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书院的前一天晚上,徐禾终于把拼凑魔方的规律弄出来了。他弄出来后,闲得无聊,干脆在一张纸上写起了魔方的还原公式。
找到特殊的十字结构,定颜色,复原上层,再按中心块拼凑其他面
写了半天,不知不觉已经深夜了。
盯着这张满载了自己智慧的纸,徐禾撑着头,盯久了,突然就灵光一现。
获得系统赠与的金手指后,他多了很多空余时间。
时间一足,人就不会只满足于吃喝玩乐。
他上辈子就是数学系的,最开始选这个专业,只是单纯为了逃避背书。但学久了,就发现这东西的用处是真的广。现在有了系统给予的金手指,一种大胆的念头涌上脑海。
他在这个夜晚,深沉地思考:“或许,我可以成为一个名流千古的人物呢。”
啧,有点炫酷。
徐禾一下子坐姿都端正了。
他握着笔,想着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名流千古。
诗人文学家就不用考虑了谢谢。
系统与其说是给了他过目不忘的能力,倒不如是在他的大脑里面建了一个容纳古今中外的图书馆。只要他想,相关内容,都可以查阅。
徐禾记起了那一丛豌豆花
遗传学家怎么样?
这三个字在大脑里一闪,瞬间脑海里自动浮现几本书。稍微翻阅,文言文和英文都自动转为他能看懂的描述。从古至今,无数理论的碰撞交替,甚至最开始孟德尔验算的草稿都惨杂其间。
徐禾高兴地拍起了桌子。
挺起胸膛,可以的。
杂交自交。
显性隐性。
动粒端粒。
他已经能想到后代人对他的深邃思想、科学精神的赞扬了。
但是一下笔。
轰啦啦,梦想碎了。
懂事一回事,了解是一回事,写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用文言文写出来且叫人明白意思,那就更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显性遗传放到文言文里用什么表达。
类似的,自由组合定律呢?
“操。”
难不成还要找人一步一步翻译?太麻烦了!
徐禾掂量掂量了自己的语文水平,最后一脸血地把他遗传学家的梦被扼杀在摇篮里。
他就不信了,不能动口那就动手啊。
他做个发明家行了吧!
徐禾把他的魔方摆正,对自己说:“这是未来的大发明家徐禾为社会做出的第一个贡献。”
就是那么霸气!
*
第二日徐禾起来,前往国书院,坐在马车上,也还在思考着要发明个什么东西。下了轿后长公主说了什么,他都没认真听,随便敷衍了几句。
“我总得搞出个什么东西来吧,”徐禾一根一根竖起自己的手指,“机器人?呃,算了这地方电都没有,还是尝试点小东西,要不,地动仪?”
他还在喃喃自语呢,突然被人喊了一声。
“徐禾——!”
声音很大,气如洪钟。
把徐禾的大脑都震了一下。
他往后看。
顾惜欢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见他跟见啥似的,两眼放光,不停挥手。
“”个傻逼。不想理。
徐禾被他坑了好几次,长记性了,躲着他快步往前走。
“喂——徐禾!等等我!”
顾惜欢以为他没看到,扯着嗓子吼。后来干脆跑了过来。
过一个院子的走廊上,徐禾才被他追上。
顾惜欢跑得汗流不止,气喘吁吁:“你、你走什么啊。”
徐禾停下来,很嫌弃:“你跑什么。”
顾惜欢上气不接下气,有点委屈:“这不、我以为、你没看见我么。”
徐禾扯了扯嘴角,抱着他的魔方往前走。
顾惜欢神经大条,压根就没在意他这爱理不理的态度,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他后面,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说他这几天过得有多可怜,他娘管着他把他关在家里看书,一步都没踏出去,他伤心的饭都少吃了三碗。
徐禾心里说着活该,脸上没什么表情。
两人往前面走了走,顾惜欢突然就噤声了。
徐禾微诧异,往前一看,了然了。
步惊澜就在前方,蹲在池边,垂眸,手指逗弄着池中红色锦鲤。暗黑色的长袍,青丝玉冠高束,少年的脸色是病态的白,唇色却殷红,无论远观还是近看,他给人的感觉,总是繁丽而奢凉的。如第一眼,深海的极光。
池边的石壁上垂下一层层爬山虎,柳树垂下的枝轻轻拨动湖面,泛起涟漪。
池里的水很清。
步惊澜似乎心思重重,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顾惜欢一噤声,徐禾就知道他又有智障想法了。
果不其然,顾惜欢眼珠子转了几圈,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他扯扯徐禾的袖子,“我们报仇的机会来了。”
徐禾扯开袖子:“去掉们,只有你。”
顾惜欢不放弃:“别呀,报仇要大家一起做,才解气。”
徐禾翻了个白眼:“我可去你的吧,你别再拉上了我。”
他想了想,决定掏个心窝子,“说实话,兄弟。我遇见你来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们俩就当不认识,行不行,也算是看在———顾惜欢!!我他妈——!!”
徐禾说到一半,就被顾惜欢气到瞪大眼睛,怒吼出来。
顾惜欢趁他掏心窝子那会儿,一个猴子摘月从他怀里抢走了他的魔方,对着步惊澜的脑袋,就是一丢。
魔方在空中划过完美的抛物线。
顾惜欢叉腰哈哈笑起来。
徐禾气得当场就打了顾惜欢一顿,他从小就被他爹折磨,手头功夫揍一顿这种熊孩子还是够的。顾惜欢白白净净的脸上被揍两拳,立刻就挂了彩。
顾惜欢抹眼泪,瞎吼着:“你至于吗!”
徐禾气急败坏往前走。
然后更叫人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个魔方砸中之前,步惊澜被他们的声音惊动,站了起来,只是池边泥土湿滑,他稍一动,脚下打滑,就一脸错愕地整个人往后靠,掉到了水里。
扑咚——
溅起好大的水花。
“——!”
徐禾跑到了岸边,一脸卧槽。
更恐怖的是,步惊澜好像还不会游泳,在水里挣扎了两下,然后黑发慢慢沉入水里。
顾惜欢没料到会是这个发展,瑟瑟发抖,吓得快哭了:“徐禾——”
“操。”
徐禾阴着脸骂了一声,救人要紧,他跳下水去,丝毫不犹豫。
春日里池水依旧寒彻骨。
光线通透。
隐隐约约能看到游戏的红色锦鲤,和底下招摇的青荇。
徐禾水性还挺好,他转着头,寻找着步惊澜。
游到一半,突然感觉腿腕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冰冷而有力,像是一只手,但水草游曳的感觉又很清晰
水鬼?这个念头一出来,吓得徐禾血液都凉了。
一分神,没能控制呼吸,吸进去一大口水,呛得他眼泪出来
难受死了。
那只手仿佛还在不断把他往下拖。
——靠靠靠靠。
心里不停骂着顾惜欢。徐禾泪眼婆娑挣扎着,光线幽幽暗暗,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要死要死。
只是最后他还是没死成。
被人拽到头,他没有看到水鬼,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步惊澜的黑发浮动若水藻,萦绕四周,像是鬼魅的水妖。天光透过水底落在他冰冷眉睫上,眼珠子却漆黑夺目,惑人心扉。
徐禾呛水呛得很难受,大脑晕晕乎乎。见他如见最后一根稻草,死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放下。
步惊澜眸中冷光交接,思绪电转,种种利弊权衡而过。
他看着徐禾。
最后,他一手握住了少年挣扎的手,一手扶着少年的腰,慢慢地,带他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