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最意外的客人
罗云突然发现,有时同样的反击从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效果就完全不同。至少,她并不需要在世人面前有任何的顾忌,因为颜面这个东西只是针对于男人。
更何况楚净虽找的是楚砚的麻烦,但却是拿她寻开心,所以这种情况下,由她出面反击才是最合适的。最少刚才众人对她的附和便说明了这一点。
罗云微微顿了一下,望了一眼一脸张扬的楚净,同时也扫过在座的其它人,接着说道:“至于刚才贤王提到的罗云值不值三城这事,倒是见仁见智。我想,放到不同人眼中就有不同答案。更何况,问题的重点并不是在于罗云值不值三个城,而是英王为何愿意为我舍三个城。当然,在世人的眼中,罗云绝对抵不上这三个城来得重要,但是放到重情重义的英王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古有一饭千金成为美谈,如今英王一恩三城难道就不会比一饭千金更值得人称颂吗?”
楚净听罢脸色比刚才顿时难看的多了,他其实早就应该知道罗云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是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女人竟然直接跳过楚砚接口反驳他,而楚砚那小子也没有半点的不自在,让个女人的气焰这般嚣张。
‘看来世人说的一点也不假,英王果然无比宠爱英王妃,本王怎么看觉得这英王府现在真正当家作主,发号施令之人是英王妃呀?就连本王问英王一句话,答话之人竟成了英王妃。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呀,本王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楚净直接将刺扎进了楚砚身上,他就不相信,他都这般说了,这个女人再牙尖嘴利还敢出声替楚砚回答。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都将目光转向楚砚,楚净的话虽然有些言过其实,可是楚砚宠爱英王妃那是众所周知的是。为了她舍三城不说,连兵权也被迫交了出去,而且还与楚皇之间的关系弄得更僵。最让众人觉得可笑的是,堂堂的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自此只围着那个女人转,就算这个女人再国色天香,举世无双,毕竟也只不过是个女人,时间久了,再完美的容颜也会慢慢老去,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这关系到大丈夫的颜面问题。
众人都认为,楚净这一番话势必会激怒楚砚,可出乎意料的是,楚砚看上去神色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相反,脸上还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并朝一旁的罗云望去。
罗云回望了楚砚一眼,目光相接之际,两人似心有灵犀般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然后相视一笑。
这回罗云倒没有再急着出声,而是准备等楚砚先行开路,而她随后跟着展开,既然今日这楚净要来自取其辱,那可别怪她嘴不留情了。
果不其然,楚砚清了清嗓子先行开口了:“净还真说对了,我英王府的确与其它各府不太一样。自打云儿进府,砚闲下来无所事事之后,懒散成性了,所以府中各项事宜也都全权交付给云儿打理,砚乐得个清闲,像父皇希望的一般,做着我的闲散王爷。当然,大事还是我说的事,所以净的担心太过多余了!”
楚净一听,一脸的不屑,轻笑一声正想再度出声却又被罗云给抢了先去。
“贤王,实在是抱歉很,刚才罗云只当您是开玩笑,活跃活跃气氛而已,所以也没有想太多,顺口就答应了。罗云一介妇人,心眼中扯到了自己,这才没头没脑的替自己辩解两句。要是惹您不高兴了,还请王爷多担待,莫于我一介妇人计较。”
罗云一脸的笑意,说的自然而真诚,没有一句不妥之处,可这些话一听到众人又很自然而然的让人联想到其它的东西。贤王与英王两人的形象立马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在心里暗自叫绝。
这几句话一出来,楚净脸上的神色更是黑的要命,这个可恶的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牙尖嘴利,他冷哼一声,想要好好挫挫罗云的锐气,可罗云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气得不行,却又不得不闭上嘴,不再提及刚才那个让他丢脸的话题。
“瞧我又在这里小心眼了,贤王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怎么会与我这种小妇人计较,抓着这些小事来大做文章呢?我倒是有这闲心,可您哪有这闲工夫呀!算了,我就不再向王爷赔不是了,省的一会被一些心眼比我还小的看到了,还以为贤王是太闲了故意来找麻烦呢!”
楚净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一早就应该想到这罗云不是良善之辈了,这回算是被她狠狠打上了一拳却无法放手,心里头实在是气得不行,可嘴里也只好道:“英王妃还真是贤淑,本王领教了。”
说着他朝身后的随从道:“还愣着干什么,将贺礼都擡上来!”
