力,不可能敌过泱泱之口,所谓,人言可畏。

    言老看到孙子的耳朵,叹了口气,小希,不要再做狼来了的孩子了。即使是阿衡,你看温老三的态度,摆明不想把孙女嫁给你,你跟爷爷回去吧,啊?爷爷给你找个好医生瞧瞧耳疾。

    言希摇头,说,我要跟阿衡在一起,我要娶她,我想有个家。

    言老却狠下心肠,沉声,言希,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我走;二是,和言家断绝一切关系。

    他只当孙子欺骗,断不能允许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让言家贻笑大方。

    他培养这么多年的继承人,不是一个戏子。

    言希看着天,忽然笑了,如果没有三,我选二,我想有个家。

    不再孤独,不再寂寞,不再被辜负,不再被抛弃,有保护自己和可以保护的人。

    言老拂袖,搭飞机离去,随之,冻结了言希的所有信用卡。

    高高在上的言家,和言希再没有关系。

    阿衡返校的时候,和祖父详谈一整夜,第二天,家人问起,温老抱着鸟笼子,充耳不闻。

    阿衡的考试成绩,全院第一,拿到了去法国留学的资格。

    她问,能不能带家属。

    院领导说,可以,但必须自费。

    阿衡打电话说,我在H城等你。等你,嗯,三天,到上飞机的最后一秒。

    言希微笑,那笑容真美,像个孩子。他说,好。

    第一日,达夷出了事。被下了单子,说公司偷税漏税,高达千万。

    辛老尸骨未寒,达夷却被带到了监狱。

    言希问他,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达夷摇头,说账务,一直都是陈倦在管。

    找到那朵玫瑰花儿的时候,正与陆流谈笑风生。

    言希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荒谬,你和陆流是一伙的吗,你跟达夷的感情是假的么。

    陆流微笑,胜利者,总有一种高姿态。

    陈倦低着眼睛,声音苦涩,说是,我是,你知道,我一直喜欢,陆流。

    言希大笑,说这一招真妙。连辛爷爷也在你们的计划之内吧。瓦解了辛家,而言家因为我这个污点声名狼藉,独剩陆家岿然不动,真妙,真妙。

    陆流眯着眼,说言希,我说过,我不会给别人作嫁衣。

    言希却抬起陈倦的下巴,居高临下,目光冰寒,咬牙切齿,陈倦,你耳朵跟我一样,也聋了吗。听见了吗,为了这种人,你害了朝夕相伴八年的辛达夷。

    陆流淡淡扫了陈倦一眼。

    陈倦病还未好,猛咳起来,是,辛达夷算什么东西,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手却是掐着桌角,稳住身形。

    言希问,陆流,你想要什么。

    陆流微笑,反问,言希,你现在,还有什么,让我瞧上眼的东西吗。你践踏了自己的灵魂,把我耗尽半辈子养出来的灵魂装了别人,已经毫无用处。而温衡,我小瞧了这个女人,她毁了我的心血。她不是说,她想和你在一起吗,我偏偏不让你们在一起。

    言希眼睛明亮,大笑出来,陆流,你什么时候脑子变笨了,只能想出这种八流的电视剧情。不就是温衡么,温衡算什么。

    他打电话,当着陆流的面,目光灼灼,背脊高贵,说温衡,你走吧,我喜欢的是陆流,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改变主意了,不和你一起出国了。

    阿衡沉默,半晌,只有呼吸。

    她说,知道了。

    掐断了电话。

    还有两天。离她上飞机最后一秒还有两天。

    第二日,辛达夷的一千万补齐,撤了案,检察院不再提起公诉。

    陈倦消失。不知去了哪里。建筑公司,全部资产,也随之不翼而飞。

    第三日,辛达夷平安出狱。言希带着他吃了一顿烤肉,兄弟俩兜里的钱,加起来,不足百元。

    吃完烤肉,所谓纨绔,灰飞烟灭。

    言希语气很温柔,抵得过达夷与他相识的二十五年。

    他拍拍他的肩,达夷,我得去见阿衡了,你好好活。

    达夷狐疑,说你怕陆流对阿衡……

    言希微笑,他说我不怕。我想和阿衡在一起,我想要个家。

    他说,你好好活着。

    他开着红色的跑车,上了高速。

    一八十码的速度,松开了穿着白色衬衣的手。

    他微笑着,如此从容。

    车像火色的凤凰一般,高高远远地飞翔着。

    他要看到阿衡,为他曾经唱着山歌的阿衡。

    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

    人若有知……配百年。

    人若有知配百年。

    远方,驶来了什么,他闭上了眼睛,嘴角的一抹微笑,像极了绚烂的初开的桃花。

    血色猩红,扭曲了空间,打散在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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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阿衡一直贴在胸口戴着的言希送的戒指,他一直以为她丢了的戒指,断了线。

    她望了他们共同存在的国土,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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