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丞如果醒了,你记得过来通知我。”宁筝给兰芯留下命令。
兰芯撇嘴,不情不愿地答应,宁筝抢着楼梯下楼,遇上刚回客厅的李皓,脸上绽放出一朵笑,道声先生晚安,
李皓同回晚安。
宁蝶下楼去,对着李皓问道:“事件忙完了?”
“已经差不多了。”李皓微笑着说道:“让宁小姐久等。”
复又对兰芯说:“不用相送,你且去照顾霍先生。”
思及到醒酒汤快凉了,兰芯急冲冲地掉头回霍丞房间里。
宁蝶跟着李皓走到屋外的停车场,月色如霜,院子里锁在铁门边的猎犬听闻动静,连着数声嚎叫,兰芯打开了二楼阳台上的灯,院子里的风景瞬时间被照得清晰,铁门上缠绕的藤叶映有白光,一闪一亮,跟一片片白银似的,李皓熟练地发动车子,很快离开这栋别墅。
宁蝶坐在后座上整理头绪,从这别墅出来,她像是刚经历一场梦,圆脸憨厚的兰芯、前世的闺房布景、还有自己很透了的四姐宁筝,若不是在场景不同,她还真如周公梦蝶一般分不清虚实了。
“我送霍先生回房间,看见霍先生房间的格局跟女子的闺房类似,不知道是谁替霍先生设计,和他形象……”宁蝶说着,假意轻声一笑。
在掌握方向盘的李皓笑道:“你可别误会霍先生有特殊癖好,传闻这间房里的一花一木都是霍先生亲自挑选,说是要赠给未来房间的女主人,宁小姐你觉得这房间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啊,”宁蝶装作听不出李皓的暗示,从后视镜里看她,她在低头整理衣摆上的褶子,掩去了眸子里的异样。
李皓接着说霍丞如何挑选家具的趣闻,有的家具达不到他心中样子,他便亲自画草图按匠人去照此打造。
“最有趣的是他竟请著名的丹青大师替他画墙,这便算了,画得好他不要,画得普通更是不要,非得按照他描述的那样画,可把那大师气得白胡子乱蹬,”李皓大笑着说,“房间完工,全屋子上下的仆人都好奇地赶上前参观,这霍先生如此大费周折,是要整出个天上阁楼不成。”
“是吗,霍先生还有这样一面,”宁蝶勉强地应和。
李皓笑着再说了其他几件事,十三街到了,他停车为宁蝶开门,蓦然道了一句:“新年快乐。”
转钟已过,确实是新年了,宁蝶回道:“新年快乐。”
李皓把车门合上,站她面前,问:“六号可有空?我想单独请你去看话剧。”
这邀请让宁蝶诧异,随即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天我约人了,该天换我请李先生吧。”
李皓不置可否,担心晚上胡同口里不安全,他一路送她到上楼梯的地方,再目送她消失到转角处。
“真是六号啊,”李皓回到车上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声。
夜幕转瞬即逝,大年初一的早上,霍丞下楼来吃早餐。
“今天每个人去账务处领新年红包,”他一边系着袖子上的水晶纽扣,一边吩咐,客厅里在伺候的仆人齐齐地说道:“谢谢先生,先生新年好。”
他点头示意,坐在餐桌边拿起一块方形面包,问身侧站着的兰芯:“昨晚是谁送我回来?”
兰芯道:“李先生。”
“还有呢?”
“宁……宁小姐。”
霍丞对兰芯的结巴不解,看来昨晚他看见宁蝶的事不是梦,他点点头,道:“我有没有……”
“二少爷,”兰芯着急地跺脚,“您是有未婚妻的人,我也知道您不喜欢宁四小姐,可是……”
霍丞扭过头定定地看着兰芯,“你以为我要问什么,这么大的反应,谁告诉你我有未婚妻?”
难道不是问昨晚他非礼宁小姐的事?兰芯懵懂地道:“我,我听宁四小姐说她和您有婚约。”
霍丞头疼不已,冷着脸道:“她说什么你都信。”
兰芯缩了缩脖子,知道惹恼了霍丞,忐忑不安地试探道:“可……可您让她在西边屋里住下了啊。”
“这家里住着不止她一个女人,难道包括你们也各个都是我的未婚妻?”霍丞好笑地冲兰芯招手,“你过来。”
兰芯不安地走上前,霍丞在她额头上赏了一个弹指:“今日是初一,宁家那边定催得急,你替四小姐收拾好东西,叫司机派人把四小姐送回宁家。”
知道霍丞的意思,兰芯喜滋滋地揉着额头答应,她就说嘛,二少爷不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会留多久。
霍丞方接着用早餐,半晌擡头问:“昨晚宁小姐,就是那位送我回来……”
“没有,”兰芯斩钉截铁地打断霍丞的话,“什么都没有……”
她唯恐露陷,借着要去催厨房做的汤,逃似地跑出客厅。
霍丞顿觉奇怪,他不过是想问宁蝶几点钟回去的而已,有让丫头这么为难?
早晨的露气散去时,李皓穿着银色长衫到访,他头上戴着一顶圆弧形的灰色羊毛毡小礼帽,围着灰色的长围巾,时髦的进步知识青年打扮,看见他的丫鬟婆子忙着准备茶叶和点心。
霍丞躺在院子里的老爷椅上看报,听下人说李皓人来了,遂将报纸叠好放在一边,今日天好出了太阳,懒洋洋地为他身上的西服渡上一层枯黄的金色。
“产自印度的红茶,性烈,最适合冬季。”李皓入座在霍丞身边,品一口茶,意犹未尽地将大紫砂茶杯放落在两人中间的高脚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