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虽然闻月说自己酒量好,但是纪则临担心她后半夜会难受,因此不让她多喝。
闻月喝上了瘾,抱怨纪则临小气。
纪则临这下是知道了,酒精是闻月第二人格的开关,只要沾上一点儿,她就不再像平时那般克己,而是变得更加活泼,别样可爱。
晚上夜风大,入了秋,室外还是寒瑟的。
纪则临担心闻月喝了酒再吹风会生病,及时将她拉回了书房。室内温暖,催人困倦,闻月昨晚没睡好,今天精神不济,不一会儿就犯了困。
纪则临见状,并不拖着她熬夜,绅士地把人送回了客房。
“今天晚上别写论文了,好好睡一觉,不然老太太明天又会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纪则临将闻月送到客房门口,说道。
闻月点了点头,她打开房门,刚要进去,又被喊住了。
纪则临上前一步,垂下眼看着闻月,问:“明天酒醒了,还能记得今天晚上答应我的事吗?”
“你又在质疑我的酒量。”闻月不满。
纪则临挑眉:“这么说,你是不会赖账了?”
“我不是会做虚假承诺的人。”
纪则临神情愉悦,今天晚上实在太过美好,竟然让他产生了不舍之情。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能永驻在这一刻,如果不能,那么他期望这种美好能无限期地延续下去。
“我需要行为承诺。”纪则临说道。
闻月心头倏地一跳:“什么行为承诺?”
“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餐?”
闻月愣了下,旋即松一口气:“吃早餐啊。”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纪则临从喉间溢出笑来。
闻月窘迫,觉得纪则临就是故意戏弄自己,一时有些恼。
“我当你是答应了,明天早上,我在餐厅等你。”纪则临见好就收,低下头在闻月的额间落下轻轻一吻,“晚安。”
回到房间,闻月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不是第一回谈恋爱,但今晚的感觉却十分陌生,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或许这么想对上一段恋情是不公平的,可她过快的心跳欺骗不了别人。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有些心慌。
闻月擡手碰了碰发烫的脸颊,最后把今晚的异样归结于那瓶红酒。
纪则临说得没错,那瓶酒的后劲的确很大。
喝了酒,闻月晚上没再失眠,回房间洗漱后,尽管躺在床上,她的脑子里思绪纷杂,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隔天天光才亮,闻月悠悠转醒。醒来后她看了眼时间,还很早,她没有赖床的习惯,直接起床洗漱。
换好衣服,时间尚早,闻月习惯性地拿了本书想进行晨间阅读,但转念想起昨晚和纪则临的约定,便放下书,下了楼。
这个点儿,闻月想纪则临大概还没起,但她到小餐厅一看,他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正拿着报纸在翻阅。
纪则临看到闻月,放下手头上的报纸,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会睡过头。”
闻月回说:“我昨晚睡得早。”
“才过了一天的时间,就不认床了?”
闻月轻轻一咳,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大概是昨天晚上喝了酒。”
纪则临轻笑,并没有抓住这点不放,他见闻月今天的脸色好多了,询问了句:“喝了酒没觉得不舒服?”
闻月摇头。
“看来我的确是小看你了。”
“我说过我酒量不差的。”
陈妈一大早起来忙活,走进餐厅看到纪则临和闻月,还有些纳罕:“你们今天倒是比老太太还早起来。”
纪则临说:“我约了人的。”
“谁啊?”陈妈下意识问一句。
纪则临看向闻月,她端正坐着,表面上看着很平静,但是微红的耳朵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纪则临一笑,回道:“老太太之前不是总埋怨我不陪她吃饭,我这两天住在庄园,正好多陪陪她。”
“你工作忙,有时间是该多陪陪她,免得她孤单,只能逗猫解闷。”说到这儿,陈妈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闻月,问:“小月,你前天晚上是不是很晚才离开书房?”
闻月心里一个咯噔,含糊回道:“是有点儿晚。”
“我就说一直听到楼上有动静,但是上楼一看,就只有那只猫。大概是你前脚走,它后脚就偷溜进去了。”陈妈说着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嘀咕道:“这猫胆子小的很,庄园这么大,没人的地方它都不敢去,那天晚上也是奇怪了,自己跑去了书房。”
闻月闻言更是一窘,擡眼看向对面,纪则临噙着笑,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全然没有一丝的心虚。
“你怕陈妈做什么?”纪则临等陈妈走后,问闻月。
闻月恼道:“陈妈最喜欢和人聊天了,如果让她知道……那庄园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
纪则临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见闻月不满地看着自己,才轻咳一声,收敛道:“你以为陈妈不说,其他人就看不出来了吗?”
“闻月,我从来没有掩饰过对你的好感,你之前是故意装作不知,但是别人很轻易就能看出来,就连纪书瑜……你知道她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她想让你当她的舅妈。”纪则临一点儿不卖关子。
闻月听完,想到昨晚纪书瑜认真看书的模样,觉得好笑又难为情,不由道:“你别教坏小孩子。”
“这可不是我教她的,只能说她的眼光像我这个舅舅。”
话音刚落,王瑾珍走了进来,看到纪则临和闻月比自己还早到,一时稀奇。她问纪则临:“你刚才说书瑜眼光像你,什么意思?”
