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节目是去黄浦江看夜景。
上海的繁荣与瑰丽震撼了许多外来者。
浩浩江水的对面,高楼耸立,灯火辉映,是现代化的代表。而这一头,古老的建筑还保留着民国时期的模样,叫人联想昔年许文强和冯程程的故事。
芝芝举起相机:“拍照吗?”
“拍!”
这一夜,芝芝成了摄影师,上蹿下跳找角度。姿态之专业,以至于好多路人都来问她是不是摄影师,请她帮忙拍照。
然而事后,大家看到照片,虽然承认她把大家拍得都很好看,但庄家明的照片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依旧吊打其他人——关键是,他那天都没怎么拍,全是她抓拍的。
“你的眼里只有他!”
“硬件差距,不能怪我。”芝芝振振有词。
看完夜景,在路边的面包房里买了点心,预备明天早上当早饭吃。而后,回到旅馆洗漱休息。
庄家明非常体贴,主动说:“我去隔壁一会儿,大概三十分钟以后回来。”
这就是给她时间洗澡了。芝芝点头应下。
他去了韩琮和张霖的房间,发现他们在开啤酒:“你们喝酒啊。”
“你要来点吗?”韩琮挤眉弄眼,“壮胆哦。”
庄家明拒绝了,还说:“别乱说。”
韩琮不听,追问:“你怎么过来了?不会被关知之赶出来了吗?”
“女孩子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啊。”庄家明找了地方坐下,打开扑克牌,“玩吗?”
“玩什么玩,现在就咱们。”韩琮擡起胳膊,搭住他的肩膀,“你和兄弟说实话,机会难得,她都主动说和你住一起了,你就没点志气?”
庄家明问:“你知道这证明什么吗?”
“证明她同意。”张霖加入话题,神情似乎比当事人还要兴奋。
庄家明瞥他一眼:“证明杨榕榕不同意,而芝芝信任我。”
张霖:“……”会心一击。
“明白了就闭嘴。”庄家明低头理牌,“说真的,你这么心急,会让女生害怕的。”
张霖干笑一声,没法否认,也无从辩解。
他当然对杨榕榕没有什么不尊重的意思,相反,经过三年的风吹雨打,他觉得他们的感情比那些才刚刚在一起的恋人们美好得多——假如不是真的喜欢,怎么能够坚持到现在?和他们一起恋爱的情侣们大多都分了。
但是……在这个热血涌动的年纪,有些冲动无法避免。来之前,他脑海中也描绘过许多不能说起的小剧场,也不是没有过期待。
看夜景那会儿,他试探着问起晚上的安排,她就突然翻了脸。
应该是看出来了吧?而且还有点生气?
张霖沮丧地想着,抓抓头发:“好吧,你是对的。”
芝芝花了二十分钟洗澡,十分钟收拾。等庄家明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家常的T恤和短裤,准备去隔壁找妹子们聊天。
杨榕榕在洗澡,陈梦在看剧,见她过来,神神秘秘地拉到一边:“你和我说的头头是道,自己准备好没有?”
“没有,不用准备。”芝芝耸耸肩,“什么都不会发生。”
陈梦语重心长:“男生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的经验还不足以给你教训吗?”
“我了解他,就算真的走眼了……”芝芝觑着床头柜上的收费物资,“那也就是多花点钱的事。”
陈梦想想也是,遂放心。
但青梅竹马很默契,一直没回房间,各自和朋友们聊天吃零食。这种通宵达旦的夜聊体验很新奇,大家越说越多,直到晚上快一点钟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困了困了。”芝芝今天起得早,委实坚持不住,回房睡觉。
庄家明已经回来了,正靠在床上看书。
“你们散场啦?”她刷好牙,打着哈欠爬上床。
“他们喝了酒,都醉了。”庄家明关掉IPAD,“你睡了吗?”
“嗯。”她钻进被窝,“晚安。”
“晚安。”他揿灭了灯。
一夜无事。
翌日,他们去几个经典的景点打卡。
芝芝把路线和餐厅都查好了,一路过去非常顺畅,几乎看不出来是游客——事实也确实如此,她曾经因为工作的缘故,在上海住过小半年。
张霖打趣她:“关知之以后绝对是贤妻良母啊,班长,你有福气了。”
“一个友情提醒,因为对方会做这件事,就理所当然地将工作丢给他,感情迟早会完蛋。”芝芝说,“没有谁是天生该做什么事的,懂?”
杨榕榕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他咽了咽口水,被迫点头:“懂懂懂。”
城隍庙、豫园、田子坊打卡完毕。
晚上,他们小小奢侈了下,去吃了个不算很贵的韩国烤肉。
通过聚餐,人们能够发现朋友的很多细节。陈梦无辣不欢,对口味的需求多过食材,而杨榕榕相反,吃菜有点挑剔,不新鲜的一口都不吃。
庄家明始终留心着大家的需求,倒水递纸巾,将人照顾得十分妥帖。相比之下,张霖这个男朋友就比较不称职了,他还没有学会照顾女朋友,和韩琮大聊特聊店里墙上喷绘的漫威英雄。
饭后散步回旅馆。杨榕榕心情很复杂:“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要慢慢教他啊,和他说你要怎么样,不然男生是领会不到你的意思的。”芝芝传授经验,“他喜欢你,你和他说了,他会做到的。”
杨榕榕好奇:“庄家明是你教的吗?”
