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我叫夏落儿。”落儿连名带姓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似乎已经有很久的时间。她都没有如此这般称呼过自己了。
“夏落儿,落儿!”徐碧悠轻声重复了一次,然后微笑的说道:“很好听的名字,清爽,干净,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从来没人如此认真的评价过自己的名字,落儿听到后,不好意思的笑笑:“名字不过是个代称而已,也没徐姑娘说的那般好。”
“落儿,我可以叫你落儿吗?”徐碧悠征询的问道。
“当然可以。”落儿点了点头,心底竟然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徐碧悠见状高兴的说:“落儿,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你我有一种说不了的亲切感,好象很早以前我们便认识一样。”
“我也是,你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接近的感觉。”落儿真心的说着,很奇怪,看到她,自己竟然忘记了来这里最初的目的。
“落儿,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人长得很象?”徐碧悠仔细的打量着落儿,眼中闪过几分惊喜的光芒。
落儿的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住了,她努力的扯出个笑容道:“徐姑娘国色天香。气质不凡,落儿哪里能与您想比。”
徐碧悠并没有发现落儿的不妥,只当她是谦虚,说着客套话。她继续径直打量着落儿:“不,确实很象,不仅相貌有七分象,而且连神态都有些象。当然我指的是七年前的我。”
“七年前?”落儿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七年前,你为何要用死来骗他。”
徐碧悠没料到落儿会这样问,一时竟愣住了。良久回过神来才淡淡的说道:“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宫女,你最多不过十六七吧,可是你知道的事情却似乎很多。”
“我是在皇上身边侍候的宫女,所以有些事情多多少少便听到了一些。我曾经见过你的画象,那是靖王为你面画的,神态自若,惟妙惟肖,甚至于连每一根发丝都象是有生命的一般。我想,他画的时候一定是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与思念吧!”落儿静静的说着,象是说给她听,又象是说给自己听。
徐碧悠听到落儿的回答,有些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在这皇宫里,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小心行事,毕竟,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已经伤害过尘了。不想这么多年后再因为我的原因而牵连到他。”
徐碧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年我认识他时,并不知道他便是大宇的皇子,而他也不知道我是徐国的长公主。一个是英勇机智、心比天高的热血男儿,一个是青春活力、迷糊可爱的妙龄少女,我与他一见钟情,心意相通。从些以后,那爱便如同植入骨髓的毒药的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我父皇十分的疼爱我。他曾经说过,我可以自己亲自挑选驸马。所以我从来没有担心过我们两人的未来,只想到等待时机成熟,便带着他去见我父皇。可是……”
“可是直到大宇与徐国爆发战争,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他竟然是大宇最英勇善战、最年轻有为的皇子,更是大宇三军兵马大帅。后来,我偷偷潜出城与他见面,希望他能放过徐国。可是……”
说到这,徐碧悠顿时停了下来,脑上流lou出淡淡的伤痛。
“可是他却并没有同意,是吗?”落儿叹了口气。心中莫名的悲凉。
徐碧悠摇了摇头:“这个并不是重点,其实我心里清楚,他是决不可能为了我,而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毕竟,就算他能同意,大宇的皇帝能同意?他可以带兵离开,而其他人则同样可以再带兵重来!”
“那重点是什么?”落儿定定的问着。
她无奈的笑了笑,轻轻说道:“重点是,原来,他从第一次见到我后,便派人调查了我的身份。他,很早就知道了我是徐国的长公主!”
落儿的头顿时蒙了,她怜悯的看着徐碧悠,一种难以言说的伤感在心中流淌。
徐碧悠避过落儿的目光,继续说道:“当时,我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傻子一般,被人玩弄股掌而不自知。你可知,当时我有多么的恨他。恨他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恨他为什么明知不可能,还要让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毫无理智的漫延。”
“也许,他也是不得已,也许,他虽然知道各自的身份,却仍然放不下你!”出乎意料的,落儿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替尘说起话来。
徐碧悠亦叹了口气,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悔意:“可惜,当初的我被恨给遮住了眼睛,根本就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如果当初我能有你这帮想得通透。也许就不是今日的结局了。”
“那是因为我并不是你,如果我是你的话,说不定会比你做得更绝,毕竟国仇家恨与所谓的欺骗隔在那里,任谁都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开。”落儿真心的说着,自己说那些不过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不需要顾略任何的东西,自然也没有那些考虑。
“你说得很对,当时,我怀疑一切,根本就不可能信任他,再者就算信任又如何,毕竟我的身份摆在那,国与爱,我又能选择什么呢?即使知道最终必定亡国,我也只能选择与自己的国家与自己的家人一起,所以,也许我们的相认注定就是一个悲剧。”
“我不愿意亲眼看到国破家亡,不愿看到自己最爱的男人将父皇的江山攻破,不愿看到我最爱的亲人与爱人短兵相见。所以,我选择了逃避,甚至于选择了用死去来惩罚他一辈子。我服用了毒药,死在了他的怀中。闭上眼睛前。我看到了他那绝望痛苦的表情,听到了他那疼彻心扉的呼喊,原本我以为我会很开心,可是我的心却更加的痛。”
徐碧悠说到这里,脸上早已泪流满面,而一旁的落儿也是陪着默默的流泪。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没有死,而是被父皇安排的人救活了,并秘密的送到漠西的一个小镇子。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本父皇早就知道我与尘的事,是他偷偷将我的毒药换成了假死之药。而且当我醒来后,徐国早就已经变成了徐郡。”
她的思绪似乎飞得很远很远,唯独那声音证明着她还清楚着自己是在讲述:“尘果然做到了,做到了我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善待百姓,善等我父皇。这么些年来,原本以为再也不会与他有任何见面的机会,没想到却被皇上找到了我。”
她看向落儿,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不起,落儿,我真的说得太多了,害得你跟着我难受。”
落儿摇了摇头:“不,能听到你说这些,我很感动,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落儿,你是个好姑娘,看到你,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忍不住说了起来,现在好了,这些话憋了这么多年,现在心里舒服多了。”
“你现在还爱着他,是吗?”落儿其实明明知道她的答案,可是就是想亲耳听听,似乎那样才能让自己完全死心。
徐碧悠望向落儿,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幸福:“落儿,你还小,有一种爱是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相反只会随意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浓,一直渗入到人的骨髓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早知道这么年的他是如此过来的,那我一定会抛下一切去找他。什么国仇家恨那些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百姓们如今过得比之前更好,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谁作皇帝,对他们来说,谁能让他们过得好,谁便是他们的恩人。而他也放善待了我的亲人。所以,我早就没有理由去恨他了。”
说完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落儿:“落儿,你不会笑我吧?”
笑她?自己哪有什么资格去笑她:“不,我怎么会笑你,你们的确是最般配的!”
落儿说这句话时,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正在滴血。
“谢谢你,落儿!”徐碧悠一脸的感动:“你知道吗?皇上说过几天会安排我与他见面的,而且还说,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跟他一起走。”
她继续开心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落儿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这一次,我不会再犹豫,不会再逃避,我会好好的抓住他,好好的弥补这七年来对他的伤害。好好的让我们的爱有个最完好的结局。”
“落儿,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徐碧悠终于发现了落儿的异常,她伸手摸了摸落儿的额头,担心的问了起来。
落儿再也忍不住了,如果再在这里呆下去,再听她说下去,只怕她会崩溃掉:“没事,我只是有些内急,徐姑娘,我先走了。”
说着她也不等徐碧悠回应,逃命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