纪则临看向闻月,王瑾珍便也明白了,打趣道:“你这话说得不够准确,要说像,应该是你和书瑜的眼光像我才对。”
纪则临一哂:“您说得对,我和纪书瑜随您,您喜欢谁,我们就喜欢谁。”
闻月知道他们祖孙俩侃的是自己,面上微热,但被感染着,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王瑾珍的目光在纪则临和闻月身上转了个来回,最后落在闻月的身上,见她笑着,老太太心里默默一叹。
强求的缘分也是缘分,最终结出的果子是甜是苦,只能看小辈自己的造化了。
吃完早饭,太阳已经升至半空,大放光芒了。
纪书瑜起来后,拉着闻月就去遛狗,纪则临陪着老太太坐在户外的遮阳伞下,和她聊着闲天,时不时看向闻月和纪书瑜的方向。
纪书瑜好动,拉着闻月一起陪Yummy玩耍,她们一大一小轮流丢着飞盘,Yummy再叼回来送到人手里,配合默契。
秋阳和煦,并不似夏日灼人,庄园里放眼望去一片开阔,有风吹过,还能嗅到空气里草地被太阳晒后散发的淡淡香气。这样的好天气正适合户外活动,晒晒太阳,吹吹微风,极其惬意和舒服。
纪则临的心情不自觉地十分舒畅。
他以前算是个工作狂,并不好玩乐,也不贪图安逸,平时除了必要的应酬,基本上不会去娱乐场所。但今天,他难得的享受起了慢节奏的生活,觉得在庄园里消磨消磨时间也不错,就连那只看不顺眼的狗都看顺眼了。
但即使他有心懈怠,李特助也不允许,他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来,催他回公司,纪则临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给谁打工。
王瑾珍见状,说道:“公司有事情,你就先回去处理,别让底下人难做。”
纪则临把能推的工作都推了,但还是有一些事务必须他亲自去处理,推也推不掉。他接了李特助的电话,应了会尽快去公司,在庄园的人把车开出来前,去找了闻月。
闻月弯下腰准备接Yummy叼来的飞盘,但是它跑到一半,突然一个急刹,扭脸就奔向了纪书瑜。
闻月疑惑,转过头,果然看到纪则临站在自己身后。
纪则临显然也看到了Yummy中途掉头的行为,轻嗤一声,说道:“我养了它那么久,都没能养熟。”
闻月撩了下被风吹散的长发,侧过身说:“你平时对Yummy不用心,它自然不和你亲近。”
纪则临笑一下:“和人一样?”
“动物本来就通人性。”
“反过来说,人和动物一样,多用心就能亲近?”
闻月噎了下,垂下眼回道:“还要看你的用心程度。”
纪则临失笑:“我当然百分百用心。”
他说着擡起手,拈下了闻月发间的草屑。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说不出的亲昵。闻月脸上一热,忍不住擡手理了理头发,掩饰自己的情绪。
“公司有事,我要过去一趟,你今天要回学校?”纪则临问。
“下午回去,我想再陪陪老师。”
纪则临轻叹:“我在你心里果然比不过老太太。”
闻月莞尔:“那是自然。”
输给王瑾珍,纪则临心服口服。
庄园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纪则临看了眼时间,对闻月说:“你什么时候要回学校,就让司机送你过去,不要自己搭车。”
闻月点点头。
纪则临等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把人追到了手,现在要走,还有点儿舍不得。他笑自己,居然有一天成了舅肖甥,变得和纪书瑜一样黏人了。
“什么时候去青水湾和我说一声,这次别忘了。”纪则临说。
闻月没想到纪则临还对她从江城回青城没和他说这件事耿耿于怀,她在心里笑他“记仇”,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话。
纪则临低头,在闻月额上吻了下:“我走了。”
这个吻和昨晚的一样,是礼仪性质的,但闻月还是红了脸,胡乱地点了点头。
纪书瑜在一旁捂着嘴偷笑,闻月觉得难为情,等纪则临走后,就折回去,走到了王瑾珍身旁。
王瑾珍给闻月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又忍不住感慨道:“则临是我看着大的,我还是第一回见他‘孔雀开屏’,真是恨不得让每根羽毛都亮一亮相,好吸引你的注意力。”
王瑾珍说的是纪则临,闻月却也难为情:“老师……”
“小月,你就当我是王婆卖瓜,则临是我外孙,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出色的。从小到大,我这个外祖母就没见他对哪个姑娘动心过,但是对你,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
“之前你有男友,我劝他趁早打消念头,现在你恢复了单身,我就不能不为他说一两句好话。”
王瑾珍娓娓说道:“则临骨子里是带了些执拗的,自从他父母去世后,就愈加偏执了,这是他的缺点,却也是优点。他轻易不对人动感情,但是一旦喜欢上谁,那这辈子大概就认定她了。”
“所以,小月,你无须质疑他对你的感情真诚与否,他如果不是认真的,压根就不会花心思去取悦你。”王瑾珍看着闻月,语气真挚道:“作为则临的外祖母,我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教他学会好好爱人。当然,这是我的私心。”
“你聪慧敏学,心地善良,要是能和则临修成正果,我乐见其成。不过,旁人的看法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还是你自己。”王瑾珍拉过闻月的手,亲昵地拍了拍,说道:“反正不管你和则临之后怎么样,我都不会和你疏远。”
王瑾珍说得诚挚,完全是出自长辈的拳拳之心,闻月不由动容。
来青城之前,闻月从未想过自己会和纪则临这样的人有交集,他对她来说,完完全全是个不期然的意外。之前她忧心忡忡,心里充满的都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担忧以后的事情会脱离自己的控制。
但现在她反而坦然了。人生之事本来就是计划不来的,她虽然忐忑,却也享受这种不确定性。如果不允许意外的人出现,那么生活未免太无趣了。
母亲让她尽情地去体验人生的酸甜苦辣,那么她便大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