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薄楠身后的两个哨兵看薄楠停下了脚步,他们也都跟着停了下来,可薄楠停顿的时间太长了,他们正想问一问薄楠,身体却陡然被一股无形之力不由的向后方推去。
这样的角度极为不科学,如果是有什么推他们,他们应该倒下去才对,可他们就像是站在一个看不见的板车上,被硬生生的往后平移了几米。
身后就是队友。
老纪眼疾手快地一手一个抓住了他们,这样非常识性动作自然引起了一片人的惊讶,柏洗云抬起一手,身后的窃窃私语就都停了下来:“嘘——五步,向后退!”
瞬间所有人齐齐的向后退了五步。
柏洗云也察觉到了,这里的气场实在是太混乱了,他不如薄楠那样可以具体看见气场,可越是接近这方水潭就越是能察觉到气场的异常。
这里恐怕不太好,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又或者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也是薄楠一定要上来的原因——亏得薄楠发现了,否则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给他这样感觉的气场他见过三次,一次是在国外某个深山里,据说曾经是什么邪教窝点,那个邪教喜欢虐杀人作为祭祀,还整了不知道多少邪门歪道的东西陪葬,养了十几年才有了那样的气候,还有一次是苏市,薄楠灭钱氏满门,残留下来的气场同样狠厉混乱,第三次就是这次了。
“老纪,要有大案子了。”柏洗云低声道:“你先别忙着通知人,我来,这里所有人都要下封口令。”
纪队咂舌:“你他妈说他是高手,原来还真是个高手!”
“不然?”柏洗云还想说什么,却见薄楠动了,他瞬间掐灭了自己还在喉间的几个音节,静静观望着薄楠的举动。
话说得直白些,能近距离看薄楠做局破局对他来说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薄楠摸出了自己的卷云烟,这里的气场实在是太混乱了,他需要看的更清楚一点。他侧脸抽了一口烟,乳白的烟雾自他唇间溢了出来,几乎是瞬间就融入了这一片苍茫之中,霎时间风便狂暴了起来,自峡谷间奔腾而过,呜咽着发出幽然的啸声。
既然已经乱了,他不介意让这里更混乱一点!
柔和的气场无孔不入的钻入了天地之间,水利万物,圆融兼并,推波助澜之间又飞速地将快要被引爆的气场控制在了极限范围内,薄楠此时还有心情想着早知道还是一个人上了,免得波及无辜。
如果是一个人,他大可以把这里直接炸了——甚至不必那麻烦,让柏洗云通知一下上面,炸个山修个路又不是什么少见的情况。
天空晦暗了下来。
阳光不知何时被灰沉沉的乌云遮住,风夹杂着雪呼啸着向众人冲击而来,纪队一手迅速抱住了柏洗云往他腰上挂上安全扣,另一手比了个手势,喝道:“三阵!”
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带的安全绳,一个扣一个,紧接着又紧密的围成一团,避免有谁被风吹走。
这种情况下被风卷走只有一个结局。
薄楠侧脸看向了他们,转而一手向他们划去,纪队他们只觉得身上压力大减,似乎连风都小了不少,薄楠这头却已经找到了煞气的源头,调控卷云烟将气场再度包裹起来,免得他一松手就给当场炸了。
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恢复成了原本的微风,可天空仍旧晦暗。
纪队他们一行人这才站了起来,抬眼看向了薄楠,转而又看柏洗云,问道:“好了?”
“应该好了。”柏洗云颔首。
纪队这才大声吼道:“所有人依次报数!”
“1、2、3……”一个个数字报完,最后一个数字准确的对应上了来时的人数,纪队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吼道:“原地休息!”
柏洗云紧紧的皱着眉头,这里的气场并不比方才好多少,但是那种非常危险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就像是猛兽被关进了笼子里,四肢带嘴都被牢牢地捆了起来。
薄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还觉得看薄楠破局能有所收益,现在么……收个屁,这跟一道高数选择题摆在面前,眼巴巴等着看大佬求解,结果大佬直接填了个A有什么区别!
“薄楠,这里有什么问题?”柏洗云问道。
薄楠眉目微动,反问道:“下面有东西,是直接揭开来还是等相关的人到了再动手?”
“有什么影响吗?”
“越晚影响越大。”
柏洗云立刻道:“那你在等什么?就现在!”
薄楠点了点头,平举一手,突地只听见一旁树梢轻摆,紧接着便是清脆的断裂声,便有一枝树枝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飞到了他的手上,薄楠尝试性的甩了甩,原汤化原食,还算是好用。
其实不少人眼中都闪动着好奇的目光,偏偏又不敢怎么多看,一个个紧紧的闭着嘴,时不时去偷瞄薄楠。
纪队破罐子破摔:“看吧看吧,别偷瞄了!回去都给我签封口令啊!”
于是大家这才敢光明正大的看。
薄楠也并不介意有人看着,他脱了大衣交在了柏洗云手上,转而向水潭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然后就站在了水面上!
