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闽似乎不清楚自己的话给叶宇造成多大的杀伤力,他低眼看着自己稚嫩白皙的手掌,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还残留在手指皮肤上,那种几乎融为一体的快感与痛苦,让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为人的愉悦。
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到叶宇,得到他的身体,得到他的五脏六腑,得到他的骨头。
因为这个男人的身体,每一寸每一丝都浸染了他的力量与味道,这让他每次接近叶宇都能觉得快乐。
快乐得恨不得将他吞下去。
朝闽的目光贪婪而深沉起来,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叶宇,青年满脸煞白地闭着眼睛,红色的外袍与床上的色彩融为一体,他第一次觉得男人穿这么艳的衣服也能很顺眼。
可是他又很孱弱,朝闽一步一步走向叶宇,作为容器的身躯经历过种子与剑气的惨烈厮杀,先天之质已破。要不是种子的力量苦苦支撑,叶宇早已经变成枯骨一架。
他从来就不曾给过容器活路,导致现在竟是一时走入死路。
种子开花,叶宇死。剥离种子,叶宇还是死。
走到床边,朝闽动也不动地看着他,清晰地感受到叶宇紧张的心跳声,睫毛的颤抖,皮肤上的冷汗,还有呼吸的停顿。
空气还有一股鞭炮炸裂后的火药味,这种味道微不可闻,淡淡地弥漫在房间里。
红烛残泪,大喜剪纸,掉落在床下的红枣,朝闽觉得这些布置还是简陋点。他低头去嗅叶宇身上的味道,像是在嗅一朵珍贵的花朵。
叶宇脸部肌肉一抽,终于撑不下去了,他睁开眼就是朝闽近在咫尺的少年模样,稚气又熟悉的脸孔带点可爱的婴儿肥,如果忽视这个男人眼里那种浓郁的侵略感,叶宇根本无法想象这么可爱纯洁的小鬼是那个江湖大魔头。
他朝床里一滚,先是避开朝闽可怕的凝视,接着身体一跃直接站起来,床顶够高,足以让他敏捷的动作施展开。手里没有剑,体内真元不足,加上丹田一用力就剧痛,叶宇脸色难看地看着朝闽。然后脚挪手擡,下盘沉稳,摆出的竟是攻击的招式。
洞仙派是那种手里无剑,天地皆是剑的教育方式。
也就是说哪怕你身边没有任何武器,就连一根树枝都找不到的情况下,你擡起手指也能当成剑来施展剑法。
叶宇实在是搞不清楚朝闽这个疯子想要干什么,他也不想憋憋屈屈地陪着这个大魔头玩过家家,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你有什么目的?”
先前被这个基佬压在身下为所欲为,叶宇就当这个魔头饥渴到见到男人就上。毕竟这种事情也有侮辱,征服的意味在里面。
可是一睁开眼,他妈的全是喜字,然后这家伙直接跑过来说是大喜之日,叶宇真是头皮都炸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抽风货又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一时间最可怕的阴谋诡计转个不停。
朝闽擡头,刚好能看到叶宇眼里浓重的戒备与厌恶,这种排斥是那么明显。他忍不住手指掐住掌心,狠狠压住心里的阴暗残暴,只是微微眯起偏向圆形的眼睛,眼底的炙热之火更加旺盛。
“给你一个名分。”朝闽勾起嘴角,眼角也跟着弯下,露出一个可爱温软的笑容。
叶宇凶神恶煞的表情一僵,顿时被朝闽这个萌化人心的笑容给击中心脏,那些跟小鬼相处的日子纷纷袭来,他连忙脑袋一甩,凶狠地将那些被欺骗的日子给甩出去。接着完全无法理解地说:“名分?”
什么玩意?
这种渣男强上良善妇女让人怀孕,再拿来敷衍的台词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里?
朝闽眼里鬼火阴阴,视线粘稠地贴在叶宇的脸上,他轻轻地伸出舌尖舔舔自己的嘴角,脸上的稚气完全消失,只剩下成年男性的噬人之欲。“你不是说,希望能与自己的爱妻共赴爱河吗?”朝闽的声音低哑下去,他脸上出现一种真实的渴望,“我正在如你所愿。”
“爱妻?”叶宇声音拔高到变调,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耳膜掏出来,看是不是构造出现畸形。
这哪里来的爱妻?忍不住将整个房间都看在眼里,细致地用视线收刮一遍,叶宇表示自己没有看到任何大美女。
这里除了朝闽跟他,哪有第三个人。
不要告诉他,朝闽就是那个爱妻啊!
朝闽轻笑一声,眼里阴霾尽散,脸部肌肉舒展,一时宛如春花乍放,美得不正常。
叶宇脸色更加难看了,这种笑容是怎么回事?这种略带羞涩,充满少女感的微笑,是在暗喻什么?
那个噩梦似乎延伸回现实,梦里那声夫君能让他十年八年都有心里阴影。
朝闽眼瞳里的死气再次弥漫开来,他收尽脸上的表情,苍白的脸孔没有一丝生气,似一尊崭新而完美的木偶。
就这样阴沉地看着叶宇,以眼为牢,将眼前这个一直打算脱离他掌控的青年囚禁其中。
叶宇被他这种完全不像人的眼神看到后背发凉,擡起的手势更加坚定,打得过打不过是一回事,就怕自己连挣扎的心都被消磨光。
朝闽终于出声,“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叶宇面瘫一下,什么时候喜欢过你?他怎么不知道。要明白,他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念念不忘要砍死朝闽,脑门夹了才会喜欢这货。
朝闽伸出手,停滞在半空,宽大的红色衣袖顺着他的动作而往下滑落,露出属于少年人特有的手骨,细瘦无比,仿佛一捏就会断裂。
朝闽变成小鬼的时候,总有一种过于单薄,营养不良的感觉。
叶宇后知后觉才发现,他说的“喜欢我”,里面那个“我”是小鬼,而不是朝闽。那种喜欢,只是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的喜欢,跟今天这种场面完全风牛马不相及。
朝闽的手依然停在空中,他似乎在等待叶宇醒悟,然后牵住自己的手。
叶宇好不容易才将脑子刷屏刷爆的粗话给扫到角落里,一个朝闽不正常就算了,他必须保持理智。“你为什么要当我的‘爱妻’……”实在羞耻度爆表的称呼,叶宇还没有开打就被这种不正常的场面给羞到快要阵亡。“……跟我共浴爱河?”