她摇头:“是他妈妈。”
大家都知道庄家明的母亲已经去世了,顿时噤声不再提。
玩了一天,六人都累了,也没精力聊天打牌,各自回房间洗漱睡觉。
芝芝洗完澡去隔壁晃悠了会儿,回来的时候,庄家明已经把湿漉漉的卫生间都收拾干净了。
“还早,要看会儿电影吗?”他问。
芝芝同意了,挑了本爱情电影。
故事有些乏味,她靠在枕头上梦游似的看了会儿,忽然在床上站立起来,问对床的他:“你觉得我能跳过来吗?”
庄家明搞不清她闹哪一出:“别吧,你会摔下来的。”
“不行我要试试。”她挥手,“你让开点,我来了。”
庄家明赶紧缩腿,然后床垫一震,她就咚一声降落到了他床上。“哇喔。”她蹦了两下,“从我上小学起,我妈就不让我这么跳了,说是会把床蹦坏的。”
他忍俊不禁。
“你还记得吗?”她盘腿坐下来,“以前公园里有蹦床。”
“记得,还有很多海洋球。”他坐直了,回忆道,“你能在里面玩一下午,直到阿姨把你叫回家。”
芝芝打了个响指:“答对了,奖励你一个亲亲。”说着,她探过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秒钟,礼尚往来似的,也回了她一个么么哒。
然后,这似乎变成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从单纯的亲亲,变成了真正的吻。
因为用的是同一款牙膏,味道交融得毫无破绽,就仿佛青梅竹马的感情,水到渠成,不再需要辛苦地去适应。
这是相当美妙的初吻体验,温情中带着新奇,缠绵里又难掩青涩。
芝芝回到自己床上睡下时,脑海中最清晰的一个念头就是:刷完牙再亲亲的我简直机智到没有朋友!
什么?一时兴起?不存在的,机会永远留在做好准备的人。
第三日是特色旅游路线,上海博物馆和上海自然博物馆。
大家齐齐被震惊了,在里面津津有味地浪费了一整天的时光。比起冒着烈日逛景点拍照,博物馆的科普性和知识性,更让这几个优等生喜爱。
左右就在室内,定好时间后,几人干脆分头行动,各自去看喜欢的内容。
芝芝和庄家明牵着手,混在人群里慢慢逛。
“你是不是更喜欢今天的安排?”她问。
他点头:“很有意思。”
“那我们去北京以后,把所有的博物馆都逛一遍好不好?”
庄家明笑了,低头亲了下她的头顶心:“好。”
逛完自然博物馆,他们在文创店里买了一对情侣挂件,偷偷摸摸地藏进了其他纪念品里。
“不和家里人说吗?”庄家明说,“都考完试了。”
芝芝说:“不行,我才十八,说了以后,他们就会像防贼一样防着你,咱们反而不方便。等我们大学毕业,我妈恨不得我马上结婚的时候,你就是她最爱的人!”
庄家明:“……”
最后一天,自由活动,各自去买纪念品。
但凡旅游,就逃不过纪念品的大坑。芝芝实名拒绝,她选择去百货大楼买县城里买不到的东西。
给关母买了瓶香水,母上大人总是嫌弃自己在面馆里待久了,浑身一股油脂和面粉的味道,给关父买了一件质量极好的羽绒服,她爹原来的穿了好几年,早就已经钻毛了。
庄家明想买衣服,又拿不准父亲穿起来好不好看,最后选了个真皮的公文包。爷爷奶奶则分别买了鞋和羊毛围巾。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他问,“我还有钱。”
芝芝并不怀疑他的话。学校给了奖学金,市里的企业也资助了前三名一笔不菲的学费,省里也有,亲戚朋友又包了红包……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学习成绩足够好,真的很容易发财。
她思来想去:“我们买一样的书包好不好?”
“好。”
他们选了瑞典北极狐,一粉一蓝,看着就是情侣款。而芝芝悄咪咪查了钢笔的专柜,又送了他一支钢笔。
“我有了。”庄家明费解,“不是一样吗?”
芝芝:“这是限定色!联名款!”
她本来想送球鞋的,但价格不对等,怕他不收,改成了钢笔。反正对于学霸来说,笔是必需品。
庄家明:“……好吧。”
第五天,归家。
芝芝起了个大早,跑到两条街外的食品店里买了一些当地特产的糕饼,准备带回家去分发给各路亲戚。
小钱钱不够用,就礼轻情意重了。
黄昏时分,他们到站,父母们正站在外面招手。父亲们小跑过来,赶紧帮孩子提起行李箱:“重不重?累不累?”
母亲接过大包小包,连连追问:“晚饭吃了吗?饿不饿?”
六个人,六家父母,问出来的话却大同小异,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大家都笑了,和朋友们挤眉弄眼,挥手告别。
夕霞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