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粤明来到霍公馆,看到的就是宁蝶坐在沙发上生无可恋脸。
几波下人来回楼上楼下地跑动,手里搬着木板块、垃圾碎片,颇类似于战后清理。
“几日不来,你这里倒是热闹不少。”陈粤明给自己泡茶,上等的毛尖茶,水入茶盏,茶香四溢。
霍丞换了身行头,难得是一声休闲派的灰色系装束,上衣穿的是银灰色的毛织马甲,露出条纹衬衫的衣领,斯文得一塌糊涂,“今日同样难得看你这么晚还抽空过来。”
“我是来接宁蝶,”陈粤明开门见山,“剧组的关于宁蝶的戏份一直拖着,再这样会影响电影的进度。”
宁蝶起身道:“我不会回去,和公司的合约,我们抽空谈谈。”
看来宁蝶今晚火气不小,陈粤明转了转腕表,他身后随从的男助理面有怒色,自家先生亲自请人,这个女子还不识好歹。
霍丞看了他一眼,男助理被他冰冷的眼神威胁得垂下头。
“宁小姐,”陈粤明笑道,“做我们这一行不能背信弃义,你既然答应出演,眼下这样说不太厚道吧。”
宁蝶摇头,“有些事你估计还不知道,外面把我传的……”
她话一顿,想到按陈粤明耳听八方的本事,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事,他估计早知道了。
果然陈粤明不在意地笑道:“你这事我们公司公关会想办法处理,我今日来就是向霍丞要人。”
还能拍戏?能拍戏意味着可以出门!
“你不用问他的意见,”宁蝶赶紧地道,“我答应你,明天……不,今晚可能有拍夜场,现在去还来得及。”
霍丞拉住她胳膊,再慢一步宁蝶就要激动地跑出客厅了。
陈粤明自然不想得罪人,他话已留在这,肯定宁蝶会来,至于过程,即是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
他把西服外套穿上,助理为他整理衣领,陈粤明接着笑道:“陈某先告辞了。”
和霍丞擦肩时,他特意叮嘱一句:“兄弟需要节制,宁小姐可是瘦了一圈。”
他说罢笑呵呵两声,待他一走,霍丞擡起宁蝶的下巴,左瞧右瞧,哪儿瘦了?
“我明天要去拍戏。”宁蝶拍开他的魔爪,坚持立场。
“可以。”霍丞道,“不过出门必须至少随身带四位保镖。”
什么时候霍丞这么好说话了?幸福来得太快,宁蝶有种不踏实感。
但反正他是答应了,宁蝶内心还是高兴的,兴冲冲地上楼,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扭头道,“你说过你这几天不会上我的床!”
霍丞难得宠溺地一笑,“嗯,我说了。”
宁蝶哼着歌儿,觉得压在头顶上的乌云终于散去一半。
笠日她可不这么想了,四位牛高马大的保镖气场太强,她走哪跟哪,导致回头率太高,她走到片场时,没一个人敢靠近和她说话。
导演邓家辉自凤彩儿受伤风波后,对宁蝶的印象大打折扣,架不住上头的压力,他不能阻止宁蝶来了片场,但至少他能对她视而不见!
也不告诉宁蝶什么时候准备拍,该她时候便拍,不该的时候让宁蝶整日在片场等。
四位保镖不是白跟来,左一个去端椅子,右一个觉得拍戏的别墅空气流通不畅,自个找人借了把蒲扇,甘做人工风车。
上次扮演男主角“慕少秋”的余意,因前期《孤女记》戏份不重,他正当红,档期排不开,这次他来拍戏,宁蝶倒是头一次和他在剧组里打照面。
由于余意和凤彩儿走得近,又有开机仪式的事在前,宁蝶对此人不无防备。
余意是标准的俊男子,梳着青年流行的扣头发式,眉粗眼任黑,身姿挺拔,皮相颇为白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穿得气宇轩昂,剧组里年轻的女子总爱和他搭话。
他一来看见宁蝶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温习剧本,左右除了那四个醒目的保镖,无一人接近。
“她怎么又来了?”余意和凤彩儿是同时到场,他开口,自然首先不是和身边的三位助理搭话。
凤彩儿无论戏里戏外都爱浓妆,透出和小个子不符合的阴狠气场,她顺从余意的目光看向前方,一排排摄影机的几米开外,坐在那休息椅上的不是宁蝶还有谁。
凤彩儿半哼了一声,直接去往自己的化妆间。
余意跟上她,“凤姐姐,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凤彩儿指指自己的胳膊,笑意冷淡,“我受伤至此,公司都对她没有处理。”
“是哪家的小姐?”