“卧槽——!”有人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要是薄楠踩在水面上大家还能骗骗自己水底下有石头刚好可以踩,这他妈距离水面都有半米了,这怎么站得住的?总不能是他脚底下安了磁悬浮吧?!
薄楠继续向前走着,他脚下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阶梯一般,让他一步步地靠近那条瀑布,凌空虚踏,直至与瀑布三米之遥。
薄楠扬声道:“所有人抱头蹲下,注意安全。”
纪队刚想传话,发现身后的兔崽子们已经一个个很麻溜的蹲下了。他也连忙蹲下,刚蹲好只见薄楠持木枝如剑扬起,对着瀑布虚虚一指,突地那条如玉龙般的瀑布便爆裂了开来,水花在一瞬间炸向了四方,耳旁传来了如雷般的怒吼之声,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柏洗云是唯一一个站着的人,他也感知到了薄楠在做些什么。
他在将这里的煞气引向瀑布,水往低处走,煞气却在薄楠的指引下向上冲去,两方争锋相对,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风水以‘风’、‘水’命名,可见二者在其中的地位!
这些煞气在冲向瀑布的那一刹那便被水带走,随着爆炸冲向四面八方,煞气在此处是被这里的‘眼’所困住,‘眼’又在源源不断地产生煞气,久而久之才会变得如此恐怖,此时薄楠已经清理了被困在这里的煞气,下一步应该就是处理‘眼’!
被炸飞至天空的水滴失去了最后的力量,又再度被大地所吸引,纷纷扬扬的落下,如同一阵急雨,突如其来,又突如其去。
薄楠甩了甩木枝,一道气场随着他的指向向水潭冲去,水潭再度激起了一阵巨大的浪花,可只见它们扬起,却不见它们落下。
扬起的,在那一瞬间就化成了冰。
有人惊叫了起来:“冰——!冰里面——!”
冰里面全是尸体。
一具一具,面目栩栩如生,它们被封在了冰中,以突兀地姿态矗立在潭上。
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种画面有种超出认知的诡异感和恐怖感,有人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把头扭到了一边。
薄楠看了一眼,从容不迫地自空中走下,顺手便将木枝扔到了一旁,从目瞪口呆的柏洗云臂上接过自己的大衣重新披到了身上。“好了,找人来处理一下,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柏洗云沉默着看着那些尸体,又抬头看向了瀑布,只见那条终年不冻的瀑布此刻已经成了一条冰柱,悬在半空……往好听点说就是一条冰龙悬空,说难听点就是个巨大的冰溜子。
尸体的腹部都插着特别眼熟的短刀:“他们都是……?”
“应该是吧。”薄楠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嘴里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有些人呢……就是仗着自己好像懂那么点什么就来闹事,偏偏手艺又不到家,扔了几十条人命进来才勉强有了这么点气候——丢人。”
柏洗云嘴巴张了张,说:“这件事上面会接着处理的……”
“嗯,我知道。”薄楠以眼神指向了小王小赵他们几个:“让他们留下看守,这几天把山封了,让煞气散一散,免得冲着人就不太好了。让负责这方面的人尽快过来把尸体全部铲出来带走。”
“好。”柏洗云看了一眼手表:“大概一个小时后他们应该到了……你要不要留下?”
“不留了。”薄楠道:“先回哨所吧,明天我们照常出发,到时候绕到这里看一眼,没事我们就接着走。”
柏洗云顿了顿道:“那我先留在这里,你跟老纪他们先回去。”
“好,辛苦了。”
“应该的。”
薄楠与一行人下了山头,回到了车上,因为哨所的人已经接到了通知,半路上因为一些什么原因换了大卡给他们坐,一行人乌泱泱地挤在了大卡后车厢里,薄楠一抬头就看见二十几双眼睛都在看他。
“怎么了?”
纪队咳嗽了一声:“不许问!”
薄楠倚在了车壁上,似乎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不是修仙,不是武功内力,不想要太多,我们要相信科学。”
众人:“……”
你好,你一个刚刚凌空劈开瀑布还他妈把终年不冻的瀑布和潭水给弄成冰块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纪队又咳嗽了一声:“……那是什么?”
薄楠卡壳了,总不好说是风水,一般搞风水的也搞不到他这个程度,再者再解释下来就有些麻烦了,一时半会儿说不通。
“……是科学?”
车里的咳嗽声响成了一片。
“我懂我懂,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尽头是科学,我们要坚信科学发展观,坚持三个代……呜!纪队你打我干什么!”
纪队:“闭嘴!”
薄楠无奈的道:“就是玄学。”
有人举手发言:“是那种看风水算命的玄学吗?”
“差不多是吧……”
纪队又咳嗽了一声,可惜这次没人理他了,还有人左右抓住了他的手臂试图捂他的嘴:“纪队喝水!喝水!吃点果子!我们都要签封口令的我们懂的!先让我们问问嘛!”
有人大胆发言:“那大佬能帮我算个命吗?我想知道我啥时候能结婚!”
薄·风水先生·不会算命·不会捉鬼·不会寻物·不会看姻缘·不会跳大神·楠揉了揉眉心:“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