这才是关键,这个家伙脑子哪里抽了,突然就上纲上线,黄暴到如飓风卷过地要男男结婚?
朝闽似乎是觉得叶宇眼里的羞意很有意思,至少没有排斥也没有厌恶。他歪下头学着叶宇的语气重复,“为什么?”
然后叶宇看到朝闽的表情改变了,几乎无法形容他的表情该属于哪种情绪,奇异而专注,眼睛的视线几乎是凝固的,看着叶宇。接着他声音平静清冷,几乎不带平仄地说:“因为我想上你。”
说得理所当然,说得斩钉截铁,说得正义无比。
你那玩意都不好使了,就不要老是说这种不要脸的话好吗?叶宇无语地看着他,而且说的时候,能不要用未成年形态来说吗?
叶宇艰涩地再次说:“你为什么想上我?”说啊,为什么啊!爷是长得太娘了,还是你眼瞎了,没看到外面一堆奇葩花等着你采吗?
那个什么好湿啊什么白毛个个“绝代风华”“清秀可人”,你要上不会去上他们?
还是别人武力值太高弄不过,所以才来弄他这个可怜的小虾米?
朝闽眼里的暗火有些黯淡下去,一丝混乱出现,他好像也无法准确地表达出,自己为什么要上叶宇。
叶宇一看这表情就知道有戏,连忙苦口婆心地说:“你只是最近有些欲求不满而已,其实歪男跟直男是没有快乐可言的,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的歪歪才是王道。凭借阁下的外貌,人品,家世,我保证你走到外面一定能得到许多绝世美男人的青睐。大家都是男人,相煎何太急。”
朝闽眼里的混乱渐渐消失,他清澈得渗人的眼瞳中央又出现叶宇的身影。
叶宇还在努力地说服朝闽出去搞基,别打身边直男的注意,“而且所谓的两情相悦,就是你心悦我,我心悦你,这样相处起来才有意思你懂吗?”
朝闽淡淡地问:“心悦?”
叶宇连忙解释,“就是喜欢,你看到一个人会心跳加速,会脸红,会希望他过得好,会想照顾他,看不到他的时候会日夜思念,会希望跟他结亲一辈子相伴。这就是喜欢,这就是心悦,这就是爱情啊!”最后的爱情要用咏叹调来强调,最好能立刻将朝闽洗脑了,直接跑出去寻找真爱。
朝闽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在叶宇欣慰的眼神下,他将手放在心脏的地方,眼睛没有任何移开的迹象,牢牢地看着叶宇。
房间一下静谧下去,有一种凝重黑暗的压迫感在慢慢铺张开。放在桌台上的红烛还在燃烧,火心啪了一声,不知又什么成为灰烬掉落而下。
朝闽倾听自己的心跳声,一丝红晕慢慢泛上脸颊,本来就是干净剔透的少年模样,看起来更加有生气。
叶宇看他这种德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似乎是终于听清楚自己的心跳声,朝闽轻轻叹息一下,脸上带着某种阴暗的满足感。接着手指骤然往前一扣,简简单单一个招式,就封住了叶宇所有退路与攻击,直接扣住叶宇的手臂,将他一带一扯,大力压在床上。
顿时两人一个挣扎一个压迫,大床红被翻浪,气喘吁吁。
叶宇完全没有想到朝闽说压就压,不过迟钝个半秒就立刻上下颠倒了,他仰着头,尽力不跟朝闽太过接近。
朝闽的呼吸微凉地吹拂到他扬起的脖子上,青年洁白的一截脖颈因为用力而呈现出美好弧度,受不了诱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立刻感受到他剧烈的颤抖。
叶宇凶狠地瞪着朝闽,如果眼神能杀人,朝闽已经被暴雨梨花针扎成榴莲。
朝闽压在他身上,脸上那种似红非红,奇怪而黏腻的表情又出现了。叶宇敏锐地感受到这个蛇精病的心跳声非常快,还有对方的皮肤温度也在上升,脑子灵光一过,立刻被雷劈一下。
不是他想的那样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怎么可能是他想的那样!
朝闽温和地看着叶宇,声音轻柔起来,好似怕吓到他那样,呢喃似地说:“我的心跳很快。”
你心脏病复发了。叶宇脸色发白起来。
“看着你,心内一股焰火***而起,血气上涌。”
青春期才到,十来岁都这样。叶宇努力地蹭一下,企图脱离这个家伙的压迫,明明比他矮小,为什么那么重。
“看不到你,我心空如渊。”
叶宇已经能想象他接下去的话,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典型不做不死年度最佳人物出场。
“我,心悦你。”
朝闽的手指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紧得没有一丝缝隙,就如藤蔓,如锁头。
而叶宇只是喉咙发紧地看着他,一种心悸而沉闷的触感让他颤抖起来,许久后他才发现是朝闽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身体,让他感受到这个男人心跳的每一次震荡。