###些随从便将好些东西都擡了进来,并且还大声的宣读着礼单。罗云也没怎么认真听,只觉得一大串的,什么都有,无非就是些金银珠宝,吃穿用度什么的东西。
好不容易那声音停了下来,楚砚这才笑笑道:“如此的厚礼,倒是让净破费了。来人,将东西都擡下去放好,请贤王上座!”
“不必了,既然人也见了,礼也送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了!”说罢,楚净也不待楚砚回应,带着他的人转身便往外走。
“贤王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喝杯喜酒再走也不迟呀!”
楚净刚走到门口,却见来人竟是南月吴王煊,一想到昨天晚上这个人得嚣张,他心头怒火烧得更加的旺。
“哼!”他重重的朝吴王煊冷哼一声,然后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拂袖而去,只留下这一屋子看得莫名其妙的人。
吴王恪自然明白贤王见到他为何如此表情,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接着朝大厅里面走去。
“南月吴王煊奉我皇之命特意前往西楚恭贺英王与英王妃大婚之喜,此乃礼单,请王爷与王妃查收。”说着,吴王煊将礼单递给了一旁的侍从,然后一脸轻松的朝罗云望去,似乎是还有什么话想说一般。
“月皇如此看得起本王,换特意送来这么多贺礼,实在是有心了,还请吴王回去后转达本王对他的谢意。”楚砚稍微扫了一下礼单便合了上来,继续说道:“吴王也受累了,大老远的从南月特意来到西楚参加本王的大婚,请上座,一会还请多喝几杯。”
吴王煊听罢那空位子走去,坐下后着说道:“英王客气了,我皇从王爷这得的好处可比这区区的贺礼好上成千上万倍,至于本王吗,不过是奉命办差而已,没什么受不受累的。”
吴王煊的话似乎是在故意提醒众人那些旧事,楚砚三城从南宫泽手中换人,而今日南宫泽就算送再多的贺礼那也不过是从楚砚那得来的,不过是其中的九牛一毛罢了,这样的话听起来像是在示威,完完全全的示威,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
“王妃别来无恙?不知道王妃到底是对以前的身份比较喜欢呢还是对现在的新的王妃身份比较喜欢?”吴王煊也不理会一旁的众人的议论纷纷,继续毫不顾忌的拿罗云的事说笑着,若不是南宫泽答应他办好这趟差后便准他回自己封地的话,他才不想来给这个女人送什么贺礼。
楚砚微微皱了皱眉,刚才一个捣乱的,现在又来一个,看来今天还真不是清闲不下来。
罗云亦看向吴王煊,突然发现这个人倒与那楚净有些相似,同样的口无遮拦,同样的不分情势,同样的愚蠢之极。唯一不同的是吴王煊这人楚净那样的野心罢了。
他当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问出这样的问题对他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图一时心头之乐罢了。而对罗云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罗云觉得想不通的是,南宫泽为什么会派吴王恪来充当着道贺送礼之人?只怕南宫泽的目的更不是单纯送礼恭贺这般简单。
罗云并没有觉得吴王煊的问题有多么的令她难以启齿,朝楚砚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后,她便看向吴王煊平静的说道:“劳吴王挂记,罗云不胜感激……”
话音刚起,厅外却再次响起洪亮的通报声:“郑国宰相郑远前来恭贺!”
罗云猛的停了下来,有些不太相信的朝厅外门外望去,而厅内顿时又是一阵骚动,今日可真是来对了,这英王虽然现在无权无势的,可人家的大婚还真是热闹非凡。别说本国的本侯权贵都来了,就连南月,郑国都来人了。这下,只怕热闹更有看头了。
不仅是罗云,就连楚砚都觉得十分的出乎意料,而坐在下面的吴王煊更是一脸的激动异常,只差没失声叫出郑远的名字来了。
而此刻最为镇定的莫过于一直坐在那里静观其变的楚轩。之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唯独这突然冒出来的郑远却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因此他倒还真有些期待,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些什么样的精彩。
很快,一袭紫袍的郑远迈着优雅的步子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罗云静静地望着那个记忆中的一眼郁闷的男子,心绪一下子拉得很远很远。
她没有想到这个偶尔出现在她的世界中,然后又突然很快消失的男子竟然又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的婚礼上,而且还是特意从郑国赶来为她道贺。
她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眼睛,发现原来那一贯的忧郁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经历过的成长的睿智与成熟。当初知道他的选择,清楚他的去向后他便明白,这个男子一定会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虽然不得不以为弄臣为代价,但是在这种弱肉强食的游戏规则####有什么值得可说道的地方,因为经历过他那般心境###能够像他这般站起来的并没有几个。
对上罗云的目光,郑远脸上露出了舒心的微笑,眼前的罗云虽然盛状华美,但那脸上轻柔的笑容却仍就如同以往一般亲切而真诚。他知道,这个坚强善良的女子,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磨难都会像她对他说过的那般努力好好地生活!