“怪就怪在我还没听过西南有什么姓宁的大户人家。”
惊鸿一瞥,余意已觉宁蝶貌美,和他见过的那些女子不同,有种恬淡的宁静端庄之美,他心里痒痒,嘴上笑道:“要不要我替凤姐姐收拾。”
知他毛病又犯,凤彩儿点了一下余意的额头,“小心是朵高岭之花。”
“恐怕是朵水仙,看着白净,下面都是水。”
此话一语双关,污秽至极,凤彩儿不是不知道余意对付女人的本事,她笑了笑,拍了拍的余意的俊脸,“老规矩,弄定了姐姐有赏。”
余意舔唇,就等着发两笔大财。
宁蝶没有看见林莱玉,让保镖去打听才知道今天没有她的戏份,在家休息。
这几日,拍戏的进度已经过去剧本的一半,而属于宁蝶拍戏的部分得现在补上。
自戏里那次女主角姚守玥借钱不成,无奈地去做舞女。
灯光交错的舞池,姚守玥涉世未深,当她脱去校服换上艳丽短裙,一颗关于堕落的种子在她心底悄然发芽。
人人都以为宁蝶是清纯美好的代名词,但宁蝶穿上那俗不可耐的短色红裙,抹上紫色眼影,瑟瑟地站在灯光的暗处,那孤独而徘徊的姚守玥,就好似从她身上复活。
“小姐,能否向你邀一支舞,”久经舞场的慕少秋,一眼相中青涩的姚守玥。
乐对吹奏的萨克斯在柔情蜜意地吹响,慕少秋搂住姚守玥的腰肢漫步入舞池,他是情场上的高手,而她是惶恐无依,空有姿色的新人。
“你是不是还在读书?”慕少秋的一双眼睛何其老辣。
姚守玥垂低头去,感觉自个侮辱了读书人的身份。
“你很美,怎么不擡起头来,”慕少秋又温和地笑道,此时的姚守玥还不知道这位邀请自己跳舞的花花公子,是西南有名的贵族少爷。
她头垂得更低,一抹娇羞的红云浮上脸颊。
戏里的慕少秋看迷了眼睛,戏外的余意则是感到口干舌燥。
导演喊卡,宁蝶感觉回过神,赶紧披上保镖递上的外套。
“宁小姐今晚的夜戏比较重,可有车接送?”
宁蝶正在喝水,面对余意突如其来的套近乎,淡淡地道:“不必关心,我有车接送。”
“今晚差不多要拍戏到半夜,赶着回去恐怕累坏,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旅店,何不住一晚,也免得明早早起麻烦。”
宁蝶听了沉思一会,她不怕麻烦,可是她怕霍丞,那流氓昨晚没强迫上她的床,不代表今日不会。
“这个主意不错,谢谢余先生。”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同剧组的搭档。”余意笑容温暖,真似出于友好的同伴之情。
宁蝶颔首微笑,既不过于冷漠,但也谈不算对余意亲近。
“接下来还有一场戏,劳烦宁小姐指教了。”余意伸出手,想和宁蝶来个友好的相握,甚至拿出他招牌式的偏头一笑。
宁蝶在他手上和脸上来回扫,敌人的盟友也是敌人,这个余意到底要目的何在。
她静静不动,余意讪讪地收回胳膊,道声有事便撤了。
宁蝶身后的保镖之一说道:“宁小姐要注意提防此人,我看着他神色轻浮,肯定没安好心。”
宁蝶听了进去,对接下来余意的有意讨好始终不为所动。
然而有的男人总有红玫瑰和白玫瑰的情怀,得不到的就是明月光和朱砂痣,宁蝶越是冷淡,越是戳中余意的胸口。
他可是无数西南女子的梦中情人,还怕拿不下一个区区宁蝶,这样一想,这白天加半夜,除了拍戏,他对宁蝶时不时的关切,一般的女子怕是早已抵挡不住他的帅气和体贴。
宁蝶能做到对霍丞的俊美都不屑一顾,更何况是比霍丞差一截的男子。
那裹着糖果外衣的刻意亲近,宁蝶压根不碰。
拍完戏就去化妆室卸妆,不给余意半点搭话的机会。
化妆室和宁蝶不和的那两位女子依旧在,此次宁蝶毫发无损地回归剧组,这两人怎坐的住。
“有的人呐,就像是骚狐貍转世,靠着男人上位,睡了上头,又和下头的演员火热,哎呦,隔老远都是一股骚味。”
另一女子对坐着镜子接过话头,“可不是,还总装那清纯无辜的大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