“郑远特意来为英王与英王妃道贺,祝你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郑远沉声说道:“本来应该提早些来的,不巧临时有些事情给耽搁了,还请王爷王妃见谅!”
“郑相太过客气了,你远道而来,特意来参加本王的大婚,已经是非常有心了,本王还是那句话,有心就不怕迟,郑相是贵客,还请上座!”
楚砚命人将郑远送到了楚轩身边的位子坐下,郑远也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罗云一眼便跟着引路的侍从往位子上坐去。
坐下之际,吴王煊那炙热的目光亦紧随而至。郑远自然也察觉到了,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吴王煊,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是身旁所坐的楚轩还引起了他的一些注意,微微朝楚轩点了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此时,众人早已兴奋的议论纷纷,特别是对于郑远的到来让气氛再一次的沸腾起来。
楚砚见时间差不多了,也应该不会再有其它什么人来了,便吩咐一旁的管事准备开席。
见郑远连看都不屑于看向自己,吴王煊顿时一阵烦闷,也不理会和不合时宜便径直开口道:“郑国宰相?本王当时还想不通郑远公子为何宁死也不愿与本王好,原来是攀上了更高的大树,找到了更好的前程呀!”
此语一出,顿时让整个大厅里的人一片哗然,郑国宰相郑远以色侍君,不过一介弄臣而已。这本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这个郑远倒着实不简单,以弄臣之身份,却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便几乎控制了整个郑国额朝堂,甚至连郑皇现在也不都不得不对他避忌三分。而今日这吴王几句话,似乎是郑远之前与这吴王也有什么关系不成?
眼见着吴王煊说得如此过分,罗云不动声色的道:“如果罗云没记错的话,吴王今日是来喝喜酒的吧,怎么说起话灵来句句带刺?”
吴王一听,马上笑了起来:“看,本王不过是与郑相说句笑话而已,英王妃倒沉不住气了,莫不是王妃与郑相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吴王这等笑话实在是不怎么好笑!”楚砚拉了拉罗云的手,示意她别被吴王给激到了:“今日是本王大婚之喜,吴王不觉得说些这样的话有些过分吗?”
楚砚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说话的口气变了些,带着淡淡的警告意味。这里毕竟还是他的英王府,任谁也不能如此放肆。
更不可以对云儿如此无礼。
任谁都听得出楚砚话中的意思,吴王却并不在意,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不在意的说道:“这样啊,既然英王爷不爱听,本王不说便是!”
他的话也够不留情面,不说便是,言下之意便是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是不能说而已。
听到吴王的话,众人只觉得这戏是越来越有看头了,也不知道这吴王,郑相与英王妃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联,看这形式,只怕是好戏在后头。
众人纷纷将目光再次转向楚砚,不知道接下来楚砚会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形。谁知楚砚还没有出声,倒是坐在一旁位子上的郑远出声了。
“吴王还真是记性不太好,我与英王妃有什么样的交情别人不清楚罢了,怎么吴王会不清楚呢?”郑远淡淡的看向吴王,不紧不慢的道:“昔日郑远国破家亡,不幸沦为男宠,郑远一时想不开,当着吴王的面跳了胡。幸得英王妃相救,才捡回一条性命。英王妃对郑远有再生之恩,我想吴王的记性也不至于查到这个程度吧,当时我跳湖的原因吴王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吧。”
一席话,让在座的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三人之间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吴王想强行要郑远,郑远不从,跳了湖,结果给英王妃给救了起来,怪不得这吴王说话这么难听的,原来是心有不甘呀!
这样的年代本是英雄不问出处,郑远现在贵居相位却能勇敢的承认过往,面对过去,足见其胸怀坦荡。更何况,事世无常,沦为男宠,为弄臣也并非他能选择的事。
这样一来,众人反倒不觉得郑远的过去有什么难堪之处了,倒是这吴王的所作所为让人觉得格外的居心不良。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指向了吴王煊,现场的形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